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翩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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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翩跹-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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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

和宫九的计划比,叶孤城和南王的谋划简直是一个笑话,再相似的两个人在隐蔽处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不同,比如只有私密之人可以见到的胎记,或者衣衫下的一颗小痣,即便陆小凤没有运气加成以至于及时阻止那一场宫变,想必事后宫九也会堂而皇之地站出来,指证南王世子的各处破绽,到那时正版的帝君已死,南王又有谋逆大罪,年轻的皇帝没有子嗣,那么身为立下大功的太平王世子,只要静候或者在适当的时候轻轻推那么一下,就可以在他的父亲“自然”亡故后执掌天下,以后来宫九掌握的庞大势力来看,这并非是纸上谈兵。

偶然打算搭一辆车到达海边,却无意撞见了陆小凤世界里最可怕的幕后主使之一,也不知是幸也不幸。这时候急着出海,想必清颜姐姐的毒和太平王府也不是毫无关系吧。

心中冷笑一声,翩跹打定了主意跟着宫九走,目的地相同,还可以伺机探听情报,何乐而不为呢?况且,懈怠了这么些日子,本能虽在,反应却是慢了许多,面对宫九这样的对手,无形中便有一股隐秘的快意在血肉中缓缓流淌,舔了舔唇,没有比一个强大的对手更能让她在安逸的生活后找回敏感的嗅觉和应变能力的了,这人,当真有趣。

与此同时,宫九看着眼中光华莫测,却一直淡然微笑的翩跹,越发起了兴致,原着中他可以花十数年把原本出身青楼的沙曼调|教成见识武功、气质举止无不顶尖的绝代佳人,此时遇上如此良才,更是兴味十足。‘这么有趣的小姑娘,若是他再多撒上那么一把土,也不知将来会是怎样翻手人心,覆手血雨的罗刹呢。(罗刹的女性非常貌美,却以人为食。)只是这时候独自出门却又有着大家气派的年幼女童,身后千丝万缕的联系宫九一时倒也不打算轻动。

一大一小的目光交接,不约而同地下了一定要(让她)留下来的决定,一时间春风满面对着笑语嫣然,一派祥和的气氛底下流淌着的是无时不刻不存在的互相刺探和机锋暗语。

天色渐渐变暗,翩跹不是不知道宫九厌恶别人用过睡过喝过的碗筷床铺酒杯。所以他的生活起居,只在设备豪华的马车内进行。只不过她在等着看宫九怎么圆过这个癖好,斜倚着冰丝的靠垫纤指拈起一枚小巧可爱的梅花糕,对着不知何时被悬挂在顶壁的明珠细细端详,然后慢条斯理地贝齿轻咬,微微一笑,“九公子的厨子手上的劲道不够均匀,手速也委实慢了些。这糕固然松软,却没有内在的那份松而不散。憾事哪!”

左手轻轻拢住右手袖口,宫九同样取了一枚,咬了一口,摇了摇头,顺手丢到侍立的少女手中银盘里,冷冷道,“既然厨子的手艺让蝶衣姑娘不满意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住,便有人打起帘子,走下车去。不多时,一个一身和气的圆滚滚的胖子便谄笑着站在车辕边打躬作揖,不时从袖中取出一个个小盒子,自以为隐蔽地往宫九的随侍手中塞。宫九微笑着看着他的手下先是不住地推脱,然后互相观察了几眼别人的动静,最后一边义正词严地表忠心,一边把那几个小盒子往自己怀里揣。

翩跹托腮看着宫九,眉眼挑出一个慵懒而尖锐的弧度,意味深长道:“九公子驭下甚宽呐。”

宫九也不反驳,自若地略一点头道,“时候不早了,蝶衣小姐该用餐了。”便有人小步趋前,俯身想要抱起身量犹自不足的翩跹,刚伸出手,就被翩跹冰冷的眼神冻在了原地,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一抬头,就让她面前的侍人仿佛被从炎热的夏日扔进了唐古拉山顶暗藏的冰窟中,积年不化的冰雪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洞窟,落进去的人连饿死或者渴死的机会都没有,就会变成窟中千年不改万年不变的冰柱。那眼神带着神只俯视苍生的淡漠,甚至都不是鄙夷,区区微尘,岂有资格触碰她的高华。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睁睁地看着翩跹小小的身躯巨人般从她身边飘然走过,临下车时,向宫九颔首致谢,脸颊被车马前的灯火染上了朵朵桃花,冰雪不知何时已然消融,微眯的眼眸像是新鲜的杏仁斜斜望向尚未起身的九公子,宫九一手撑着头,一边闲闲抬手示意翩跹自便,不用等他,宽大的袍袖扬起而后缓缓垂落,飘舞极尽风流,恰恰衬翩跹那一回首的娇俏婀娜。

