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之花绿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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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重圆之花绿芜-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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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霜宫距离皇后的寝宫有些遥远,加上皇后不想叫太多人发觉,尽量走偏僻的道路,光路上就费了许多时间。

越接近流霜宫,地界越偏僻,侍从越少,周围的环境也疏于打理。名花荒芜,杂草茂盛,深秋的冷风一吹,树上有些泛黄的叶子落了厚厚一地,走起路来咯吱作响。几个人心里头都有些毛了。

云若衡心里有点儿不太舒服。不知为什么,她有些不安,觉得今天好像会出什么事情似的。

偷眼看皇后,繁茂树冠斑驳的阴影之下,皇后发髻梳地一丝不苟,容长脸蛋有些发白,眼神阴郁,唇角抿紧。

旁边行走中的侍女忽然被地下的树根绊倒,她“哎呦”轻叫一声差点儿跌倒,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少女的轻叫在静谧的冷宫附近如此刺耳突兀,皇后哆嗦一下,像是被吓了一大跳,蓦地扫过去一眼,眼神之凌厉简直就像要杀了她一样!那侍女吓得软到在地,泪水涟涟。

“没用的东西!滚回去!!”

等继续往前走远之后,眼神阴郁的皇后对身边唯一剩下的侍女说:“回去就将阿莲打发了!毛毛躁躁,没有一点儿规矩样子!!”

这惩罚显然是过于严厉,从侍女发白的脸色就可以看出。现在的皇后显然心情极度不好,所以那个侍女和云若衡都更加小心翼翼起来,唯恐不小心再触怒于她。

流霜宫近在眼前。

孤寂的大门前独立着一个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褚鹤。

褚鹤也看见皇后三人了,委实吃了一惊,忙打个千儿问好,又低声陪着笑问道:“皇后娘娘怎么找上这儿来了?”

“褚总管甭管本宫是如何找来的,现在本宫要就家宴的事情找皇上商议,请褚总管进去禀报,本宫这就要去求见皇上。”

褚鹤苦笑一声,“娘娘,您这不是为难老奴吗?不瞒您说,”他偷眼瞅瞅周围,低声道:“皇上今儿来这里,谁也不让知道,谁也不让进去。老奴劝娘娘还是先走一步吧,有什么事情等皇上回去了再说。等皇上心情好一些,娘娘想办什么事情,皇上也容易听进去不是?”

云若衡深觉得这老太监说得对。

倘若是往昔的皇后,这种话也就听进去了。可是今日她站在阔别十七年的流霜宫,久远的好像上辈子都没再踏足过的老地方,这话却听着无比刺耳。

罗绮蓉当年多风光,简直风光地过分!

当年皇后在寝宫里夜夜独眠,皇上却在这流霜宫和罗绮蓉那个贱人双宿双飞!

罗绮蓉生五皇子的时候有些难产,生了一天一夜,皇上就在她宫里呆了一天一夜。那时太子正好得了伤寒,发高烧整个人都糊涂了,自己坐在床边握着太子的小手垂泪,却没等到皇上过来看望一眼。

——只闻美人笑,哪听旧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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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桩,一件件。本来以为早已经遗忘的事情,却在这破败的冷宫前统统想了起来!思绪如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她想的是那样细致入微,每一丝疼痛都似活了过来,竟然鲜明如昔,历历在目!

“褚鹤,你一个小小的太监总管,本宫要见皇上,竟然还要受你的阻拦么?!”皇后声音阴沉沉的。

圆圆脸的褚鹤不禁一怔:“娘娘哪里话,老奴不敢当。”

“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想到来这个破败荒凉的地方?要不是有人故意在皇上耳边吹风,皇上怎能想得起来?”

“请娘娘慎言!”面对咄咄逼人,尖锐地不似以往的皇后,褚鹤唯有苦笑以对:“娘娘,老奴从不敢妄自揣测皇上的心思。方才那些话本是好心,既然娘娘因此责怪老奴,老奴只好进去通报皇上了。只是还请娘娘三思!皇上先前说了不叫人进去打扰,娘娘一定要老奴进去通报么?”

