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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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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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雾般阴气自君自傲掌中发出,直冲入那伤口之内,只见君自傲的手掌上不断有细屑涌出,顺着阴气注入解九琅伤口之中,片刻间,那伤口竟复原如初,连伤痕也未留下。
解九琅只觉周身温暖舒适,忍不住呻吟一声,解意辉挣扎着将他抱紧,急问道:“爹,你怎么了?”
解九琅只感精力充沛,不由对君自傲讶然而视,道:“你……你做了什么?”
君自傲淡淡道:“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你死。”
解九琅和解意辉同时打了个寒战。照理听到这句话的人,只会觉得安心、快慰,而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想到,只要他们一日不公开真相,君自傲就会如影随形般缠住他们,即便他们用死来逃避,也是枉然。
这时解意辉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改方才的倔强,松开其父,跪倒在君自傲面前,颤声道:“君公子,我求你放过我父吧!他确实是好人啊!”云紫烟几步来到近前,亦跪倒在地,含泪道:“傲哥哥,求你放过我公爹吧……”
风巽亦道:“空口白话,说好就好,说坏就坏。铁流玄一死,你解九琅便现身江湖,一现身,便诛杀飞贼、仗义疏财,这手段也太过明显了吧?此时事情败露,还有何话说?”
不等解九琅说话,解意辉已道:“难道你们以为那飞贼是我爹安排的么?真可笑,铁流玄已死了这么多年,我爹为何直到现在才演这么一出戏?这一切只是巧合罢了,那飞贼为祸羽林,无人能制,我爹为救羽林百姓,这才出手将其击杀,为何你们却非要把这当作我爹的房间安排?当年铁流玄率众剿灭绞羽门之前,我爹便已悔悟自己犯下的罪行,毅然离开了绞羽门,这才逃过一劫。我爹深信这是因他心存悔意,上天才给他机会,于是从此一心向善……实话与你们说吧,我本是流浪街头的一个乞儿,是我爹收留了我,将我当亲儿一样养大,爹对当年犯下的错,更是毫不隐瞒,在我小的时候便已对我说明。可那又怎样?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杀人的魔头了!我是一边看着爹处处行善,一边长大的,没人比我更了解我爹啊!”目视君自傲,道:“君公子,难道一步走错,就要一生承受痛苦吗?难道犯了错的人就不能重新来过吗?你们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这么将我爹毁了吗?君公子,我求你放过我爹吧,解意辉情愿代我爹受罚!”
君自傲只觉一阵晕眩,长叹一声,道:“我放过他,谁又来放过天涯?当年铁流玄血洗天家村时,可曾想过放过谁?解公子,你言重了,我们并不是罚谁,只是要一个真相。你爹若真已有所悔悟,便当澄清事实,还无辜者一个清白才是。”
解意辉还待再言,解九琅已长身而起,道:“不错!若真悔悟,就当坦诚一切才是,只是隐瞒不说,那才见心中有鬼。意辉,你我虽有父子之名,但你并非解某亲生,从此以后,不准你再姓解!你立刻带着你的紫烟离开我解家,养你这么多年,我已经够了!”
解意辉悲呼一声,扑倒在解九琅面前,哽咽道:“爹,你这是何必啊!”云紫烟也跪到解九琅面前,哭成了个泪人。
君自傲浑身剧震,解九琅的这番话让他忽然想起了离他而去的天涯。解九琅狠心将视如己出的解意辉赶出家门,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身败名裂后,不连累到这爱子么?面对这一幕催人泪下的一幕,君自傲真不知如何是好,要么是逼得别人家破人亡,要么是让天涯永远背负罪名,二者不论哪个,他都不愿选择。
对解九琅,他没有同情,也没有憎恶,他只是觉得,既然他当年曾犯下了错,就要承担这错的结果。让他感动的是解意辉对解九琅的感恩,这让他想起了刘星,也想起了自己。一个懂得感恩的人,是值得别人尊敬与同情的,尤其是方才解意辉面对力量强过自己数倍的极道灵使,为维护养父尊严无毫无畏惧,更非寻常人可以办到,这怎不让君自傲感动、敬佩?
然而天涯呢?她虽表面冰冷,但内心呢?那是一颗布满伤痕的心啊,难道要让天涯代铁流玄、代解九琅承受这一切吗?