翩跹甫一下车,被差使去引翩跹的那人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也不敢说话,只是不住地磕头,他知道九公子不是一个喜欢听人辩解抑或推卸责任的人,尤其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更是笑面阎罗,之前那个令九公子在客人面前失了面子的厨子,现在恐怕唯一的心思就是希望能赶紧死去,还有一个痛快。

想着九公子平日里的手段,冷汗先是湿透了他的衣襟,然后一滴滴汇聚起来,顺着他的动作往下滑,渗入地上铺着的上好银狐垫子,转瞬便已经不见。宫九敛起翩跹面前的那副温和,也不去看地上那摇尾乞怜的没用东西,自顾自品着茶,半响没用说话,直到有少女掀起帘子,低眉敛目地递上一只小小的竹筒,宫九才转过眼神看着他,“自领三十杖,去找这里的总管,他会告诉你下面要做什么。”三十杖虽然对于平常人来说少不得命归黄泉,对九公子手下不得力的人来说,却已经是轻而又轻的惩罚了,况且还有任务要接,正是戴罪立功的机会。感激地看了宫九一眼,那人飞快地跑了出去,步履轻快地像是要去洞房花烛夜一般。

也不去看那人远去的手舞足蹈,宫九嗤笑了一声,从侍女手中接过从已经剖开的竹筒取出展开的丝绢,淋漓的墨汁在丝绢上勾勒出数个小字,细看时却又彷佛毫无章法,宫九看得却是十分认真,片刻后宫九合上丝绢,向后靠去,秀挺的眉皱起,让人忍不住想要为他奉上一切,解决所有难题,只求洗尽他心中的一切烦恼。马车里安静无声,那丝绢不知何时已经化作飞灰,被傍晚轻柔的风低语着携去,飘向还未彻底消失的残阳。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没有意外的话,最近会日更,虽然我也没把握持续多久,但是到月底应该是能保证的

不发病的宫九杀伤力是非常大的,非常危险,非常难对付

☆、荒野小院

被引领着用餐,沐浴,更衣,翩跹身边无时无处都有人垂手侍立在门口,一举一动都被仔细关注着,不过既然已经被怀疑了,那就做出大家小姐的样子吧。蝶衣雍容优雅的风度和气质一向在上流社会被诸多刚步入社交界的少女引为圭臬,杀手可不是只会隐匿在黑暗中,装做去一下洗手间,抑或故意被哪个故作无意的骄傲少女拿着酒杯撞上,染湿了礼服,独处的机会很多,引诱刺杀对象主动寻找无人角落的方法也很多,毒杀,诱杀,乃至色杀,不为人知地出手,一击即中,然后擦干净手,继续一支支舞曲,一场场暗流涌动的闲谈,最后还会有人主动提议陪同送出,顺手多和几个大人物交好,把明面上的身份做得更完美妥帖才是正道。若是光明正大的出手,死得一定会很快。

‘比如那个居然不知隐匿好身形,甚至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面前现身的笨蛋!幸好遇到的是我,下手虽然不轻,却不致命,也不会留下后遗症。若是别人,一百条命也不够他挥霍的。'然而一边在心中唾弃,翩跹心中却有一丝歉疚慢慢浮起,‘若不是利用了别人对自己的信任,自己又如何能获取药方和材料,又如何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离开万梅山庄呢?毕竟都是关心自己的人啊,想必现在正在焦急地寻找自己吧。’

歉疚不过一瞬,既然为了清颜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翩跹也并非是矫情的人,何况,下面和宫九还有长期的拉锯战要打,若清颜姐姐的病情真的和太平王府有关,哪怕能套到一句情报也是好的。宫九的病虽然是他的死穴,但是诱因却很难触发,除了他自行发病以外,过于激动和欲望都不是自己现在可以制造的,也不知那个笨蛋有没有追上来的本事,否则倒是可以利用一二,那样的智商忽悠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打定了主意,翩跹示意侍女为自己整理衣饰,宫九很大方,真的很大方,薄如蝉翼却不透明的衣衫极为贴身,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妥帖,若不是在沐浴时有人以极灵巧的针线活赶出,便是自己被发觉时,便有双毒辣的眼睛测出了自己的身形,立刻吩咐去做,前者,意味着宫九手下连一个裁缝都是高手,或者有一个随时可以兼职裁缝的高手,后者,此人手下的心机着实可观。无论怎样,宫九展示他能力的目的都已经完美的达到了,只是他笃定自己可以猜出他的本意,倒是让翩跹对他有了几分相惜之意。

