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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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涉道-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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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吟儿倔强地说:“我不信你的话,你难道是仙人?难道是来自未来的人?还是你是女娲?是盘古?你有那个本事可以操控我们的命运吗?”
  风烟老人轻轻一笑:“在历史的江河里,你们连一滴水都不如,你们停不了追逐,躲不过毁灭,你们的命运,是我创造,当然由我来操控!”
  风再扬起,吟儿看见了水帘之后,烟尘蒸腾的山谷、烈火频烧的疆场、临易水的半卷旗、遍野间的哀鸿、堵阡陌的尸骸、满江河的鲜血、光秃秃的一个人间……她惨叫一声,泪已滑落。
  岳风呆滞地回味着【清水红尘】,他知道他的命运也是别人给的梦。在逆境里闪烁着,他的心在冲动。
  风烟老人回头来拍拍他的肩:“有人想要像烈火那样燃烧,可是他心里却是海水……你知道吗?踌躇有两种意思,一种是犹豫不决,另一种却是志在必得。”
  岳风沉默着,听得很明白——他的将来,就在现在面临一条岔路。

  第三章 风烟境(3)难是境中人

  风烟老人笑了笑,衣袖一拂,那水帘上的字又开始轮换,也还是诗句,却只关乎情爱,出自历朝历代名家之笔——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天涯地角有穷时,唯有相思无尽处。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谁寄?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多情自古伤离别。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青衫袖。
  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郞是路人。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雁归来。
  风烟老人叹了口气:“我和师弟争执了许久,理想和情爱到底什么最重要,遗憾的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个结论……风烟境中的英雄们,没有一个逃得开情爱的束缚啊。”
  吟儿轻声吟这些耳熟能详的诗词:“这是一句话代表两个人,还是这些人的感情都是穿插起来的,还是只写了一个人一生的感情?”
  风烟老人没有回答她,转头看岳风:“你认为呢?”
  岳风伫立不动:“也许,很多人的感情都可以有交叉有相关。”
  吟儿止不住郁闷和失落:“我不信,你的风烟境,根本是无稽之谈,怎么可能都没有我凤箫吟的位置呢,我不信……”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就要落,非常懊恼。风烟老人急忙回头来拍拍她的头,疼惜着说:“老夫也送给姑娘一句话吧,有些事情,未完成的才最杰出,站在外面才最清醒。对抗金有没有贡献,是不是境中人,又有什么关系?”
  吟儿眼泪止不住流:“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是境中人……”饶是风烟老人,看到她流着泪一定要融进去,都哑然失笑。
  便即此时,一声巨响,嘈杂音起,紧接着丘峦崩摧,吟儿岳风均觉地动山摇,脚底尘土开始松动,水帘忽然就从悬石上下滑而坠,落到三个人脚边的深潭之中,剧烈地翻滚、沸反,不久以后就形成了两股对立漩涡,一清一浊,一冷一热,分别向对方扩散开来,那形状,如涟漪却又猛急,如瀑流而又盘旋,任何一波中都蕴藏着更强大的另一波,冲向对方的方向。在一瞬间那道清泉忽地渐渐高升起来,浊流眼见着就要窒息,但像得到了某种提示,竟立刻死灰复燃,侵染到清泉之中,它的杀伤力久之与清泉抗衡不相上下,清泉一点一点被腐蚀,虽然总体上还是一样清澈莹亮。为了保持清澈,清泉拼命地洗净污点,但是清洗的过程中,清泉自己只能衰退了气势把喷出的高度降下去,浊流企图包围清泉,却在眨眼之间也颓落下去,它们都没有胜,它们一起毁灭。
  风烟老人的笑在风中泯灭:“浊不能消清,清不能消浊。谁说何为浊,谁言何为清?清浊之谈,后人尚有百家言,当世的一切正邪势力,其实是各为其主,谁都不可能将谁消灭,只有可能一并消失……”
  凤箫吟伸手要拦他,却连他的影子也没捉住,她一脸呆滞地蹲在地上,深潭已恢复平静,柔和得可以收容一切。这个世界,也许正像风烟老人说的那样展示的那样,正邪双方都亘古长存互不相让?
