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宽松很多，你看我这身衣服就是发工资时买的。”卫修故作轻松的道。
“有钱也不能随便乱花钱啊，衣服够穿就行了，你这大学还要念几年呢。对了孩子他爸啊，大学真的有那什么奖学金这回事？”卫母埋汰几句卫修，满脸怀疑的看向卫父，她一个农村妇人，不懂这些，所以判断不出卫修这话是真是假。
卫父好歹常看报纸，有空也会和镇子上几位老私塾先生唠嗑，懂得倒也不少，闻言神色一喜道：“镇头老童生跟我说现在大学都有那个什么国家奖学金，一发就是好几千的，我当时还不信哩……阿修啊，你说的就是那个国家奖学金吗？”
卫修笑道：“是的是的，没想到那老古董竟然还知道这事。”话一出口，卫修突然愣住了。
却是想起这位老童生来，这位住在镇子头的老童生，据说父辈考中过清朝最后一界的童生，这件事一直是他家最为光宗耀祖的一件事，因此时常挂在老头子的嘴边，时间长了，人家就唤这位老头子为老童生。
老头子对于别人这略有几分讥讽的称呼不以为然，反倒洋洋得意，就这般老童生就成了他的名字，以至于现在根本就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卫修之所以想起这位老童生，却是突发奇想这么有“历史”的家庭，家中会不会有古董？
心中越想，卫修越是心动。
作为本地人最是了解这老童生，他家那宅子可是从民国一直传到现在，说不准真有那么几件古董呢？
不行，赶明儿得去瞅瞅，不然心里总是念叨着啊。
这一夜，卫修盯着斑驳的墙壁，失眠了。不是因为老童生的事情，而是因为他的父母。以前被学费生活费这种生存问题压迫着，使他很少考虑过家里，现在手中突然钱财宽敞，再回到简陋的老家，那种愧疚感折磨的他难以入眠。
他在思考，如何能给父母一个安稳而富裕的生活？有钱就可以做到，但是这钱的来历必须解释清楚啊，捡漏子这种事情对于最远只去过县城的家人的来说，还是有些天方夜谭了，到时候恐怕真的很难解释得清楚。
或许回到学校之后，看看能不能做点生意，到时候来历干净的钱财也好让父母花的光明正大而理直气壮。
辗转反侧到下半夜才睡着的卫修，第二天罕见的睡起了懒觉，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迷迷糊糊间被院子外的争执声吵醒。
卫修揉着眼睛披上外套赶到院子外，正好看到隔壁的孙老伯一脸无奈的道：“……老卫啊，我也知道你家的难处。但是我儿子要做生意，手里正缺钱，我不能耽误了我儿子的前途是不是？我也不是要你们一次性还清，先还五千还不成嘛？……呦，阿修回来了啊，啥时候回来的，那个我家那混小子还念叨着咱们镇子上就你一个考上了本科，回来一定要喝一杯，没想到这才念叨着，你就回来了。”
此时院子里除了卫父卫母之外，还有孙老伯以及他拉来助阵的几位邻居。
卫修没接孙老伯的话，虽然只听了一小会，但是他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因为他上大学的事情，家里为他担负了不少外债，现在来看这孙老伯应该是来讨债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来要债也无可非议，更不能说人家不仁不义。毕竟当初能借给你钱，已经是一种恩惠了，尤其是在这种贫穷的镇子上。
只是一回家就见到父母尴尬苦苦哀求面对讨债人的模样，卫修心情还是很低落。
“爸，咱家借了孙大伯多少钱？”卫修道。
卫父脸色不太好，做父母的自己再苦再累都不怕，最怕孩子受委屈了，也怕被孩子看到自己软弱的模样。
“没你的事，你去刷牙吧，回头赶紧吃早饭，菜都凉了……”
“孙大伯，咱家还差你多少钱？”卫修转头问向孙大伯。
孙大伯不好意思起来，他也是被家里混蛋儿子逼的，不然也不好意思过来要债。现在镇子上谁不知道卫家富家出息了？卫家富生了个好儿子，考上了国家重点大学，别看人家现在举家借债读书，但是等到人家儿子大学毕业，到城里工作了，这钱还不是滚滚而来？
所以现在镇子上的人看到卫家富也都是颇为客气，而自己现在当着未来大有出息的阿修要债，这不是得罪人吗？这事闹的，搞的孙大伯老脸都有种火辣辣的不舒服。
