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没事找事，让莫宇沉默了半晌，然后才想起对面是自己的后辈，随后说一些放之天下而皆准的勉励话。
孩子们不回家，王国庆生怕家里只有夫妻二人寥落了似的，在年夜饭的时候叫来了二弟，三弟父子，还有周学兵父女，一不小心，又凑了七人一大桌。
年轻人和孩子的年夜饭速度是很快的，为了腾出娱乐的时间古家全很快带着小乖离开了饭桌，据说除夕夜里在漓水江边有烟火看，注定闲暇的节日里不早些去的话，恐怕占不到最佳的观景点呢。
于是家里剩下的王国庆三兄弟，加上兵哥，在王母热了菜之后码上了一排的酒瓶子，那架势卯着冲通宵造化的。
“二弟，别往心里去，思妤那孩子就那脾气。等她想回来就回来的时候，肯定会好好的喊你。”王国庆见莫宇放下电话之后脸色不好看，便出声安慰道。
莫宇干笑了两声：“没事，孩子嘛，害羞是应该的。哎，是我这做爸爸的不好，从来没有照顾过她……庆哥，不好意思哈，如果不是我，估计思妤至少会打个电话回来报个平安吧？”
“都别说孩子，咱们兄弟聚一次不容易。喝酒喝酒……学兵，敞开了喝，喝好了更重要。”古为民举着杯子岔开话题。
一杯酒下肚，好歹化去几分尴尬。古老三拍着兵哥的肩膀套起交情来：“学兵啊，你的事我都听庆哥说了，要不是你，思妤这孩子……啧……煽情的我就不说了，都在酒里。”
“是是是，多亏了你了。”莫宇赶紧附和着说道。
架势一大，兵哥反倒不自在了：“不说这些，感觉你们在抽我脸似的。既然是兄弟，喝酒！”
又是一杯下肚，气氛也渐渐缓和了起来。
酒过三巡，王国庆握着空杯叹道：“孩子大了，管不住了，过年都学会不回家了。再过几年再大点，恐怕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几面了。孩子不懂事天天呆家里担心，有出息天天忙也担心。这都还算好了，怕就怕孩子不管不顾不回来，那就不只是担心了，还得伤心。二弟，旅行社的工作全都交给你了，也不用全揽着，有事尽管吱一声，兄弟能帮的绝对不含糊……毕竟，那是思妤留下来的念想，只要旅行社还在，她总会回来的啊。”
“不是说好不说了么？”古老三看到二哥的脸色不大好看有些不落忍。
反倒是莫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个我醒得的，最近社团的大计划不都跟你说了么？相信我，只有越好的理。”
“与世隔绝十几年，我就怕你适应不过来。现在老三本事最大，凡事只要咱们占着理法，放手去做就好了。思妤……她会理解的，二弟啊，你也不用太心急，慢慢来吧。孩子长大了，自然就会谅解了。”王国庆喃喃说道。
古为民没说话，只是笑着看莫宇，眼中的肯定谁都能看得出来。
兵哥给王国庆满上了一杯酒，劝道：“王老哥，我觉得思妤不原谅二哥还好。不原谅说明心里还在乎，要是说原谅了再离开，怕就怕她是不在乎了。”
众人皆是一愣，随机莫宇冲兵哥举起酒杯：“这话在理，说得好。”
跟兵哥走了一个，莫宇擦了擦嘴巴笑道：“庆哥，你这辈子踏踏实实过来，不是老弟我笑话你，要不是有人激你，恐怕一辈子也是庸庸碌碌。我不是说这样不好，我跟老三让人羡慕得多了，现在比起你，反倒是你过得最好，安分守己守得一个家平平安安，真正让人羡慕是还是庆哥你啊！”
王国庆连连摆手。当年要不是莫宇激他，恐怕屡次失败之后就没了‘桂城人家味馆’；要不是两个孩子在大庭广众把什么酒店计划书拿出来，获得众人的认同之后下定决心，恐怕也是守着酒楼过一辈子。
人又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从这老一辈的总结出来的经验就可见实现野心……理想的勇气有多大就决定了成就有多大。
王国庆比不起莫宇，莫宇一拍胸口就敢说：“不就是十八年吗？我现在出来了，还是一条好汉！刚进去那阵子，我确实是颓废了一阵，牢里的风气你们猜也知道一些，你低调了，总有高调的人欺负你。哎，有的东西都快成为本能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跟那些人的关系也处得不错了。”
“清醒过来了我就想啊，外面还有我的孩子，我迟早有一天会出去，还会见到我的孩子。可是，这世道变得多快？等我出来了之后一无所有，我个大老爷们难道还指望孩子一出来就养着我？”莫宇用特自嘲的口气说道。
