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血魂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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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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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瓶儿摸着自己的脸,好奇地问:“我的脸怎么啦?没洗干净?”

我又转头看着寄爷,又结结巴巴地说:“她的脸……她的脸……!”

寄爷对我摇摇头,神秘一笑,板起脸对我说:“鹰鹰,不要跟她说脸的事,这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让她心里紧张!——你的血很有市场哩!”我暗想,恐怕紧张的是您老人家吧?

覃瓶儿见我和寄爷的神色很古怪,走到我跟前,疑惑地说:“鹰鹰,我的脸到底怎么啦?”我听了寄爷的话,只好尴尬一笑,对她说:“你的脸真漂亮!”覃瓶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嗔怪地看我一眼,说:“没想到你这么丑的一个人,居然有这么甜的一张嘴……我的脸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弄得人家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本来我听到寄爷说我的血“很有市场”心里就极度郁闷,没想到覃瓶儿又给我当头一棒,说我“这么丑”的一个人,我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拍她的马屁,还说没做好思想准备,我真想吐泡口水把自己淹死算了!——不过,我的血真有如此好的功效?

覃瓶儿见我郁闷至极,摇着我的手膀,笑着说:“鹰鹰,我开玩笑的嘛!莫生气,生气就更丑了!”我见她如此,只好哑巴吃黄连。

花儿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这伙计头天晚上被怪蛤的舌头扫去一块黑毛,露出白森森的皮肉,后来被我父亲洒上药丸子面面,现在看上去灰不溜秋。'。电子书:。电子书'

我和寄爷惊讶那怪蛤舌头厉害的同时,又为花儿这副怪相忍不住好笑。花儿不明所以,看见覃瓶儿站在旁边,就去她小腿上摩挲起来。

覃瓶儿没看见犬蛤大战,徒然看见花儿这副样子,吃惊地说:“花儿怎么啦?怎么受伤了?”

“鹰鹰,我们趁早饭还没熟,先到马槽口去看看吧!”寄爷赶紧岔开话题。我心想,对啊,千万不要让覃瓶儿在花儿受伤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不然她打破沙锅问(纹)到底,从而得知她俏脸昨晚上的情形,那可就不妙了。想到这里,我对覃瓶儿说:“走,我们去马槽口。”

“马槽口是哪里?我们去那里看什么?”覃瓶儿好奇地问。

“你昨天不是就想去看天脚山吗?它就在马槽口。”我对她说,“我和寄爷决定进安乐洞一趟,打算搞清楚你背上绿毛图的秘密。”

“啊?你告诉……安叔了?”覃瓶儿大惊失色,“还有谁知道了?”

我尴尬一笑,说:“都知道了。事情是这样的……”我把头天晚上的事情轻描淡写跟她说了一遍,同时把寄爷火烧她的脸的事儿也略去了。

覃瓶儿听完咬着嘴唇,俏目在我脸上扫了几遍,又瞥一眼寄爷,就不再追问,跟着我和寄爷向马槽口走去。

马槽口并不远,几分钟之后我们到了。站在天脚山对面,马槽口的情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马槽口估计是因为它的地理形状而得名。这是一条上宽下窄的U形山谷,紧紧环绕着天脚山,而我们要进的安乐洞就在天脚山的中上部。

见到真实的天脚山,我惊叹覃瓶儿背上那幅绿毛图竟然如此惟妙惟肖,忍不住拍拍覃瓶儿的背。覃瓶儿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紧抿着嘴,痴痴看着眼前的天脚山。我爷爷说过,因为天脚山高耸入云,就象天长了一只脚,故名“天脚山”。

“你们晓得不?”寄爷说,“关于天脚山还有一段传奇哩!”

“嗯?什么传奇?”覃瓶儿收回目光,望着寄爷说。

“据说,土家族第一个土司王在建土司皇城时,请了一个汉人风水大师,为他寻找建皇城的风水宝地。那风水大师在武陵山中奔波好长时间,终于发现一条龙脉,于是顺着这条龙脉一路追踪下来,最后追到天脚山。他见此地环境幽雅,此山又名‘天脚’,正是一块建皇城的风水宝地。可是等他一细看,却连叫可惜,因为天脚山本象一匹奔跑的骏马,却被马槽口生生拦住了去路。而且,天脚山是这匹骏马的鼻子,却被打穿了。自古以来,只有牛穿鼻子,哪有马穿鼻子的呢?还有,天脚山对面,包括我们站的位置,是不是有七个象坟一样的山包?这七个山包连成一条线,更加阻挡了骏马的去势。而天脚山上的安乐洞,你们看,它是不是象骏马被子弹打了个孔?所以……你们想想,这匹骏马是怎样的一匹马?”

