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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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生水起-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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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红忙扶起他,说:“你们学生娃就是娇养些,走个路也走的腿软,还非要骑自行车!”

马晓燕进去一看,这王三连满脸乌青,吓了一跳,又去一摸头,烧得烫手。不由大奇,说:“这高烧怎么把个脸烧青起来了?”

李红一听,急的就是一身汗,说:“哎哟,就是说是怪病嘛,叫刘先生,队长又不让他来……”

马晓燕心里暗笑,这队长麻烦也不比你小啊。她把体温表放到王三连胳肢窝,又问李红:“他这病是什么时候害起来的?”李红脸一红,说:“今天早上,今天工也没出……”

马晓燕道:“那他昨晚上哩?有没事!”

她一看这李红欲言又止的样子,情知她有事瞒着自己,就说:“他这病我看不轻哩,你要是不说清楚些,我怕是也没法子治!”

李红一听这话,急得跳脚,说:“哎哟,这个讨死的,叫他晚上不出去,他要去,结果惹上这么个事!”

马晓燕知道问到点子上了,说:“那你说个清楚,怎么搞的?”李红红了一个脸,说:“这事,你不要说出去了哩,你看我们平时关系又不错,还有刘先生也不要传啊,我们这是犯错误哩……”

马晓燕急了,说:“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夹生哩?快点讲吧,我们又不是个别人!”

李红压低个声音,说:“他昨天晚上去流荡打夜鱼去了!”

这话一说,马晓燕就明白了。流荡是队里的一个大的活水湖,两头通着,都是细长的水道,到了队中间,成了一个大湖,中间还有个蛮大的岛,就是都是烂泥和水草,平时没人上去。这队里每年分鱼都是集体在这中间大湖里打起来一分,平时别说打鱼,就是钓鱼也不行。这打夜鱼就是晚上摸黑去偷鱼,当时这个罪名可不轻,那可是盗窃集体财产哩。

马晓燕说道:“放心,这事我们不说哩,这人饿个肚子,总要想办法捞点吃的哩!”李红嗯了一声,拿个手擦了一下眼泪,说:“他昨晚半夜时候出的门,拿了个大木盆,说是当船用。鸡叫第一遍的时候,我就听到他哄哄的跑回来了。我出去接他,一看,这人脸都白了,两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哎哟,当时把我吓的话都不敢说,他嗯了两声,把个盆丢地上了,一开口就说:‘哎哟,没得脸哩,没得脸的……’那人就跟失了魂似的,我上去问他怎么搞了?他还是就说:‘没得脸啊,没脸的人啊!’这几句。我以为是他被人看到了,吓着了,忙把他扶进去睡了,心想就明天有人来抓他,我给他个不认账就行了。

说着,李红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哪个晓得,他这一睡,到现在也醒不了,还尽说没得脸,没得脸……哎哟,这……这还有没得个治啊!”一说完,她一把蹲下,小声哭了起来。

马晓燕慌了神,忙去扶她坐起来,这才想起体温表还没看。忙回过头去取,这一回头,看见王三连瞪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这下真是把马晓燕吓出一身汗。

却听那王三连哼哼两声,口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哎哟,没得个脸啊,没得个脸啊……”

花开俩朵,各表一枝,却说这刘大少和杨保三两人走的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杨家。刘大少对听杨保三讲的那只猫儿很感兴趣。对杨保三说:“你说你妈养的只猫赶跑了林安兴,这只猫怕是和你很有点关系哩,我们先过去看一下你姆妈吧!”

杨保三是一百个不愿意去那个茅屋,可这阴阳先生说话了,又不好说不愿意。就跟着过去了。杨保三养的狗在门口看了一下,一声不响又进去了,叫都没叫一声。当时刘大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要真是这样,说明这屋场里来的东西怕是凶得很。

这茅屋门没锁,刘大少和杨保三一推门,门就开了。一看到眼前景像,这刘大少不禁心里一酸。只见屋里黑洞洞一片,隐约看见一张烂床在屋中间,地上都是床上掉焉下来的稻草。那床上的人听到动静,一下晃悠悠坐了起来:“是哪个来要我的命啊?”说放的正是杨保三的姆妈,张婆婆。这张婆婆听说已经七十三了,是村里活的最长的一个老人。

刘大少一看这屋,还真不知道这老人是怎么活这么长时间的。张婆婆又问了句:“哪个啊,来要我的命就来拿!”

杨保三脸一红说:“刘先生别见怪,她就是这么神神怪怪的!”

