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拍拍裤腿站起身来：“斌仔，别哭了，后面还有两个女生看着的，我们下去吧。”
“我没哭，我只是被烟呛着了。”冯文斌胡乱擦了一把眼睛倔强的说道。
兵哥是没有眼泪的，那自己也不能哭。
“你们两个，不要命了吗？七楼哎，掉下去就稀碎稀碎的，补都补不全了。”王思妤对来到自己面前的两个男生气道。
“没事，以前天天跟兵哥这么练，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王振笑嘻嘻地跟妹妹解释。
“哟，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居然跟兵哥比。你们就不知道思妤有多担心么？”吴芳突然一伸手把王思妤的手抓出来一只，“瞧，指头都捏白了，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还说风凉话。”
“去去去，谁担心他们了？摔死了活该。”王思妤连忙把手收回来藏到身后，这时候才感觉到手心里湿津津的，居然渗满了汗。
“……说得也是。”王振发现妹妹将手藏在身后擦啊擦的举动，当下挠了挠头拍了冯文斌一把，“斌仔，你能经常来这玩儿，心里那道坎也算过了。今后……危险的举动还是少做一些吧，免得让人担心了。”
“嗯……”冯文斌低声应道。
“……今后要练别让她们看见。”王振忽然附耳在他耳边小声道。
冯文斌一愣，随即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来。这个振哥啊……
“笑得真荡漾，肯定没说什么好话。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吴芳敏锐地发现两个男生的小动作，满脸鄙夷地说道。
“算了算了，芳芳你一直是这个态度的话才让我担心呢。”王思妤不等王振发难就率先出来做和事佬，“对咯冯文斌，你在这里干嘛？”
“……”冯文斌避开她的目光，笑容敛去，小声道：“我来找兵哥，可是兵哥还是没回来。”
“唔……”王思妤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兵哥离开快两个月了，别说是联系了，就连个无论好坏的消息都不曾传递回来。难道他不知道，在桂城，在这里，有许多人惦记着他么？
“下去吃点东西吧，刚才来的时候，看到酒楼又推新菜了。”王思妤摇了摇头带头下楼。
当然不是王思妤不担心兵哥的安危，而是担心又有什么用？能给兵哥带来哪怕一丢丢帮助吗？要是兵哥还在桂城的话，一定不希望看到大家为了他奔走的吧，像他那样的人，只会希望当兄弟、朋友遇上麻烦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的吧？
“……冯文斌！”刚进入餐厅范围的时候吴芳忽然大声喊了一声。
“嗯？怎么了？”不止是被喊的当事人，兄妹俩也被她的一声叫嚷吸引住了。
“我觉得你要找兵哥的话，来这里就是绝对是找错地方了！”吴芳一拍手恍然大悟一般道，“如果兵哥回来了的话，怎么可能直接来桂城来酒楼呢？你想想……兵哥最看重的人是谁？”
“谁？”冯文斌茫然问道。
他茫然，王振跟王思妤几乎在一瞬间就有了答案了。
“小乖！”王振一边肯定地回答，一边用奇异地目光打量了吴芳一眼……不对啊，这女人没理由帮斌仔考虑问题吧？她眼里不是应该只会为思妤考虑么？什么时候大方到这个地步给不熟悉的人动脑筋了？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对头！就是小乖！”吴芳冲王振竖起一个大拇指，“没错，兵哥是我们所有人的朋友，可是在这个城市，哪怕所有的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小乖在兵哥心里的分量！那是他的女儿啊，他豁出了一切都要护着的女儿啊，咱们这些人跟小乖比起来算个屁啊！如果我是兵哥，只要还能回来，肯定是去见小乖！所以啊冯文斌，你来错地方了，你要是等兵哥的话，就必须去找小乖才对嘛！”
“小乖……”冯文斌脑海中浮现出一直出现在兵哥身边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兵哥跟女儿的感情，冯文斌是知道的。但是他对兵哥的感情，却是不比小乖少到哪里去……哪怕兵哥不会像看待女儿一样看待他。
兵哥于冯文斌，是除了他振哥之外最为尊重的人！没有之一！如果不是兵哥，他无法从黄自铭的噩梦中醒过来；如果没有兵哥，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像现在这样充满了勇气；如果没有兵哥，那他永远也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更无法谈什么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别人。
