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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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霖春-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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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衿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此时不是追究她为什么被请来给皇上治病这个问题,而是应该考虑如何面对。
    想了想,她问道:“我对皇上一无所知。你给我说说他是怎么样一个性格。如果我治好了他或是没治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妄议皇上,是大罪。如果对面站着的是别人,夏衿一定不会问,对方也一定不会说。
    但她问话的对象却是苏慕闲。苏慕闲能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跑来告诉夏衿这样一个绝密的事情,自然不怕说得更详细些。
    “皇上今年三十五岁。先皇元后所出,雄才大略,登基十年来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苏慕闲先介绍了一下皇帝在政治上的成就。
    夏衿点点头。
    她明白苏慕闲的意思。这样一个皇帝,他希望她能竭尽全力去救治于他。
    苏慕闲又接着道:“皇上他为人刚毅,杀伐果断;处事公平,为人宽厚,能听得进大臣的不同意见。”
    “如此就好。”夏衿松了一口气。
    皇上活着于国有利,这是公;朝庭下令让她医治,她一小老百姓又不能与国家抗衡,所以这宫进也得进,不进也是进。这是私。于公于私她都得尽力去救治皇帝。
    如果治不好,这自然没话说。她即便不死。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她不希望治好了皇帝,仍要落个身首异处或是别的不好后果。
    皇帝是个明君。所用的臣子应该也不是昏庸之辈。只要他们明理,她活下来的胜算才大。
    问完能不能活的问题,她便要关心其他事了:“我不能欺君,所以我得以女子身份去救治皇上。这样,无碍吧?”
    别她治好了皇上的病,皇上出于各种考虑,把她永远地留在宫里做他的妃嫔,这也是很糟糕的后果。
    苏慕闲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递给夏衿。
    “这是什么?”夏衿接过玉佩,对着月光看了一下。
    这玉佩入手细腻如凝脂,在月光下虽然看不清它的花纹和透明度,但它上面浮现出来的一层莹光,却显示出这玉佩不平凡。
    “我们家的传家之宝,先皇亲手所赐。”苏慕闲道,“如果皇上要你留在宫中,你就说你曾救我一命,我许你武安候夫人之位。这玉佩,是当时我给你的聘礼。”
    夏衿的手一顿。
    她看了苏慕闲一眼:“如果走了这一步,这门亲事便不能反悔。你可想清楚了?”
    苏慕闲凝视着她:“我一直说要娶你,从未改变过主意。”
    夏衿静静地与他对视。
    过了一会儿,她收回了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把玉佩慎重地放进了怀里。
    苏慕闲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
    “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这一步棋的。”夏衿道。
    苏慕闲刚刚柔和下来的表情顿时一变。他盯着夏衿,没有说话。
    夏衿仿佛没看到他变脸一般,又问:“皇上得的是什么病,你可知道?”
    苏慕闲摇摇头:“御医们都弄不清楚是什么病。”
    感觉到想知道的都差不多,夏衿便道:“黄玄威大概是去请示去了,不久就要回来。王嬷嬷虽武功不高,但为人机敏。你在此呆得太久终是不妥,先回去吧。等我从宫中出来,如有机会,再说别的。”
    苏慕闲点点头:“我现在是御前侍卫,离开太久恐被人发现。我先走了,你多加小心。”
    “后会有期。”
    苏慕闲点了点头,转身朝外面纵去,几个纵步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夏衿闪身回了房间。
    坐在床边沉思一会儿,将即将要遇到的事细细思索一遍,她这才摸了摸怀里的玉佩,躺到了床上。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进宫

虽躺到了床上,夏衿却是没有阖眼,她在等着黄玄威回来。
    黄玄威没让她等多久。只一柱香功夫之后,他就回来了。马掌上虽包了厚厚的布,踏在地上悄无声息,却逃不过夏衿敏锐的耳力。
    黄玄威先去了王嬷嬷那里,跟她说了两句话,王嬷嬷便跟他一起过来,敲响了夏衿的房门。
    夏衿知道黄玄威武功高强,屋里的动静他都听得见,便故意在床上翻了两下,做出刚刚睡醒的样子,又悉悉簌簌弄了一下衣服,这才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地去开门。
    “王嬷嬷,有事?”她半眯着眼,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候爷病急,劳烦夏姑娘这就跟我们一同进城。”王嬷嬷道。
    夏衿问道:“那我哥哥呢?”