“没多少钱，没事了没事了，我再去别地方想办法，你好好念书就是了。”孙大伯决定放弃要债。
卫修没说话，转身回屋。
孙大伯和一众邻居面面相觑，以为卫修生气了。
不料，一个转眼间，卫修出来了，手中拿着一沓报纸包裹的方块。
第十六章 破碗
卫修走到孙大伯跟前，直接将报纸送到孙大伯手中道：“这里是一万块现金，不知道够不够还债？不够的话，希望孙大伯给我点时间，我保证筹集到钱第一时间还给你。”
此时孙大伯已经打开了报纸，鲜红的红钞刺激着众人的视线。
“多了多了，当初你家就借我了八千。”说着孙大伯拿掉报纸，抽出一沓钱，手指蘸上唾沫飞快点出二十张，还给卫修。
卫修接过钱，对四周几位邻居道：“各位大伯大婶，我知道咱家为了我上学的事情借了村里人不少钱，这钱我肯定会还，希望大家给我的点时间，别为难我父母，到时候我会按照银行的利息本息一起还的，大家就当是放在咱家的存款好了。”
其实以卫修目前的银行存款还上家中债务那是绰绰有余，但是卫修却没有这么做，因为那钱虽然不偷不抢，但是依旧不好解释，他需要点时间好好计划计划，所以他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哎呀，阿修你这话说得太见外了，这年头谁家没个困难，大家互相帮助一下也是应该的。”
“就是就是，阿修什么都好，就是太见外了！”
“阿修出息了啊！”
“那是，我就是看着阿修长大的，话说阿修三岁的时候那一泡尿可是有一丈高啊，那时候我就知道阿修不简单！瞧瞧，我没说错吧？”
几位邻居见到阿修这般不卑不亢的模样，不知为啥，皆是略带讨好的说着好话，其中更是拿出卫修小时候的糗事开玩笑，试图化解当下的尴尬。
不过，这下卫修的父母不淡定了。
一万块啊，阿修咋说拿就拿出来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刚刚还推脱没钱的，现在阿修不声不响的就拿出一万块，这不是让外人戳他们脊梁骨，有钱不还人吗？
“阿修啊，你哪来的钱啊？”卫母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也是对外人解释，咱也不知道这钱哪里来的。
卫修挠了挠头道：“大二跟一位教授参加一个研究项目，项目成功之后，国家奖励教授一笔钱，教授看我出力也不少，就给我一万块，这钱算是奖励我的。本来我打算拿这笔钱买台电脑的，所以就没跟你说。”
“你不是有电脑吗？咋又买电脑了？那啥项目……什么项目啊，怎么值一万块啊？”卫母又是心疼卫修乱花钱，又是怀疑这钱。
“一万块算什么，咱们学校那些教授，随便一个项目研究经费就几百万，奖励我这一万块不过九牛一毛。那个电脑配置跟不上了，所以想买个新的。”卫修解释道。
“啥配置啊，那电脑不是一年前才……”
“好了，阿修说电脑不行就不行，两千多的电脑能是啥好电脑？你一个妇道人家乱问啥？”卫父开了口，帮卫修解了围。
孙大伯在旁边听着又是教授，又是几百万的，被震惊的不行，有心将这钱再借出去，但是一想到自己这刚讨要，这又要借，岂不是太疙瘩人了？人家会咋想啊？
要到钱的孙大伯眉头皱成疙瘩的离开，随同他离开的还有“卫修那番言论”在镇子里疯传。
镇子小，很多事情根本就瞒不住人。于是不过一个上午，很多人都知道卫家富家那小子回来了，听说在学校里大赚了一笔，已经将孙家的债一次性还清了。
这下众人更加笃定卫家小子真的要出息了！一个个寻思着，平素里能交好一定要交好，或许以后自家的孩子就需要人家阿修给介绍工作哩。
不知道卫修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有心理压力？
早饭午饭一起吃的卫修，借口出去溜达消食，向镇子头老童生家晃去。
正好老童生在镇子头开了一家杂货铺，卖些柴米油盐，平素在外面支了一张桌子，镇子里没工作的闲汉都喜欢聚在那里打打扑克，偶尔偷偷摸摸赌些小钱。
这人一赌钱，气火攻心就要抽烟排解，于是小店的香烟销量就上去了，老童生这招看着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磨损掉一副扑克牌，实际上是赚了。
