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阕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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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阕春-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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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意中人不过把自己当成了一颗棋子。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对谢十七郎动心的,只知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脑里出现了谢十七郎的脸时,她才知道自己对闲王并非喜欢,从头到尾她喜欢的不过是对闲王的憧憬罢了。
    她为谢十七郎办事,成为他的诱饵,本该不能有怨的。她应该平静地接受,平静地去当诱饵,平静地为他引出王氏的臂膀。可是当她知道自己对谢十七郎动心后,她感到了不甘心。
    她痛苦地问:“爹,你说阿瑶该如何是好?”
    一双眼睛哭得红肿红肿的。
    女儿今天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带来的,而在这个时候,他身为父亲,却无法做些什么。
    施世明又岂会不知施瑶口中的他指的是墨城王,他没有想到女儿竟会喜欢上墨城王。他在朝为官时,每逢年底总会见到谢家十七郎,他像是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但他的确是个优秀的郎君。他曾经想过的,倘若造反成功了,他便能成为施氏一族的族长,到时候族长也无法干涉他们一家。他知道女儿喜欢闲王,到时候就能风风光光地让她出嫁。
    可是成王败寇。
    施瑶哭了一番,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她擦干了眼泪,说道:“爹,阿瑶会好好的,你无需担心,方才阿瑶只是情绪不好而已。”
    施世明叹了声,摸了摸施瑶的头。
    他道:“阿爹如今已无能为力,唯一能替你做的便是支持你的所有决定。我在这里很好,有屋顶遮风挡雨,一日三餐,还无琐事,一切都好,你无需挂念我。”
    施瑶离开了天牢。
    冬至的夜里,宫里的小公主小皇子们在玩着焰火,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她记得自己孩提时,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光。可是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有时候人生需要自己面对的事情太多,无法逃避只能逼着自己去适应,小时候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第6章 。13|

冬至这一天,谢十七郎在皇宫里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请求皇帝赦免施氏阿瑶的罪责,第二件事是在朝会结束后,出了议事殿,拐了个弯去了慈安宫与太后闲聊。太后与谢十七郎的母亲交情不错,在谢十七郎小时候太后还曾经抱过他。
    谢十七郎说:“太后娘娘,闲王年纪不小了。”
    太后说:“你年纪也不小了。”
    谢十七只道:“范家的五姑娘年已二十,至今还未嫁人,听闻贤惠有德温柔可人,适合持家。”范家的五姑娘乃嫡出,虽不是长房,但其父在朝中乃六品的文官,与闲王是有点不配,但毕竟是五大世家的女儿。这一点,谢十七郎是思量过的。
    太后哪里会不知道谢十七郎的牛脾气,这儿郎连皇帝都说不动,不听的就是不听,不然也不会一直没有娶妻。不过谢十七虽封了王,但毕竟是异姓王,闲王虽不受宠,但好歹也是皇家的血脉,婚事的确该提上议程了。
    太后道:“哀家且考虑考虑。”
    。
    从慈安宫出来后,谢十七郎上了马车回府。
    时常不苟言笑的郎主今日显然心情特别好,冰天雪地里竟把车帘掀起,面带笑容地与他说话。白丰顿时有点压力,郎主呀,外头冷得很呢,和你说话这一会,嘴里灌满寒风了,嘴巴都要僵了!
    但是身为郎主的心腹,自然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白丰豁出去了,尽职做一名陪聊的心腹。
    谢十七郎说道:“范家那边你让人看着,向范氏一族透露太后的意向,谢府里也看着点,莫要让闲王的拜帖出现在施瑶的面前。”
    白丰应声,不由心中感慨,郎主你喜欢个姑娘也不容易呀,左防右防,跟防贼似的。以郎主的家世与自身的才华与智慧,不就娶个姑娘,开口说一声便是。其实说起来都是郎主动作慢了一步,在墨城的时候对人家姑娘好一些不就成了么?现在要挽回之前的印象,难度可就不小了。
    想起一事,白丰又说道:“郎主,之前施姑娘被歹人掳走的一事是万万不能让她知道真相。”他语重心长地说:“姑娘家与郎君是不同的,若施姑娘知道了真相,想必对郎主会有恨的。即便郎主的本意并非牺牲她,只是借她为饵,将反对郎主的人一网打尽,也做好了防备措施,可是最终还是出了纰漏,虽然如今施姑娘无碍,但是只要是个姑娘家,成为诱饵,心是会伤的。”
    谢十七郎却道:“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有恨的。”
    他露出一个微笑。
    “她跟寻常姑娘家不一样的。”
    白丰的嘴角抖了下,想说就算是再厉害的姑娘,都是一样的!倘若不会受伤,那肯定是不在乎。若是在乎了,谁乐意当自己心上人的诱饵呀。
    白丰顿觉谢十七郎情路漫漫,坎坷得很呀。
    。
    谢十七郎回府后,让小童将施瑶唤来。
    他慢悠悠地点了灯,又自己点了香,随后方在屏风前坐下。施瑶进来的时候,谢十七郎正在作画。她上前施礼,谢十七郎道:“你且过来看看。”
    施瑶探头一望,只见谢十七郎在宣纸上画了两小儿戏牛。
    她微微一怔,不明谢十七郎是何意,只能说:“郎主所画的稚龄小儿顽皮可爱,黄牛亦是栩栩如生。”
    谢十七郎道:“可喜欢?”