    “自是一同去。”黄玄威道。
    其实入宫,夏衿一人即可,并不需要其他闲杂人等。只是黄玄威至今还不大相信医术高明的是夏衿,而不是夏祁。再者,拿夏祁作人质,让夏衿不得有任何不良企图,于他而言是最佳的行动方案。
    夏衿并无异议。病人既是皇帝,不要说夏祁,即便是远在临江的夏正谦夫妇,都是朝庭的人质。
    她转身往回走:“我收拾一下就来。”
    她梳了一下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便提着包袱走了出来。
    此时夏祁也收拾好了。黄玄威指着一辆马车道:“上车。”
    劳累几日,好不容易有一张床可以睡,却只睡了一个时辰便又被叫起来,夏祁满肚子的不情愿。但他知道一路奔波是来救人的。此时没有床,有一辆车也挺好。因此一点意见都没有,闷声不吭地爬上车去。
    夏衿上了车。便发现车窗用厚厚的布蒙着,外面则用木条钉死了,让人想掀开车帘看看外面都不行。
    不管事情有多复杂。于她而言都很简单,那就是给病人看病。不管那病人是宣平候爷还是皇帝。所以她也懒得管那么多,拍拍夏祁的肩膀道:“睡吧。”自己便歪在一边,心神放松地睡了。
    听得车里两个长长的有规律的呼吸声,黄玄威驾着车,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因为睡得很熟,夏衿不知道是如何进的城门,也不知道是如何进的皇宫。等得王嬷嬷进来拍醒她,下了车来时。她发现她已立在一座雄伟而雕梁画栋的建筑物前了。
    “王嬷嬷,你领夏公子到偏殿去。夏姑娘请跟我来。”黄玄威道。
    夏祁此时虽还有些迷糊,但一听说要跟妹妹分开,立刻清醒过来,声明道:“我跟我妹妹不能分开!”
    夏衿没有作声,只拿那大而黑的眼眸看了黄玄威一眼。
    黄玄威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对夏祁作了个手势:“那夏公子一起来吧。”
    一行人进了殿中,夏祁眼睛就直了。
    里面屋梁极高,面积极为宽敞,各处金壁辉煌。屋里的摆设闻所未闻,只觉得精致绝伦,奢华无比。
    “这是宣平候府?”他心里刚冒出这个疑问。就看到了里面明黄色的帐幄。他的脑子“嗡”地一声就炸了。
    明黄,明黄,这岂不是……
    他紧张得都忘记了呼吸。
    屋里或坐或站有七、八个人,看到黄玄威进来,大家立刻迎了过来,眼睛朝夏祁打量了过来:“便是这位少年?”
    黄玄威却指了指夏衿:“是这位姑娘。”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儿立刻沉下脸来,斥道:“胡闹!”
    旁边另一个五十来岁、仪表堂堂,神态威严的老头儿则打量了夏衿一眼,问黄玄威:“你是说。一会儿给皇上看病的是这位姑娘?”