等到卫修溜达赶到镇子头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今儿那些闲汉竟然没一个在打牌的，一个个聚成一圈子，评头论足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卫修大奇，凑了上去。
只见一位明显不是本地人的外乡人，操着一口闽南音的普通话，正唾沫横飞的说着什么。
“……我说老先生，我也不骗你，我就是个收古董贩子，你这玩意我看着似乎有点年头，不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准，毕竟我要是能一眼就看出是古董，我也就不累死累活的到处收古董了，直接去那啥央视给人看古董不就好了？风光还赚钱！所以最多只能出一百块。”
这自称古董贩子的汉子，一副风里来风里去的风霜老脸，满脸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再看他自嘲的模样，话语中莫名给人一股诚恳的感觉。
于是四周的闲汉听到这话都跟着笑了起来，有人插口道：“哎，话是这么说，万一是古董呢，我可是听说要是古董的话，千把万那是小意思，一百块你就想收走，岂不是大赚了。”
“就是就是！万一要是真的呢！”有人起哄道。
古董贩子的脸上的褶子越发深厚起来，满脸苦笑道：“哎呦，瞧这位兄弟这话说的，你要是觉得是真的，要不你出一百块买下得了，到时候拿到大城市一验，是古董，价值一百万，哈，兄弟你就赚发了。”
那插话的闲汉被古董贩子这话一挤兑，脸色顿时讪讪起来。
一百万？你说笑的吧！
这破碗就是老童生以前拿来喂狗的狗碗，平素洗也不洗，脏不溜秋的他前阵在还用脚踢过呢，那时候估计就是给他，他都不要。
这古董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抽风来的，一过来就瞧上了这破碗，要二十块买下这破碗。在场的众人也不是傻子，一看这人就是收古董的贩子，以前镇子上就来过这种人，所以一阵起哄之下，将价格提到了一百块。
不过最多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毕竟人家说得也对，这破碗即便是洗干净了，看着黑绿黑绿的，脏兮兮的看着哪有几分瓷器高贵的样子？看着碗口连釉色都没有，还被狗咬缺了一个口子，也不晓得是不是这古董贩子是不是脑子抽筋了，咋看中这碗了，难不成是想碰运气？
别看众人这边叽叽喳喳的乱出注意，然而碗是老童生的，卖不卖还是老童生说的算，所以这一阵子起哄过去之后，众人的眼睛就落到老童生的身上。
老童生不过六十多岁，看着却跟八十岁似的，穿着洗得发白的“耐克”运动服，一看就是他孙子淘汰下来给他穿的。
此时老童生也是一阵纠结，按说一个破碗卖个一百块是他赚了。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万一这碗是古董呢？虽然这碗根本不像是古董的样子。
就在老童生纠结之际，眼珠子正好看到站在外面的卫修，脸色顿时一喜道：“哎呀，阿修回来了，正好，咱们镇子上就你一个正牌大学生，按照古代那说法，最起码也是个秀才，在咱们这就你算是知识分子，你来瞧瞧这碗会不会是古董？”
第十七章 吹牛也是需要底气的
卫修在看到那墨绿色的豁口碗的时候，神色就是一愣。
因为这碗边缘散发出来的热释光量，赫然与他在清河市博物馆二楼陶瓷展厅中看到的一段时期瓷器差不多。
瞧着这瓷碗的物理特征，卫修几乎敢肯定这玩意肯定是一件古董。
心中已经肯定这碗是古董的卫修，小心脏都扑通扑通直跳。他不是因为又有捡漏子的机会而兴奋，而是兴奋于他的探索者果然可以助他在古玩之路上畅行无阻！！！
正在兴奋中的卫修，冷不丁被老童生唤醒，神色还有些茫然，在听明白老童生的话语之后，卫修瞥了一眼那古董贩子，心中一动，越众而出。
这个漏子就在家门前，根本不好捡，毕竟这事以后被镇子里人知道，指不准会怎样指着他脊梁骨骂他贪财诓骗老童生呢！
既然这个漏子不好捡，索性不捡，但是也不能因此便宜了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