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锦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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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锦翠-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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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瑾在一旁静观许久,听得祖母如此,便挺身而出。在老太太跟前,跪下磕了一记响头。“祖母既是知道详情,便该知道母亲如此也是迫不得已。二姐姐害死大姐姐,被大姐夫瞧个正着,此事若是张扬出去,岂不是毁我花家名誉。父亲和哥哥、弟弟们的前程如何?苏家以此为要挟,要娶如瑾过门,母亲也舍不得,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母亲左右为难,不过是为保全花家,祖母不记她的好处,便也罢了,怎能将如瑾失踪一事统统都怪罪到母亲头上。盛姐姐能掩藏其恶毒心肠,在花家讨了父亲十几年的欢心,在苏府重重保护之下将大姐姐送入黄泉,如何不能在雨路难行的夜里,将如儿害了?”

老太太听的若瑾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她一心想着如瑾安慰,竟是将这一层面抛的一干二净。且不说事实会否如此,但不能否认,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苏家要娶如瑾,被如瑾拒绝。海氏私下应允,又深知老太太不许,苏家少不得要铤而走险,先斩后奏,而海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睬。

但到最后,却是要盛瑾渔翁得利吗?

老太太撵着念珠的手,力气越发大了起来。

一旁犹自震惊的花奕,完全无法进入状态。柔弱的花盛瑾,会恶毒的将自己的姐姐害死?别闹了,打死他也不信的。

瞳孔慢慢收缩,紧紧盯着跪在面前的若瑾。她不仅仅是人的身子抽高了,脸庞渐渐消瘦变尖,整个人的脑子也灵光了不少。她在栽赃吧。

正当屋子里众人皆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时,忽而听得外面一阵轻轻叩门之声。

孔妈妈略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如姑娘回来了!”

声音中没有预想的欢脱,而是带了几分担忧。

老太太哪里还顾得去想她为何如此,早忙不迭的起身。甩开要上前扶住自己的花奕,匆匆向门口走去。伸手便将无门反拉打开,热切望着门外躬身而立的孔妈妈。“如儿在哪儿?”

孔妈妈似有一些为难,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低声道,“襄阳侯世子待姑娘回来的,此刻正在外书房等候。”

襄阳侯世子?老太太眉头紧蹙,扶着门框的手猛的下滑。

花奕闻声赶了过来,扶住老太太,对孔妈妈道,“快去吩咐人,将姑娘迎进来,并好生招待世子,我这就赶过去。”

孔妈妈屈膝行了一礼,又匆匆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老太太,匆匆而去。

“母亲,可要同儿子一并去见襄阳侯世子?”花奕侧头,小心翼翼询问。

“见,自然是要见的。”老太太抚了抚略微有些松散的发髻,扯了扯本没有什么褶皱的衣角。就着花奕的搀扶向外走去。

若瑾见人都走了,忙起身去扶起跪坐在地,满脸泪痕的海氏。出生安慰,“娘,如瑾回来了。这次,盛瑾怕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咱们定会没事儿的。”

海氏心有余悸,一手抚着胸口,有些埋怨的看着女儿。“我说该派人去寻如儿,你偏偏不让。如现下,你祖母要休了我,这可如何是好?”

海氏慌了神,可若瑾却是泰然自若。“放心,只要父亲不松口,休书总不能祖母亲自写。”

海氏略一思索,却是这个道理,可一颗悬着的心总也放不下来。看出母亲眼中的忐忑,若瑾安慰道,“母亲加倍对如瑾好些便是了。”说着,又将声音压的极低。“苏府弄巧成拙,恐今次必要娶盛瑾过门。而襄阳侯世子,竟亲自送如瑾回府,恐也是有提亲之意。盛瑾能不能做得成宁远侯府人暂且不论,如瑾的襄阳侯府人是跑不掉的。”

海氏听闻,晦暗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抓住女儿的手,颤声道,“如此,且算是误打误撞,合该我花家发迹了。”

若瑾挑眉,笑道;“我嫁了满门清贵的江家,哥哥娶了内阁首辅的孙女,如果如瑾能嫁入襄阳侯府,我花家岂不就是前途无量。”

母女二人相视久久,携手一同往如瑾屋子走去。

花奕外书房,如瑾并没有被下人如愿领走,而是被徐容卿以各种无厘头理由硬生生扣在了身边。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绸缪(一)

