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再一次冷冷的看了格兰芬多一眼，直到格兰芬多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才又回过头来看着少年，“有大把的人想当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我凭什么要把斯莱特林家交给你？”
“因为我最像你，而且会蛇语，跟这里的其他家族也没有什么瓜葛。”少年偏头，几乎跟斯莱特林如出一辙的轮廓隐约让时光回到从前他们四个相遇的时候。
斯莱特林最后还是妥协了。
这在他的另外三个同伴看来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萨拉查斯莱特林将家族交托给了一个见面不过半天，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孩子身上。
这总让人不得不怀疑点什么，哪怕那个孩子声称自己是萨拉查的表弟。
要知道，那个孩子完完全全就跟斯莱特林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会蛇语。
就算格兰芬多不停的自我安慰，逐渐蔓延开来的不安还是让他没能忍住憋了这么多天的问题。
在斯莱特林的庄园里，格兰芬多突然敲了敲斯莱特林书桌的桌面，开口道：“萨拉查，我们结婚吧！”
斯莱特林偏头看着突然……姑且算是求婚的格兰芬多，挑了挑眉，“你的求婚手段真是够糟糕的。”
格兰芬多一愣，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斯莱特林问。
“那个真的不是你的私生子吗？”格兰芬多问，看起来特别的认真。
斯莱特林抿着唇，唇线拉直了，斜睨着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会蛇语，跟你长得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眼睛之外，格兰芬多道：“而且见面没多久，你就把整个斯莱特林都给他了。”
斯莱特林当然不可能跟格兰芬多说系统的存在。
他对斯莱特林家族是有浓重的责任感没错，不会轻易的把整个家族都交托出去也没错，但是系统整回来的这个少年总让他有种心虚感——就是面对那张完全一样的脸的时候升起来的一种，鸠占鹊巢的心虚感。
哪怕他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觉得，但这种无力同样也无可抑制的发散开来。
系统是不会害斯莱特林的，至少他知道，斯莱特林家族在此之后还传承了千年未倒，这足够他骄傲了。
用斯莱特林家族继承人的位置换自己心安理得，斯莱特林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
“我对外就准备宣布这是我的孩子。”斯莱特林挑了挑嘴角，“等他能够承担起家族了，我们就结婚。”
斯莱特林说着猛然一顿——总觉得这句话立起了不得了的FLAG。
格兰芬多反应了一阵，愣了半晌之后双眼猛的亮了，他激动的看着斯莱特林，紧紧的扣着他的胳膊，磕磕绊绊的反问道，“你、你答应了？！”
“是的，虽然你的求婚相当糟糕。”
“我们可以重新来一次！”格兰芬多兴奋的搓了搓手，左看右看最后只看到斯莱特林庄园的庭院里怒放的玫瑰。
“你敢动我的花园你就死定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脚抬到一半的格兰芬多干笑两声，默默把腿收了回来。
对于斯莱特林答应他求婚这件事情，格兰芬多表现得相当激动兴奋。
他一头扎进自家庄园的仓库了翻找着能够让他自己看着乐呵也能让斯莱特林高兴的……聘礼。
而斯莱特林这边，为了避免和那个改姓成斯莱特林的少年碰面，作为家主，他直接把继承人踹到了挂着祖先们画像的房间里，任其自生自灭。
——看到那张一样的脸实在是太膈应了。
格兰芬多浑身灰扑扑的从自家仓库里搬出来一面等身的镜子。
镜子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灰尘积得很厚，镜面被擦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依稀能看到镜面周围繁复漂亮的花纹。
管家黑着脸给自己把礼仪都扔到不知道那个旮旯里的家主上了个清理一新，顺手给他背着的镜子也糊了一个。
格兰芬多是干净了，镜子却依旧那么脏。
格兰芬多抬头看着管家，露齿一笑，“管家，你说我把厄里斯魔镜送给萨拉查他会高兴吗？”
管家闻言，看了格兰芬多放在客厅里的灰蒙蒙的镜子一眼，沉默着不做声。