“你还有兄弟。”王国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过，孩子，是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庆哥，谢谢你。”莫宇笑了笑，“到牢里坐过之后，才知道人心可以脏到什么地步。都是一群遭了报应的人，当年我贪了人家血汗钱，活该有这报应！知错了，就得为将来作打算，凭我莫老二的手段，攀点关系弄点报纸看看，再跟那些后来进去的人套套话，了解下外面的世界。嘿！庆哥，老三，还有学兵，不是我吹牛，还在里面我就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千变万化不离其宗，人情关系是不会变的。”
“能进去牢里的，要么人渣要么人才，人尖子真不比什么社会精英少。狱友啊！只要你人做好了，那关系铁着呢！施点手腕，如今全用上了。不然你们以为我怎么敢对联众旅行社做大动作？一帮人替我垫着后台呢！你们说，我怎么可能输？我绝对不会输！”
一时间，当年那个神彩飞扬的莫老二又回来了。
“牛也吹了，不怕你们笑话，事实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学电脑，不然现在的社团管理都吃不透。电子资讯，好东西啊，还好我学了，然后就看到思妤发回来的东西了。庆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思妤她你真的不用担心，就像学兵说的……她心里还在乎。”莫宇笑得很灿烂。
可听他说话的人兴致显然不怎么高，还在乎，说明孩子还是不原谅他。兵哥的一番原谅与在乎的说辞，说到底也只是宽他的心罢了。
“思妤她……发什么回来了？”王国庆顺着话，却是支开话题道。
“就知道你肯定会问，所以我打印了一份出来。”莫宇笑着起身，从进门就有带的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来递给他。
文件不厚，也就三四页的样子。王国庆看的时候，两边坐着的妻子还有古老三都凑过脑袋过来一起看。
“……旅行爱好者俱乐部？”王国庆皱眉，文件还很粗糙，显然是女儿也是才起的念头，发回这份文件，等的就是旅行社的高层来完善的吧。
“成立俱乐部，架设网站，吸纳会员，让客户主动上门。”莫宇言简意赅的总结后道，“很有想法的立意，但需要良好的俱乐部形象、完善的会员制度、还有大量的交际人才，很多成员，还得用当地的人，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让会员知道幕后的老板是其他国家的人。操作得好的话，大有作为。”
王国庆把文件合上，闭气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思妤把社团交给你，又是她出的主意，你是她的父亲，你要是觉得可行可以帮上她一把的话，那就放手去做吧。”
莫宇苦笑了一个：“庆哥，我知道你跟思妤的感情，十几年的父女情啊……庆哥，你心里不舍得还是想成全我，我明白的……谢谢你，庆哥……可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不要老想着把孩子还给我的事了，让孩子多为难？思妤也大了，你瞧，会想这么大的事了。很多事情她都已经可以自己做主，姓王还是姓莫，都是我们的孩子，何必去强求她呢？还不如让她自己作个选择……”
在王国庆错愕的表情中，莫宇默默地将酒倒满：“思妤的这份计划很好，我当然会去做，而且要更早的开始完善这份企划。等过了年，我会亲自去一趟美国，跟思妤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做。不是心急想认她，我只是想趁现在她还没见过我，用旅行社商务考察的一名管理过去，见见她，说说话……我想阿妤了……想孩子了……”
一饮而尽。
第467章 我的眼里只有你
王振的一句‘那又如何’成功地激起吴芳的斗志，其后果是在假期里只要可以的情况下，吴芳就会跟他呆在一起。
如果王振认为这是吴芳对自己示好甚至超友谊那他真的傻掉了，她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想吃了他。
“拜托，你是不是还要在我的房间装个窃听器，免得我又背着你跟思妤通话才甘心？”王振不止一次这般虚弱地说道。
