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抛弃从头至今付出的一切,割断背负在身上的血海深仇,可以丢开,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然而最后他才明白,原来根本不是自己不愿,而是眼前人,她放不下……
晋江不久大夫被请来,替祁容诊断半天却只说是气血凝滞之症,需服药小心调养,因风墨北
走前曾交代过,只准服用他特制的药丸,其余不准擅自补益,所以奚勍就没让对方开药方,谢过
后命人引路送出府。
晋江奚勍替祁容轻轻掖好薄被,直至看他睡熟,才吩咐侍婢们随自己一同离开。
晋江而房门合上的一刹,祁容悄然睁开眼,唇角划开幽深的冷弧。
晋江*********
晋江 “玉凡,感觉怎么样?”奚勍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急切地问,“有没有感觉到
什么?”
晋江聂玉凡静坐石墩上,俊美的面庞浮现一丝无奈浅笑:“小娴,你以为冰露膏是神仙做的
灵丹妙药吗?哪有这么快就见效。”
晋江莹怜听完,一旁捂嘴偷笑,而奚勍慢慢停下手中动作,恍然笑道:“是啊,对方又不是
神仙,是我太过心急了……”
晋江今日祁容请来了一位精通医术的药师,为聂玉凡细细看过双目,以金针度穴,设法逼出
其中部分毒素,再涂抹冰露膏,说每日早晚皆需如此,待到毒素完全清尽,方可停药。
晋江 “其实……”聂玉凡不知想起什么,低头道,“世事早有注定,即使结果不如人愿,
我也已经想开……所以小娴,你不必为我耗费太多精力和心思。”因为希望一旦落空,只怕得到
更多的失落,他不希望自己爱的人到最后因自己而难过。
晋江奚勍半俯下身,目光与他眼部保持平行,语调里透出有几分不服气:“既然你说一切早
有注定,那我就陪你等到最后好了,不过……”握紧他的一只手,奚勍认真道,“玉凡,无论如
何,都不准对自己丧失信心。”
晋江聂玉凡感受到那手指的温度,面前传来的气息,得知她近在咫尺,一时呼吸凝滞,心旌
摇簇,体内流窜的情愫让他突然不由自主的,反握住那柔滑似缎的玉手。
晋江奚勍波光一荡,对方修长的五指从指缝间穿插过来,与自己的手牢牢相缠在一起,柔暖
触碰下,仿佛还蔓延起一层温火似的悸热,她望向聂玉凡白皙清朗的美逸面容,正洋溢着浅浅温
暖与欣慰的笑,被阳光泻落下晶透朦胧,似乎将以往的疲惫伤感都抹逝掉,刹那间,美好得不真
实。
晋江奚勍忽觉像被电流击了下,快速将手抽出,没再说话。
晋江不远处,祁容静静伫立着,亦如恒古不化的冰雪,前方三道人影,映入他眼中却唯有一
抹丽白,继而垂落眼帘,仿若把一切都看透、看尽了。
晋江放不下么?
晋江他心底哼笑,冰雪容颜被树荫笼上斑驳光影,金华流动间,目中决绝纤毫毕见。
晋江那就将它们都除掉吧,这样身边,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晋江********
晋江纪琴看完信笺,得知对方现在情况安好,便私下笑了笑,随后一名青衣女子推门而入,
凑近她耳畔窃语几句。
晋江纪琴手一挥,点头以示明白,接着由对方领路,走进碧云楼那间最上等的雅房‘仙逸居
’,此处位于碧云楼最高层,避开楼下喧哗人群,犹如进入一个独立的清幽地带。
晋江推开门,纪琴轻纱遮面,看向包下此间雅房的来客。
☆、勾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 仙逸居东西两面的细雕花窗半敞,一阵清风吹拂,窗下铃音脆鸣,令
人心神一振。
晋江纪琴目光扫去,看到一袭锦绣白衣的男子正端坐位中,头戴斗笠,脸容在纤薄雪纱下若
隐若现,气质如被莲染,姿态优雅若月,一股清幽熏香自空气中氤氲开来。
晋江雪纱轻晃,他稍稍抬头,让纪琴静似碧潭的心湖莫名漾开涟漪。
晋江这个人……
晋江感觉到对方视线投来,纪琴神情微滞,只觉那白衣被窗外光线镀层莹华,有着恍惚透明
,不由想起某个人。
晋江但她也只是神离片刻,留意对方身旁还站着一名面孔冷峻的黑衣男子,便昂首漠然问道
:“你们要打探什么消息?”