看着徐容卿扣着自己手腕的手,花如瑾诧异万分。目光自被抓着的手腕处,游移至徐容卿毫无表情的俊脸上。

花如瑾越是想要挣脱,徐容卿便攥的越紧,完全不给她逃脱的机会。虽并未言语,可手上的力道和不可置疑的眼神,都透着霸道。

当丫头打起挡在花老太太和花奕面前的帘子时,正看见两人如此僵持的局面。脸上神色,皆是一僵。

听见门口有响动之声,如瑾侧头,正看见父亲掺着祖母站在门口,用怪异中透着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更觉得心中惶恐。手上想要摆脱他拉拽的力度,便不由得加重了几分,脸上也浮现出一层红晕。

反观一旁的徐容卿,却是淡定自如,瞥了一眼面皮涨红的花如瑾,轻轻将手松开。慢条斯理,又十分优雅的给花老太太和花奕拱手做了一揖。

花如瑾一逃脱钳制,便忙不迭的低头一溜小跑到花老太太身边,扶住花老太太另一只手臂,弱弱的换了一声祖母、父亲。

花老太太凝眉,低头瞧了一眼小孙女。压制着想要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检查她一番的冲动,淡淡的嗯了一声。

花奕此时却已经阔步而去,忙着和徐容卿嘘寒问暖。

“小女劳世子费神,亲自送回府上,在下不甚感激。”花奕抱拳一揖,诚挚望向徐容卿,脸上写着感激戴德四个大字。

徐容卿受之泰然,只微微换了一礼,淡淡道,“花大人客气。”说着又将目光落在花如瑾身上,略带调侃,“费神算不上。四姑娘倒是颇让在下惊讶。一路同车,自也是乐趣无穷。”

语气之暧昧。眼神之猥琐。直叫花如瑾冷不防的浑身一抖。

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这一路上,她没有供他取乐。更没有想要跟他同车。是徐容卿那个本来应该骑着高头大马,英姿勃发的家伙。说自己身体不适,硬是钻进了她的马车。不仅抢了她的睡榻,喝了她的热茶。还逼着她吃很难吃的药丸。看她被药丸苦的眼含热泪。不时取笑寻乐。这真的跟花如瑾一点关系都没有。

面对花奕和花老太太投来,或是不满,或是诧异的目光。花如瑾只能弱弱的低头,要紧下唇不发一言。事实的确是他们两个同乘一车,现下又被他送回了花府。事实胜于雄辩,虽然很可能雄辩是真的。事实是假象。

徐容卿看着花如瑾有苦难言的表情,似是觉得心情大好。脸上还是那副恭敬有礼表情。与花奕对坐交谈,并时不时的询问老太太身体,将政见于闲谈衔接的恰到好处,天衣无缝。他身上虽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却并不是拒人千里的高傲,言谈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花如瑾印象中,贵胄多纨绔,似徐容卿这般,矜贵有礼的少之又少。而且,这位一路上也所表露出来的,也不过就是个不修边幅的公子哥儿,此刻却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谦谦公子。

如瑾瞠目结舌看着徐容卿,此刻脑海中划过无数想法。直到老太太轻轻捏了她的手,方才反应过来。

侧头去看老太太的时候,却发现花奕和徐容卿也在看着自己。如瑾十分窘迫,完全不知道之前大家在讨论什么。只得迷茫的去看祖母,以示询问。

老太太对如瑾现下反应,叹气不已。解围道,“如儿自小未离过我身边,现下受了这般惊吓,恐是一时半会还不能回过神来。不若,我先带她回去歇息。时候不早了,世子便刘下用饭吧。”

徐容卿很爽快的答应,并笑意盈盈的起身,将花老太太和如瑾送出房门。等在外面的彭妈妈看见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小小身影,顿时热泪盈眶。双手合十,望着头上碧蓝如洗天空,念了几句佛,忙不迭的迎过来,给请安。

如瑾见彭妈妈脸上仿若劫后重生般的唏嘘,竟也觉得鼻头一酸。方才来不及跟祖母倾诉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花老太太感受到花如瑾呼吸的微微错乱,轻轻咳了咳,“好端端,不准哭。”

声音虽是威严,却也透着那么几丝哽咽。如瑾忙不迭的点头,扶起请安的彭妈妈,“家里一切可好?”