    黄玄威点点头:“候爷,夏家懂医术的是这位姑娘。而不是其兄。当初给令媛看病的也是这位夏姑娘。”
    看来,这老头儿便是传说中“病重”的宣平候爷了。
    屋里都是聪明人。黄玄威只说这一句,大家基本上都明白了:京中盛传比御医还要厉害的“夏公子”,原来是这位小姑娘假扮的。
    大家不由得看了夏祁一眼。
    目前这种情形,并不适合开口,故而夏衿只微低着头,一语不发,任由屋里的这些人如何商议。要是有人因她年纪小,还是个女子,不相信也不同意她给皇上治病,她还巴不得赶紧回去呢。
    可她这个愿望注定不能实现。刚才问话的那位,是太医院的院正。不光他们整个太医院的郎中,便是在民间都请了不少传说中的“神医”来,都对皇上的病束手无策。
    而在这当口,宣平候老夫人进宫看太后姐姐,无意中说起自家女儿的事,又夸了夏衿几句。太后就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急急派人去临江请夏衿过来。
    现在要是有谁敢阻拦她给皇上看病,就是不愿意皇上活着,是弑君,绝对是自己活腻歪了。没谁跟自己肩上的脑袋过不去。
    所以尽管大家看夏衿这性别、这年纪,一个个都在心里直骂“胡闹”,却不敢像国舅那般骂出声来。
    而国舅,即那位花白胡子的老头儿,骂完之后也很后悔。不管怎么说,死马当成活死医,这小姑娘既然来了,就让她瞧瞧也无妨。至于她开的药方是否得当,到时候大家一起斟酌看看就是了。
    于是夏衿就被国舅和院正领进了内室。
    内室亦十分宽大,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悄然无声。空气里弥漫着十分好闻的淡淡的熏香。
    明黄色的宽大的龙床上,帐幔用金钩钩起;一个五旬上下的妇人正坐在床边,对着床上的人垂泪。
    国舅魏良快步走了过去,对着那妇人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妇人便转过身,朝这边望来。
    “还不赶紧给太后请安?”院正方温德低声提示夏衿。
    夏衿连忙上前,给太后行了个大礼。
    太后示意宫女将夏衿扶了起来,对夏衿轻声道:“有劳。你给皇上看看吧。”
    夏衿举步向前,朝龙床上看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看样子很年轻。不像三十五岁的人。此时他脸色发黑,印堂发青。嘴唇又十分苍白,双目紧闭,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表明此人还活着。
    不用夏衿多说,宫女熟练地将皇帝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然后在上面盖上一块绸缎手帕,退到了一旁。
    夏衿伸出两指,搭在了皇帝的手腕上。
    几息功夫后。她将手收了回来,问道:“皇上是如何发的病?”
    旁边一个宫女得到太后示意,走上前来禀道:“皇上身体一向康健,半个月前正吃着饭,忽然捂着心口大喊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晕迷不醒至今。”
    夏衿点了点头,沉吟不语。
    “怎么样?”太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夏衿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夏衿没有说话,只望着皇帝的脸沉思着,眼睛微眯。
    跟着一同进来的宣平候爷岑宣义皱起了眉头:太后问话。夏衿却不理会,这样表现很是无礼。
    夏衿其实并不是不理会太后,而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太后的问题。
    要不是她上辈子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各种奇怪的病症和害人的方法,恐怕她对皇帝的病症也束手无策。依她的判断,皇帝这不是生病,而中了盅毒。而她,正好对于这个有些研究,知道一些解盅的方法。
    现在的问题是,她有必要掺和这种事情吗?这明摆着是有人处心积虑要谋害皇帝。她诊断出来并把皇帝救活,不会成为凶手报复的对象吗?而如果她说诊断不出,想来太后也不会太过为难她吧?外面那么多的杏林圣手都没办法解决的事。她一个年轻女孩子,说不出什么来也很正常嘛。
    可是。这是一位好皇帝。从他十五岁登基,二十年来。政治清明,国泰民安,边境蠢蠢欲动的外敌一直被压制着。而且皇帝成亲二十载,后宫佳丽无数,却只得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太子活到了十五岁,偏在去年得病死了;剩下的那一个才五岁。一旦他驾崩,皇帝太过年幼,天下恐怕要大乱。
    心里权衡着得失利弊,夏衿终于开了口:“我需要看一看皇上的胸肋。”她要做最后确认。
    屋里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夏衿一眼。
    太后一挥手:“把皇上的衣服解开。”
    立刻有宫女上前,把被子掀开,将皇帝的衣襟解了开来。
    夏衿走近去,朝皇帝的心窝看了一眼。
    那个地方,果然有一个红色的小点,像是被蚊子咬过后的痕迹。
    院正忍不住也凑上前来看了看。
    待他看过,夏衿点了点头:“可以了。”
    待宫女给皇帝收拾好,夏衿对太后道:“民女能跟太后单独谈一谈么?”
    说实话,看到夏衿如此年轻,又是个女孩子,太后心里是极失望的。她根本不相信夏衿能看出什么来。只是千里迢迢把人给召来了,不让她看一眼,说不过去,这才让她过来给皇帝拿脉。
    却不想夏衿的表情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这女孩儿相当的镇定,而且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这不由得让太后心里升出了一股希望。
    她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国舅和院正、宣平候都退了出去。屋子里除了太后和夏衿,只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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