除了父母的养育之恩难报之外，那兵哥对他犹如再造之恩呢？
然而这个似兄长、似导师，最让他尊重的人……却那么离开了……就在他的面前，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离开……
“小乖……小乖在哪？”冯文斌眼中燃起希望之火。
“嘿，这还不简单。”吴芳轻轻一笑道，“小乖在朔日读小学，可现在小学还有差不多一个礼拜才放假呢。要去找小乖等你的兵哥，肯定是到朔日去咯。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小乖现在是给你振哥的老爸照顾着的，你跟他老爸又不熟，肯放心让你陪着小乖吗？所以啊，你得让你的振哥带你去才行！”吴芳提出了最为可行的办法。
“振哥……带我去朔日吧，求你了……”冯文斌转向王振乞求道。
“喂喂喂，这可是你的小弟，这点不过分的要求你这个当大哥的不会不满足吧？”吴芳朝王振挤眉弄眼地说道，“你啊，尽管放心地带冯文斌过去，一起照顾照顾小乖，等兵哥回来……唔，你放心，这个礼拜我一定会照顾好思妤的，等伯母放假了我再跟伯母还有思妤一起到朔日找你们。”
好你个吴芳，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这是明摆要算计我一把才对吧？
“振哥！”冯文斌央求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兵哥……可不是你小子一个人的兵哥！
王振迎上了冯文斌的目光：“斌仔啊斌仔……你何必求我呢！走，咱们兄弟去朔日，这就去朔日！”
狠狠地瞪了一眼吴芳：“算你狠！”
“拜拜，一路顺风……兵哥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吴芳在离开的两人背后笑嘻嘻地挥手。
“……芳芳，你是不是很高兴？满意了吗？”默不作声许久的王思妤在吴芳身边冷不丁地说道。
“呃……思妤，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吴芳心里莫名地一突。
“你应该知道，兵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哪！”王思妤淡淡地说道，迈开步子，越过了吴芳。
“哎，思妤，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朔日！”
第403章 你让我害怕
电话机毫无疑问的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有了它之后人们可以穿越重重障碍传递消息的同时，也给了人们更多的自由空间。
去朔日的一路上，四位男女纷纷掏出手机向家人汇报自己的去向。
车里的几人年纪都不小了，赤壁都还挺硬，编个像样的理由去临近的县城也不过几句话的事。耐心地听完家长对安全问题地絮叨，掷地有声地保证自己没事之后挂断电话，均是沉默了下来。
车，是吴芳的QQ车。她追出来的目的自然是想跟王思妤多呆些时间，原本王振还想先回家一趟把福特开出来的，不过吴芳抢功似的让他们上车那就上呗。
一路上吴芳没少偷瞄副驾驶座上的王思妤，想从对方的表情上知道她是否还在为自己之前的小算计生气。
不过吴芳失望了，王思妤将胳膊肘支在车窗边沿托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东西。别说情绪了，就连一个活泛的表情都看不到。
吴芳连肠子都快悔青了，去年自己用‘自残’的手段试图掳取伊人芳心的时候，不就是想利用思妤的责任心与不舍换来爱么？事实上除了让彼此自责之外，还得到了其他的东西吗？没有！而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自己却又犯下了另一个错误……
自己居然当着她的面，利用冯文斌与王振于兵哥的感情，试图去制造跟思妤的独处时间。问题在于，偏偏是忘记了思妤才是所有人当中最珍重感情的一个！
思妤啊思妤，你怎么就那么傻呢？没看出来我的用意么？
不对呀！思妤肯定是看出我的心思了的，可是我的话在教育冯文斌跟王振两小子的话不也同时在提醒着思妤么？是了是了！思妤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她的珍重，当初我跟思妤自责的时候，她怎么会登门道歉呢？
失算了失算了，吴芳啊吴芳，你脑子秀逗了吗？该死的王振，他肯定也看出了思妤肯定会跟上来，才走得那么洒脱的吧？现在可好了，明明可以很开心的玩几天的，这下不得不在朔日带孩子，天天面对王振那小子了！
吴芳越想越是懊恼，要不是在开车扶着方向盘，她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巴子才是。
“芳芳，你有过朋友么？”