  岳风站起身来,仿佛听见了海啸的声音,他知道了他只是沧海一粟,天地蜉蝣。
  这里四周都没有人在,因为有人的地方就不会有仙。

  第四章 也许简单;也许神秘

  数日来,来到海州要讨伐岳风的人越来越多,包括岳风所有的亲人,此刻没有一个表明他们支持岳风。江湖变得很热闹,事态于是更严重——
  “岳风他娘的敢抢抚今鞭、绑架妙真、分裂我们红袄寨和小秦淮,他的死期到了!”分舵的弟兄钱爽,义愤填膺地说着,似乎要亲自去苍梧山去把那岳风碎尸万段的感觉,“为了妙真,鞍哥显然要去!把妙真找回来,再把岳风的头砍下来当蹴鞠!”
  “除了鞍哥,是不是还有很多的江湖领袖要来?”胜南面带忧虑地问。
  “是啊,好像不少呢,目前我知道的,就有短刀谷、咱们、小秦淮、沈家寨,还有洞庭沈庄、慕容山庄。这么多人,肯定能干掉岳风那奸细!”
  这事情胜南真的不得不插手——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站在岳风的立场上为他说过一句话,胜南觉得很奇怪:难道这个人没有朋友?他担心五津杨鞍等人出事,也担心岳风有性命之忧……
  “岳风是奸细?我看那张梦愚和李辩之才是奸细!”云烟轻声说,钱爽不由得一怔,啊了一声。
  “单凭他们两个,能把岳风诬陷到那种境地去?事情肯定不止这么简单。后面一定有更危险的人物在,看来我得出海去一趟。”胜南的话出口,钱爽再度啊了一声:“你在说什么啊胜南?难道你,你支持岳风?!”
  “是,不能让金人得逞,我要去苍梧山,在鞍哥和柳大哥之前找到岳风,不可以让他蒙冤。”胜南站起身来,“爽哥,如果玉泽和宋贤来了,你一定要告诉玉泽我出海去了,让她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离开,知道吗?”
  钱爽惊诧地点点头:“不可思议啊胜南,你怎么会觉得,岳风他是好人呢?”
  胜南一笑:“因为我见过他,他的性格,不像是可以当奸细的那种。”
  “胜南我陪你一起去。”云烟轻声说。
  “不必了吧,你也先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胜南想了想,“你长途奔波了半个月,总要休息休息,不然会吃不消。”
  “不要,那样会无聊死的,而且你一个人出海,夜里孤单了怎么办?我最怕你万一难受了起来又烧纸,把船烧着了……结果还没来得及见到岳风自己就葬身大海了。”云烟虽是开玩笑,内在的关心却溢于言表。
  “那……好吧。”胜南笑着答应她,等她回屋去,只剩下钱爽和胜南两个人的时候,钱爽微笑着拍拍胜南的肩膀:“小子,真的好福气啊,这么孱弱的一个姑娘,陪着你天南地北地闯荡,你要好好珍惜,知不知道?”
  “爽哥你放心,我会保护她。”
  傍晚,往磅礴雾气里寻找苍梧,云烟舟行半途,便昏昏入睡,倚着胜南的肩做梦了,她在睡梦里,很悠然,很幽静,令胜南不忍心去打扰。
  胜南向四周眺望开去,那浩瀚广袤的苍穹上,浮云变更,如野马游龙,凝烟聚沉,尘埃雪花,远方的岸早已化作一点,山脉也只剩下青黑色一笔。一切,像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近处是水,远方是浪,再远些是海,如果他孤身一人,他会觉得孤寂彷徨、欲哭无泪,因为这个世界,好像被虚幻笼罩着,可是,有云烟的陪伴,胜南心里不免一阵踏实——她进入自己的生命,和玉泽的方式不一样,玉泽是情窦初开的那种爱,而云烟,和她的情感很微妙很轻淡,似乎是某种……心有灵犀,可以粗茶淡饭却一样的惊心动魄。其实他明白,当自己对沈延有歉疚的时候,对云烟的感觉,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
  可是现在,玉泽还没有出现,想什么都不公平。胜南在心里轻叹,曾经答应了玉泽要保护她,承诺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兑现,希望自己对云烟对沈延不要食言……
  别九州,极天仙境。刚刚登陆,就发现这座岛上风很大。血红色降临在苍梧山境内,海岛上都有些橙红。
  狂风卷起云烟的发结,她耳后的紫色丝绸随风而滑,一头长发跟着那紫色一并垂落下来,云烟忽然哎呀一声,花容惨淡,玉手托额,倚石而立,有些站不稳,胜南惊觉:“怎么了?”云烟脸色苍白:“我……我头晕……”
  胜南伸手去触她额,再来试试自己的:“一定是风太大你受了凉……可带了药在身上?”