刘大少鼻子一酸,忙道:“婆婆,是我啊,大少啊!您记得不,刘大少!”张婆婆一听是儿子声音,正要恼火,一听这刘先生也来了,不禁喜道:“哎哟,刘先生,刘先生啊,你来了啊!坐啊坐!”说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哎呀,就是没个椅子哩,你来坐床上,没得灯,你慢点过来啊!”

刘大少回头对杨保三说道:“队长,我的婆婆还有点事说,怕是还要个灯,你看看,是不是能拿一个过来?”

杨保三哼了一下,又不好说什么,转身去拿灯。刘大少摸黑把张婆婆扶到床边坐好,一边问道:“婆婆,身子骨还好吧,晓燕上次给您的药吃完没?”

张婆婆感动的声音都有点哑了,说:“好啊好啊,我是盼着死早啊,你和晓燕都是好人哩,婆婆就盼着你们找点结婚抱娃娃,你啊,唉,就是可惜了张道长,没这命享受天伦之乐!”

正说话间,杨保三拿了个灯过来,也没地方放,就放在一个破破烂烂的三条腿的桌子上。刘大少借着灯光一看,这稻草床上,草都掉得快没了,一床烂床单都快烂了个没影,不由叹了口气,说:“婆婆啊,听说您养了几只猫,还有狗。是个怎么回事啊?”

一听这话,张婆婆眼泪涮涮的落了下来,她说道:“哎哟,都是我啊,我命不好,把这几个猫儿,狗儿都害了!”

杨保三听了大不耐烦,说:“人家先生问你话哩,你老哭个啥,跟哭冤喊屈一样,好好说嘛!”

刘大少忙道:“婆婆,你说说你猫狗的事,我帮您看一哈是个什么事哩,您这屋场里闹得凶,您看在两个孙子份上,说来看看,这是个怎么回事!”那张婆婆擦了擦泪,把养的几只猫狗的事讲了个清清楚楚。

那是去年的中秋,队上给队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一人发了点枣,糖,还有些糯米什么的。发东西的人知道杨保三这人平日里对老母亲不好,就给老人家亲自送上门来了。老婆婆平时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饿着,一看到这么点东西,还是蛮欢喜。就放在小灶上,用口破锅煮了些红枣粥。怕儿子看见,煮好了,就端到茅屋里,把个门给关了起来。正等粥凉了吃的时候,听见那破门有个东西在抓,抓得哗哗响。

老婆婆好奇,就拄着根棍,慢慢走过去把门打开,这一打开,老婆婆真是吓一跳。只见一只黄花白毛的大猫,嘴里含着一只小葫芦瓢,怯生生的站在门口。老婆婆一看这猫含着瓢来乞食,不禁一愣,心想我这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听说过这种事啊。

她眯着个昏花的老眼,往那猫一身上一看,这一看泪就下来了。那猫全身瘦的光见骨头,唯独一个肚子大的拖到地上,一只爪子血淋淋的,原来是只怀了崽的母猫。不知道在哪里受了伤。张婆婆知道这猫含着瓢来讨食,怕是有点灵性。她这个人心善,平时最看不得这些小东西受苦,看人受罪。便一边擦着泪,一边把个小葫芦瓢放进屋里,把新煮的红枣粥给倒了一满瓢。那猫甚是乖巧,过来在张婆婆腿边绕了一圈,才去吃粥。这猫不知饿了多久,一下把个瓢里吃的干净。张婆婆心里不忍,又去倒了点粥来。那猫吃了粥,抬头去看张婆婆,猫眼里竟全是泪水,一下看得张婆婆也是泪眼涟涟,就对猫说:“猫啊,这人都没得个吃的,你还去讨个什么哩?你要不嫌我住个茅屋,就留下来跟我做个伴啊!”

那猫似乎听懂了人话,就留在张婆婆家住了下来。这肚子越来越大,怕是不久就要过崽子了。张婆婆那个愁啊,这小猫一过下来,可怎么养活啊?心想着怕还是要送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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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黄皮子

她不顾腿脚不便,拄着个棍四处找人家问要不要小猫。这年头,人也没个饱饭吃,家里又没个粮食看。又有谁愿意养猫?张婆婆只能每天失望而归。

这天合该有事,那张婆婆一早出去找要猫的人家去了。那猫儿没事,在茅屋门口晒太阳。一下让杨保三给看见了,杨保三这个火啊,这老不死的,她每天三顿吃我的不算,这还养个猫起来吃自己了。一时心里火起,捡起一块砖头就砸到那猫头上去了。

那猫被这一砸,脑壳都碎得差不多了,本来是必死。但它挂念肚中崽子,竟是一气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别处跑去。杨保三见这一下没把个猫砸死,也是一呆,看那猫去得远了,便没有去追赶。到了下午,他看见张婆婆拄根棍子回来了,就走到稻冲里大骂:“你个老不死的家伙啊,吃我的,穿我的,一天到晚不搞个事,还养起猫来了,你是烧得慌,做贱是吧!”

