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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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妃-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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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白穆转首道。

商少君眯眼看了她许久,才缓缓放手。

白穆在这里,许是陵安吩咐了,虔心宫的宫人都在外头候着,端饭送药换炭火的时候才会进来,御医每日来探三次脉,其他时候多是商少君和她二人独处。

虔心宫的书不少,白穆倒也不觉得无聊。一连三日下来,商少君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只是也不多与她说话,多半时候在看折子,看完又沉沉睡去。

商少君虽说受过一两次重伤,但身体底子好,又会武,每次重伤救治也算及时,这次的伤,若他肯配合早该好全了。白穆估摸着,再过三四日,他便可以下榻了。她也就继续呆着,白日他看折子她看书相互沉默,晚上她在外间歇息,他也不多说什么。

这日白穆照常喂他用药,外面又是一阵喧哗。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陵安照常过来答复。

自从白穆过来虔心宫,洛采桑照常每日过来,商少君若没醒,陵安便直接拦在外头,若是醒了,也一句“不见”便打发了。洛采桑也不纠缠,傍晚时分再来一次。

今日显然陵安拦过一次,洛采桑在外头闹起来,陵安才进来禀报。

白穆听不真切外头闹的是什么,只是听到陵安的话,抬眼看了看商少君。

商少君已经可以在榻上坐得很周正,身侧摆满了折子,闻言抬了抬眉,没用“不见”两个字打发,而是望了望阳光明媚的窗外,徐徐道:“让她半个时辰后再来。”

白穆也跟着望了望,正值夏日,来来回回太阳烈着呢。

半个时辰后,陵安再次进来,商少君又道:“朕在用膳,让她等着。”

这一用膳,又是一个时辰,外面再次喧闹起来。殿内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充耳不闻,直至外头宫女哭着大喊“娘娘”,白穆才略略皱眉,抬头看商少君。

正好商少君也抬头看向她,眼神微微一闪,便道:“过来。”

白穆这几日都很乖顺,商少君也似乎拿捏着分寸,不会让她做太过分的事情。她放下书,到他榻边坐下。

商少君神色和煦,微微抬手,将她额边的散发捋在耳后,低声道:“阿穆,他们欠你的,朕会一点点替你拿回来。”

白穆垂着眼,闻言弯了弯唇角,道:“该吃药了。”

说着便转身拿起桌上晾着的药,一勺勺地喂给他。

白穆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洛采桑竟一连三日在烈日下等着商少君出去,每日都在宫女“娘娘”的哭喊声结束。

这个夏日格外炎热,虔心宫门口又没什么遮挡物,也不像其他宫苑种了花草,烈日炎炎的时候晒上几个时辰,洛采桑那样向来养尊处优的女子,会晕倒也不足为奇。

到了第四日,陵安又来报,“皇上,贵妃娘娘病了。”

商少君眼都未抬,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而道:“阿穆,随朕出去走走。”

白穆仍旧乖顺,过去扶他起来,替他更衣。

这样的事情她曾经做过无数遍,时至今日也仍旧熟稔,那双手依着习惯在最后理一理衣衫领子的时候,被商少君握住。

他望着她,眼里蕴着浅浅的笑意,拖着她的手便出了虔心宫。

他带她来到碧波湖前,往常夏日这里便成了荷花池,今年那些荷花却不见了踪影。

“从前你便喜欢钓鱼。朕命人在湖里养了鱼苗,这两三年过去,你若在此垂钓,定是收获颇丰。”商少君微微笑着,面色难得的明媚。

白穆也随着轻笑,点头。

商少君接着带她到了勤政殿。勤政殿比起从前没多大改变,只是多了一排书架,上头都是白穆喜欢看的类别,商少君笑道:“这些年朕搜集了不少奇书,够你看上许久了,今后朕看折子,你也不会无聊。”

白穆只是笑着,商少君又道:“那边的矮榻朕也命人重新做过,从前你老嫌垫子太软,案几又太矮,在上面看书看得久了不太舒服。”

曾经有段时间,约莫是洛秋颜死去后,柳湄出现前,白穆几乎天天腻在勤政殿与商少君一道。那时候她每日都像活在蜜罐子里头,却又整日诚惶诚恐,生怕有朝一日那罐子不经意就碎了。

“还有一样。”

