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阕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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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阕春-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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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宠姬,待回了燕阳后,整个大晋都会知道你是我即将明媒正娶的王妃,你即便要去巫族,别人也不信你。”
    施瑶道:“我们可以用苦肉计,就像是郎主之前那般……”
    谢十七郎道:“说了没得商量,你说什么本王都不会答应。”
    说罢,谢十七郎甩袖而去。
    施瑶留在屋里,咬了咬唇。凝初听得声音,赶紧过来,连忙问:“姑娘怎么了?”好端端的,不该你侬我侬么?怎地吵起来了?
    施瑶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小事。”

  ☆、第7章 。9

谢十七郎其实在迈出门槛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之前哄她时说好了若是他错了他改,若是她错了他闭嘴。此话自然不是随口说出来的甜言蜜语,他是真心要奉行的。
    只不过方才一听她要拿命去冒险,他气得脑袋跟糊了浆糊一样,一时半会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差点跟她吵起来了。
    看来夫妻相处之道,仍旧路漫漫。
    转眼间,谢十七郎便气消了,心想着刚刚就不该语气这么生硬的,应该温声哄她。她当初喜欢闲王不就因为他温柔么?连讨人厌的平玉公主都说皇叔最为温柔。想起闲王,又想起施瑶满脸绯红的场景,心里头刚下去的怒火登时又变成了妒火。
    白丰瞧着自家郎主面色变来变去的,不由感慨红颜的魅力。
    当初郎主的脸可是万年不变的,如今碰上施氏,跟唱戏的似的。
    白丰心里头嘀咕着的这会,谢十七郎的妒火又消了。他决定要去哄一哄施瑶,至于去巫族当细作的想法,免谈。他是疯了才会让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去那个吃人的地方。
    虽说最初掳……咳咳咳,带回施瑶的时候,是有想过把她调教成听话的细作。可毕竟此时非彼时,当时他又不晓得掳……带个姑娘回来会成为自己一心求娶的王妃,王妃跟不相干的姑娘自是天与地的差别。
    谢十七郎说道:“去沏一壶雨前龙井。”
    喝完茶心情估摸就能平静下来,到时候再去哄未婚妻。
    一炷香的时间后,谢十七郎起身准备去哄人,岂料前脚刚踏出门后脚便有小童前来,递上一张拜帖。谢十七郎挥挥手,道:“不见。”
    小童小声地说:“郎主,来者是骆家郎君,他是来拜见施姑娘的。”
    听到“骆家郎君”四字,谢十七郎半晌才想起是骆氏纸的少年郎。当初在墨城王府的时候,阿瑶还曾想过给他引荐。且那少年郎对自家媳妇似乎还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意思。
    刹那间,谢十七郎只觉得满天下都是情敌,吃味能吃上一整年。
    如此一想,他更觉得要好好地安抚小媳妇了,可别到时候跟人跑了,尤其是有前车之鉴的媳妇。谢十七郎扔了拜帖,说:“让他在外头候着。”他看了眼天色,道:“四个时辰后再让他进来。”到时候天色将黑,他要说什么也只能速战速决。
    他听得差不多便可以赶人了。
    。
    谢十七郎搓搓手,去哄媳妇儿。
    施瑶正在厢房里看书,谢十七郎进去后便直接给凝初使了眼色。凝初看看施瑶,才默不作声地退下。谢十七郎坐在施瑶身边,握住她的手,原以为认错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没想到见到施瑶的脸,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什么英雄气概,通通都变成窗外飘过的一片碎叶,瞬间就随着春风消失在尘埃之中。
    认错的话,随口即来。
    “方才是我不好……”
    “我不该凶你的……”
    “我应承过你好好地过日子,是我错了……”
    施瑶压根儿没想到谢十七郎会跑来认错,虽然在这件事上他根本没有错,但听到他这般低声下气地说话。她的心顿时就变得柔软,眼前的男人其实真的变了很多,他原本是高高在上的谢家嫡子,还是人见人怕的墨城王,为了她,甘愿如此低声下气,想来他对自己是极其在乎的。
    这样的宠爱比金山银山来得还要珍贵。
    她也主动承认错误:“方才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我晓得泽郎担心我的安危才不愿我去的。只……”只不过三个字还没说话,就听到凝初在外头惊呼了一声。
    施瑶的注意力被转移。
    她当初选择凝初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不会大惊小怪,到了秦家又来了崔府后,晓得她即将当墨城王妃,她愈发谨慎。这般惊叫出声,定是遇上不寻常之事。
    她高声喝道:“凝初!”