“我在镜子里看到了跟萨拉查一起生活——在翠绿翠绿的草地上搭建的小屋，屋前有条潺潺流淌的细小河流……”格兰芬多笑着，蔚蓝色的眼里全是柔和开心。
然而在厄里斯魔镜面前，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斯莱特林在看到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镜面没有一丝杂质灰尘的厄里斯魔镜的时候，心情说不上好坏。
但既然是格兰芬多送他的东西，他还是很乐意表现得很开心的收下的。
尤其是在听格兰芬多说过那么美好的憧憬之后。
他站在厄里斯魔镜面前，身边是笑眯眯的看着镜子的格兰芬多。
斯莱特林停滞了一阵之后扭头离开，虽然是微笑着的，但格兰芬多能够看出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如他脸上的微笑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萨拉查……”格兰芬多蹭过去，“如果你不喜欢厄里斯魔镜的话，我还有一件礼物。”
格兰芬多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斯莱特林订下婚姻的誓约，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承认，一种能够让他完全放下蠢动的心思的抚慰。
“什么？”
“在你的密室里。”格兰芬多眨了眨眼睛。
他送给斯莱特林的是一座雕塑——或者说两座。
两座雕塑上的人苍老枯槁，却隐隐能够看出年轻时的痕迹。
“我亲手雕的！”格兰芬多很自豪，“我在厄里斯魔镜里看了，咱们携手苍老最终入土的样子。”
斯莱特林有点儿没法儿理解格兰芬多的脑回沟，坚持不认为是自己智商不够。
格兰芬多搓了搓下巴，看着自己的两个杰作，“即使是老到满脸皱纹走不动路了，我也会跟你在一起的！”
斯莱特林扭头看着他，越发觉得格兰芬多的脑子已经蠢得突破天际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打断格兰芬多的畅想，在仔细打量了一番两座雕像之后，呵呵笑了两声。
格兰芬多回头看着他，蔚蓝色的眼睛在阴暗的密室中闪着漂亮的星子。
斯莱特林把刚想讽刺他的话咽了回去，沉吟了一阵之后开口道：“格兰芬多，陪我去东方。”
格兰芬多愣了愣，“什么？”
“我要去东方……”斯莱特林说。
被厄里斯魔镜里的场景唤起的回忆带给他的冲击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他近乎急迫的想要往东方去，想要看看曾经生养他的地方。
哪怕那里熟悉的人都不在，他也想要嗅嗅故乡泥土的气味儿。
“我们去东方，戈德里克。”
☆、58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离开了英格兰。
天下之大；离开了英格兰；离开了霍格沃茨总能有他们容身的地方。
他们去了十分受巫师们青睐的阿尔巴尼亚森林，斯莱特林在森林中如鱼得水；收获颇丰。
他们去了希腊；见识了角斗士野蛮而血腥的搏斗和斗兽，艰难的接受着这片有着悠远历史的群岛所特有的辉煌文化。
在希腊，他们不用遮掩彼此的关系；人们能够接受他们大方的在人前展示亲密，这让格兰芬多对那片群岛流连忘返。
他们往东；为了去往斯莱特林口中偶尔带着憧憬和不可抑制的眷恋的天朝上国。
连斯莱特林也不知道他们应该怎么走。
他们跋涉过长河大漠；翻越过高山；漂泊在大海之上，在旅途中不断的汲取着不同的文化和知识——这在以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情。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满足于这样类似于流浪的生活，只在隔上好几个月给英格兰岛那边的同伴和家族寄上一封最近涌现的灵感，顺便报个平安。
斯莱特林已经记不清他的家乡该是什么模样了。
他甚至算不清现在的天朝应该是什么朝代，疆域多大，去了之后他又该做些什么。
他只是觉得应该去。
也许是中国人骨子里深深刻着的落叶归根的思想，也许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哪怕不是同一时刻同一世界，他也想要回到属于他的东方的国度去。
至少，要去看一看。
记忆在这种时候变得格外深刻起来。
斯莱特林清晰的想起自己死亡时的绝望，变成婴儿时的那种无措和恐惧，面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时，无法反抗的和与人交流的焦躁不安。