  “好……好像独独把那忘了……”云烟疼得泪流不止。胜南察觉到她异常痛苦的样子,心里真是不忍——其实她完全不必和自己一起吃这么多苦,这个时候她完全可以在建康安稳地生活,或者就算来了海州也可以先留在城中等他回去,可是她陪他一起为的是什么,只为了他不要孤单一个人!他却只能看着她痛苦而不能救她,不禁心急如焚,一边左顾右盼寻找人烟一边狠狠地说:“若是我可以替你头疼便好了!”
  云烟一愣,满足地看着胜南背影,像大旱中的一滴甘露,再疼都无所谓,上前去从后抱住他:“胜南,你要是替我头疼了,我哪里背得动你?”说罢脸一红,呵呵地笑起来。
  胜南不是傻子,听清楚了笑着奉命负她在身上:“你真的歹毒啊,话里有话。你要不先睡一觉?我估计那边有人烟,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我可以保证你已经睡在客栈里了。”
  云烟点点头,微笑睡在他背上。
  就在赶路时分,阳光已经变得很稀疏,风依旧流动很快,远方还隐隐传来一种微弱的曲调,那音色不似箫不似琴,胜南一喜,循声奔过去,曲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好听。拨开木丛,他听到那婉转乐声倾诉的一曲,正是《凤求凰》,胜南明白人烟不远,而背上云烟呼吸渐渐平和,他心情明显不像刚才那般糟糕,即刻顺着这乐声走到丛林尽头,荒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涓涓溪流,连绵伸至远处,在胜南站的地方,恰恰是岔道口。
  一只小船从上游轻流漂下,依稀可见几个彩衣少女,她们一个个朴素装扮,却给这冬季山水添了些许灵动,尤其是中间那一个,曲子便是由她吹奏的,她一停曲,胜南就看清楚了这乐器,竟是一片树叶,胜南不由得惊叹不已,想不到她可以衔叶吹出琴曲的一丝感觉。
  那些少女并未注意到胜南,全和这衔叶少女打趣:“阑珊妹妹想求谁啊?”再近一些,胜南看见这少女的脸蛋,在这群少女之中,显然是她最出众,身姿绰约,楚楚动人,还保留着一份恬静和单纯洁净,和她的名字很般配。阑珊面上一红:“姐姐们又在寻我开心啦!”姐妹们立刻起哄:“啊!脸红了!”“阑珊长大了!”阑珊想岔开话题,回过头来碰巧看见溪边的胜南,低声惊呼:“那边有人。”
  那些姐妹们循声而来,都是友好亲切的目光,胜南反到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抱歉,在下不是有意要听,只想请教姑娘们,附近最近的城镇和客栈。”那群姑娘们回答了胜南,阑珊轻声问:“那位姑娘,是不是正在发烧?”
  胜南一惊:“是……是啊,姑娘好厉害,一眼就可以看穿!莫非姑娘懂医术?”有个少女似乎是头头,她使了个眼色,船便靠岸来接胜南和云烟,胜南感激地上船去,云烟微微醒转,从胜南背上下来:“姑娘衔叶而歌,着实好听。”那少女见阑珊羞涩不言,笑着替她答:“姑娘过奖了,阑珊都快不好意思了……”
  阑珊微微一笑:“姑娘你放心,小女子研究医术多年,熟悉各种各样的病症,你若是不嫌弃,和我去一趟山庄如何?我来帮姑娘治病?”云烟喜道:“好啊……”精神骤然好了许多。少女们笑着说:“阑珊是苍梧山最有名的大夫啊,听说过她名号吗?逐月神医!”胜南略带感激和敬佩地望向阑珊,她给人第一印象是文静寡言,但是她简简单单、与世无争,干净得不涉尘世、一尘不染。阑珊身形还未完善,含苞待放的年纪,却是这仙境里,最湛蓝的色彩。
  石泉漱琼瑶,纤鳞或浮沉。不觉舟移,只感水滑。
  胜南看云烟心理作用精神大好,放下心来坐在她身边,忽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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