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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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三千里-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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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三成和小西行长一样都信奉天主教,和信奉佛教的加藤清正不睦,见他到来,急忙迎出府去,二人携手进厅,各自大倒苦水,最后决定一齐找宇喜多秀家,商量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缓解危局。 
“下决心吧,现在只有议和一条路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和太阁大人去解释的!”三人会议最后在小西行长坚决的要求下达成了默契。3月3日,日军派出死士来到开城,将议和信用箭射入明军营内,信中说希望能派游击将军沈惟敬来王京面谈议和事宜,请求封贡东归。如果不准,则只好抱决死之志,提10万大兵和明军合战。 
明军士兵将信送交李如松,李如松命通译念过了,沉吟片刻,修书一封道:“两国交兵,我为一军主帅,只管作战,至于议和需取自上裁,我未敢擅自主张。你即有心议和,沈游击近日当去王京,邀尔得力使者,亲赴我天朝觐见天子,圣旨若是准尔所请,降诏赦罪,吾方可退兵罢战。”写罢书信,让明军士兵送到城外空旷处。过了会儿,日军使番从隐藏处狂奔而来,拾了回书打马而去。 
在城头上见日使远去,李如柏不解地问道:“难道真要议和么?”李如松笑道:“他即有心议和,不如让其遣使上京面圣,正好借倭人之口让朝廷中人都知道倭奴畏我之心。至于咱们,照样做进兵王京的准备,只要倭兵以为咱们打算谈和,防备稍有懈怠,就马上挥兵直进,一举收复王京!” 
李如松回营后,当即写了一封信,说明自己的想法,并将日军议和信及译稿附一处,命快马送往平壤交宋应昌定夺。信使来到平壤时,天色尚早,便将书信投到经略府,然后到馆驿休息。 
袁坤仪身为军前赞画,自从被李如松赶到后方后,整天闲来无事,早上到经略府转一圈,然后读几卷书,和朝鲜大臣谈谈文学、佛法,倒也自得其乐。这一日早早来到经略府,在院子里做了一套吐纳养身的功夫,然后抡着胳膊到办事房阅览往来报章书信,正看见这封从开城送来的急件,心中狐疑,便拆开看了,这一看不要紧,简直气炸了肺。好啊李如松,日本国诚心议和,这等大事你不请朝廷处置,居然又要拿来施展欺诈手段,如果让你阴谋得逞,岂不是要坏了我天朝上国的诚信美名?不可,万万不可!
正文  第二十章 议和
袁坤仪在心中想了一回,兵者,凶器也,万不得已不可为之,就算动了刀兵也是为了施行教化仁义之法,当适可而止;这些带兵的武将,就想着多伤人命好立功升赏,全不念及生灵涂炭,百姓受苦。也罢,既然这事让我撞破就不能不管,好歹要让两国罢兵议和,也免了多少征伐。想到这里,他摊纸研墨,急急提笔修书一封,然后出了经略府直奔大明东征神机营驻地。 
同是失意尴尬人,沈惟敬是个市井泼皮,当初自告奋勇和日本人谈判议和,本是抱了政治投机的想法,打算就此混入官场,搏个封妻荫子、财源广进,谁想备倭提督总兵李如松一意主战,自己一番抱负竟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这一日思量入朝近半年,搜刮地方,加上倭人的贿赂差不多也弄了一千好几百两银子,足够自己十来年吃香喝辣的了,就有了辞官而去的想法。 
这一日早上他正在房中收拾行李,点数细软,守营旗牌来报,军中赞画袁先生拜访。沈惟敬吓了一跳,不知这位大人物找自己有何要事,当下整衣束冠迎出营外。袁坤仪见他出来,不由分说扯着就走,拐过两条街找了家酒铺坐下。 
要了一壶村酿,沈惟敬给袁坤仪斟上酒,惴惴不安的问道:“不知袁先生找小人有何吩咐?” 
袁坤仪上下打量他一眼,微笑道:“沈游击,自义州一别也有数月了,虽然你我二人只是公务往来不曾亲近,但将军一意主和之执著精神,袁某是深为佩服的,就连日本人也很看重沈将军啊!” 
“岂敢岂敢,惟敬只是奉令行走,这都是兵部尚书石大人的意思,先生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不错,今日袁某所来,正是为了看重沈将军和石尚书的不薄之谊。” 
“噢?此话怎讲。”沈惟敬不解道。 
袁坤仪当下就把日军打算议和,李如松试图将计就计袭击日军的事说了,末了道:“这种无耻行径,我们读书人是做不来的。沈将军虽然也是军职,想来见识也要比那李蛮子高出许多,眼下我写了一封信,请你亲自递交兵部石星大人,并加以游说。估计近期宋经略也会将倭人议和书送到京内,石大人见了我这信,自会有应对之方。此事全托沈将军奔走,事成之后,自然还要派将军去与日人议和,等合约签定了,到那时论功受赏,还怕少了你的么?” 
