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语。
燕征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四处去寻找,然而燕若水如同空气一般消失无踪了。燕征来不及将这一消息禀告给宁宗知晓便接到了朝廷传来的急报,北边的蒙军举兵二十万侵入魏国边境连占七城,紧急的军情让燕征再一次急匆匆的披甲上阵。
糜夫人当然更不愿意说出燕若水离家出走一事,毕竟明眼人只要一听就会猜出是她逼害了云静萍母子,就这样这个消息就一直封锁了下来。
然而,就在今年的秋季,现今的大宋掌权人宋明宗赵浩宣在四面楚歌的时候,又想到了他这位能堪重任的老将军。朝廷派来钦差大臣,声称六长公主已至婚配年龄,若再拖延有损皇家颜面,令燕征即日带大公子若水上京完婚。
此时距离燕若水离家出走已经八年。
燕征静静地靠在椅背上,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慢慢地爬上了他的心头。
“又是新的一年了,时间过的真快,以前的我,以前的我……”
在我的思绪不住飘浮的时候,一声粗野的吼叫硬生生地撕裂隙了我心里的这份孤寂。
“臭小子,走路不长眼呀,居然挡着我们的去路,想找死换个地方去。”
我慢慢的转身抬头,平静地看着在我身后不远后急急停下的马车,这种呵斥声在我并不长的生命旅程中却显的那样平常。
倒是眼前这辆马车令我略感吃惊,因为从拉车的共有十匹马就可以推想出,马车里坐的定是皇家族员。
这本是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的事,可我却是经过花无艳无数次耐心教导才记下的关于这个世界里的知识。
拉车的马匹数量在古代国家都有着相同的且非常严格地规定。最多的是皇帝陛下专用的马车,拉车的共有十六匹马;稍次的是皇后专用的马车,共有十二匹马;十匹马的是亲王、皇子、公主的马车,二品以上的大官可以使用八匹马的马车,二品以下四品以上的官员可以用六匹马等等。
马车的前面坐着两名侍卫打扮的人,车后又跟着两名骑马的侍卫,四人清一色穿着崭新的锁子甲,内衬黄色的镶布,这样的装束,是京城里的御林军特有。
“你小子是不是聋了呀,叫你让路听不见吗?”左侧的那名个头高大的御林军指着我大声骂着,并狠狠地挥鞭抽向我的右肩。
第二节 雨阳公主
鞭子实实地落在了我的右肩上,我本就破旧的衣服根本经不起鞭子带来的重重抽力,碎裂的衣服下露出了一条长而醒目的鲜红鞭痕,鞭痕上还不住的向外渗着血。
如此重的力度,看来这名侍卫是存心下了狠劲想要看我残废或者痛的在地上打滚求饶,可我的反应恰恰相反,我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然一脸平静地望着他,仿似这一鞭不是抽在我身上一样。
这名挥鞭的高大汉子却像是被鞭抽了一样,脸上肌肉因惊奇而出现一阵强烈地扭曲,和我对比之下他反倒更像受害者。
“妈的,老子还就不信邪了,今天不让你这贱民跪地求饶老子跟你姓了!”
大汉回过神来后恼羞不已,忿恨的又举起鞭子来抽我。
“行了!”边上的另一名侍卫突然伸手抓住了大汉抽出的鞭子。
“阿满,你不用多管,今天我非教训一下这个贱民。”高个子大汉见抽向我的鞭子被同伴抓住,便大声冲他喊道。
“什么事这么吵?”随着一声清脆的女声,一名使女打扮却长得十分秀丽的女子掀起车帘走了出来。
高个子汉子听到这女子的询问后立即换成了一副笑脸,“前面有一个傻子挡住了去路。”
“既然是个傻子你们把他带到边上去就行了,不用为难他。”女子顺着高个子大汉的手指朝我看了两眼,便回首对那两名侍卫说道。
“臭小子,算你运气好,有丁丁姑娘替你说好话,识相点快点给老子让路。”当高个子大汉转首对我说话时,又换成了一副嚣张拨拓的神态。
对于他的变脸水平及速度如此之快,我真的是感到由衷的“佩服”。
当然,对于这种势利的奴才我也懒得和他们计较,慢慢地转身朝左侧走去让开了路。
“请等一下!”