    凝初跑进来,说:“奴婢在草地上捡到了骆大人给姑娘的拜帖,拜帖拧成一团,不知是不是骆大人遭遇不测了。”
    谢十七郎头一回觉得崔家的屋子如此破陋,住个院子也这么小,连音也隔不了。不过某位郎君恐怕早已忘了,当初把施瑶接过来的时候还感慨了好一阵子院子小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可以时时刻刻看到她在做什么。
    不过心中想归想,谢十七郎还得装模作样一番,皱眉道:“哪个人如此胆大,连本王未过门的正妻的拜帖都敢扔。白丰,速速去办事,寻到打十板子。”
    白丰眼观鼻鼻观心的,只说:“是。”
    谢十七郎又吩咐道:“去看看人还在不在,在的话就请过来。”不在的话就别过来了。
    白丰应声。
    不一会,施瑶便听到外头打板子的声音传来。施瑶想出去看,却被谢十七郎拉住:“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惩罚办事不利的下人罢了。”
    此时此刻,一随从正面无表情地抽着小童板子,抽得显然没怎么用力,跟隔空瘙痒似的,得了吩咐的小童喊得跟杀猪一样。
    十板子打完,白丰已经将骆堂请到院子的正厅。
    。
    骆堂是来洛丰办事的。
    先前洛丰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墨城王为宠姬一掷千金一事,骆堂知道后,立即便知道那人是施瑶。他想着来了洛丰,索性来探望下施瑶,打听了一番,知道施瑶住在秦家,拜帖递后方知施瑶被谢十七郎接走,去了崔家,于是乎,他这拜帖几经辗转总算到了施瑶手里。
    不过他并不知道过程中被谢十七郎扔了,顺便又被路过的仆役踩了几脚。
    他向两人行了礼。
    施瑶诧异地道:“骆郎怎地来了洛丰?”
    骆堂说道:“刚好有差事,便想过来探望你。”瞧得谢十七郎眯眼过来的危险眼神,骆堂不由正襟危坐。施瑶见状,柔声说道:“你消息倒是灵通。之前也多亏了你,我方能活下来。”
    骆堂连忙道:“都是小事,阿瑶不必介怀。你头上的包可好些了?”
    听得两人此话,谢十七郎意识到一事。
    阿瑶并未告诉他,她摔下来后竟是骆堂救了她。不过此刻他的重点也不在于此,他皱眉问:“什么包?”
    施瑶轻咳一声:“其实也不碍事,已经看过大夫了,说是过些时日便会消掉。之前我坠崖后,是骆堂救了我。若无他,我也活不到今日。”言下之意就是谢泽你对人家客气一点。
    岂料谢十七郎压根儿没听出,重点全都在骆堂就了她此句。
    也就是说当初他派人搜了那么久,之所以没找到人,是因为骆堂藏起来了。而期间他得知骆堂赶去秦州上任,还让随从给他带了口信,若见到施瑶立即回禀。
    很好,都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了,简直是居心叵测!
    谢十七郎不再说话。
    施瑶以为他听明白了,也渐渐放心,与骆堂闲聊起来。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骆堂方起身告辞。他离开崔府的时候,却被白丰拦住了。只听白丰道:“我家郎主有请。”
    骆堂不明所以,跟着白丰到了临近的一处茶楼雅间,等了小半会才见到谢十七郎姗姗来迟。
    骆堂正要行礼,谢十七郎便说:“不必,就几句话。”
    他看向他,淡淡地道:“我谢泽从不承别人的恩,两个月后我会举荐你去茶陵县当县令。至于其他不该有的心思,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扬长而去。
    骆堂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谢十七郎话中的意思。
    茶陵县与安丰县不一样,安丰县不过是秦州一小县城,而茶陵县却是隶属燕阳城的周边小县,可谓是富庶之地,是个大肥差,且离天子脚下近,只要不出差错,三年升小官五年升大官那是妥妥的事情。
    他从不承别人的恩,想来说的是便是阿瑶那一事。
    骆堂心中想道:真是霸道之极。那一日施瑶拒绝他后,他早就没那心思了。少年郎哪个不风流,遇到一个好姑娘,心动一下,她不领情那换一个便是,人生短暂何必苦守没有回应的感情。
    骆堂不禁摇摇头。
