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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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涉道-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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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梦去,你完成的那叫志吗!”白鹭飞痛心疾首,“你可知你降金那日,师父一下子白了头?!”
  “那是你们迂腐,大哥,对不起了!”黄鹤去明明有些触动,却横刀砍下,白鹭飞闭上眼,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掠过,黄鹤去手臂一麻,刀被震退。
  白鹭飞睁开眼睛,又惊又喜:“胜……胜南……”
  黄鹤去冷道:“大哥,你终究是带了帮手来,可惜,他也只会陪葬而已……”
  胜南怒不可遏:“像你这种走狗我见得多了,最后的下场总是很不好!”
  鹤去先是一怔,笑道:“这么说来我倒是不杀你不行了,林楚江的儿子,饮恨刀的主人,林念昔的男人,有趣得很,实在有趣,我是杀了你呢,还是留你一条命去闯荡江湖?”
  “少废话!”胜南不怕,就算这个人是金国南部排名第三的强者,饮恨刀在手里,就不走回头路。
  黄鹤去脸色一沉,停止了方才的轻蔑口气。
  冷风割过胜南的脸庞,胜南从他的眼神里感应出一丝杀气,心念一动,突然间有点紧张。黄鹤去威风凛凛的模样,原来不止凤箫吟看了会害怕,连自己看了,心里的胜算都会少上几分。
  他是金国第三,而自己,要在他手下全身而退,并带走一个伤重之人。
  胜南的呼吸起伏不定,白鹭飞看见黑夜里他明显呼出的白气,心知他是紧张,轻声道:“胜南,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你父亲的饮恨刀,没有一次输给过他黄鹤去!”
  胜南要捍卫着这样的不败,于是将所有的不稳情绪置之度外,长刀行空,立即宣战。黄鹤去一眼便度量出那一刀的凌厉,略带满足地横刀而上,刀光倾泻满空的同时,遮蔽住了饮恨刀前进的路途,黄鹤去手里的这把刀,名叫绝漠。
  绝漠刀,輮大漠孤烟,劈长河落日,如果要抓他刀中的一个特点,那便是一个字,狠。
  和他的面相一模一样,绝漠刀无论遇到什么敌人,都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凶狠地把对手的优点完全覆盖住,施展不出一毫!
  一切就顺着黄鹤去的意念发展下去——白鹭飞吃力地看着饮恨刀的气势掩埋在一片光影中,跋涉不出,有些担忧,已经连续十六刀被黄鹤去接下之后,胜南的气势明显一刀一刀地消颓下去,丝毫不见万里平疆争雄势!
  饮恨刀不听使唤,甚至有些杂乱无章,不错,刀法不及对手精练,内力比他低得多,可是这样的对手,出道至今比比皆是,不会败得连手里的兵器都不受控制!
  再这样下去,这哪里是饮恨刀?!
  越想下去,越心烦意乱,气势发于心,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全是杂念!
  白鹭飞看出他的紧张,他知道,作为饮恨刀的主人,林胜南不可以对敌人紧张,不可以心存杂念:“你记着,饮恨刀是这世上最热情也最冷漠的兵器,你的气势要足够热,那你的心要足够冷,足够淡泊!”
  胜南一怔:林胜南,你不要想着胜败,不要想着进退,你只要像往常一样,什么都不想就是了!
  可是在黄鹤去的步步紧逼之下,竟然没有来得及找回平日的心态和感觉,绝漠刀袭上的刹那,饮恨刀被迫疾退,从手腕蔓延到肩头的隐痛,压迫着他心里更多更杂的念头出现乱舞。
  杂念,会在瞬即转化成心魔。
  他懂,可是他放不开手,饮恨刀已经不像在战斗,而是在牢牢吸着他的思绪,恣意地在岔道上越来越远。
  怎样才能做到心无杂念?怎样才能一心一意来应对这个敌人!
  越纠缠越是方寸大乱,他带不走白鹭飞了,他不知从哪一招开始失败的,对啊,是哪一招的?
  满头大汗,血气上涌:我为什么会集中不了念头?难道是因为我误解了饮恨刀,难道是因为对手是父辈曾经的英雄好汉?
  阴风扫过,群鸟低飞,胜南的披风被掀起,逆着风,好像可以感受背后的落木千山,顺着刀,似乎还可以看见真假难辨、虚实交迭的江山轮廓,再壮阔,那又怎样?他的刀曾经摧枯拉朽过,竟也有做枯朽的时候……
  一错再错,进而不堪一击!
