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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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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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侍婢……
  随之奚勍睁大眼,身体被对方用力一推,撞到廊柱上,继而跌倒,与此同时,她竟使不出半 
分功力,唯有鼻尖依旧残萦着一缕幽香。
  奚勍抓住阑干,想要稳住身子,可白皙的双手却被对方狠力扣开,最后一阵天旋地转,整个 
人,顺着朝下倾斜的长廊直直滚落下去……
  身体贴触着冷滑的地面,有如坠入千年冰窖,从头到脚的寒冷彻骨。
  突然间奚勍不敢想象,不敢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本能地抱住自己小腹,这似乎是 
在剧痛与混沌之中,唯一能够抽出的一丝清醒。
  原来她通往的前方,那延绵不断的长廊尽处,是无法逃脱的层层迷路,是最后留给自己的… 
…绝望寒渊。
  到头来,她究竟拥有过什么?不过都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啊。
  奚勍滚动的身体终于停止下来,静静躺在地上,不久周围接连不断传来嘈杂惊喊的声音,可 
是她听不到,完全听不到了,只感觉体内最重要的一部分,正顺着身下流淌出的鲜血,一点一点 
离开自己,一点一点浸透雪色长裙……
  似乎生命,也正跟着流失耗尽……
  宝宝……你终于,还是要离开了吗?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如果有,也只是伤害。
  奚勍闭紧眼,心脏再也无法承受这种痛苦,破裂成无数碎片,一条泪痕自眼角划出,细碎晶 
莹。
  原本空茫的脑海里,开始晃过一幕幕景象,有那静立窗前的白衣少年,有那蕴藏深情的褐色 
瞳眸,还有那挺身保护自己的苍老身影,以及她尚未出世的孩儿……
  有太多太多,汇聚在一起,皆化虚无缥缈的细沙。
  身体除了无穷无尽的冰冷,还有无穷无尽的疲倦。
  奚勍觉得好累,累到不想再喘息。
  或许这样便好了吧,永远闭上眼,永远的睡下去,再也不会纠结在这复杂不清的爱恨之中。
  祁容,曾经让她爱入骨髓的男子。
  玉凡,让她爱上,却来不及厮守的男子。
  一切,都渐渐远离了自己,连同这场噩梦……一起结束掉。
  