    看来下回遇上施瑶不能乱喊人家名字了,瞧刚刚谢十七郎的眼神,跟油炸锅似的,仿佛他再喊一声便要把他脱光扔进锅里,炸得金黄出油,然后喂狗。
    却说施瑶这边,谢十七郎唤了几个洛丰名医过来,让他们瞧施瑶头顶的包。
    他们说辞与那个樊城大夫的说辞相差无几,都说只能等它自己消掉。谢十七郎问:“若消不了呢?”其中一位大夫说道:“此物应该是撞到硬物而成,又因受寒方迟迟消不下去,若没有变化还无妨,倘若变大了恐怕有生命之忧。还请贵人另请医术高明的大夫来诊治。”
    谢十七郎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蝇。
    施瑶让几位大夫退下,与谢十七郎说道:“都这么久了都无大碍,想来过不久便会消了。”
    谢十七郎道:“过几日便立马回燕阳,宫中有几位医术高明的御医。”

  ☆、第7章 。10|

想起施瑶当初是为了不拖累自己才跳下断崖的,谢十七郎登时愈发愧疚,更觉今早不该那般生硬地与她说话。
    瞧谢十七郎眉眼间的神情,施瑶也猜得出他在想什么。
    与谢十七郎一样,两人都觉得要当夫妻了,夫妻相处之道便是互相包容,前尘往事既然决定不计较了便不再提起,让它随烟而去。
    她轻轻地靠近,又轻轻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如此主动的施瑶让谢十七郎愣了下,却因前车之鉴,不由警惕地眯起双眼,微微后退,拉开了距离,说道:“巫族细作一事……”他本想说休得再提,但看着她,语气不由变软,“我不会答应的。”
    施瑶轻笑一声。
    “莫非泽郎如今认为阿瑶主动,便是有所求?”
    对!最起码目前是这样的。
    他握住她的手,叹息一声,声音愈发柔软:“巫族族内险境万千,至今仍未有细作能成功进去,里头究竟何人是敌是友皆难以分清。上回在燕阳,巫族众人已经晓得你是我的宠姬,即便你当真要混进去,巫族也不会信任于你。所以,将这个念头打消了,好吗?”
    他摸摸方才施瑶吻过的地方,再瞧她鲜艳欲滴的唇,真真恨不得将她揉在怀里,藏在骨子里。真是磨人的妖女。谢十七郎暗自决定待此事一完,定要好好教训她,让她在床上几天几夜下不了床,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以此要挟。
    此时,施瑶却挣脱开谢十七郎的手。
    她沏了一壶茶,一汪澄碧和几缕茶叶出现在谢十七郎的眼前。
    她含着笑。
    “泽郎尝一尝。”
    谢十七郎说道:“茶沏得再好,我也不会答应。”
    施瑶嗔他一眼,只道:“我又没说非得要去,你先尝一尝。我……有故事想与你说。”
    谢十七郎这才接过茶杯,浅尝一口。
    是六安瓜片。
    “茶是好茶,但不及眼前佳人的好。”
    施瑶红了脸,这泽郎自从第一次开口说了情话后,之后情话本事突飞猛进,喝个茶也能喝出甜味。不过心里头更多的是欣喜,她轻声说道:“我……曾做过一个梦。”
    她一字一句地说,说得很是缓慢。
    谢十七郎看她表情,便知她说的事情非儿戏,不由认真聆听。
    “我不知梦中是否鬼神相告,只知那个梦的事情大多真的发生了。施家被抄家的前一夜,我梦见一道圣旨落下,忠义候领人抄了施家,随后全族发配边疆。路经仓名山,却因为山石崩塌,押送我们的官兵死了大半,因此让仓名山外的山贼占了便宜,杀光所有官兵,劫了施家所有人。我趁乱逃跑,脱离了山贼的魔爪,却因此在世间颠沛流离,在花一样的年纪惨死于街头。那几年在世间颠沛流离,我做过许多苦差事,给人为奴为婢,也见到了许多人许多物。彼时我不过是大晋的小人物,能知道的也是从他人口中得知,其中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骆堂的骆氏纸,一介商人凭借小小骆氏纸得到圣上褒奖,从此扬名大晋,无人不知骆氏纸。也知秦雪被人掳走,为了掩护我而重新落入人拐子手中……”
    她看向谢十七郎,微微咬唇。
    她深吸一口气后,方道:“也知……赫赫有名的墨城王在一场暴乱之中身亡……”
    她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一直按捺在心底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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