沈惟敬听罢大喜,忙道:“多谢大人器重,末将一定不辱使命,把大人书信尽快带到兵部,您就擎好吧!”袁坤仪又嘉许了他一番,二人话别。 
回到办事房,袁坤仪从袖出取出一本小册子来,可见封面有字,名曰“功过格”(崇佛之人自省每日行善恶的记录),提笔写上日期,在下面画了一个圈,然后合上册子,心中顿觉无限舒畅。 
沈惟敬得了袁坤仪的书信,心中惊疑不定,暗忖这袁大人所言不知是真是假,莫非他和李如松串通了在信里写着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让我送到兵部自讨死路?想到这儿找了一根针将封皮火漆慢慢挑去,拆开来看了,只见上面写道:天兵与倭人对战,胜负难分,众寡强弱即殊,而主客劳逸迥别,宜从封议,庶可收左次之功,不然,胜则中枢有违异之嫌,败则祸且不测……(《两朝平攘录》M卷四)内中全是力主议和的话语,沈惟敬看罢松了一口气,即而心中欢喜,连忙把信重新漆上,然后去营里报了差,选上等好马,日夜兼程赶往北京去了。 
宋应昌这时也来到办事房,袁坤仪将开城书信奉上,宋应昌看过之后笑道:“李将军此计甚妙,正可趁倭人急于求和,杀他个措手不及。”袁坤仪佯作不知,重又拿过书信看了,故作讶然道:“倭人求和是好事啊,我军不过3万多人,朝军兵力加在一处也略嫌单薄,倭军重兵驻守坚城,此时居然主动求和,我看不如就此和了为善。强行进兵如果失败,恐怕对经略大人也很不利啊。” 
宋应昌不悦道:“吾知为国,何暇身图?且肥水、赤壁,岂在多寡?”袁坤仪听他如此说,只得敷衍道:“宋大人说的在理,且看朝廷是怎么说的。”宋应昌当天即派人将倭人议和书送往京城,并附信一封给兵部,请求继续调拨兵马粮秣到前线,以期再战。 
不觉过了六七日,宋应昌正和袁坤仪在府中闲叙,忽然闻报兵部派使节来了,忙起身迎出去,却是兵部尚书石星的亲信,兵科给事中侯庆远。 
三人本是旧识,寒暄一阵后落座,一听侯庆元的来意,竟是要切实和日军议和,宋应昌大出意料之外,不禁道:“前几日圣上还传旨说,务必要作战到底,怎么今日反倒要议和了呢?” 
侯庆元道:“前日石大人接到宋大人的书信后不敢怠慢,将倭人请求议和一事上奏朝廷。圣上认为,”顿了顿,扫了一眼袁坤仪道,“我天兵入朝平倭,无非是要把倭人赶出朝鲜国土,现在倭人肯罢兵东归,正应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古话,倒也未尝不可啊!” 
宋应昌摇头道:“倭人狡诈,哪里肯轻易渡海东去?只要我强兵在手,以战止战,足可令其胆寒,若是一味言和,怕是要中了倭人的缓兵之计。” 
袁坤仪不以为然道:“君子以诚信立世,以教化为先。我国早在唐代时就有鉴真神僧渡海传法之说,倭人对中华文明可谓素来仰慕;此番两国诚心议和,正是化干戈为玉帛的良机,倭人只想着天朝赐予他们封贡,宋兄又何必多疑?” 
宋应昌是很有文化的人,平日里对袁坤仪的学问亦很钦服,二人常常在一起讨论诗书佛学,谁想今天却被他用仁义说辞教训一番,心中气闷,又不知从何辩起,只好沉着脸不吭声。 
侯庆元见状道:“宋大人不要误会,咱们议和并非是怕了倭贼,只是不愿我天兵和朝鲜人民多有损伤而已。封贡么,随便封他们首领一个虚名儿就是了,两国贸易也可以商量。要说打仗,无非是为了赶倭人下海,如今能用议和达成同样的目的,又有何不可呢?” 