纷乱、纷乱,君自傲再看看云紫烟,心情更加纷乱不堪。
第五卷第七十九章 重生
看着哭作一团的解家三口,众人均摇头叹气,心中所想,与君自傲大同小异。沈绯云几次想张口说上一句:“解伯伯,我一定求我爹,让他为您多说好话,让人不为难于你。”但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论自己还是爹,都没有这个把握和份量。
良久,君自傲终长叹一声,缓缓道:“就当我从不知解九琅这个人……我们走吧!”言罢转身便走。
连同解家三口在内,所有人都呆住了,解九琅难以置信地道:“君公子,你不要老夫出面澄清真相了?”解意辉则先是一愣,随即冲着君自傲重重磕了一个头,颤声道:“多谢君公子!”云紫烟泪眼朦胧,却不知说什么好。
风巽几步追上,皱眉道:“那天涯呢?天涯怎么办?”君自傲淡然道:“换作她,也会做出如此选择。只要我们心底坦然,世人爱怎样说便怎样说好了。可若为了自己而逼得别人家破人亡,纵使天下人不说什么,难道我们的心中就可无愧么?昔日的解九琅已经死了,今天的解九琅,与铁流玄全无关系。”
口中说着,脚下不停,一番话说完,人已经走到客厅之外。其余几人见状,只得跟了出来,留下兀自发呆的解九琅、感激涕零的解意辉和泪流满面的云紫烟,追着君自傲离开了解府。
柳依依追上君自傲,道:“君公子,小女不知你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君自傲坦然一笑,道:“事实真相我们已经知道,这就够了。只要我相信天涯,哪管世人怎么说?谁若再敢说天涯是弑师恶徒,想要向天涯动手,君自傲一人奉陪就是了!”
一番话说得豪气万千,沈绯云在旁大受感染,激动地说道:“君大哥,别忘了还有绯云!”风巽亦道:“不论你是对是错,但谁想动你,就让他先来问问风某吧。”御风道人摇头笑道:“师弟呀,你说我这当师兄的,能不帮自己的师弟吗?”
极道灵使一言不发,只默默地跟在君自傲身后,谁都知道,此君对君自傲只会一心服从,绝无二志。
君自傲会心地一笑,道:“好,管他那么多,咱们追天涯去!”
夜色笼罩下,天宁府万家灯火燃起,夜市上人流不息,一派歌舞升平。
天涯独自一人徘徊在长街之上,身外的繁华喧嚣不能感染她分毫,在她的心里,只不断闪现着一个人的身影,那身影和天宁府内所有天涯熟悉的景物交织纠缠,让天涯时而微笑,时而叹息。
离开君自傲后,天涯突然觉得生命已经没有了意义。可从前的她不也是如此么?报了家仇之后的她,不也是茫无目的、四处流浪着么?为何直到如今才生出这种感觉?只是因为,这中间她曾“拥有”过一个君自傲么?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昔日居住的那间客栈前。与别处的喧闹不同,此处一派冷清,毕竟这里曾发生过骇人听闻的血案,百姓们连走路都要避开这里,更无人敢再在此开店,一到夜里,这条街上更是空无一人。
看着破败的客栈,和门上那已经残破的封条,天涯不禁想起与君自傲的初遇,那时他的身边还有个美丽的女孩,一个叫言雨澜的、深爱着君自傲的女孩。
从前她并不能体会这种感情,但此刻她却是感同身受。现在的她,不是和当日的言雨澜一样么?不是一样偷偷爱着君自傲,却不敢说出口么?
不同的是,她最后离开了君自傲。从此以后,她又是独孤一人,而且背负着叛门弑师的罪名。但她却从未想过这样做值不值得,她只是不忍让君自傲为难,不忍让君自傲因她而痛苦。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在一个人的心中,初恋情人占有怎样的地位,那是抹不去的永恒记忆,那是永远刻骨铭心的美丽回忆。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也不会忘记君自傲,所以她也知道:君自傲这一生,都不会真正忘记云紫烟。
如果要她去伤害君自傲,她宁可死。所以她也知道:如果要君自傲去伤害云紫烟,君自傲会是什么感觉。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离开并不是因为无情,离开恰恰是因为情深。
脚步移动中,不知不觉来到了昔日举行真龙比武大会的广场,如今这里已成了菜市场,此时买者、卖者均已不见,只剩下一地的菜叶烂果、腐鱼臭肉,味道堪是刺鼻。但天涯却浑然不觉,只望着广场中央那曾是擂台的地方发呆。
君自傲的身影再次浮现眼前,天涯不禁轻叹一声,自语道:“天涯,你何时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他了,还到这里来作什么?”随即用冰冷的声音,像是在告诫自己一般说道:“记住――你是人人惧怕的邪印尊者,你是不需要朋友、不需要感情的人!”