  我不能死,不能败,许多人,许多事,都还没有相遇和完成,答应了母亲要去江西复仇,答应了宋贤和新屿要同闯天下,答应了玉泽要回去找她……还没有和川宇冰释前嫌,还没有见吟儿和瀚抒和好如初,还没有彻底放下对陆怡的担忧……
  江湖、恩仇、爱恨……一刹那一并挤入思绪之中,他根本已经无法出刀!
  白鹭飞哪里不了解他在乎什么,怕他越想越入魔,急道:“胜南,胜南,别再想了!别再走神!”
  没有用,看着胜南的气势被掩埋,沦陷地也那么壮烈。结束了,他的在乎,葬送了他的饮恨刀!

  第二十九章 (5) 刀战险壑(下)

  “绝漠之宽,控他人之长,陷对手自失方向。”白鹭飞轻声叹,一点都不错,一点都没变……
  黄鹤去不愧是金国第三,在他的阻碍下,胜南犹如作茧自缚,被困在气势之中,走上了绝路!
  僵硬地后退、招架,狂躁不安和骚动占据了所有意图,似乎有一团滚烫的火簇在心海翻滚,那感觉,当真是心乱如麻。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悠悠古箫之音,那音乐甚是细腻,不知是哪个方向,也不管离得多远,终究有如轻风细雨般潜入心内,久久袅绕不散,忽然之间,难除的郁积开始尽数释放,灼热的火焰被全然浇灭,一切无谓的枷锁都被挣脱,登时,可以继续挥霍饮恨刀,可以恢复平日对武器的理解和操控,可以体味对敌时候的淡泊和平静,所有的杂念皆成过眼云烟。
  是,一定是有高人在暗助自己啊!
  于是收拾残局,重新出手,从出手一刻,就注定下一刻更加精彩。
  这乐声的突然介入,竟然令得战势急转,黄鹤去脸一沉,已经不像方才那般轻松,白鹭飞舒展了眉头:“对,这才是,真正的饮恨刀气势……”
  没有杂念参与、没有心魔招惹的饮恨刀……
  黄鹤去不说话,可是从他的神色里,白鹭飞看得穿他的心理,只怕,这个对手的轻重,需要他黄鹤去重新掂量了!
  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和着箫声的音律节奏,饮恨刀一踏上征途,就开始吞没和卷击!
  可叹饮恨刀破东天扫西天、越崇山如碾平原、掀狂沙犹捏泥丸之势,难匹难敌。
  挟刀行,空一切,饮恨过,气直可将绝漠刀刀锋削落,力横砸从来无阻!
  战乱仍是镜中物,风云已从刀下来!
  “很好,这就是楚江的饮恨刀……”白鹭飞喜道,黄鹤去想要赢他,怕还是有困难!
  饮恨刀和绝漠刀的交锋,被夜默记,黑云蔽天,十月初五即将结束。
  夜色不自觉地钻进刀光中冒险,被斩落成为一截一段的黑,再无垠再辽阔都是这对决的附属!
  黄鹤去显然不会被这气势倾轧覆盖而立即失败,绝漠刀在手,时时刻刻可以重新逆转战势,只是,也不敢怠慢……
  平分秋色也好,稍胜一筹也罢,他已经被林阡的绝妙刀法惊动,久久无法取胜,更无法突破!
  就在这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鹤去,需要我的帮忙吗?”
  胜南蓦地一惊,从那箫声中醒来,黄鹤去的帮手是一个冷若冰霜的中年美妇,如果没有猜错,她就应当是易迈山盟主的妻子、因为恋白鹭飞不成而降金的冷冰冰!
  她和她的名字一样,脸上除了阴沉就是冷冰冰的感觉。
  白鹭飞亦是一怔:“冷冰冰!”
  不止冷冰冰一个人,她身后跟了一大群人,男男女女,面无表情,目光凶恶,似乎都是死士。
  冷冰冰的出现,多少令胜南分心,就在这时,没有防备地遭遇到黄鹤去内力的试探,他在那源源不断的内力下,被卸去了大半的攻势,同时看见黄鹤去脸上的一丝惊愕,和当时薛无情脸色一模一样。
  “他不是隔物传功,他是在用‘吸新大法’,胜南,这是一种歪门邪道的功夫,专门吸人的内力,你千万不要上当!”白鹭飞急道。
  “他有内力么?”黄鹤去冷冷一笑,歪打正着抓住了胜南的弱点。白鹭飞一愕,冷冰冰轻笑道:“鹤去,一个内力不足的小子也能耽搁你那么久的时间,你真是愧对第三这个名次了!”
  她话音未落,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扣起手里暗器,直接往近处胜南身上打:“我替你好好弥补这个过失!”