商少君刚刚能落地,走得慢,步子也有些轻浮,到了朱雀宫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朱雀宫看来闲置已久,但入得其中,并未有废弃的迹象,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只除了后院的那片梅花。

柳湄喜爱梅花,因此柳如湄的宫苑里自然不能少。她也曾因为那片梅花被洛采桑取笑,那时候阿碧还在她身侧为她鸣不平。

如今那片梅花林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树。

挂满红色同心结的——连理树。

白穆的脚步一时滞住,挪不动半分。

“朕能疏散村子里的人,却散不去这棵树。”商少君拉着她向前,站到树底,“朕便整棵挪回来了,它在这里也长得甚好。”

白穆抬首仰望那一树迎风招展的同心结,六年已过,依旧红如烈焰,只是经历了太多的风吹雨打,不如当年的鲜艳,上面的墨迹已然斑驳。

白穆再看向商少君,走走停停一个下午,他额间渗着细密的汗珠。她拿出帕子,踮脚替他擦拭。

商少君微微一笑,便像是灿烂的阳光终于驱散眼底阴霾,眸色生辉。

“商少君,什么时候带我去见阿爹阿娘吧?”白穆跟着轻笑道。

其实这是白穆出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却是这一句话,商少君的笑容蓦然凝在眼角。

眼底的柔光仿似遇了急寒,猝然褪去,眸中闪亮的色彩也渐渐沉淀,笼上一层淡薄的阴影。

他望着就在她身前的白穆,她也仰着脸望着他,带着些微笑意,同样的连理树底,同样的两个人。

商少君的眼神飞快地闪了闪,撇开眼,不再看白穆,只是再次将她的手纳入手心,合手裹住,轻笑道:“好。你再陪朕走一阵,朕会告诉你他们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要虐一下心~

66、真假离誓(三) 。。。

转眼已是六月;皇上重病两月余,终于有大好之势;朝廷上下默默松了一口气。

白穆在宫里待得久了,即便没有去主动打听;有些事情也会自然而然地入耳。譬如三年前劫狱出逃的柳氏父子被捉捕归案,在天牢严加看守,譬如两年前自请辞官的洛翎在皇上重病期间私造龙袍,屹立了数百年的洛氏终于彻底土崩瓦解。

而洛采桑近来频繁找商少君;不是因为柳家;亦不是因为洛家,却是为着后宫频频与她争锋相对的德妃。

白穆也是听见这件事时才知道,原来宫中还有名德妃。而那位德妃;她也是认得的。

多年前白穆依商少君的计策;照着太后的吩咐利用与裴雪清的矛盾引柳轼入宫,柳轼一事后,裴雪清便被抛之不顾,不想这几年她再度受宠,封为德妃,几个月前更被商少君赐了与桑贵妃一道协理后宫之权。

裴雪清的本性,在她入宫前白穆就瞧了个真切,这些年在后宫,若说要变,也只会是比从前更加跋扈娇横。因此听闻洛采桑是被她气到找商少君理论,白穆也没多少意外,洛采桑是端惯了大家闺秀架子的,裴雪清可不一样。

这些事情都是无意间听见涟儿漪儿你一言我一语地透漏出来,白穆也没有细问。

自从商少君可以自己落地,她便没再宿在虔心宫,通常他服药的时候才会去勤政殿,若碰上大臣议政,送过药便出来,若商少君批折子,她便在一旁看书,偶尔碰上他无事,便带着她在宫里四处走走。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生活,是从前白穆最过奢望的。

她曾经深切地渴望这一切。渴望有朝一日可以不再用着柳如湄的名字行走在皇宫里,不用抹着厚重的妆容出现在众人眼前,不用扮成宫女才能陪在商少君身边,不用每日傍晚才能等到商少君悄悄来朱雀宫陪她吃顿晚饭;渴望有朝一日他可以记起阿不,记起他们有过的美好,可以认识完整的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拖着她的手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时隔多年后,曾经的奢望变作现实,她深切渴望过的,就在她的指尖,轻轻拢手,便握在了手心。

他们不约而同地保持着默契。他不提过分的要求,不提过去,软语说笑,仿佛时间不曾在指端划过,她不拒绝他不过分的要求,不刻意与他作对,他要去哪里,她陪着,他说什么,她静静听着,偶尔听到有趣的,也随着浅笑,仿佛还是从前那个守着阿不的阿穆。