云若衡心里头慌张,不由得用祈求的目光看着皇后。

皇后视若未见,“劳烦褚总管了。”

褚鹤叹了口气,点头转身。

三人孤伶伶站在外面。侍女吓得几乎屏住呼吸。云若衡苦笑道:“娘娘,何必得罪褚总管呢,况且,皇上……”

皇后没说话。她抬高眼皮,用一种极为蔑视的目光看着云若衡。云若衡心里一凉,俏脸通红,遂不再言语。

褚鹤进去不久,里面忽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外头三人都是一哆嗦!摔东西证明皇上很不高兴。云若衡干脆低下头,皇后攥紧了手指,目光反而坚定起来。一种面对逆境,奇异的坚定。好像破罐子破摔,我倒要看看情况到底会坏到如何的那种坚定。

褚鹤出来了,苦笑着请皇后进去。

皇后昂头大步走了进去,云若衡与侍女则被褚鹤拦到了外头:“皇上口谕,只让皇后进去,其余人在外面等候。”

皇后头也不回:“你们在外面等着便是!”

暮色的天空越加阴暗起来,狂风大作,乌云密布,似乎即将要打雷下雨。褚鹤叹息一声,将两名女子引到殿宇的飞檐之下。

霹雳闪电轰鸣,雨水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外面狂风暴雨,里面却只点着一盏灯。

外殿幽暗,偶然被闪电辉映地一片惨白。深处有微弱的灯光传来。周围一阵阵潮湿的腐烂味道。

流霜宫不同于其他宫殿。这是皇上的心头伤,自从罗贵妃死了以后,这一片原本最为辉煌的建筑之一就冷藏在这里,不允许任何人提起,不允许任何人踏入。甚至连打扫维持的宫人都不允许进入。这么大的一片建筑就在岁月的侵蚀中,逐渐腐朽。

皇后在黑暗中一步步前行。冰冷潮湿的腐烂气味就像是死人的气味。就像是死去的罗绮蓉贵妃的幽灵萦绕在她身边。

她的拳头越攥越紧,眼睛越睁越大。她心里恶狠狠地说:“我不怕!”

摇曳的烛火边,皇上就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她。

这是内室。绮罗大床已经腐朽不堪,上面锦缎的帘幔已经挂满了蜘蛛网,破了一个个大洞,厚厚的尘土掩盖了往昔秀丽的颜色。皇上的手掌满满摩挲着尚算完整的床柱。

“皇后一定要找朕,究竟是为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皇后盯着他身后的大床。上面两个并列的枕头,隐约露出鸳鸯的图样。

“为明日的家宴。有些细节臣妾不敢自行决定,要奏请皇上允许。”

“就为这等小事?!”皇上用力拍了一下那个床柱,上面潮湿的尘土簌簌飞扬。指责道:“连这种小事你都做不了主吗?”

“皇上!”皇后一哆嗦,却挺胸抬头道:“臣妾往昔布置家宴,哪里曾叫皇上费心!这次是因为秦王回归,太后又格外看重,臣妾才……”

“你不必拿秦王做借口!”皇上听到秦王两个字,也哆嗦了一下,忽然负手转身道:“朕想独自一人静一静。你出去吧!”

“皇上,您连臣妾要找您商议什么都没有听,就要赶臣妾出去?”皇后的声音有些抖。

皇上冷冷道:“要是皇后觉得布置家宴这种事情太难,朕可以叫独孤贵妃接替皇后来做。”

“皇上!”皇后觉得心里堵,不知怎么竟然上前两三步,差点儿扑到皇上身上。

皇上蓦地转身,眼中充满了厌恶:“收起你的眼泪!不要弄脏了这个地方!你真的以为,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么?!”

皇后愕然地看着他,心底一片冰凉。“不……”

皇上简直厌恶至极,低声道:“有时候,朕真恨不得……!要不是为了太子……哼,不过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白费心!什么样的母亲养出什么样的孩子来!毒辣的母亲也只能养出不成器的儿子来!你,你快出去,不要打搅了小蓉!!”

——小蓉……太子……毒辣……不成器!

皇后踉跄一步,皇上早已经厌恶地转过身子,再次轻轻摩挲那腐朽的床柱,那深情的模样,像是在深切地缅怀什么人。

——本来,是想趁机向皇上替太子说说好话,想法子不要叫皇上为了惠州的事情过于处罚太子的。

皇后恍惚地想。她看看倒在床上的皇上,和自己手中的灯柱。霹雳雷声中白光一闪,地上湿润一片的血迹是如此可怖狰狞。

第七十三章

下了一夜的暴雨;天空被雨水洗的瓦蓝瓦蓝,真是一个凉爽的好天气。

本是皇宫举行家宴的日子;却听说皇上昨日受了风寒,又病倒了,现在歇在皇后的凤林宫。比起上一次皇上昏倒后,皇后好比如临大敌的态度;这次应该是皇上病情不重;皇后也乐得做表面大方;一清早就宣几位皇子入宫探望他们生病的父皇。

宁王与七皇子一路走。七皇子兴奋道:“六哥,估计是太子因惠州的事情挨了父皇的教训,最近要夹着尾巴做人呢。你看看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后;这次也对我们客气很多。”

宁王微微咳着;脸容带着淡笑。

“你啊;还是这么口无遮拦。对我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被别人听见,有你喝一壶的。也别因为皇后娘娘表面客气就沾沾自喜了,人被逼急了指不定做出什么来。太子这次受了挫折,不得已收敛一些锋芒,却要小心他们养精蓄锐,日后反扑啊。”

七皇子撇撇嘴:“太子只喜欢尖酸刻薄看人家的笑话,活该这次倒霉!”