  胜南当时还在被黄鹤去牢牢吸着,哪里能够动弹的了,冷冰冰的速度好快,躲不过这次的劫难,右臂一阵剧痛……不,不放手,不认输,他努力地攥紧了饮恨刀,箫声还在,其实可以反击……
  黄鹤去见他中锥,冷笑一声,腾起一脚就踢向他!
  白鹭飞眼睁睁地看着林胜南被他从险壑踢下,摔落到山坡之下,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惊得爬向崖边,痛心地往下看,虽然淮南群山不高,但此处险石激流,胜南又是被黄鹤去狠狠踢下去的,显然是凶多吉少!
  “大哥,你不降金,只能连累更多人。”冷冰冰轻声道,言语里尽皆毒辣。
  “你为何要踢他下山?!”白鹭飞直瞪着黄鹤去,神色中写满了焦急和憎恨。
  “你放心,我立即就去找他尸首。冰冰,你先将大哥带走!”黄鹤去回看了一眼山下,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为什么我要踢他下山?难道方才他的刀法,真的竟然令我在乎?
  黄鹤去的面颊上,突然流过一丝冷汗。

  第三十章 情如烟气

  清晨,不知何故,醒来之后心情居然是忐忑起伏个不停。这种情景,在秦川宇的身上出现,已不是第一次。
  于是闭目养神了许久,却依旧感应出些许不祥。
  突然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个人怒气冲冲地闯进屋来,直截了当地破口大骂:“贺家跟我们过不去!”
  秦川宇从容抬头,看见这位气势汹汹、火冒三丈的秦二少爷,轻声道:“你的教养去了哪里?出去。”
  秦日丰的气焰顿时消失到了九霄云外,赶紧二话不说就出去重新叩门,还没等川宇询问,就继续怒骂:“贺思远那个丫头,瞧不起咱们家,爹帮三弟去提亲,她居然说什么聘礼不够!”
  “有这回事?”秦川宇蹙眉,“爹为何不与我商量?”
  他三弟秦天为人过于怯懦,一心只读圣贤书,经常无端自卑,哪里配得上贺思远?
  “大哥,你说说看,该怎么教训贺家?怎么替三弟出这口气?!”秦日丰狠狠攥住拳头。
  “你少胡闹。”秦川宇轻声道,“你好好安慰三弟,贺家的女儿,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可以去欣赏,却不可以掠夺。”
  秦日丰先一怔,后大怒:“你说什么?你宁可帮着一个外人,也不顾自己弟弟吗!”秦天抹着眼泪,畏畏缩缩站在门口,一脸的委屈和失望。秦川宇见秦天自尊受损的模样,知道对于自卑的人不能太过打击,微叹了一口气:“我去贺府,替你周旋看看,如果实在不行,你不要过于纠缠。”
  秦天在角落里细声细气地应了声好,秦日丰哼了声,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容。
  贺府。
  在漫天纷洒的落叶中漫步,是贺小姐最喜欢的事情。
  阿财跟着秦川宇和贺思远两人的步子,一直插不上话,只得默默地守候在后面。原来贺思远是要退婚?难道竟是为了自己?
  他不记得多年前树下救她的事情了,自认为自己对贺思远的一生,至今没有任何的影响。
  贺思远突然停下脚步,从怀中摸出两个香囊来,递给面前两个男子:“我看你们两个香囊已经旧了,这两天忙里偷闲,帮你们绣了两个,怎么样?送给你们吧!”
  秦川宇微笑着接过来,装作惊奇地说:“贺大小姐原来也会刺绣?老实说,有几次被扎到手的?”
  阿财不知道该不该接过这只香囊,赶紧用目光去征询秦川宇的意见,川宇笑着示范性地把香囊佩戴在身上:“还不错的香囊,不过不搭配我的服色。其实,香囊的搭配不是看衣料,而正是在色彩啊……阿财,是不是?”
  阿财支吾着,面红耳赤地把香囊收在衣袋里。贺思远看他没有佩戴,虽说有些失望,但也能够理解,轻轻拍他的肩膀:“我会等你,穿到适合颜色的时候。”
  不管它心情是好是坏,贺思远的胃口永远是足的,川宇看见她狼吞虎咽的模样,苦笑摇头:“终于明白你这次的选择很认真,这样也好,不必像从前那样不停地轮换了。”
  “秦天我不喜欢。”贺思远一笑,“不过最近我对阿财的追求怕要减缓些,因为小秦淮在建康的担子全都压在我的身上呢……”
  “为何?”
  “他们都去了黄天荡。”贺思远想起什么,轻声试探:“凤箫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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