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为相- 第44部分

赵剑秋和江天暮不约而同叹口气，这些人要是放着不管也是祸害，还得想办法带他们下山，让他们重新拿起锄头。

这不是一两天能办到的事，他们眼下最应该做的是熄灯休息。

……

大概快到天亮时分，外面忽然就吵吵嚷嚷的热闹起来，赵剑秋和江天暮被惊醒，有人闯入山寨还是官兵进攻了？怎么他们事先没得到通知？！

好在自上山后，他们都是和衣而卧的，这时迅速起身。从门缝往外看，见到是大厅方面不少人点着火把跑来跑去，远远的声音传过来，什么“你们蔡家村”、“你们高家村”的喊叫骂吵声，类似于官兵“放下武器”的声音却一点也没有。

“内哄。”江天暮迅速判断，他拉拉赵剑秋，“我们也去看看。”

两人悄悄开门出来，门口仍是什么人也没有，远处看到的人影都是往那当大厅的山洞集中的，等人差不多都进了大厅，赵剑秋和江天暮才跟在人群后面进去，所有人都围成个圈在看什么，竟然没人注意他们。

山洞做的大厅当然不会是几根柱子做支撑，四四方方的客厅，这里面也是山石突出起伏，躲在某处石壁后面，虽然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众人的说话倒是一字不露的能听得清楚。

群情鼎沸，没人刻意压低嗓门，赵剑秋他们听了一会儿，便听出寨子里的人是分成两派在争论，就是蔡家村和高家村两村村民。

事情起因也在争论中带了出来，原来昨晚江家送上山五千两银子，大家商量着当时就分了，可陈雅兰不同意，说是要拿来为山寨添武器，购粮食。蔡田自然是听陈雅兰的。就把银子放入仓库，派了高强、高壮兄弟看守。

谁知道这两兄弟居然监守自盗，把五千两银子装进两个大包袱要全带走，如果不是正巧有人半夜起身出来方便，这人和银子可能就都逃了。

山上的人向来是一条心的，两村都带着姻亲关系，本来都吃惊有人当了叛徒，一致谴责这种行为，但不知是谁骂人事先没打草稿，说着高家兄弟还顺上了整个高家村，这下高家村民自然不干了，又指责上了蔡家村。

两村对立，这在山寨是大忌，陈雅兰与蔡、高两村并无亲人，这两边怎么问候也伤不了她，但她自幼受得教养极好，这种爆粗口的场面她听着都脸红，更别说开口调解了，本有心让蔡田主持，可蔡田在听到有人说蔡家村的不是后，已经和蔡米联合参战了。

“好了。都给我闭嘴！”还是另一个不会被问候到的对象，也是从小听惯市井陋语的娟娟出面压住事态扩张，她用力将椅子摔在地上，巨大的响声让众人都是一怔，趁大伙同时闭嘴的时机，她一个个指着鼻子训过去，“他娘亲是你亲二姑，他祖母是你三姨婆…你们骂人之前先用用脑子行吗？！”

娟娟训人可不管什么蔡家村、高家村的，而冷静下来的两村人这么一想，可不是嘛，这骂得都是自家亲戚，也幸亏长辈都在山下的家里，不然听到他们这么骂，还不得拿鞋底挨个抽他们！

陈雅兰学不会娟娟的泼辣劲，见众人不出声了，她才柔柔走上前：“蔡大哥，我们还是问问高强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吧，是不是有人教唆？”

躲在暗处的江天暮和赵剑秋互看一眼，这女人问话问的就不安好心，分明是想把事头往江家这边引。

“小强，你说为什么偷银子逃跑？”经陈雅兰提醒，蔡田总算想起寨主的职责不是吵架。

高强并没有陈雅兰那么复杂的思路，他也从不以为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我和小壮只是拿走自己的那一份，有什么关系？”

“什么，这钱怎么变成你们的了？”见高强不但不认错，还颠倒黑白，蔡田更生气了。

“你们不是当初说好要江家一百万两银子和十万斤大米的，雅兰姐也给我们算过了，我们每个人至少能分三千两银子。我和小壮是拿走了五千两，还是少拿了呢！”高强理直气壮得好像自己兄弟还吃了亏。