见宋应昌有些动容,侯庆元又苦口婆心地道:“这次出兵,咱们勤数道之师,力克平壤,又收复了开城,把倭人侵占的大半江山手把手地交还给朝鲜,藩邦上下对我国是感激不尽!宋大人,你说我国和倭贼有什么势不两立的地方,这次完全是为了藩邦的安危,才仗义出兵啊,可说是仁至义尽。俗话说得好,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既然倭人肯议和,通过和谈让倭人退出朝鲜,难道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吗?” 
“可是,现在倭贼粮道被断,军心浮动,只要咱们坚持打下去,相信一定会打败他们的,到那时一劳永逸岂不是更好?” 
听宋应昌如此说,侯庆元站起身来,一摊双手苦着脸道:“话说得容易,战事拖得久了,这钱可花不起啊!二位,你们算算看,一尊大将军炮折银价8000两,120尊炮得多少钱?还有灭虏炮、虎蹲炮、鸟铳、火铳呢?35000名士兵,一月光饷银就得13000两、粮草价6000两,打上半年,这军费又得多少钱?这还是小数目,如果战事激烈,消耗的弹丸箭矢要不要花钱买?士兵的四季征衣、治伤病的药要不要花钱买?这都是钱啊!不瞒二位说,石星大人在朝廷上汇报东征花费时,圣上听得汗都要下来了。” 
侯庆元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咱今天说句贴己话,说完可就完了,谁都不能和外人说啊!逆臣张居正在世时,圣上可是过够了苦日子,连赏赐宫女的钱都要打欠条,到后来见着人家小姑娘赶紧得躲着走,生怕来向自己讨要。所以现在圣上亲政近10年,对钱财一道看得极重,东征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现在有议和的希望,咱们做臣子的再不识趣,偏要逼着圣上掏钱打仗,恐怕将来祸事不小啊!” 
听他这么一说,宋应昌心中暗惊,明朝后期党争不断,大臣之前互相攻击是最平常不过的了,如果因为这事让皇帝心里有了猜忌,将来万一有个好歹,怕是真的没处说话了。再者说联军主力不过三五万人,对阵逾10万倭军,也不能说有必胜的把握,若战事持久不决,到时反而受人与柄。想到这里,宋应昌犹豫道:“那么,依庆元兄的意思,该如何应对呢?” 
侯庆元笑道:“这还不好办?议和是朝廷的主意,既然说要议和,大人就上道折子说议和亦可,不就结了吗?至于最后是战是和,自有朝廷公议,和大人无关。” 
“说的也是,那我就去和李提督说明其中利害,一边整顿军马,一边争取用议和的方式早日结束战事。”宋应昌点头道。袁坤仪和侯庆元听了相视一笑,心中颇为欢畅。 
3月10日,宋应昌递奏折至兵部,言“王京敌众城坚,道路艰难,我军急切不可下,闻倭人欲求和封贡而去,不若派得力使者与之斡旋,因势导以复王京,得寸之朝鲜之寸也”。 
3月18日,神宗皇帝闻奏并听取了朝议后,复旨道:“计兵势即微,而事机复左,孰若假此退贼,可不复血刃,免我天朝将士劳苦,倭如恭顺,赦不穷追。”钦准了和谈的要求。并按石星的意思,派‘熟知倭事’的游击将军沈惟敬办理前期议和事务。 
3月25日,沈惟敬回到平壤,宋应昌命其与游击将军周弘谟同去王京和日军交涉议和,并嘱咐道:“此间和议,汝既专主。我不当欺朝鲜,亦不敢诬朝廷,你须率策士5人领倭众归日本,受关白降书以来。我得此然后转奏请旨,封关白为王,使之进贡。” 
沈惟敬这一去免不得又大肆表功,受了小西行长并宇喜多秀家金银若干,最后双方达成意向:四月初八之前,日军献王京,返王子,如约,则明军罢战,任其东归。大明天子封平秀吉为王,秀吉以下诸将均有诰封,两国贸易待退兵后协商。 
明廷的君臣对于中日交往的历史非常清楚,一切都有档案可查,知道封某某的日本王,是个空名义,不起任何作用,充其量是睦邻的手段而已;不过明廷对日本现在的情况很陌生,只知道日本的最高领袖是太阁丰臣秀吉,而太阁是何官职,有什么出典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在宫廷档案中记载日本以前似乎另外有王,现时是否仍在,也茫然不明,由于语言上的隔阂,无从探悉。经过多方考虑,明廷认为抄袭老文章,绝不会有错,于是决定封秀吉为日本国王。明朝向来奉行海禁政策,此次允许协商贸易,在神宗皇帝看来也算是很大的让步了。 
送走沈惟敬,日军众将喜忧参半,举棋不定。喜的是议和成功,可以安然退兵,封、贡皆有着落;忧的是丰臣秀吉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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