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圣东方朔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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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圣东方朔1,2,3-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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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公孙丞相和狄博士么,请进来吧!”
    “师傅,还是出来谈吧,那里面太暗!”公孙弘大声说。
    “为师我已三年不窥园,怎可出来说话?”
    公孙弘看了狄山博士一眼,摇摇头。狄山博士早就知道董老夫子的故事,便苦笑一声,走进了屋子。
    幽暗的房内,董仲舒脸色幽暗地坐在墙角。
    “董老先生,近来身体可好?”狄山博士急忙施礼。
    “还好,还好。亏了我近年来研习阴阳五行学说,知道如何理脉顺气。不然的话,要是常人,听说皇上要斩,还不吓得魂不附体?”董仲舒颇为自负地说。
    公孙弘心里想,你老人家这会儿可真会装镇静。当初竹简被主父偃偷走之时,你半夜三更地跑到我相府中躲着,两条腿直发抖,还尿了裤子,难道你自己忘了么?想到这儿,公孙弘面上未免露出讥笑之色。
    董仲舒还看不出徒弟的表情?他急忙说道:“还是我等儒家,仁孝二字总在胸怀,公孙弘贵为丞相,不惜性命在皇上面前为我担保,才使老朽未被杀戮啊!”
    公孙弘忙说:“哪里,哪里。还是师傅您的造化大。要是换了别的人,可能早就……”
    狄山博士急忙进言:“董老先生,狄山久仰先生盛名,只是碍着齐鲁两家,学派不同,才未来拜访。今日先生专让丞相请狄山前来,使狄山受宠若惊啊。”
    董仲舒微微一笑:“狄山博士,区区学派之争,此时何足挂齿?孔子作《春秋》,乱臣贼子惧。
    战国以来,阐释《春秋》者有三家,唯‘公羊学’与‘谷梁学’影响最大。董某是赵国人氏,有幸在齐国学习《公羊春秋》,得公羊恩师家世真传,此乃平生大幸之事。而先生所学的《谷梁春秋》,为鲁人谷梁子所传,博士年方三十有余,便成谷梁宗师,真是让我公羊学派汗颜啊!“
    狄山博士也谦虚地说:“公羊春秋发微掘深,狄山一向佩服。只是我等出于门户之见,不相往来。今日董老先生尽弃前嫌,让丞相亲自迎我进京,不知有何教诲?”
    董仲舒叹了口气,急切地说:“狄山博士,老夫请你前来,全为尽弃前嫌,要修我儒者之好。
    不管是公羊学,还是谷梁学,都是儒家,传的都是孔子的春秋,何必因为几句辞意之争,就弄得谁都不理谁呢?过去十多年间,公羊学派是占了些上风。公羊春秋大师公孙弘都当上了大汉的丞相,还不算是知遇显达么?可皇上他并没按我说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是百家都用,戏弄儒术。而儒术之中的谷梁学说,反而又被我的公羊弟子压在下面。真是不该啊!
    公羊学者官大至相,可在皇上制定国策方面,却没有多大影响!“说到这儿,他见公孙弘低下了头,便又将话题一转:”狄山博士,我董仲舒这几天左思右想,就是为了儒术的地位。
    眼看着公羊学不行了,那得让你们谷梁学派上去!“
    狄山博士有些惊愕:“谷梁学派从来都在草野之中,有何缘故得受重用?”
    公孙弘接过话来:“狄山博士,皇上近日要我负责太学,其中帮太子聘请老师之事,也交我来办理。太子之师,当为名儒,决不能让墨法申韩、农家纵横之徒占此要位!当然,我若再请同门儒生,也会被皇上猜忌。恩师之意,要我推荐博士您做太子的老师!”
    狄山博士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让我做太子的老师?皇上他会同意么?”
    董仲舒笑了笑。“会的,会的!皇上烦我,首先是因江都易王刘非,他不太安分,要邀边功;其次是我说天灾由人祸引起,要他杀掉身边近臣。而我们儒家的天人感应,还有大一统学说,哪个皇上会不喜欢?儒者动口三纲五常,其中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这两条至关重要:要教太子,必此二条;要使皇上信任于你,也必靠此二条。再加鲁人以礼教为先,谷梁学讲究温、良、恭、俭、让,这些都是当今皇上所做不到的,可偏偏却是他想让太子将来做得到的。狄山博士,你进东宫,为太子之师,乃是天意啊!”