看不见蔡田他们听到高强这样说是什么表情，但现场的一片静默代表脸色一定很精彩，江天暮忍住笑，虽然他很气这群山贼要得太狠，但钱越多越表示他江家少爷的身份高，这点他还得夸人家有眼光，所以他讨价还价上并不太努力，只让江永还到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银子加上十万斤大米，分到每人手也得有至少上千两，高强加高壮能分三千多两，但现在不是算账分多少钱的时候。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钱全部到手我们再一起分，这要是先分给你们，别的兄弟该怎么办？”还得陈雅兰出面讲话。

“我们有困难的，大伙儿都知道的，强哥的媳妇就快生了，可村子已经被官兵包围，我们试了几次都无法把人接出来，所以我们打算拿钱把家人都赎出来，大家离开玉板县到别处过日子。”高壮动之以情，他的话也证明了的确有路通往村子。

高强家的情况大伙儿都知道，他媳妇这回是头胎，丈夫不在身边不说。村子给封了接生婆都不能找，这万一有什么事…难怪他不安心在山里待着。

看大伙儿都起了同情心，陈雅兰也叹口气：“我知道你担心腊梅妹子，可别忘了我们不但抢粮，而且还杀了朝廷命官，这是谋逆，是死罪！家人不是有钱就能放出的！”

“不会的！我上次偷着回去，腊梅和我说，守村的兵说了，交了罚金就能离开村子，而且像大牛他们那些家里没人上山的。全家人都出了村子去投亲靠友，官府根本没难为他们。”高强的消息证明李洪业他们也在山下努力了。

“真的不追究了？！”

“那小强！我家怎么样？我爹娘还好吗？”

“对呀，我老婆孩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没运气混进村里的人忙向高强探问自家的情况，如果官府真可以不追究了，他们还待在山上干什么！

“你能决定这不是官府的诡计，骗我们下山？”见人心又浮躁了，陈雅兰只能出言吓住他们，“杀朝廷命官是死罪，你们别忘了这一点！”

这下又等于往大伙儿头上泼冷水，寨里的人逐渐安静下来，但大多数人心中却埋下怨恨的种子——如果当初蔡田不杀那两个官多好！

高强可不管这些，他媳妇按日子算，临盆也就是这几天了，他一定得回家才行！人急了就口不择言：“我只是抢粮又没杀人，只要回去交罚金就可以了！你们就让我回家吧！人不是我杀的，我不想老死在山上，哪怕回去坐几年牢也行！”

是的，人不是高强杀的，也不是他们杀的，下令的不是他们，动手的也不是他们，他们完全可以下山种地去！

人心再次分化，陈雅兰看在眼里却没再说什么，下令杀人的是蔡田，如果所有人对蔡田貌合神离，那对她而言说不定是好事。

蔡田向来就不是细心之人，他并没看出寨里兄弟的不安，仍在生气于高强的不肯同甘共苦：“事是大伙一块干的，你居然想先逃走？！”

听着蔡田怒气冲冲的下令将高强高壮先关起来，江天暮和赵剑秋悄悄退出大厅。

“你要去哪儿？”看江天暮走的路线并不是往他们住的地方去，赵剑秋问道。

“当然是去厨房，我看他们今天会顾不上给我们送早饭的，我不想饿肚子。”江天暮可是有先见之明的。

厨房里果然是空无一人，赵剑秋也不等了，自己动手做饭，昨天江家送来的米面就在厨房堆着，赵剑秋的目标当然是它们。

吃了几天的粗粮。对嗓子而言，着实是难度很大的，现在总算能改善生活了，赵剑秋熬上稀饭，又用油摊了几张白面饼。

江天暮在旁看着，还不忘指点她：“多摊几张先藏起来，你别看这是我家送来的，但这寨子里人多不够分，未必有我们吃的。”

……

吃完饭，洗了碗筷，还用纸包了几张白面饼，江天暮和赵剑秋正准备回去当他们的肉票角色，娟娟就一脸疲倦的进来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看到两人是异常的吃惊。

“我们来吃饭的，等了半天也不见你过来送饭，只好自己找到厨房了。”江天暮极委屈的回答，身体有意无意挡在赵剑秋前面，方便她藏好食物。

娟娟之所以吃惊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厨房，“你们在这儿…外面找你们可是找疯了…我告诉他们去！”她转身冲出厨房。

第六十六章　在厨房

外面的人的确都在寻找江家主仆。

高强高壮被关押后。聚在大厅的人们才纷纷散去，他们的家都在山下，虽不至于像高强高壮兄弟那样冲动，但不可能不惦记家里的人。

虽然蔡田是命令不许偷着回村的，但总有人利用半夜三更的时候悄悄走捷径下山，只可惜山下的守军是撤了，但两个村子外面仍有不少官兵巡逻，大伙儿试着往里潜入，可唯一幸运的只有高强。