假期两人都没回家，而是在南大附近‘火烧赤壁’的方海总店住下，初三这里就开始营业了，晚上的生意还不错。重要的是这里除去办公室之外，还有两间自用的休息室。若不是觉得没有住过校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其实两人的条件大可各自租上一间公寓。
那未免太过无聊了点。
王振从来都没有想过寒假前呱啦呱啦地训斥一通之后吴芳幡然醒悟之类的。认识的日子久了熟悉了，其实他心底里还真有些可怜这吴家千金起来。
吴芳是谁啊？吴陆奇身资巨亿，今后都是她的！她有太多太多的理由在同龄人中高仰着头颅，等待着别人的仰视……说的可不是身高。
偏偏可以让别人来看她脸色的吴芳，在王思妤面前没撤，完全是反过来的样子。分明就是刁蛮公主的脾气，在自家妹妹面前耐着的却是使唤丫头的命。就像她自己说的：为什么自己是女人？
正是意识到这一点，王振哪能不知道这女人顺着毛捋绝对越加变本加厉，反倒是逆着来弄她个一团糟反倒是精神起来了……
“那又如何？”这牛吹得真是心里直打鼓。
到底她是因为小妹才颓废成那样的，这也算是我帮上忙了吧？反正这女人跟看犯人似的每日瞪着自己，除非王振大脑残疾才会认为这女人想表达的意思是：我的眼里只有你！
不管怎样，在他乡相聚就是缘分。春节到底还是两个人一起度过的，总店的员工那天都放假了，设施食材肯定不会缺，王振下的厨，两人对付了一阵就算完了。
然后就是大年初一二三，王振几乎整日都在店里瞎转悠。放假的员工得到初六才上班，其实两人回家过年的话绰绰有余。
“看出来了，你肯定是想背着我耍花样吧？”吴芳大年初四的时候有些耐不住无聊了。
跟往常一样，每天早上王振照例晨练回来带上两人份的早餐，随意在餐厅找了座位坐了，然后叫吴芳起床吃早点。正吃得香呢，吴芳就忽然冒了这么一句话。
王振闻言就翻了个白眼：“没叫你留下来的，无聊了你怪我啊？早听思妤说你家自己的房间都几百个平方，非要留下来占十五平米，睡醒睁开眼天花板才两米多，你别不觉得憋屈。”
吴芳呸了一口：“我懂事了我爸才发达起来的，你真以为我像那些含金钥匙长大的孩子似的那么娇贵啊？要说你不也闲着不回家么？打的什么主意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振特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我能打什么主意？我只不过是不想跟二叔碰面，怕说错话而已。再说春运机票多贵啊？我这算是变相的学雷锋了。”
“少扯淡吧你。”这回换吴芳翻白眼了，“初几的飞机？”
“啊？”王振张大嘴巴满脸惊愕。
吴芳眼睛有些热，撇过脸去小声道：“放假前我就知道你在办签证了，你随时可能去看思妤，所以寒假开始后几乎每一班去美国的机票我都有订……”
我靠你这女人……
“……你还真行。”王振瘫在椅子上无力道，“思妤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你一头热乎有什么劲啊你？真服了你了。”
他却没有去否认。
“不，我绝对不接受一通电话就分手。我想当面听到思妤的确认……”吴芳咬了咬唇，早餐就已经吃不下去了。
“哎，我算是明白了。就冲你这精神，一般人就没有，怪不得你能做得到很多人做不了的事。”王振无奈地摇头道，“你何必等我呢？你说你回家多好，至少不用等着我，自己先去不就行了？”
“……我怕。我怕一个人面对她，这段时间我电话都不敢打。”吴芳委屈地说道。
“……”
过去飞扬的吴芳，已经不存在了。
默默地吃过早餐，王振收拾收拾站起身来：“你把这几天的机票退了吧，我订的要到初八下午四点。”
得到了确定的事宜，接下来的几天吴芳就没再盯得那么死。王振暗自送了一口气，被情敌虎视眈眈地在身边的感觉能好才是见鬼了呢。
之后的几天里，王振没少给妹妹打电话，当然他不会说自己要去美国看她的消息。他还不想没启程就被劝回来，到了美国不管乐意不乐意，妹妹都得来接应他。
从电话里王振早就知道她住到了同学的家里，跟其他的交换生一样，都是选择同学的家庭然后去体验异国的风气，跟到国内的美国交换生一个样。每天挺开心，据说已经开始怂恿一个叫艾尼丝的女孩跟她弄一个同好俱乐部的计划了。
不过显然不怎么成功，高中生的年纪里本事大又敢做的出个吴芳都还是少见，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