然而她为何仍留着柳柔为她梳成的女子发式?口中说得再强硬,这发式还是出卖了她,让所有知道她与君自傲这一段故事的人都能看出,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冰冷的邪印尊者了。她永远也变不回去了。
收起纷乱的思恕,天涯终决定离开此地。
就在此时,一股奇异的气息却让她驻足。那股气息自地下而来,渐渐涌出地面,在青石广场中央慢慢凝聚,一股阴冷邪异的感觉袭来,天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是什么?是敌是友?天涯凝视着气息凝聚处,只见气息渐渐凝聚成一个黑色的人形,天涯讶然而视,沉声问道:“什么人?”
“什么人?”那黑色人形自语道:“是啊,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片刻后,忽道:“你这身黑袍……我想起来了,是邪印尊者的黑袍……难道你是邪印尊者天涯?”
此时天涯已完全看清,那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团化为人形的黑色液体,随着那人形的晃动,液体不住流动,并散发出阵阵腥气。天涯忽然觉得,那些黑色的液体是血。
“你怎么知道我?”天涯沉声问道,同时暗自气运全身。
那黑色人形晃动着,一副随时都会突然破碎成一地黑血的样子,自语般道:“我……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这里有我的朋友,所以一醒来,我就拼命向这里跑……难道你是我的朋友?不,不对,邪印尊者怎会是我的朋友?我……我的朋友是……是……是谁呢?”
天涯冷哼一声,道:“鬼才知道!”
那黑色人形一颤,随即喜道:“不错,是鬼、是鬼!我的朋友是……”不等说完,便剧烈地颤动起来,黑色的血液上渐渐生出肌肉、皮肤、衣衫,最后,这黑色的人形终化成一个一身黑色短装的黑衣人。
黑衣人缓缓睁开双眼,天涯只觉全身一寒,立时感觉到这人必是自己难以应付的高手,却不知是敌是友。她不由暗自催动真气,随时准备防御对方攻击。
那人冷冷望向天涯,缓缓道:“我饿了……”
天涯只觉寒意大盛。“我饿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天涯请他吃些什么?还是……想吃了天涯?
想到此处,一股惧意狂涌心头,天涯再忍不住,立时沉腰坐马,一拳击出。一道电光自天涯臂上缠绕而出,直击向那人。
那人一弯腰,右手插入地面,猛向上一拉,竟从地下拽出一把长刀,手腕一转,长刀自上而下电般劈出,一道刀气呼啸而出,迎上电光,只闻一阵刺耳的撞击嘶鸣之声传来,刀气荡然无存,而电光只是弱了一些,仍向那人飞去。
那人微感惊愕,随即弓步侧身,长刀后撤遥指天涯,身形一动,竟忽然消失不见。电光继续向前飞去,直击在广场边一个粗大的石柱上,传出一阵刺耳的声音,石柱瞬间化为齑粉。
不等天涯缓过神来,那人已突然出现在天涯面前,长刀高举过头,一刀劈向天涯。
这一刀力道十足,隐有风雷之势,天涯为其所慑,急忙向旁纵去。
不想那人速度更快,一招力劈忽化作抽刀横扫,速度之快,便似一开始便是横斩天涯一般,而天涯此时的躲闪,却成了主动撞向刀锋。
避无可避,眼见便要被斩为两段之际,天涯急以左右手分别结印,向刀上和自己身上射出两道黑影。
出血光四溅,天涯被这一刀斩飞数丈摔落地上,挣扎而起,只见黑袍已从腹部断开,里面的短装也已被划开,鲜血自其中渗出,显是受伤不轻。
那人轻咦一声,看了看手中长刀,显是不解自己这一刀为何不能斩杀天涯。
天涯脸色煞白,她自出道已来,虽遇过不少高手,对即使面对拥有龙神之身的龙吟,也未像今日这般狼狈过,若不是她用邪印将自己的黑袍变得坚逾钢铁,又将对方的长刀变得柔软如纱,此时她的身体已然一分为二了。
那两道邪印的功效只有一瞬,所以那人也未能察觉其中奥妙,他也不多想,弓步侧身,长刀后撤,又要向天涯冲来。
天涯此时已毫无接下这人一刀的自信,面对即将冲来的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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