高强说，交罚金就可以放人，这让大伙儿心生希望。

高强说…人不是他杀的，这话其实也让大家起了共鸣，只是…没人敢说出来。

负责看守肉票的守卫先是和关系好的同伴议论这件事，然后才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办，根本就是没把工作放在心上，到了洞门口，因为他们想问问江家什么时候能再送钱来，甚至想试着和江家少爷说一说，能不能先把他们那份给了，这才推开门的。

门一开，江家主仆都不在。开始守卫还以为他们出去方便了，可干等着也不回来，四处也找不到人，守卫这下才慌得叫起来！

那位江少爷在众人眼里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金娃娃，不见了找谁要那五十万两银子，这下整个山寨都慌了，他们想着人肯定是逃跑了，都往出口方向找，谁也没心思吃饭，更想不到人会在厨房里，直到找不到人，而娟娟处于很矛盾的心情回厨房，这才发现金娃娃还在山上。

“山路这么难走，我们怎么可能下山？”江家少爷很委屈，他这么乖巧的肉票居然还不被人信任？

大伙儿想想也是，这山路九拐十八弯的，他们本地人走起来都容易迷路，至于山上的捷径，更不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公子能走的。

虚惊一场，别人是过后就不放在心上，但陈雅兰不一样。

陈雅兰进入蔡家村，绝不是巧合，她有极明确的目的，而正因为目的明确，她是不可能浪费时间在这群庄稼人身上，更从没想着把他们当成正规军训练。

江家少爷被抓上山，这在陈雅兰也是个意外。但她和江家人有仇，仇人的亲戚落到她手里，自然没有白白放掉的道理，不诛连九族也要好好敲一笔，如果能把仇人或是仇人的近亲引过来，那就更好了。

所以当陈雅兰发现这群庄稼汉连守卫也干不好后，心情也是极其复杂的，守卫松懈，她才能行动自由，可事情有利自然有弊，别人也能出入顺利。

男女有别，陈雅兰没在山上培植亲信，就连对蔡田都是若即若离，所以事到用人之时，她找不出谁能严加看守人质，只能再三强调江家少爷值多少钱，让守卫的人千万千万看紧了，看住了，此外自己也常去看看。

江天暮倒是很自觉，知道自己身价高，他还是安安稳稳睡懒觉、晒太阳。

小跟班没价值。真逃跑了还省粮食，山寨根本还是不注意赵剑秋这个人，赵剑秋就经常到厨房帮忙。

曾经有前辈指出，要找出被囚禁的人，最好的线索在厨房，因为只要不想人饿死，就总得有人送饭，赵剑秋就是等着看谁拎着食盒往外走。

刚到厨房帮忙时，一到饭做好了，娟娟就让赵剑秋带她那份和江天暮那份回去吃，这样等她吃完饭再送碗筷回厨房，娟娟她们也正好吃完饭准备洗碗了，根本看不见有谁去送饭。

过了几天，江天暮趁晒太阳的机会，居然探听到了负责守卫他的一个叫高威的年轻人喜欢在厨房干活的小菱，于是灵机一动，鼓动大家去厨房吃饭，顺便帮忙干活。

高威可是求之不得，从前他没当守门的时候就常找借口往厨房跑，现在可正愁不能过去的，反正厨房又不是山寨的大门，江家少爷也跟着到厨房玩，他工作谈情两不误。

娟娟不喜欢江天暮来厨房，因为江少爷什么活也不干，就是在厨房到处找好吃的，但现在厨房的米袋子面袋子上都印着江家的标记，她不好意思对食物的提供者摆脸色，甚至在江少爷的甜言蜜语下，还帮他炸果子油饼吃。

在厨房待的时间长了。有些不符合正常行为的事就容易看出来，“你拿我的油饼去哪儿？”看娟娟将为他做的油饼拿了几张装进竹篮，江少爷直接就问出来。

“桌上那些还不够你吃的？”娟娟白他一眼，挎着篮子出去。

然后高威和小菱，还有厨房另一个干活的小丽将装饭的木桶和盛菜的大锅搬到门口，大伙儿拿着碗在外面排队打饭。

山上的厨房就是个简易棚子，容不下那么多人吃饭，所以都是做好饭端出来分给大伙，有的就坐在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