当儿,全国各个解放区都在搞三忆三查活动,让受过地主老财剥削的战士忆苦思甜,激发全军的继续革命思想,从而为解放全中国作好思想准备。如果这个材料与党的中心工作对上路,那就会一切都是一帆风顺的。
汪有志这一次交给吴秘书时,吴秘书又认真地看了一遍。看着看着,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这一次嘛,倒象个秀才写的了,好,我整理一下给你往上报。”
果然,材料上报上去很成功,汪有志转为宣传科正式干部,还被批准立为二等功。也就是在这时候,刘邓大军南下,捎带着也把雉水县也给解放了,雉北县仍然保留着,新解放的那部分,也还称雉水县。雉水县一成立,组织上就决定让陈旭东担任县委书记兼县长,吴汉中则担任雉北县的县委副书记兼副县长,县委书记和县长的位置暂时空着,因为那时干部特缺。陈政委调走前,就决定把遗留下来的事全办掉,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给汪有志开庆功大会。
开庆功大会的那一天,龙山镇格外地热闹。雉北县委还把全县各区乡的干部都邀来了,让汪有志骑上高头大马,戴上大红花,先在镇上游了一圈,然后步入会场,让全县的干部和县大队的战士们夹道欢迎他。
主席台设在镇子的牛家祠堂上,正中挂着毛主席头戴八角帽的像,还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铺着一张太平洋被单,桌子后面坐着陈政委和新提拔的吴书记以及军分区的一位科长。会议开始后,先由军分区的科长宣读军分区关于给汪有志记二等功的命令,接着,就是陈政委讲话,讲话内容大体就是对敌斗争的形势,学习汪有志同志的对敌斗争的勇敢精神等等。讲完了以后,大家便以极为热烈的掌声请汪有志上台,介绍他怎样与土匪作斗争,为什么会不怕死,为什么能够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将凶悍的土匪制服的先进事迹。结果会议效果开得非常的好,会场上掌声不断。特别是讲到他的阶级仇恨时,汪有志把侯保长看布告那一段也讲上了。开始大家还笑,但后来却笑不下去了。
汪有志痛苦地对大家说:“同志们呀同志们,你们平时说我生了一对母狗眼,糖锣脸,鲇鱼嘴,说话娘子腔,可你们知道它的来历吗?去到蛤蟆问一问,我十二岁之前是个什么样子?我是生得象仙童一般啊?那时候我才十二岁,正在发育,侯老八他竟用他的文明棍将我戳了个仰巴叉,他那一文明棍,将我发育的方向改变了,让我由一位俊男变成了笑男;他那一文明棍,让我记住了什么是仇恨;他那一文明棍,让我有了翻身报仇的决心、、、、、、、。”
汪有志讲不下去了,汪有志哭了,会场上鸦雀无声。
本来有好多战士是带着好心情既替汪有志高兴,又议论汪有志可爱之处的,没想到汪有志内心里还蔵着那么多的痛苦,同情的心连结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有位战士带头喊起了口号:
“打倒地主!”
“打倒土匪!”
“打倒反动派!”
“解放全中国!”
会场上的沉闷气氛再次被打破,又开始活跃起来。
这时候,吴汉中宣布:“鉴于汪有志同志的表现,为鼓励该同志的斗争精神,经县委研究决定:奖励汪有志手枪一支。”
这一决定,全场上顿时又响起了热烈地掌声。
手枪,这可是汪有志梦眛以求的啊。汪有志一参加工作就想要只手枪别在屁股后面,没想到现在这个愿望还是最终实现了。于是,汪有志又雄赳赳地上了主席台,双手接过了县委奖励他的那把手枪,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娘子腔一句一个“谢谢,谢谢。”
那手枪是用红布包着的,很神圣,舍不得打开。回到他的坐位上,邓未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睹为快。他打开包在枪上的红布一看,原来那把手枪正是他缴获马九的那把独眼龙,而且也就三发子弹。