  ☆、梦结

  祁容正在殿中与朝臣商议政事;稍后就见桂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险些还跌个跟头。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祁容立即不悦地皱起眉头;“出了什么事?”
  “陛,陛下不好了……”桂顺跪在地上;也顾不得周围诸臣在场;急禀道,“奴才刚得来的消 
息,说皇后娘娘那边……出了大事!”
  话音一落;祁容脸色刹时惨白,身体开始像被绳线拉扯一般;缓缓从龙椅上站起。
  诸臣闻言暗惊,想到皇后如今正怀有身孕;心头皆生不祥,纷纷跪地不敢言语。
  祁容手扶御案,似乎在借此支撑身体站立,而他的眼不知看向哪里,一片惊滞空茫,薄唇启 
阖数次,最后他终于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去……倾鸾宫……”
  *******
  此时倾鸾宫里已混乱成一团,人影交错穿行,多名宫婢聚守在寝宫门口,一旁等候的弄秋更 
是哭得泣不成声。
  当祁容赶到时,几乎要直接冲入寝室,却被妆儿跪地阻拦下来。
  “陛下,陛下,太医现在还在里面,您暂且不能进去啊!”
  祁容停住脚步,但双眼却如生了根般盯向紧闭的房门,他已经来不及去询问究竟发生何事, 
也来不及去思考任何问题,只是心如火焚的想要看见那个人,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不久,太医打开门,战战兢兢地走出来。
  “皇上……请,请恕老臣无能……”跪在祁容面前,他声音发颤,浑身不知不觉渗出一层冷 
汗,开口道,“娘娘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一句话恍若天雷震天,所有侍从低下头,已无人敢去直视那张面容。
  祁容清瘦的身形微微一晃,有如岸畔芦苇那样脆弱不堪,耳边只听见神经在体内寸断崩裂的 
声响,齐齐坍塌砸下来,一下砸得他五脏六腑皆损,神魂失据。
  孩子……保不住了。
  声音像一串珠铃被抛入幽谷深处,不止回响。
  那难以言喻的悲痛迅速蔓延浑身每个部位,祁容深深闭上眼,遮住一缕从中乍现的凄美金华 
,此刻处在极度哀伤的他……心哭无泪,默默震动着天地,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为之泣嚎。
  王太医哆嗦着嘴唇,额头紧贴地面,硬撑着自己把话讲完:“现在娘娘身子极其虚弱……如 
果一直昏迷不醒,恐怕是难以撑过……”
  祁容猛然睁开眼,一股更加凄烈的情绪像火潮横卷在胸口焚烧,眸中升腾的光芒几乎将他燃 
成灰烬,愤怒地吼嚷:“娘娘如果出了什么事,朕诛你九族!”
  “是!皇上息怒,请皇上息怒!”王太医抖若筛糠,磕得头破血流,“臣一定竭尽全力救治 
皇后娘娘!”说罢就慌慌张张返回寝室里。
  祁容朝前迈开一步,看到房门再次合上,心脏好像变成金石,滞重而无法跳动。
  他弯身捂住心口,面对接二连三的残忍打击,只觉身坠修罗地狱,溃于一旦。
  ********
  月升夜寂时,倾鸾宫仍是灯火通明,众人恭谨候在寝殿门外,谁都不敢吭一声,因为她们知 
道,今晚,必定是个不眠之夜。
  半透明的鲛绡帐幔扬起落下,宛如软薄的云,也宛如迷重的雾,掩着那皎美虚缈的容颜,仿 
若不可触及的隔世珍宝。
  奚勍躺在床上,漫散青丝铺展开来,衬得纤弱身体好像被一层极柔的絮绵轻托,因为小产, 
她脸色有着过分苍白,是鹅雪飘在绢纱画扇上一样的寂静之白,使细睫投落的阴影看去浓重而深 
长,仿佛萦绕在银湖周畔的暮色烟霭。
  但一切丝毫不能影响她的美,失去明月似的清辉,更添遥远云境般的幽美冰清,让人觉得, 
那不过是一株绽放寒气的寂傲寒梅,或许因为疲倦,或许不愿再染世俗污气,逐渐自我封冻,绝 
尘而独立。
  如果今晚不能醒来,那么眼前这张容颜将在心中镌成永恒。
  当几名太医最终顶着杀头之罪将结果说出来时,祁容却恍若未闻,只在床边用手指为奚勍轻 
轻捋整着头发,眼神恍惚温柔,如同对着一件至爱宝贝,陷入痴迷忘我的程度,难以自拔。
  看到皇帝这种神情,太医们俱不敢惊扰,无声无息地退出。
  雕花飞凤烛台上渐渐积起殷红如血的蜡泪,似乎代表着某个生命正在一点点枯竭殆尽。而时 
间,悄然流逝。
  祁容将目光转到奚勍脸上,当指尖一触面颊,他浑身禁不住颤栗,像被那玄冰般的肌肤触感 
所震慑,神智一下回到现实中来。
  对了,他们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快如流星陨落一般,让他还没来得及去感受这个生命的存在,就已经消失在虚无中,令自己 
的血液裂流,骨髓碎散,承受着那一股深刻的锥心罪痛。
  原来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骨肉……还有她。
  即使在大殿之内发下断情誓言,即使不顾一切刺伤自己,即使说出的话语冰冷无情,可他对 
她地心,从来也没有死过,永远在心底留着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希冀。
  因为他仍执着地相信,只要这个孩儿诞生,让奚勍感受怀中那小小生命的温暖,她终究是舍 
不得的,即使无法原谅自己,也不会忍心离开这个孩子。
  然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与她之间的唯一牵绊,都被断得一干二净。
  只要睁开双眼,她可以再无顾虑地远离自己,远离这高墙宫闱,与那个人一起,彻底脱离出 
自己的生命。
  是啊……与那个人……
  祁容俯身轻轻抱住奚勍,雪白无暇的玉颊贴在她脸上,几乎要像冰雪融化,整个人也仿佛刚 
从绝望中走出,心有余悸地颤抖,又仿佛早沦为绝望的幽魂,被恐惧促使着挣扎。
  “可知道……当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祁容口中低喃,拨开她额前细碎发丝,一双饱含无限痛楚与深情的双眸正将宁静睡颜看个尽 
透,隐隐约约,有晶薄的浅光遮蒙了眼底,宛若潋滟湖面灼升一片璀璨亮华。
  可知道当她亲口说出,愿与聂玉凡一起相伴终老时,真真刺伤了他心中最难以承受的底线。
  他与她少时相识,互生情愫,六年后再次相遇,共结连理,至此日夜相伴,亲密缠绵。正因 
为爱之深,恨之切,所以当真相揭开,她才会如此冰冷决绝地对待自己。
  但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到最后,她连一丝恨的情感都不给自己了?怎么可以爱上那个一 
直令他憎厌、嫉妒、实际又深深害怕的男子呢?
  那一刻,他发狂到崩溃,有了毒死她的念头。这样对方就永远不可能得到,由始至终,她都 
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就好像现在,永远平静地睡下去,在他的怀中……
  祁容用目光描绘起奚勍清丽的五官,最后低头深深吻上嫣唇,近乎贪婪,近乎痴狂,又仿佛 
用尽全部生命,想去挽留那在怀中毫无反应的人儿,甘愿融进她体内,只求能有一寸之地,莫要 
离开……
  他狠不下心,终究狠不下心的。
  想此,祁容把头埋入奚勍颈处,抖肩轻笑,却含尽嘲讽,含尽悲凉。
  他何曾想过,今生自己会为一个女子,沦落到如此痛苦不堪的地步?
  祁容保持这个姿势闭上眼,开始静静听着窗边风声,更漏残音,静静等待时间的流淌,在这 
金碧辉煌的寝室,却让他感到绝望寒冷的地方等待注定结局。
  因为醒与不醒,勍儿最终都会离开他的身边。
  心跳剧烈,让祁容身体依稀烫热,好像因两个人的紧密贴触而摩擦出温暖,不知何时开始, 
耳边传来另一个由虚弱转为微促的呼吸声,如身置漫漫长梦里,而今终于摆脱无边黑暗,重获黎 
明。
  感觉奚勍身体微微动了动,祁容立即抬起头,看见她一对黛眉慢慢纠紧,似乎正从浓重困意 
中努力挣扎,马上……就要清醒过来。
  祁容脸上忽然露出狂喜的神色,欲握紧她的手,却不知想起什么,动作转而停滞半空,一丝 
凄哀苦楚划过眼底,反是拉开距离坐回床边,身体掩不住地散发一股最深层的恐惧。
  他静静看着奚勍,绝望而无助地等待那个属于自己的结局。
  终于,睫毛若蝶翅颤动,奚勍极为费力地睁开眼睛,望着上空好一阵儿,瞳中的焦距才一点 
点恢复凝聚,之后察觉旁边有人,将目光转到祁容身上。
  本该是一双清暇晶澈的眼,可因长时间昏迷而蒙上些许雾气,犹如覆纱明珠。而祁容从那清 
眸里,完全没有看到他所想象中……冰冷、厌恶、悲愤的情绪。
  她只是怔怔注视着祁容,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惘,许久,才声音虚弱无力地问——
  “你是……”
  话到一半,她突然从对方眼底看到什么,有些惊愕,竟忍不住伸手朝那眼角轻轻抚去。
  