晋江一只冰莹雪肌的手,隔过面纱抵唇轻轻咳了咳,随即那名男子道:“我们公子有话要单
独对你讲。”
晋江纪琴想对方既然找上夜殇门,应是来打探一些极其私密的事,于是她挥退青衣女子,而
对方护从也自觉退出,守在门外。
晋江 “公子欲问什么,现在但说无妨。”
晋江纪琴眉目间一派平静,开门见山道。
晋江对方却没立即回答,削肩轻耸,反倒压低声浅笑些许,配着白衣拂动,仿若仙界雪莲绽
放。
晋江 “我今日,只是来找你的……”
晋江半晌,他极美唇形抿动,流逸出的天籁清音,不似人间,几上玉瓶有嫣红花瓣落碎,皆
为沉醉。
晋江 “找我……”
晋江一道声音,就让纪琴心魂被无端撩动出澜海重重,稍后回神,才觉对方的声音听起来竟
似曾相识。
晋江难道,真的是……
晋江她心下一惊,就见对方已掀开遮颜的白纱斗笠,一头长长乌发像流飘香墨倾洒于肩,与
浑身雪白形成极致相衬,随之纤黑如蝶翼的长睫曼然抬起,窗外柔光细水一般泻进沉暗的瞳眸里
,折影出星星点点细碎光芒,而那如冰似玉的雪容微扬,仿佛被天地一直深藏的惊绝之美终于展
露于世,刹那间,万物失色,整个尘寰黯淡无光。
晋江祁容目光朝她投射过去,唇角柔抹温雅笑意,尽管极轻极浅,却足以颠倒众生。
晋江纪琴盯紧那张脸,不知是因他的出现,还是被那美所震慑,整个人好像泥塑木雕,内心
激荡却久久无法平复。
晋江窗边铃音一鸣,下刻纪琴忙挪视线,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每每见他,心底总会涌现
诉不清的情感,其中似乎掺杂了期盼、欣喜、以及更多的失落……
晋江祁容发觉她避开自己目光,双眸微微半盖,唇边笑意更加肆意绽放,宛若花毒般绝魅,
轻轻问一句:“怎么了?”
晋江纪琴回神,想起此刻身份,沉声道:“公子既是前来门里打探消息,有何事敬请直说,
不必拐弯抹角。”
晋江祁容眸光摇撩,不由抬眼深深打量她,一身深色纱裙轻裹,正衬妙龄身姿,发上以一支
枫叶簪斜挽,时而晃照得漆瞳点亮如星,眉宇间笼有的一丝孤冷,倒真是与她……有几分神似。
晋江想起那个人,祁容精致的眉形拧成深痕痛意,但稍纵即逝,很快被隐没在那层从容淡静
之下。
晋江如同顺了她的话,祁容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盯她良久,忽然直接叫了一声——
晋江 “纪琴……”
晋江纪琴当场惊住,转首对上他的目光,语音诧然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晋江祁容悠柔一笑,眼中却闪动深海般的沉冷光芒:“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更加清楚你的
身份。”
晋江 “什么?”纪琴呆愣住。
晋江祁容抬头迎视,一瞬不瞬,几乎要将她锁入自己的目光中,声音却格外温柔道:“纪琴
,你还记得吗……”
晋江他唤着她的名字,声音轻若叹息,仿佛要唤起被对方藏于心中最深处的回忆。
晋江 “六年前,你还不过是个柔弱无力的女童,与你娘亲相依为命,可是后来,发生了什
么呢?”