“好,只日日盼着姑娘回来呢。”彭妈妈躬身应着,停顿几步,待如瑾和老太太走到前面,方才跟上。“姑娘屋里养的鱼儿都好着,前儿二爷又打发人送了只毛色极好的鸟,姑娘见了一定喜欢。”

“桐哥儿也在?”听得出,如瑾声音中有一丝惊喜。

自来了盛京后,花奕便疏通关系,将儿子送进了官学。多与官宦子弟交流,也好拓宽日后道路。这学府离花府不近,平日里花之桐便宿在学里,没到休沐日之时,方才回到家中。

彭妈妈自是知道,如瑾惦念弟弟。她走时,花之桐便没在府上。前后算算,姐弟两个可有大半年未见。

“昨日是休沐日,哥儿回了府,盼着能见姑娘一面呢。可是要再等五日,方才能到下个休沐日。”彭妈妈跟在如瑾身后,低声应答。

如瑾略有一丝失望,又说了些闲话。

一行人,穿过一道垂花拱门,又绕过了抄手游廊,方才进了老太太的荣寿堂。一进门,老太太便命人将门关严,屋内只留了孔妈妈和彭妈妈侍候。

听的无门吱呀一声关紧,如瑾便噗通一声跪倒在花老太太面前。

一旁两个妈妈被唬了一跳,彭妈妈下意识的要去伸手扶花如瑾起身,且被孔妈妈伸手拦住,皱着眉头对她摇了摇头,将她轻轻拽到一旁。

花老太太背对着如瑾,手持念珠,看着黄花梨万历柜上的鎏金佛像,眉眼深邃,面无表情。对身后响声仿若未闻。

彭妈妈一直跟在如瑾身边,见她本就身形消瘦,脸色姜黄,一路风尘,现下又这般跪在地上,委实心疼。可老太太威严,无人敢动,她也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瞧着。

如瑾只穿了一件杏红缠枝莲薄裘长裙,此刻跪在地上,并无蒲团护膝,地上凉气直抵膝盖。她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和寒意,双手撑于地面,碰地有声的磕了三记响头。声音朗朗道,“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令花府蒙尘。”

老太太听的那三记咚咚响声,直觉自己脑门也跟着生疼。紧紧不上双眸,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你如何不孝?”

“孙女为威慑苏府,绝了他们纳娶我做填房的心思,而抛头露面,先隔山震虎与苏大奶奶对峙,又于大姐姐葬礼之上强出头与苏夫人理论。未及笄出嫁的闺阁女子,如此没有规矩,辱没花家名声,此为一错。”如瑾抬头看着花老太太挺直后背,见她重重一点头后,又道,“我明知截路之人是苏府所派,却为保自己周全硬说姐姐才是他们所寻之人,不顾姊妹亲情,只力图自保,有辱祖母和父亲教会,次为二错。”语毕抬头见花老太太又重重一点头后,又继续沉声道。“得襄阳侯世子营救,不立即与家中联络,却不知避嫌由他亲自送回府上,如此男女授受不亲,有辱闺中清誉,连累过世的大姐和两个未出阁的姐姐蒙羞,此为三错。”

如瑾又思绪又迅速转动,自认并没有落下什么。便又扣了一记响头,“如此三错,孙女罪不可恕,求祖母责罚。”

花老太太听闻,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跪在脚下,姿势动作都十分规矩且优美的花如瑾,沉声道。“这些你都没做错。”

如瑾诧异抬头,看着花老太太仿若苍老了几载的脸庞。又见她血色减少的嘴唇,一张一合,道,“你错,便错在做事心慈手软之上。”

如瑾闻言,胸中如有大石炸开,只觉胸口被填的满满涨涨,一时有些透不过气。

花老太太亲自弯身,伸手将如瑾拉了起来。“人人都要为自己打算。你母亲身为嫡母,对你不算苛刻,可也并不大好。你大姐姐待你不薄,可却也心存算计。你不欠她们恩情,如何不敢直接开口拒绝叙假做填房之事。你二姐姐曾推你入湖,欲夺你性命,今次她遭带人挟持,乃是自作自受,你无须自责。襄阳侯世子出手救你,却并未丢外声张,只偷偷将你送回府邸,你并未令花家蒙羞,便算不得是错。”

花如瑾似有一些震撼的看着老太太,又越过她的肩头,向她身后散发金光,宽额大耳的佛像看去。吃斋念佛之人,如何是这般铁石心肠。

她有些茫然的顺着老太太的拉拽站起身来,又听得老太太道。“你若不练的铁石心肠,便会处处被人算计。最后连性命一并搭上,也说不定。”

如瑾受教点头,她前世便是处处念着旁人的好,才会被狠心婆婆和负心丈夫合谋害死。想到前世仇恨,不由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老太太看在眼里,只觉如此目光似乎太过犀利,又道,“但要记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一切平和最好,若不得平和,便要尽力保自己周全。”说着又拉了如瑾的手,“襄阳侯世子,是如何瞧上你的?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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