这世上聪明的人很多,只是那些聪明人从来都不会把心思花在这上面,西门吹雪是这样,叶孤城也是这样,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翩跹的心思总是会不知不觉地收敛起来,不仅是因为她应该天真无邪,而是完全不需要这么劳神,虽然放松,未免无趣。

‘所以,以后找点机会自己出门逛逛也不是不可以啊,西门吹雪虽然是个好主人,但是未免过于正义了些。’漂亮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翩跹在心中噼里啪啦打起了小算盘。

当在正厅见到换了一身家常衣服的宫九时,翩跹略有些吃惊,不是说宫九从来都在他的马车上过日子么,怎么他也摆出了一副要在这里住下的架势?宫九很快解开了她的疑惑,只是对这个小姑娘莫名出现的眼神暗自留了心,爽朗道,“这里是在下的一处别院,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不妨当做自己家里。”击了击掌,便有一个样貌平淡无奇的中年男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对翩跹行了一个礼,然后又默不作声地走回暗处。

“辛二会负责照办,若是有人竟敢对姑娘无礼,莫要看我的面子,随意责罚便是。在下绝不会有二话。”

言笑晏晏地应下了宫九的殷勤,翩跹把警惕又提高了几分。用这种无论在什么情况都会被人潜意识忽略,而且还刻意隐藏自己的人来服侍自己。辛二无论是监视,抑或做些什么,都很难被发现。自己凡事更是得多留一份心思了。况且什么叫随意责罚便是,这样的人自己若是真的不看宫九情面在别人的地盘随意摆大小姐派头,怕是立刻会被列入没有利用价值的名单伺机灭口吧。漂亮话还真是不值钱,啧。

交待了负责服侍抑或是看守翩跹的下人,宫九托辞‘蝶衣姑娘年纪尚小,恐不堪旅途疲惫。’飘然离去。看似普通的辛二便固执地遵循他的吩咐,不断催着游走在各处兴致勃勃以观赏夜色之名行探索府中底细之事的翩跹赶紧回房休息。几度劝说未果后,悍然出动,直接几步绕行到翩跹面前,左挡右遮,也不对翩跹出手,只是依仗着他相对硕大的身躯直接堵住去路,翩跹无法,现在孤身一人又不能打草惊蛇,扁了扁嘴,丢给辛二一个哀怨而委屈的小眼神,半掩着蹬蹬蹬自己跑了回去。

接连数日,宫九带着翩跹白天赶路,晚上便在别院休息。他的马很好,车夫也是高手,加之垫上了银狐皮毛的垫子,马车中并无摇晃颠簸的感觉。他的侍女也很识趣,知道在什么样的时候站出来做什么样的事情,剩下的时候知道怎么变得没有存在感也是一种难得的本事。宫九本人很风趣,也很博学,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江湖杂谈,都能信手拈来,翩跹小心应对间,对这个江湖的诸多细节也多了几分了解,虽然和白云城、和清颜姐姐有关的事情毫无消息,却也算得上收获颇丰。而她时而机敏的应对和举手投足间“无意”中流露出的风范,以及居然无法查出的身世,也让宫九越发动了将这个神秘出现的小姑娘收入囊中的心思。

有着不错的脚力和非常好用的手下,宫九的马车距离海边已经只剩下一天一夜的路程,再继续同行下去,翩跹无法到达她的目的地,宫九一时也没有要把来历不明的翩跹真的带到无名岛上的意思,除非他能够确认翩跹的价值和可信度,虽然他们真的对对方非常非常的感兴趣。所以今天是宫九最后一次对翩跹试探的日子,也是翩跹养精蓄锐多日准备出逃的日子,更是双方即将用尽心机获取情报的日子。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也是倒霉鬼墨七终于千辛万苦追上来的日子。

宫九的马车这次停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小院,院中的百花凋谢,枯枝满地,眼尖的人可见一串风铃委顿在其中,屋檐下还飘摇着断去的半缕红绳,半开半掩的门在风中吱吱呀呀的响着,原本挺拔的合抱巨木仿佛在哪次雷雨中没有躲过天灾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斜倒在屋檐上,一半则已然焦黑,毫无生意。走进门内,一股腐朽之气扑面而来,地上的灰尘被闯入者的动作扬起,正对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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