    施瑶说:“……喜欢。”
    谢十七郎道:“那赠予你。”
    施瑶只好道:“多谢郎主,阿瑶不胜欣喜。”她瞅着这画,却也不知有何用。谢十七郎又道:“我会让人将它装在金盒子里送到你的房里,当作贺礼。”
    施瑶一听,登时睁大了眼。
    她惊喜地问:“陛下允了吗?”
    谢十七郎颔首道:“这世间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情。”若由闲王开口,你一辈子也别想摆脱罪臣之女的名号。留在我身边才是最明智最聪明的选择。
    他期待着施瑶的反应。
    岂料施瑶道了谢后,下一句马上便说:“那……那在朝会之上,闲王可有向陛下请求赐婚?”
    谢十七郎觉得有一盆冷水从头灌下,心中极其不悦。
    他道:“并无,只不过太后似乎有意将范氏的五姑娘指婚给闲王。”他看向施瑶,发现她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说:“你的眼睛……”
    施瑶垂眼道:“只是见到父亲一时感伤。”
    见她如此,谢十七郎有些心疼,表情不由变得柔和,他温声道:“如今皇长孙已立,陛下将会大赦天下,你父亲虽不能赦免,但牢里的日子我已让人打点,不会太难过的。闲王的事情,你也无需担心,太后只是有意向而已。待再过几日,我们便启程回墨城,剩下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施瑶问:“郎主之前应承阿瑶的事情可还当真?”
    谢十七郎道:“我力所能及之事自然当真。”至于力所不能及的,便只能听天由命了,比方闲王的婚事。太后要插手,他总不能违抗懿旨吧?
    等回到墨城后,人在他身边,而闲王远在燕阳,他不信连个姑娘的芳心都得不到。
    他谢十七郎想要的女人,不可能得不到的。
    。
    翌日,圣旨果然来了。
    她期待这一天这么久,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谢十七郎的功劳,也是当初她与他达成交易时的承诺。
    可没由来的,她有了一丝不甘心。
    她以梦中鬼神之力相助,所以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以她为饵。是不是如果没有当初的承诺,他便不会这般理直气壮?她也能够得到应有的尊重?
    施瑶接了圣旨。
    从曼比她还要高兴,当即吩咐灶房里的厨娘和庖厨做了许多施瑶爱吃的东西,摆了满满一桌。施瑶食之无味,从曼不解,问:“姑娘为何不高兴?”
    施瑶回神,摇头道:“没有。”
    从曼说道:“姑娘如今脸上就写着不高兴三字,姑娘终于摆脱原来的身份了,为何不高兴呢?这是多少人盼着的事情呀。”多少囚犯多少被发配宫中的罪婢都盼着有朝一日能洗去奴婢的贱籍,再次恢复以前的荣华。这些姑娘都得到了,不该高兴么?
    施瑶搁下筷子,说道:“兴许是还没有回过神吧。”
    从曼一听,便知自家姑娘有心事,但自家姑娘不说她也不好开口,只能想着法子做好吃的哄施瑶开心。下午的时候,一直在窗前看书的施瑶忽然抬起头,她问道:“从曼,若有一人对你有大恩,却也曾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你该如何是好?”