  ☆、抹煞

  奚勍感觉自己被缠绕进一场浑浑沌沌的噩梦里,记不清究竟梦到什么,当费劲千辛万苦地挣 
脱出来,身体就如遭抽筋剥骨般疼痛。
  她睁开眼;视线带来一种灼烧后的晕眩;直至罗帐上精美的龙凤图案开始清晰入目;才发现旁 
边还有一个人影。
  奚勍侧过头,流光绚彩的玄金龙袍像华丽夜幕映照眼中,而那人冰雅的脸容在纱帐轻轻开合 
之间,恍若水烟幻笼的白清香雪,纤尘不染地飘于世间,不过一眼,便吸定住她的心魂。
  会是在天上吗?否则;怎么能看到这样美丽的人呢?
  奚勍懵懵怔怔注视着面前人,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只不过与之前不同,是个与他 
一样美好而虚幻的梦境。而那高贵如夜的玄色铺落在他身上,却莫名透溢出令人伤醉的忧郁深沉 

  “你是……”
  许久,奚勍开口想要询问,却发现对方眸底残存着一层浅浅薄光,好像凝缀在月盘上的霜露 
,随时都要流淌下来……
  奚勍的思绪一下被那动润晶莹吸引,似乎真的怕它会流滑而出,竟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抚去 

  但指尖才触上眼角旁的肌肤;她忽然感觉对方的身体瞬间僵硬;仿佛有深海般的寒冷浸入他体 
内,连同颤栗都一起冻结掉。
  接着奚勍对上他的目光,其中好似绽放出惊魄光华,而尽处一点,更隐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 
摄心震撼,像晶石碎光在一点点扩散眼中。
  那是颤乱,慌骇、茫然、不敢置信;以及极度的震惊失措,各种情绪充斥在他绝美容颜上;忽 
然造成漂过似的苍白。
  为什么一个人,会露出如此多而复杂的表情?
  想此;头脑疼痛如裂,奚勍迅速用手按住额头,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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