张婆婆一听这话,情知不妙,忙往茅屋赶,走得急了,差点摔在地上。到茅屋前就唤猫:“黄毛啊,黄毛!”却不见猫来,只见门口一滩血迹,还有几滴往别处滴去。张婆婆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她哭道:“哎呀,我个作孽的儿啊,害了几条命啊!黄毛啊,黄毛啊!”一路哭着喊着寻那血迹而去。杨保三在身后大骂这老家伙作怪。

张婆婆一路寻来,在一处田边土沟上,看到了那猫,只见它脑壳一团血肉模糊,早死过性了。肚子上趴着四只湿淋淋的小猫,正在拱着奶…头喝奶。原来这猫情知必死,却是拖着一口气,把肚中的崽都生了下来,才死。(老九注:猫被砸头而死,死前产子为本人师长在东北所见之真事!在此感叹母爱之伟大)张婆婆站在猫身边,大哭了一场,把个大猫埋了。把四个小猫捉回家。日日用糖煮稀粥给小猫吃。不到半月,这糖就吃完了。张婆婆正发愁。这四只猫里面的一只最大的黄毛猫竟自己不知道从哪捉来一只小田鼠,四个小猫一顿嘶咬,吃了个干净。从此,这些猫儿竟是再也不吃张婆婆半点食物,都是自己去捉些鸟儿,老鼠来吃。到了更大些时候,那四只猫白日里在林中玩耍,晚上竟给张婆婆带上好几只雀儿回来,张婆婆小心把雀儿烧了,竟是能时不时吃点荤腥。可把个张婆婆高兴坏了。

她怕儿子又打猫,就跑去儿子那里说,要是他再打猫,她就跑到镇上政府那里喊冤,说他不孝顺!这倒把杨保三吓着了,这要是在镇上传出太大风声,对自己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就这样,张婆婆有几只猫做伴,日子过得比平时开心好多。她给小猫按毛色取了名,最大的那只叫大黄,还有三只叫花子,小白,小灰。去年冬天的时候,这四只猫又不知道从哪带回来一个黑狗,也是刚断奶的模样。张婆婆收了小狗,给它取了个名叫黑子。这大黄和黑子玩得极熟,平时也不打架,大黄最喜欢坐在黑子身上,满山遍野的跑。看得张婆婆是心里欢喜极了。

本来这日子过得还行,前几日,杨保三摆酒那天,张婆婆刚睡下突然听到几声怪叫和一尖笑声,顿时吓得了爬起来。只见大黄在床头走来走去不时低声呜呜叫着。这张婆婆年纪这么大了,情知这声音可不对头。于是爬起来去找杨保三,没说两句就被人说了回来。

第二天白天,张婆婆可就看出事情坏了。这黑子和四只猫窝在家里不出去。张婆婆看得心惊肉跳,心道:是不是我这年纪大了,阴差要来收我了?这狗儿猫儿知道,都守在家里送我哩!她倒不是怕死,她是怕自己死了,这几个小东西没了人照顾。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这黑子烦躁起来,连碗里一点稀饭也没吃。张婆婆坐在床边不住唤着黑子,眼泪不住的流,她说:“我要去了,你们一起去山上去啊,不要留在屋里啊!”这话没说完,她看见黑子和几只猫碰了碰嘴,又朝床边走来。借着一点阳光一看。这黑子狗眼里都是眼泪。把个张婆婆骇的是身子发麻。这家养的狗如果掉泪,说明这家有大危险啊。

她不敢耽搁,又爬了起来,想去再和那不孝的儿子说一说。这刚要出门,黑子却把她裤角含住,不让她出去。

张婆婆心里稍稍松了点,心想,莫非这事是着落在自己身上吧。这一晃眼的功夫,天就黑定了,这茅屋外突然是风声声大作,时不是时怪声响起。把个张婆婆吓得面色发白,虽说她不怕死,但真的死到临头了,心里仍难免不安至极。

“叽叽”,“叽叽”只听外面像什么东西一大群风一样在跑,忽然在屋前,忽而在屋后。张婆婆只觉腥臭扑鼻,吓得瘫倒在床上,真不知道是什么怪东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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