“嗯？”吴芳回过神来看了王思妤一眼，后者却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要不是后座的两人都作出了侧耳倾听的姿态，她甚至怀疑刚才自己出现了幻听。
“咳，为什么这么问？朋友嘛，很多啊，一到放假经常被她们叫出去胡天海地的。”吴芳理所当然却不解地答道。
“……你的那个富二官二的群体么？呵呵……芳芳，我说的是可以让你肆无忌惮畅所欲言的朋友啊。”王思妤的声音有些飘渺了起来。
吴芳沉默了，脑子里过电一般的闪过无数张面容，却一一地被她所否决。肆无忌惮太多了，有几次畅所欲言？
轻轻地摇了摇头，吴芳小声地答道：“……思妤，有你。有你就足够了，不是吗？”
“果然，你的朋友很少。”王思妤苦笑道，“芳芳，你真可怜。”
“唔，我只是觉得，我身边能够有资格做我朋友的人太少罢了。”吴芳木然地说道。
“所以说你可怜啊，连做朋友，都要用‘资格’来衡量。芳芳，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嗯，当然。你哥开着电动车，把我爸的宾利给撞了。”吴芳点头答道。
“呵呵，你只记得这些。但是我还记得你当时看我们兄妹的眼神跟态度呢……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尽管你极力地表现得很阳光很洒脱，但是现在想想，你当时的眼神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将我们兄妹放在眼里，就跟路边没有生命的砖头石块没什么区别……”王思妤蔚然叹道，“你就像一个高傲的公主，从一出生，身边的一切无不是围绕着你转动。而我呢？只不过是万千小市民家庭中一个任性的孩子罢了……要不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恐怕……我们连认识你的‘资格’都没有吧！”
如果没有之后张方杰生日的意外碰撞，没有第二天醒来的挥手告别，没有秘密基地的酒后疯狂……那么，这一切算是什么？
最终大家都还是人生路擦身而过的陌生人吧……
“思妤，你别说了。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吴芳紧紧咬住了嘴唇。
“哦？你明白了？你明白了什么？”王思妤讥诮地说道。
她的作态让吴芳有些惶恐，在过去，她的思妤一直都说着对自己的仰慕，何曾怀疑过自己的真诚？然而，她在她的面前，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心，在瞬间就虚了。
吴芳咽了咽不多的唾沫，有些忐忑地说道：“思妤，我错了……我不该拿兵哥来挤兑他们俩，兵哥……对你很重要，我早该知道的。你们是朋友，我……我的话让你不高兴了……”
“呵……原来你还是不明白。”王思妤带着苦涩地笑，讥讽的意味更浓了，“是啊，兵哥是我们的朋友，不是你吴芳的吗？……芳芳，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拒绝你么？不只因为你是吴家的独苗，不想影响你的家庭……你太狭隘了，狭隘到我让我害怕的地步！”
“思妤……”吴芳楞楞地，一声呢喃，道尽了她的迷惘与不解。
“芳芳，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了榜样。说我势利也好，羡慕也好，甚至说我想自己做白富美高富帅什么的都好……没错，我就是想做有钱人，有很多很多的钱。很俗，对不对？看，其实我是个俗到没资格让你爱的人才对。”王思妤自嘲地笑笑，“芳芳，你给了我很多很多的帮助……就算说你对我们王家有恩，是我家的恩人也不为过……哥，你说对吧？”
“……嗯。”王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妹妹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让他的眉头悄然皱起。
“不，不是的……我不要做什么恩人，我只想做你的爱人……”吴芳小声地呢喃着。
“你给我的帮助，不只是物质、经济上的，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我多少。哎，其实你也应该明白，我处理事情的方式跟你是那么的相似……就像当年，我跟我哥还在为撞了你家宾利跑车战战兢兢地时候，你站出来从上而下，从侧面解决问题一样……就像你说要自己赚零花钱于是有了力扬装材，如何利用各局中局外的关系一样……是的，你让我明白了许许多多处事的方式方法……”
“不仅如此，你还告诉我，人不可貌相在一定层面上的意义；你还让我学会了，如何使用下属去完成自己不能完成的专业事项；你还让我明白了，一个人完成不了的事，可以利用许许多多人的智慧去完成，成就自己的利益……”王思妤讥诮之意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