“你啊,还记恨上一次的事情呢。”

“落井下石,永远不忘!”七皇子恨恨地说,一张英俊的脸孔气鼓鼓的。宁王拍拍他的肩,笑得无可奈何。七皇子就顺手抱住他的胳膊,“太子和六哥可不一样,我知道六哥对我最好了!!”

“没正形!”宁王笑骂道:“还不快好好地立起来,软骨头给谁看呢?把我当成那群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小姑娘了不是?”

行至正阳门前,远远看到秦王一行人的身影。

纵然相互讨厌,也要一起去凤林宫。一路上,秦王罗钰冷着脸旁若无人,宁王也失去笑容,脸色阴沉。七皇子一边怒瞪着秦王,一边为六哥委屈。心想要是见了父皇,一定要在他耳边说秦王的坏话,迟早让父皇更加讨厌他。

变故发生在到达凤林宫的那一刻。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宁王。他漫不经心看过周围侍卫的服色,神情有些奇怪,说了一句:“父皇既然在此,怎得不是独孤统领当值呢?”皇宫守卫分东营、西营、南营、北营四大队。服饰以黄、紫、赤、青区分。凤林宫的侍卫穿着紫色服饰,分明是皇后的族弟蔡浩康所统领。蔡浩康平素沉默寡言,带兵很有一套,是蔡家极少数没有被撸去官职的青年男子之一。

罗钰微眯的眼睛忽然精光暴涨!

只听嘎嘎作响,罗钰所站立的一片方圆四丈左右的青石砖面忽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大洞,好像地狱张开了狰狞的大嘴!与此同时,天上忽然降落一片金光粼粼布满倒钩铁刺的大网,几乎没有反应的瞬间,罗钰及身边的随从,甚至几个临近此处的宫人纷纷都落入黑洞之中,随即石板嘎嘎作响,灰尘扑腾,青石砖面也逐渐合拢。

皇后躲在侧殿门口,一夜未睡的她脸色灰白浮肿,一双凤眼却布满了红血丝。

当她看到那宿敌女人的儿子落入机关密道之中,一股难言的狂喜击中了她。

周围婢仆毛骨悚然,那种鬼一般的笑声,竟然是往日温婉高贵的皇后所发出的!真是叫人难以置信。而且,难以置信的绝不是这一样,从昨天开始,他们这群皇后心腹中的心腹,就陷入一个可怕的谋划之中了。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做梦似的虚幻感,以及下一步即将踏空的恐惧感……无法逃离。因为他们是皇后的亲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宁王陷入危机之中!

青石开启的一瞬间,四周站如松的侍卫忽然拔剑朝他们一伙儿围攻起来!且不是留活口的打法,而是招招致命!

鲜血四溢,尸体横陈。宁王与七皇子带来的少量随从,很快就只剩下三四个负伤的还在拼命保护自己的主上。

宁王体弱,七皇子体格健壮,夺了一把长剑与凤林宫的侍卫厮杀!他气得咬牙切齿,一边打一边用力嘶喊:“大家伙儿快一起喊,皇后谋逆,陷害皇子!”

稀稀拉拉的声音附和响起,却湮没在更加紧迫的刀光剑影之中!“没用的!”宁王迅速估摸形势,只见四周都是敌人,少说也有百十之众,况且凤林宫建筑宏大,现在肯定又是防守严密,凭他们仅剩的几个人,喊破喉咙也没有外人能够听见。

宁王说:“你们围拢到一起,咱们想要活命,就朝东边的墙根上靠,快点!”

一行人早就杀红了眼,也早就没有了主意。宁王一说,他们就围拢过来,按照宁王所说的去做。宁王咳嗽连连,在随从与七皇子的掩护下退到墙根,忽然劈手夺过灯台上一只儿臂粗的蜡烛,从怀里掏出一个纯金的西洋国制的打火匣子,噼啵窜出小火苗,点燃了那只蜡烛,就随手掷到附近的帘幔之上!

帘幔是上等丝绒制成,一角着火以后,火龙瞬间蔓延。侍卫阻挡不及,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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