马车上突然传出了一个异常悦耳的女声,声音并不响,但听在我的耳边却犹如惊雷一般。这声音,对我来讲更像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呼唤,七分陌生带着三分熟悉。
我停住脚步后虽然没有转身,但敏锐的听觉仍让我对身后的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的清楚。
声音的主人轻轻地下了马车,又快步走到了我的身后,粗重的呼吸将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暴露无遗,我甚至能感觉到她那颗急速跳动着的心脏发出的颤音。
后面的那几名侍卫像是得到了先前那名女子的什么暗示,并没有跟上来,只是极不放心地紧紧盯着我的举动。开玩笑,他们保护的可不是个一般的女人,长公主雨阳乃是先帝宋宁宗的第六个女儿,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若是稍有差池,别说自己的项上人头,就是三代九族的性命也未必能保。
声音的主人不断地接近我,一直到离我一尺左右的距离才停住了脚步。她轻轻地举起手,迟疑了片刻后手摸上了我的右肩。
她的手很轻,尽管是摸在我鞭伤的边上我也感觉不到疼痛。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心跳也开始怦怦的加速,就在她的手开始抚摸着我右肩上那个淡红色的牙痕时。
“你长大了一定会娶我吗?”
皇宫的后院里,夕阳映照出一片金璧辉煌,女孩子的声音清脆而又动听。
“当然,我可以对着诸天神灵发誓。”男孩盯着女孩的双眼,用一种坚定无比的语气回答着。
“我不要你发誓。”
女孩突然上前抱住男孩,张口在男孩的右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十二个清晰的牙痕带着丝丝鲜血留在了男孩的肩上,右起的第二颗牙痕十分特别向内弯了许多,像是特别说明了女孩与众不同的这颗月牙。
“痛吗?”女孩问道。
男孩尽管已经痛得渗出泪来,当女孩问他时他还是强作笑脸的摇了摇头。
“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如果你违背了诺言我一定会亲口咬死你,然后再自杀来陪你。”
“傻妞,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丝委屈的。”男孩轻轻地擦掉女孩挂在眼角的泪珠,柔声说道。
痛!
右肩传来的强烈疼痛一下子将我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中。
“小哥哥,你终于想起来看我了吗?”
在这一刻,我才明白那天那个人所做的这一切,那个我出岛后不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一悬崖下救回来的年青人。
“兄台何苦费如此大的精力救我回来,若我这残破之人累兄台赔上性命,燕某于心何忍。”
“你!”
“啊!”
当我擦掉这名青年脸上的血污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呼。
凭心而论,如今的我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后,任何事都不会让心里出现震动,然而这一次却完全不同,我不但震惊而且还惊呼出口,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和我的表现相同,在当你看到另一个你的那一刻。
不光相貌相同,而且他眉宇间的那几份神情都与现在的我十分相像。或许正是因为这份相像,我居然破天荒的和他聊了许多,将自己所发生的经历详细的向他倾诉。
我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听众,对我时哭时笑的诉说他从出言打扰,反而随着我的故事时而担忧时而悲愤。当我听了他的身世后,我才知道刚才他为什么对我的心情如此理解,原来我们都是同类人。
尽管我的能力很难,我的武功很高,可是我还是救不回内腑俱伤的他的生命。在他临死前,他向我提了一个要求,让我帮忙照顾他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那个人,那人就是当今的皇上亲姐,雨阳长公主。他还让我由他在右肩上咬了一口,他咬的时候也很奇怪,让我帮他把右起的第二颗牙齿拨下来,等他咬完后,又让我拿着他磨成月牙形的牙齿在齿痕空位上补了一下。
可惜那个人在做完这一切后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这个迹团直到今天我才能解开,原来这是属性他和眼前这个女人的秘密,那么,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他托我照顾的雨阳长公主。
同样的场面,同样的感情,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拼命压在内心深处的她。当时,她凭着左臂胎记认出我时,不也正是这副表情。
悦声的声音仿佛随风分散,剩下的,是曾在我梦中出现过无数回、无数无数回的心音。
我经不住内心最深处那份纯真的冲动,迅速的转身将眼前这位泪流满面的美人儿紧紧地拥入怀中。
“放肆,快松手!”
“混蛋,居然对长公主无礼!”