这日天晴,商少君下朝,单独见过几个大臣,再处理完折子,已近傍晚。白穆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勤政殿。

陵安依旧守在门口,见到白穆过来,笑着行礼,道:“娘娘,皇上说娘娘知道他在哪里,之前应允过娘娘。”

白穆端着药盅的手微微一顿,笑了笑,将药递给陵安,“那你将这个拿进去,我在涟漪宫等他。”

这些日子,白穆与商少君之间和顺,商少君的脾气便和顺,商少君的脾气和顺,陵安的心情也便和顺了。他笑吟吟地接过药盅,白穆也朝他微微一笑。

前几日商少君便说今日许有空闲,他会带阿爹阿娘入宫看她,白穆转身离去,却并未直接回涟漪宫,而是拐个弯,去了闻风阁。

这些年商少君偶尔也去闻风阁看看太后,所以闻风阁也不至于太过冷清,白穆过去时,正见到宫人挂起宫灯,见到她行了常理便进去禀报了。

白穆回到商洛皇宫约莫有了一个月,自从上次太后去涟漪宫看过她,她也偶尔去一去闻风阁,商少君对此不加过问,算是默许。

太后照常打发了宫人,只和白穆独处,半晌,两人都是不发一言。

“东西哀家都备好了。”还是太后率先开口,从床底的暗匣里拿出一个盒子。

白穆飞快地扫了一眼,伸手欲接,太后却避了避,又问:“你当真想明白了?”

白穆抬眼望住她,“太后莫不是后悔了?”

太后看着她眼底一片平静,哑然失笑:“哀家只是有些不服气。”

太后眯了眯眼,继续道:“哀家蹉跎了三十年的岁月方才想明白,才能放下,你却只用了三年,便能如此洒脱。”

白穆低笑,道:“太后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明白。”

太后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流光,随之垂下双目,将手里的匣子交给白穆,“你看看是否齐全。”

白穆迅速接过,扫了一眼便点头,“我们先换衣服。”

那匣子里,是她交代给太后置办的易容之物。

上次太后到涟漪宫,前前后后讲了那样久的往事,最终却问她:“哀家若说有机会送你出宫,你可愿意?”

太后称商少宫在宫外已经解毒,这几年渐渐往宫中插了些内应,试图将太后接出去,只是太后并不热衷,商少宫却执意不肯放弃,定要一试。她不愿出宫,却可以趁机送白穆出去。

白穆并不怀疑太后这话的真实性。毕竟当初皇宫大乱,她能安排人接商少宫出去,即便加上一个她,商少君怕也是无暇多顾。

至于太后说送她出去……

其实也就是利用白子洲的专擅,对商少宫称为免引人注意,会易成他人的容貌出宫,让他准备来这些易容所需的工具。届时代替太后扮成他人的自然是白穆,而太后,则会扮作白穆回涟漪宫。

自从这次回到商洛,商少君便在她身边安插了无数的明卫暗卫。涟漪宫那些,不说涟儿漪儿,宫殿外的那些她不太注意模样的宫人都各个是高手。而她每次出涟漪宫,即便身边没人,暗处也是跟着几个的。

商少君不曾明说,但她清楚,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陌生人不可能轻易接近她,有了上次“裴瑜”的教训,白子洲的人要混进来见到她,更是困难重重。

因此太后主动提出用商少宫送她出宫,她几乎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毕竟她现在根本不清楚白子洲到底是什么情况,商少君主动放她出宫恐怕是不可能,而她自己想混出宫,太后愿意帮她,短时间内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太后是否都已准备妥当?”

白穆看了看镜子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太后说要择机出宫,二人几番商定,最终选在今夜,趁商少君不在时行动。

“自然。”太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止不住地惊讶,却不多说什么,反而问道,“你就不怕事后少君拿你的父母出气?”

白穆动作熟稔地替她梳发,淡淡道:“他若想杀,三年前便该杀了。他若顾忌我而不杀,只会拿他们做人质,威胁我回去。”

“明知如此,何不寻机会等他们一起走。”

白穆一声嗤笑,“太后既然那么了解商少君,怎会不知我一个人想要出去尚且不易,更何况打听出父母的下落,带上他们一起?”

太后笑了笑,“只是哀家所认识的你,不是会抛下父母独自离开的性子。”

白穆依次将发上的花往太后发间簪,缓声道:“他们也不会愿意看到我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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