但无论如何,汪有志对那支小手枪还是十分钟爱的。尽管那枪是土造的独眼龙,但它却是汪有志参加革命后荣誉的象征。每次放电影归来,邓未来和小蔡都是擦电影放映机,他却擦他的那把独眼龙,那把老土造的枪,却让他保养得乌黑铮亮。
第六章
眉眼飞向汪有志――心动
情诗送给小白鹅――难堪
就在这时候,有一位美丽的女子来了,她叫胡艳艳,是位唱拉魂腔的戏子。因为天生丽质,外号又称小白鹅。小白鹅到雉北县委宣传科找汪有志,谁知雉北县委却空无一人,汪有志也都随部队东进了。
看守的一位老头对胡艳艳说,汪有志在东线与国民党杂牌军交战,待消灭了敌人才能回来。
胡艳艳没有找到汪有志,她所在的戏班子又要出去演出,小白鹅也就走了。
胡艳艳为什么要找汪有志呢?她是听说汪有志立功了,成为英雄了才来的找他的。在这之前,胡艳艳跟汪有志有一场误会,不过那是侯老八活着的时候发生的,就是为孙秀才义演那天发生的。那天,胡艳艳狠狠地伤害了汪有志。那时候的汪有志是一位毛头小子,是一位准农民,而且这位准农民竟然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竟然也来打她胡艳艳的主意,胡艳艳是何等人物?胡艳艳是老江湖了。可是,不久雉北就解放了,汪有志就参加工作了,就立功了,而且又当英雄了,这让胡艳艳心里又翻腾了起来。所以,她找汪有志来了,她想解释,也不一定就是解释,就是想说话,想将一些话对汪有志说说。至于说真话说假话,胡艳艳也没想好,她想见了汪有志再说。可汪有志却革命去了,她扑了个空。
汪有志很喜欢看戏,那个年代不象现在,电影电视光碟什么都有,在那偏避的蛤蟆湾,时不时的有个艺人唱两段鼓书,戏班子唱几个段子,就能使村人们激动,甚至一连几天都议论着这样的话题。就在悼念孙秀才时,由县商会捐资,为孙秀才唱了三天的大戏,不用说,汪有志也过足了戏瘾,可也发生了一件事:汪有志暗中爱上了小白鹅。
为孙秀才唱戏的戏班子是相山县的一家草班子,雉水县与相山县是搭界的邻县,那家剧团唱的是泗洲戏,因为泗洲戏在雉水县也极为流行,所以,一听说为孙秀才搞三天的义演,又听说要连续唱三天的泗洲戏,村人们也就格外地亢奋。因为泗洲戏虽然起源于江苏泗洲,可在雉水并不叫泗洲戏,而叫拉魂腔,那意思是说,如果你一听到泗洲戏,那美妙的旋律都可以将你的魂给拉走。
草班子的班头姓朱,叫朱一元,四十出头,二十几位成员都他的徒弟,当然,这里面有男弟子,也有女弟子。在女弟子中,唱旦角排头榜的要数胡艳艳,外号小白鹅。
此时的小白鹅年方二十岁,比汪有志大三岁。人长得不用说,非常非常地漂亮。用古人的手法描绘,那就是:眼如杏,口如樱,手如葱,腰如蜂,胸如峰,行如风。
再听听人家那美妙的唱腔,更是不得了,你看小白鹅在台上,那轻盈的小步一闪,眼睛一忽闪,樱桃小嘴一张,那美妙的拉魂腔就出来了:
“小姐我给你倒了一杯酒啊,一杯哪个哪个酒啊――-我的相公哎,你出门在外可不要忘了奴啊,可不要忘了奴啊,咿哟哎咳、、、、、、哽、、、、、、、”。
汪有志的魂就跟着她走了。
这么一位出色的台柱子,当然是朱老板的掌上明珠,朱老板当然也就把全身的技艺毫不保留地教给了她。当然,小白鹅能学到朱老板全身的技艺,也是付出了代价的。据说,小白鹅尚未成名时,就对朱老板非常地敬重,朱老板当然也没忘了用异样的目光一个劲儿地看着她,直把小白鹅盯得羞达达地低下头来,才给她说戏。教她怎么唱,怎么用嗓,怎么表演等等。朱老板的目光里说的是啥,小白鹅全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就是装作不知道。有几次教戏,小白鹅总是因唱得不到位挨训。朱老板一气不教了,说:“我看你这孩子是学不成了,明天你就走吧。”这一说,小白鹅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她当然知道朱老板为啥叫她走人。晚上,趁没有人在的时候,她一个人来到朱老板那里,说:“朱老师,我不能走,我还是得跟你学戏。”朱老板看了她一会儿,说:“我以为你是个憨闺女,没想到你还是开窍了。有句名言叫‘要得会,先跟老师睡’,你懂吗?”小白鹅点点头说:“老师,我懂。”