那几名御林军一看我将雨阳抱入了怀里,都急冲冲着向我奔来,口中不停地喝斥着。
“停下,你们这群笨蛋,不许对驸马爷无礼!”使女丁丁见四名御林军冲冲的朝我奔来,来不及阻止的她只能在后面高声呼喊。
不知道是这名使女的声音够高还是“驸马爷”三个字够威风,让这四名御林军硬生生地刹住了急驰地身影。能在如此急速的脚步下马上刹住自己的身形,看来这四人的武功并不一般。
我怀中的雨阳公主像是被使女尖声的呼叫唤回了记忆一般,有些慌张的离开我的怀抱,侧身对着不远处停下脚步的四名御林军说道:“你们快过来见过清明候的大公子燕若水公子。”
第三节 海盐城中
“你怎么会一人在这里?为什么打扮成这个样子?这么多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不但不来找我而且连个信也不捎给我?”
马车一到海盐城,便被早在城外迎候的知府等人接到府上,雨阳公主借口车马劳累回避了城里系列官员贵族的拜访,进入了知府特别为她安排的一座别院内休息。
我自然也被她带到了这里,雨阳等不及我喝口水的时间,便着急地向我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
她并不知道我其实并不是燕若水,然而不想说谎骗她的我却不知怎么的就是开不了口,或许是不想伤她的心,或许是答应过燕若水要好好照顾她,又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她,所以我只好选择了无奈的苦笑。
雨阳还是和小的时候那样懂事,发觉我面有难色的她,忙转变了话题。
“我被上官清音约去翠轩呆了大概有三年了,可几日前皇上突然派人传来急讯召我回宫,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
“可能是战事紧急吧,听说三个藩国勾结外族,正对我朝步步紧逼。”我略带敷衍般地答道。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自从母后过世后,我就离开了宫内一直在外面居住,皇家的事自有他们那些皇子们操劳,如果为了战事又何需急召我回宫呢?”雨阳因我的言语不当显得有些伤心,我想她一定是认为我这么多年没见她,把她忘怀了,所以连她的性格脾气都不熟悉了。
“公主,知府陈大人说有急事要向公主禀告。”雨阳的贴身侍女丁丁从门外传来的禀报音适时的打断了我们之间略显沉闷的气氛。
“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轻轻地对雨阳说了一声后,我迅速转身进了内室。
雨阳有略显惊疑的“唔”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有阻止我。
“丁丁,你带陈大人进来吧!”雨阳略微整理了身上的衣物后在椅上坐下。
“微臣打扰了长公主的休息,真是罪该万死。”
知府陈进平随着丁丁进入室内后忙对着上坐的公主行礼。
“陈大人客气了,您请坐吧。”一向谦和有礼的六公主并不因为眼前这位只是小小的从四品知府而看不起他,依然让丁丁给他拉了一张座位。
“多谢公主殿下,下官还是站着回话比较方便。”陈进平有些惶恐地谢过丁丁,依然老规规矩矩地站在下首低头对雨阳说道。
也难怪陈进平面对这位公主时如此惶恐。眼前这位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先帝留下的公主虽然有好几个,但唯独这一位公主是和当今陛下一母同胞,而且是生气了连当今皇上都敢训斥的人。
“不知道陈大人找我有何急事?”
“是这样的,下官刚刚接到快马来报,燕候爷奉旨前往京城,晚上将在小城歇脚,所以急着来向长公主禀告这一消息。”
六公主雨阳从小被宁宗赐婚给燕家的大公子燕若水是朝廷上下皆知的事情,虽然现在六公主还未嫁进燕家,然而长公主名义上的未来公公要经过这里,作为一城之主的陈进平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向长公主禀报此事。
“燕伯伯也来到这里了?”听了陈进平的话六公主略带惊奇的重复了一声,双眼不经意的向内室瞟了一下。
“陈大人,燕候爷进城后麻烦你带他老人家来这里一趟。”雨阳沉吟了一下道。
丁丁带着知府离开后,我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等会儿他来了你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好吗?”
“为什么?”雨阳有些不解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疑问。
“不为什么?”我略略的侧首避开了雨阳落在我脸上的那道炽热的目光,为什么?因为我不是燕若水呀,可是这话我绝对不能说出口,既然错了,那就继续将错就错吧。
一股沉闷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