    从曼摸摸鼻子,说道:“奴婢愚笨,并不太懂这些。只是若谁对我有恩,我必报之。若有人伤害了我,我也必报之。”
    施瑶若有所思。
    。
    两日后,谢十七郎准备离开燕阳,返回墨城。谢葭前来相送,伤心得眼眶泛红。谢十七郎面无表情地说道:“忠义候一日没有痊愈,你便不能离开燕阳。”
    谢葭嘀咕:“我又没说要离开燕阳。”
    谢十七郎补充道:“我留下了十个随从在忠义侯府,倘若你偷偷离开,此生你便不要想踏出燕阳一步了。”
    谢葭说道:“我也没说要偷偷离开燕阳。”兄长真是人精!她叹了声,对施瑶说道:“等忠义候的腿彻底痊愈了,我第一时间去找你叙旧,然后我们可以再墨城郊外骑马。燕阳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不能乱来了,到了墨城山高皇帝远就没人管我们啦。骑完马,我们还能去抓兔子和鸽子,然后烤肉吃。”
    谢葭想得很美好。
    只可惜这一切的前提是忠义候的腿彻底痊愈。
    施瑶说道:“好,我在墨城等你。”
    谢葭道:“一言为定。”
    谢十七郎听着她们俩说话,看施瑶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说道:“好了,时辰差不多了,再不启程,入夜前便赶不到驿站了。”
    施瑶只好上了马车,随后又掀帘与谢葭挥手告别。
    谢十七郎心想,同是姓谢的,她对阿葭怎么话就这么多。他瞥了谢葭一眼,说:“你也回去吧,忠义候的脚痊愈后,你不急离开,好好陪着族长。这几年族长一直念着你。”
    谢葭说道:“兄长是不愿我去墨城打扰你和阿瑶吧?”
    谢十七郎又面无表情了。
    “胡说八道。”
    谢葭捂嘴笑道:“兄长你这样是讨不了姑娘家欢心的。”
    谢十七郎说道:“为兄不需要讨姑娘家欢心。”
    谢葭当作没听到,只说:“兄长,其实讨姑娘家欢心不难的,尤其是像阿瑶那样的姑娘,只要付出一颗真心,哪怕不懂得讨姑娘家欢心,她也会欢喜的。”

  ☆、第6章 。14|

谢十七郎一直琢磨着谢葭的那一句话——
    “只要付出一颗真心,哪怕不懂得讨姑娘家欢心,她也会欢喜的。”
    谢十七郎琢磨琢磨着,忽然就有些怒了。试问天下间又有哪个女子能得到他这样的对待?在墨城时,赐华衣赏珠宝,知道她喜欢真金白银,还直接送金。在阳城时,以身相救,为她挡去箭羽。在燕阳时,不顾危险在皇帝面前为她求情。
    一个女子要的金银珠宝,荣华富贵,名声地位,甚至连正妻之位,他也愿给予。
    这还不叫付出一颗真心?
    若是换了其他姑娘,赏些珠宝便了事了,哪里还会耐心教她弹琴,陪她聊天说话?
    谢十七郎忽道:“停车。”
    驭夫随即停下。
    谢十七郎下了马车,让白丰牵来他的马。他翻身上马,在驿道上奔驰。白丰见状,便知郎主有很重要的事情想不通了。通常郎主有心事的时候,轻度的话那就是独自一人弹琴,琴音时高时低,忽快忽慢,若是重度的话,便策马长驱,不管风朗天晴或是刮风下雨。
    比如此时此刻寒风呼啸,他骑着青骢马便逆风而上。
    。
    白丰吩咐车队继续前行。
    驭夫是新来的,有些忐忑,问:“不用等郎主吗?”
    白丰面不改色地道:“郎主心情好了就会回来。”
    驭夫很想问心情不好呢,但是不敢问,只好作罢,继续驭车。
    。
    因着天冷,施瑶让从曼也上了马车。从曼坐在角落里,时不时给炭炉添点银霜炭。而施瑶则靠着车壁,手里握着一本书册。她看得很慢,老半天才翻了几页。
    最后她索性搁下书册,不看了。
    她对从曼说道:“若有一日我离开了墨城王府,你的去留便由你自己决定。你的卖身契我放在了妆匣里,并没有上锁。你若想离开便带上它,若不想离开便让府里的总管给你安排个差事。”
    从曼惊讶地道:“姑娘要去哪儿?”
    施瑶说:“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有这一天,毕竟世事无常。”
    从曼点着头,却有些不明。墨城王府这么好,为什么姑娘会想到如果?若换了她,她肯定一辈子都白赖在墨城王身边了。
    施瑶又说:“阿盛与阿兴的卖身契也跟你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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