就这样,朱老师就先教她一夜床上的“戏”。
后来,小白鹅不光将戏学成了,肚子也“学”大了,私生了一个男孩,被朱老板送给了他的一位远门亲戚。
在这之前,汪有志是听过小白鹅几出戏的。其中有一次是在老子庙内,那是侯保长为他爹过七十大寿,专请了朱一元的班子,还请了乡长及几个保的保长。为了让客人能听好戏,侯保长让保丁站上岗,只放大人进,不放小孩进。就是这样,庙院里也是挤得满满堂堂。汪有志和村中的小伙伴们听到锣鼓一响,心里就十分地痒痒。那时候,没有电视、电影不说,连收音机都不知道是啥玩艺,家家户户点着油灯,阖黑就睡觉。有老婆的可以在床上来个人上有人,人下有人,雷雨大作,然后呼呼大睡,没有老婆的光棍汉可就难熬了。汪有志那时候虽说还刚刚步入小伙子的行列,可精力也是十分地旺盛,又十分地喜欢听戏。所以就约几个小伙伴准备翻老子庙的墙头,去听小白鹅的戏。老子庙是为纪念老子出生而建的,是汉朝时期的老庙,虽说,唐、宋、元、明、清都进行了重修,但毕竟很老了,庙一圈的墙头也出现了脱落现象。汪有志就找到老子庙西北拐的那个地方,采用搭人梯的办法,翻墙头看戏。小伙伴们一个一个都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跑去听戏去了。轮到汪有志最后一个往下跳,结果他一跳,人下来了,一块动了土的砖头也跟着下来了。那块砖头正好砸在汪有志的门心,寸把长的口子流着血。小伙伴们吓得要命,问他要不要去找郎中。只见汪有志抓把墙土往伤口上一摁,说:“不要管我,看戏要紧!”就这样,他一手捂着头上的伤口,一边招呼着挤来挤去的人群,坚持着看小白鹅的演出。一直看到散场,头上的伤口倒结成疤疤了。小白鹅对汪有志的吸引力有多大,从他忍着伤痛看戏的事来说,就略知一、二了。可那时候看小白鹅只是觉得她好看,并没有性方面的冲动。比如说,下身,那个最敏感的地方,就没发过胀。
这一次可就不同了,小白鹅一上场,台下就一片叫好。
那天汪有志仍坐在台下第二排的那个小石滚上,那是为侯保长写演讲稿所得到的最高奖赏。因为台下的坐位全是木头檩子,砖块头子,他竟坐上一个石滚,而且又在前排,这与大城市里的包厢又有什么不同呢?
那天的戏唱的是杨八姐思春,小白鹅就演杨八姐。小白鹅一会唱着唱着就做起了动作。做动作的时候就用兰花指一指,恰巧指的那个方向就对着汪有志,眼里忽闪忽闪地动着秋波,在汽灯的照射下水汪汪地闪亮发光,特别是唱到最后“咿哟哎咳-----哽----”的时候,她就静止了下来,眼睛里在勾着汪有志,兰花指指着汪有志,声音又浪得象发了情的猫儿,这使汪有志心里非常地激动。这一唱不当紧,汪有志多年来未发育的地方开始发育了,总觉得下身不老实,那个东西一下子就硬了起来。汪有志脸一红,还好,黑夜里人们看不见他下身硬的地方,就用手后着让它回去。那东西也算是听话,就回去了。可小白鹅再次对他亮相,来个“衣哟哎咳哽”的时候,下身的那东西又“嚯”地起来了。
当时汪有志就有个大胆地猜测:难道小白鹅看中我了么?开始他不太相信,也不敢相信。可正思磨着不可能的事,小白鹅又对着他指起来,还“我的夫------咿呀哎咳------哽-----”的,显得更加动情了。汪有志就很激动地朝台上的小白鹅笑,小白鹅也还他笑。临散场时,他舍不得走,就往后台去,但人太多,他看不到小白鹅,小白鹅却看不见他。于是,他就情不自禁地唱:“咿呀哎咳-----哽-----”地走了。
第二天,又是唱夜戏,为了占住那个小石滚,他天未黑就来到孙大庄,坐在那石滚上等着看小白鹅的演出。这天,小白鹅唱的是《天仙配》,唱到苦处,小白鹅对着汪有志坐的那个小石滚的方向哭,唱到乐的时候,小白鹅又对着他笑。那一夜,汪有志没有心看戏了,他在想,小白鹅如今已经爱上我了,这么大的事得考虑考虑。他想,小白鹅漂亮是漂亮,只可惜他已不是大闺女了,还比自己大三岁。但又一想,象小白鹅这样的女子,哪儿找去?蛤蟆湾有吗?孙大庄有吗?就是侯保长的老婆,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