“是一匹伤痕累累、力衰而竭,又被拦住去路的马?”我说。

“正确!正是因为这匹骏马到这里已经奔跑不起来,因此天脚山周围不但不是一块风水宝地,反而是一块穷凶极恶之地。所以,后来的土司皇城就建在唐崖河畔了。”

覃瓶儿手搭凉逢,“果然象匹困住的骏马!那打穿的孔在哪?”

“这里正对骏马的鼻梁,需要换个位置才看得见。”我和寄爷带覃瓶儿换了个位置,这个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那个对穿的岩孔。岩孔估计有五层楼高,底部宽度大概在五十米左右,从天脚山这边看过去,可以清楚看见另一边的情形。

“真是鬼斧神工啊!——对了,你妈妈怎么在我枕头边放把斧头呢,还有一个用竹筒做的装着墨水的东西?”覃瓶儿看完那个对穿岩孔,瞪着眼睛疑惑地问我。

我听她提到这个问题,不知如何回答,寄爷在旁边说:“哦!这是我们这里的习惯。有贵客从远处来,第一个晚上都要在客人的枕边放上一把斧头,意思是祝愿客人做起来事象‘虎头’一样。至于那个装墨水的竹筒,是木匠用的墨斗,意为‘莫斗’,就是莫与人相斗的意思。”我见寄爷一本正经,以为他又会说出什么高深的含义来,哪晓得他纯粹是在胡扯,目的是掩盖他昨天晚上的“罪行”。我实在憋不住想笑,又怕覃瓶儿追问起昨晚的事,只好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掩饰过去。

“哦!是这样啊,你们这里的习惯可真奇怪,客人枕边放斧头意思是祝客人做起事来象虎头,但这并不好啊,因为‘虎头’后面跟的是‘蛇尾’啊!这不是讽刺客人做事有始无终吗?墨斗是‘莫斗’,难道还有客人跟主人家打架的事?”覃瓶儿皱着眉头,低头喃喃自语。

我“噗”的一声笑了起来,一口烟呛到肺里,我便剧烈咳嗽起来。我边咳边偷眼看寄爷,见他吧嗒吧嗒抽着草烟,表情尴尬,老脸泛红,不看覃瓶儿也不看我。我暗暗好笑,心说,这就是您家东扯葫芦西扯瓜的下场。

其实我已隐隐猜到寄爷要我妈在覃瓶儿枕边放斧头和墨斗的意思。这两件东西是我父亲走夜路时从不离身的东西,据说可以镇邪。我父亲是木匠,年青时帮别人家打家俱,晚上回家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两件东西带在身上,第二天早上又带去,从不嫌麻烦。我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要这样,父亲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说这是师父交待的。不过,我父亲不知走了多少夜路,路过多少坟场,还真的从没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晓得是他运气好还是斧头和墨斗真能镇邪。

“走吧!我们到安乐洞洞口去看看!”寄爷对我和覃瓶儿说。

其实说是到洞口,根本不可能马上就能到洞口。因为安乐洞在天脚山中部石壁上,虽然有条小路直通安乐洞,但因为多年没人走了,那条小路几乎已经看不见了。所以,我们只能站在山脚下的公路上,仰头去看那安乐洞。

安乐洞的洞口呈不规则的圆形,从下面看,就象一张黑乎乎的大嘴在仰天呐喊。洞口有块巨大的形如半扇门板的石壁,上面刻着“安乐洞”这三个阴刻古篆字,这几个字经过长年累月风雨侵蚀,笔划已经很模糊,不过在近处还是能大体看清。

“没错,就是这里!”覃瓶儿看见安乐洞近在眼前,显得很激动。

寄爷看着安乐洞,若有所思。

“哈哈,我就晓得你们在这里——噫?瓶儿,你的脸……?”满鸟鸟火火风风跑来,盯着覃瓶儿的脸,满脸疑惑。

“我的脸到底怎么啦?”覃瓶儿的目光在我和满鸟鸟脸上扫来扫去。

我一听,要出事了。还没来得及采取闪电行动,满鸟鸟就绘声绘色跟覃瓶儿讲起昨晚的情形来。那语气,那神情,夸张得令风云变色,那口水,喷得“飞流直下三千尺”!

我哀叹一声,默默计数,当我数到三时,覃瓶儿果然尖叫起来,声音高亢激越,直透云霄。叫声未落,她急忙跑到一个水塘边,看了看水中的影子,才抬起头来长吁一口气,拍拍胸口,“难怪我起床时见枕头上有些东西,我还以为是枕头不干净呢!鹰鹰……你这个骗子……”

我狠狠瞪满鸟鸟一眼,暗骂他破潲缸一般的嘴,不愧是他父亲文书老汉“脱的壳”。真是个猪脑壳,难道不晓得女人把脸蛋看得比命都重要吗?