    狄山博士眼睛瞪得老大:“老先生,公孙丞相,多谢二位前辈抬举!狄山若能进宫为太子之师,定当以孔子儒学的治国之途,经孟子王道教而化之,使汉家将来是儒者的天下!”
    不料董仲舒却摇摇头。“为学之道,孔子足矣,何必孟子?谷梁之学,不通阴阳,实为一大憾事啊……”
    谁料那狄山博士却不买账:“董老先生,谷梁学说孔孟并重,王霸兼施,与邹衍的阴阳五行,毫无瓜葛。如老先生坚意要我传公羊学说,那狄山可就无法从命,不如让你等公羊弟子执掌教鞭罢了!”
    公孙弘见他认真起来了,便连忙陪笑说:“狄山博士,你太认真了。恩师并无贬低谷梁学之意,只是想为儒家的将来争得重要地位而已!”其实他心里想,什么公羊母羊,谷子高粱的,统统是些迂腐之论!弄个官当,才是最美的事!看来这个狄山,也是咸菜缸中的疙瘩——大酱头!哼,要不是老头子把皇上给惹翻了,我的弟子中大有人在,还轮得着你谷梁学派中的人?见了便宜,快捡着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董仲舒见狄山颇有个性,心中一阵欢喜。“狄山博士,你能如此坚持贵学派要义,真是老夫没看错人啊!有的人只想占着高官,什么儒者的信念啊,仁孝道德啊,全放在脑后。正因为儒有不醇,才有今日儒术不兴之灾啊!”
    公孙弘的脸马上拉长了,他心中想,不是我救你,你的命都没了,还兴什么儒学?那好,我就看他狄山有何本领,能让儒学振兴!
    狄山不知他们师徒两个的恩恩怨怨,还以为董仲舒是在对他的未来不太相信呢,便信誓旦旦地说:“董老夫子放心,狄山只要能接近皇上,接近太子,定当以儒学大义为重,以儒家的名声为重,决不做辱没儒者脸面的事情!”
    董仲舒点点头:“博士,老夫一生所求,便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八个字。博士将来如能飞黄腾达,如能实现老夫这一宏愿,老夫便是死也瞑目了!”
    狄山博士这回不争了,他慷慨激昂地说:“夫子放心,丞相放心!儒术是我们谷梁和公羊两家的共同学术,为了儒术独尊,百家皆黜,狄山愿与夫子和丞相尽弃前嫌,同担重任!”
    董仲舒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相告要去上厕所。
    狄山今天特别兴奋,还想等董老夫子回来,再说上一阵子。不料公孙弘拉着他,要他快点离开。
    狄山困惑不解地问道:“丞相大人,您的恩师如厕,便如此重要?”
    公孙弘苦笑着说:“老夫子爱在露天里大解,说这样才叫阴阳交泰!还有,他大解之后,从来不洗身子,更不用丝帛棉绸一类东西擦拭,他要用金木水火土中的土,就是园里的土疙瘩来擦拭干净。再等一会,如果天黑了,老人家找不到土疙瘩,不就麻烦了么?”
    狄山这才张大嘴巴,偷笑起来。
    主父偃这几天呆在家中,心情特别沉重。一来他觉得自己上了公孙弘一当,差点送了董仲舒的老命,后世儒者写史论学,肯定会把自己当作个十恶不赦的人物。这个他倒不怕。可那个公孙弘如此刁滑,倒让他长了见识。不愧是咱齐国人!那董仲舒原是赵国河间人,比齐国人就差了好多!虽然自己把这件脏事儿也往公孙弘身上摊了摊,可公孙弘却还是保住了相位。
    下一步公孙弘才不会帮助自己,自己只能靠着张汤的帮衬,主要还得靠自己的努力了!