晋江提到‘娘亲’两个字,纪琴如被蛇咬,浑身上下一阵窒痛。
晋江而祁容不去留意她的反应,长指把弄着桌上小巧瓷杯,一字一句,恍若隆冬寂夜刮来的
雪粒,一点点激渗对方肌骨——
晋江 “就在那年,你娘为了凑钱替你看病,偷走府上老爷的画卷,结果遭到家丁一顿毒打
,结果……”他瞅向纪琴渐渐僵直成石的身体,声音刻意一顿,“结果你娘为了保护你,就被人
当头一棒打死……”
晋江雪天,哭喊,鲜血滴溅。
晋江——答应娘……以后要好好的,生活……
晋江少妇挡在女孩身前,那残弱不堪的身体,最终无力支撑,直直倒在地上。
晋江浮光往事,埋隐多年,突如泉水般涌现而出。
晋江 “纪琴……这些,如今你可还记得?”他声音好似一场雪幻,轻轻凄凄散漫天空,“
就因为那群人,害得你娘无辜惨死……”
晋江纪琴双目瞪大,身体猛地颤抖,摊开双手,像化成曾经那双瘦骨如柴的手,死死盯住,
又像镜子般照映出那受长久病痛折磨的脸容,残布血衣,以及嘴角最后含有的欣柔笑容。
晋江 “娘亲……”
晋江纪琴低喃喃念着,声音里透出血丝。
晋江可还记得?不,或许该说,她怎么可能忘记……娘亲的死,铭心刻骨,只是多年来被深
深隐在外表下,因为她当初答应过那个人,从此放下一切仇恨,要重新开始。
晋江一直以来,她都藏在心底逼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回忆,却不晓今日,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
挖了出来,摆在眼前,清晰逼视。
晋江然而这件事……除了自己,就只有当年出手相救的……
晋江纪琴如梦初醒,双眸聚凝寒息,横穿空气直扫祁容的脸容:“为什么你会清楚我的事!
”
晋江祁容以手支颐,眼波微微含笑,恰似细雨春雾润融面前一切寒意,却不答反问:“靳府
人曾经对你们母女所做的恶行,你难道真要一辈子埋在心里,或者待到日久,忘得一干二净么?
”
晋江 “不!怎么可……”
晋江纪琴几乎要脱口反驳,但神经一绷,忽然一脸警惕地望向他。
晋江祁容眸色渐敛,面上神色变幻莫测,缓缓启唇:“我之所以清楚的你事,是因为,那个
人她亲口所述。”
晋江 “门主……”
晋江纪琴一惊,立时反应过来。
晋江 “门主吗?”祁容慢慢嚼着这两个字,一对像深嵌入墨玉的眸流涌云海朦光,长指拂
过精雅眉梢,“看来你从来都不知啊,她的真正身份。”
晋江门主的真正身份……
晋江纪琴心被揪紧,自从她进入夜殇门,确实有好奇猜测过对方的身份,究竟是何人,会拥
有那样一双清冽动魄的眼瞳,那样独立云端的绝世风华,让她敬慕,让她臣服,同时也深深相信
着对方,或许就因这种坚定的情感,令她始终追随至今,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更没私下调
查过对方的身份。
晋江见纪琴表情怔仲,祁容眸间闪过一瞬幽耀华芒,直夺日月之辉。
晋江 “当时她那么巧就出现,救下你,收留你,但最后却要你忘记与靳家所有仇怨,你可
知这是为了什么?”
晋江纪琴听完,立即不假思索道:“门主是让我释下心中仇恨,完成我娘的遗愿,以后好好
的……活下去。”
晋江祁容盯紧她的眼,突然开口:“你真以为如此吗?”
晋江被那样沉冷的目光逼视,纪琴心脏莫名慌乱,一时间竟不敢肯定。
晋江 “门里属下受屈、惨死,她亦不会放过对方,而时隔六年,你明明已练就一身武艺,
她却绝口不提靳府的事,因为……”祁容放下手来,唇边笑痕深扩,两侧发丝随微倾的肩滑落,
将一张脸容覆入浅浅阴影之中,轻溢出声,“她在害怕,怕你日后会报复靳家的人,所以当初才
让你许下誓言,因为她的身份,正是靳家千金——靳沐娴。”
晋江什么?!!
晋江如遭五雷轰顶,纪琴大脑瞬间空白,身躯无力地摇晃几下。
晋江 “你在,说什么……”
晋江她浑身颤栗,眼神涣散地视向地面四周。
晋江六年来,她誓死效忠的人,竟是那个靳家之女?那个令她一直憎恨的人?
晋江祁容面色淡然,话音却像无味毒药般渗人肺腑:“还不明白吗?夜殇门的一切都是由她
亲手操建,而她不但是一代暗势门主,现在更是我兰玖容之妻!”
晋江 “这不可能——”
晋江纪琴一口朝他嚷去。
晋江祁容眉斜扬,却是满脸镇定:“不可能?那为何一直以来,她都青纱遮面,不露真容?
”
晋江 “因,为……”纪琴一时被问怔,低头吞吐道,“或许是她另有难言之隐。”
晋江祁容话音幽幽:“那你又可知聂玉凡,他现在人在何处?”
晋江 “你是说聂哥哥?”纪琴自小只知聂凡这个名字,因此并没反应过来,同时听他一讲
,内心顿刻如裂,难道说连聂哥哥,也一直在欺瞒自己吗?
晋江 “他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