第十三章 喊云窟

寄爷收回目光,叮嘱我们说:“你们几个回家准备一下吧,我也回去准备些东西,明天早上我们在这里会合,然后进安乐洞,覃姑娘也去吧!”说完自顾自回家了。

“走吧,我们回去吃早饭。”我悻悻对覃瓶儿说。我被她一声“骗子”弄得半天不得色,说这话时心里发虚,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覃瓶儿翻个白眼,佯装气恼地说:“骗子!……口是心非说我的脸漂亮,原来肚子里装着这个秘密……不是鸟鸟说给我,你是不是还想一辈子瞒着我啊?你心里是不是认为我昨天晚上的脸很丑啊?”

“我……”

满鸟鸟见我吃瘪,嗤嗤偷笑,瞥见我狠瞪着他,赶紧正色对覃瓶儿说:“瓶儿,你也别怪他,要不是他的血……你的脸说不定现在还像翻转石榴皮呢。”

覃瓶儿瞟我一眼,拉着我膀子说:“别生气了,感谢您家救了我。手指流的血多吗?还疼不?”满鸟鸟飞快接嘴,阴笑着说:“没事。也就几十滴血而已。”他故意把“滴”字咬得很重,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很快明白他话中的韵味,刚想捶他的皮子,覃瓶儿娇嗔地对满鸟鸟说:“几十滴?当时鸟叔您家怎么不贡献几十滴血呢?”这傻妹娃儿,根本没听出满鸟鸟话中有“一滴精,十滴血”的意思。唉——!

“不行呢,我的血质量不过硬。”满鸟鸟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

“嗯?质量不过硬?为什么?”覃瓶儿皱着眉头好奇地问。她哪里知道寄爷用我的血还有另一层含义呢,表情很无辜。

“你问他。”满鸟鸟双肩抖动,指着我说。

我狠瞪满鸟鸟一眼,恶狠狠地说:“滚!莫死皮癞脸到我家混饭吃。瓶儿,你也是,怎么人牵着不走,鬼牵着飞跑?”覃瓶儿还在疑惑,满鸟鸟嘿嘿一笑,“那不行。嫂子昨天做的扣肉还没吃完哩!”

这等无赖,哪有其它话说?

回到家中吃过早饭,我开始着手准备进洞的用品。由于没有经验,我根本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只好请父亲帮忙。

父亲说:“进洞三件宝,油灯、红绳和砍刀,这三件东西缺一不可。油灯用于照亮,还可探测洞中的空气;红绳用于上下攀爬,还可以避邪;砍刀当然是用于防身。”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忙问该如何准备这三件东西。父亲不答话,到屋后找来几根蔫巴干的楠竹,从楠竹节疤那里锯成一节一节的竹筒,口径有小碗粗细,长度大约在一尺五左右。父亲又找来煤油灌进竹筒,用白布捻了几根灯芯,用铝铁皮裹了,放到装有煤油的竹筒里,而竹筒开口一端,则用粘糯的观音土密封住,只露出灯芯。

父亲做了十几根这样的竹灯,又找来几块棕树皮,把棕丝一缕缕抽出来,搓成一根长度一百米左右,约小拇指粗细的棕绳,接着找来几块红布捆在棕绳上。那棕丝本是暗红色,绑了红布才是真正的红绳。至于砍刀就很好办了,我们当地家家都有这个东西。装砍刀的那个东西很特别,叫刀别子,它是在一块半椭圆的木板上钉一根象门把手的方木,穿一根棕绳捆在腰上,砍刀不用时往刀别子里一插,既方便又简约。

覃瓶儿见我父亲轻车熟路准备好这些东西,连连赞叹,说这些东西做得既精致又耐用。

满鸟鸟在旁边说:“鹰鹰,需不需准备些黑驴蹄子?”我很诧异,“你也看过《鬼吹灯》?——黑驴蹄子我们已经准备了啊!”心里却说,要黑驴蹄子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去挖坟掘墓!

“在哪里?”满鸟鸟左顾右盼,四处搜寻。我弯腰拍拍他的腿,戏谑地说:“这不是吗?需要时,不用砍下来,直接往所谓的棕子嘴里一塞就行了!”满鸟鸟狠瞪我一眼,不再说话。

为了防范未然,我找来父亲当年用来打野兔的竹弓竹箭。这东西虽然是用竹子做的,用来应付一般的危险还是绰绰有余。

我托人从镇上带回几支强力手电和几对电池,把眼镜也换成隐形眼镜,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突然想起覃瓶儿随时要喝酒,可是用什么装酒好呢?嘀咕半天,我灵机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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