    更让他担心的还是:这几天没有什么人前来献钱献粮,武帝为此会更生气,会怪罪他和张汤。
    可张汤的根子,比自己硬得多,为人又是凶狠狡诈,决不会吃亏。这件事情到头来,八成吃不了的,可能还得由我主父偃兜着走。何况,主意是我主父偃想出的呢。
    最后一层,他对东方朔太害怕了。他觉得,天下事,好像没有能难倒东方朔的。几天前,为了向皇上有个交待,张汤从家中取来二十多万铢钱,他自己也将家中仅有的十多万铢,全部带上,准备万一不行时,就用这些钱,找个人,捧个场。于是他到了河南。九年多的非人生涯,使他对官场已经生疏;而他又不敢轻易拿出王臧那个老名来,何况时过境迁,当年的王臧是干什么的,可能谁也不记得了。所以他一出长安,只走小道,各路诸侯和王公大人,他不敢见。走了两日,突然发现一个牧羊人,那就是卜式。卜式原来也读过几天书,后因与人赌博,输钱太多,就把家当全卖了,赶着几十只羊,流浪为生。当他的羊不断地繁殖出小羊,达到六千多只时,一次匈奴南侵,将他的羊大部分抢走了。他恨透了匈奴,也恨透了自己的贫穷。他把仅剩下的羊精心呵护,又生出许多羊来,六年之后,他想把羊卖了,再安个家,娶个媳妇。不料羊没有人买,却碰上了主父偃这么个怪人,倒过来给他许多钱,让他再买羊,献给皇上。听说拿羊可以换到大官,而大多数买羊的钱又是那个丑八怪给的,他岂有不乐意之理?
    不过卜式更聪明。他没有马上答应。却问主父偃,这事要是办成,皇上会给个什么样的官。
    主父偃说,给个县令吧。卜式不干,非要郡守不可。主父偃无奈,就说:按道理,该给你个县令,不过你可以不要,只说想给皇上在上林苑中放羊。皇上会更高看你。以后,找准了机会,我和张汤大人再荐举你当郡守。好容易将这出戏演出来,没料到差点儿被东方朔当场识破。想到这里,他特别后怕。
    他从心眼里明白,天底下,他最大的恩人便是东方朔。窦婴曾给自己一次逃生的机会,而东方朔,却给了自己两次再生的机会。他此生此世,没有办法报这个恩。眼下自己手中又没钱,就是有钱,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东方朔肯定会把钱看得很轻。那,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等到东方朔有难,自己再去救他。可东方朔人精一样,怎么会有灾难呢?等到自己有了大势力,再帮东方朔?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和为人值几个钱。有东方朔在武帝身边,自己纵然是条大鱼,也翻不出多少浪来!想到这儿,他不禁仰天长叹:老天啊,你既然生下了我王臧,何必又生出个东方朔来呢?
    想到这里,他病了,他不想出去,不敢见皇上,也不敢见东方朔。他陷入苦思冥想。他要想方设法,让东方朔不坏自己的事,不出自己的洋相。要想方设法让东方朔对他很好,由同情他,可怜他,到帮助他,信任他,这便是资本。“我要利用东方朔对我的同情和可怜,对我的信任和帮助,蒙他一回。”想到这里,他高兴了。他让家人去找张汤,说自己重病不起,百药无效。他又让家人出去说,他的病,只有东方朔能治得好。他只盼东方朔能到自己的家中来,进入自己的圈套。
    今天中午,张汤派人来报,说东方朔领来了两个齐国人,一个叫东郭咸阳,一个是孔仅,他们两个向皇上各献出钱粮千万之多。主父偃一听,既是兴奋不已,又是愁肠满怀。兴奋的是,终于有人向皇上献了那么多的钱,自己的计策没有落空;悲愁的是这种事为什么偏偏让东方朔赶上了,自己的老家也是齐国,而且东郭咸阳和孔仅二人都在临淄,那儿正是自己的出生之地啊!王臧啊王臧,你当年要是嘴边有个把门儿的,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模样?想到这里,他用力地打了自己的嘴巴两下,惹得他的夫人急忙过来探视。王臧只好说,屁股上有个东西在咬,好像是蚊子。好在屋里很黑,夫人看不到他脸上有什么印记。再说,经过九年生离死别后,他的夫人和女儿,和他已经不那么亲切,如不是东方朔曾来接济她们母女,说不定这娘儿俩早就改嫁他人了。
    想到这儿,他拿出两块竹简,想写两行字,智激东方朔前来看他。写什么好呢?对!“既生王臧,何必东方!”不行。这样太不客气。有了,改过来,“既生东方,何必王臧!”如他东方朔不能相让,我王臧也就死了罢,何况父母所生的王臧已经死过,现在活着的,只是个不伦不类的主父偃呢?
    此时此刻,主父偃释然了。一个人,死都死过几回了,还怕什么?东方朔如能相让,那我还要记住他的恩德;他要是不能相让,那就是他先对不起我。他都对不起我了,我还怕对不起他么?那咱们就把以往的事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两拉倒,从头来!
    可他又一想:我这样做,不是太小人了么?这不是恩将仇报么?再一转念:管他呢!凭什么世上就他那么顺,总是他能帮助别人,而我主父偃之流,就要求着他?这就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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