格兰芬多发现他的爱人最近总会走神。
越是往东走，斯莱特林就越是恍惚——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陷入自己编织的梦魇之中拔不出来。
格兰芬多有些担心，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他不知道斯莱特林从哪儿得来东方那个国度的消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斯莱特林会那么执着于一个毫无根据，他们找了好几年也没有一点儿消息的国家。
斯莱特林看起来就像知道那个国家的存在，并且深信不疑一般。
而更加详细的资料确是一问三不知，格兰芬多开始担心斯莱特林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脑子。
虽然斯莱特林一直精明，几乎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但最近的不正常实在是让格兰芬多感到忧心。
斯莱特林依稀记得很久之前有老人说过。
人死之前会将自己一生的经历都快速的回放一遍，然后就会灵魂出窍，在夜晚将还未了结的牵挂和因缘都亲手斩断。
接着第二天，就死了。
斯莱特林在睡梦中看着自己的梦境，他短暂的上辈子和有些漫长的此生就像影片一样在他眼前晃过。
曾经以为不记得的事情此刻却清晰如同昨日一般浮现在脑海里。
比如从前院子里的那株高大的银杏树在夏天漏在水泥地上的斑驳树影，比如父母回家时缓缓驶进车库的银白色轿车，比如每年春天在他房间外屋檐下搭窝的燕子。
一切再一次呈现在他眼前，纤毫毕现。
斯莱特林仔细品味了一番当年夏日的灿烂阳光和熟悉的尘土气息之后，开始尝试挣脱这个梦境。
相比起以前的他，现在的斯莱特林显然要稳重得多。
多年半野外的生活已经足够把斯莱特林二十几年来沾上的养尊处优的习惯洗脱，彻底变成一个精悍而成熟的男人。
斯莱特林对于自己精神的掌控相当娴熟，他当然不会认为正值壮年的自己会死去。
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他就将自己从梦境中拔了出来。
睁开眼的时候他察觉到了不对——他缩在的地方阴暗、潮湿，透着一股腐臭的气味儿。
他的右手已经麻木的没有的感觉，身体其他地方还能活动，却因为右手的牵制而没办法离开。
斯莱特林眉头皱了皱，他记得在入睡之前，他们还是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找了个没有花豹痕迹的高大金合欢树，在高高的树杈上睡了过去。
而这里显然不像是旱季的大草原。
他伸出没有大碍的左手探了探腰侧绑着魔杖的地方，却摸了个空。
斯莱特林顿了顿，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来。
他试探的喊了一声，“戈德里克？”这嗓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脆，不是他听了三十几年早已习惯的低沉柔滑。
斯莱特林彻底沉默了下来。
格兰芬多深夜被一场噩梦惊醒，转头看不安的看向安睡在一边的斯莱特林，凑过去摸了摸斯莱特林的脸颊。
他深怕斯莱特林如同梦境中一样走着走着突然倒了下去，再也没能醒过来。
他被那个梦境吓坏了。
格兰芬多亲吻了一下斯莱特林的薄唇，在草原旱季燥热的夜晚，欲望如同沾上了火星的枯草一般瞬间点燃起来。
“萨拉查……”格兰芬多舔了舔斯莱特林的耳垂，斯莱特林的提问总是偏低，在气温颇高的野外拥抱着他睡去是一件十分舒适的事情。
一向浅眠的斯莱特林没有排开格兰芬多，甚至连睁眼都没有。
格兰芬多又蹭了蹭斯莱特林的脖颈，几秒之后浑身都僵硬住了。
他蔚蓝的眼底透出恐慌和不敢置信，他伸手探了探安详睡着的人的鼻息，颤抖着伏在心上人的胸膛上，企图捕捉他所谓认为的最为动听的声音。
回应他期待的是一片沉闷的死寂。
在夜晚干燥而空旷的草原之上，一声咆哮突兀的响起，透着浓郁的悲伤和深沉的寂寥。
斯莱特林在一片静谧中，听到了驳杂纷乱的脚步声，他们在向这边靠近。
还有久违了的机器运作的声音。
一个算不上太好的猜想在斯莱特林心中形成，渐渐的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犬吠声远远的传来，并且迅速的接近了，脚步声循着犬吠声迅速接近，在距离他并不多么远的地方停住。
斯莱特林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就熄灭了手上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