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鬼子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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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鬼子都不留-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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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楼顶上无人站岗,昨夜被打死的哨兵的血还刺眼地残留在垛堞上。地上满是亮晶晶的空弹壳,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撇着腿趴在那里。
“今晚月亮真亮啊!怎么无人值班站岗呢?太粗心了,游击队昨夜才袭击过,今夜会不会再来?”他梦呓着,笔直地站在那里。
小岛的大队人马吵吵嚷嚷进据点的时候,横路敬二发现了。“游击队又来了,大家准备射击啊!”他大声呼叫着。
“开枪!”
潜意识中的这一念头令他俯下身去,抓起机枪对着正在通过吊桥的“游击队”开始了凶猛的射击。此时他的动作变得轻灵异常。
“九二式”重机枪射速很高,通常射击需两人操作,一名射手和一名弹药装填手,现在横路敬二一人完成得毫不逊色,他激情四射,血气翻涌,决心将这些游击队全部消灭在自己的枪下。
随着第一梭子子弹的射出,中队长小林少佐被密集的重机枪子弹拦腰打成两截。
这些跋涉了一夜已经疲倦已极的日本兵反应明显迟钝,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机枪射击了很长一段时间,许多日本兵还愣愣地伸长脖子往炮楼上看,根本不知道躲避,等到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时,已经有四十多人中弹倒地,至于栽下吊桥、相互踩踏造成的伤亡已不计其数了。
小岛也有些发懵,不过他通过吊桥进来得早,躲过了这场浩劫,否则他也有可能成为横路敬二枪下的冤魂。等他明白过来,他几乎要发疯了,拔出佩枪冲进炮楼。直到这时,吊桥上才有些人举枪对着横路敬二射击。
由于是居高临下,视野非常开阔,“敌人”队形又很密集,所以横路敬二造成的伤亡还在继续。横路敬二兴奋极了,下面射来的子弹在他左右嗖嗖飞过,碰得钢盔叮当乱响。一颗子弹从侧面击中他的面颊,灼热的子弹烫得血肉“滋”的一声,毁掉了他的一嘴牙,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相反,他变得更加灵活和神勇。他用枪对着下面东躲西藏、狼奔豕突的日本兵疯狂射击着,在他眼里这些人仿佛变成了庄家营子的那些村民,他残忍地狂笑着,手里的枪不停地跳动、回转着。
此时炮楼里的日军依然还在呼呼大睡,外边发生的事情他们一无所知,直到眼睛都红了的小岛冲进来在他们的头顶上方开了几枪,才将这些士兵惊醒。惊慌失措的他们光着身子,手无寸铁地冲上楼顶,看见横路敬二发疯般对着吊桥上的自己人扫射,这情景让他们目瞪口呆。
一个日本兵傻乎乎地对横路敬二叫道:“横路君,你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横路敬二狂笑着转过身来,他满脸是血,表情狰狞恐怖,如有厉鬼附体,同时喷着子弹的枪口也转了过来,一同上来的几个日本兵顿时被打成了筛子。
上等兵横路敬二在梦游中表现出了极高的单兵作战素质。射击的间隙,旁边的一箱子手雷也被他打开了,他觉得敌人已经冲进了炮楼,正在向楼顶进攻,他抓起几颗手雷在箱上一磕,迅速顺着楼梯扔了下去。
炮楼里空间狭小,根本无法躲避,手雷造成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横路敬二半个小队的战友在几声轰隆声中嚎叫着魂归东洋三岛。
小岛命大,他被猛然后退的士兵撞翻在地,等他爬起时,浑身已溅满了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旁边横陈着一大堆脑浆迸裂、四肢不全的士兵尸体。
小岛几乎要疯了,他急速冲进另一个炮楼,炮楼里的士兵们同样在呼呼大睡,他已顾不上叫醒他们,抓起一把步枪冲上楼顶。从这里可以看到横路敬二的侧背,横路敬二依然在那里酣畅淋漓地射击着,底下是他抱头鼠窜的战友。
愤怒的小岛定了定心神,瞄准横路敬二的心脏扣动了扳机。只见横路敬二哆嗦了一下,然后斜斜地扑倒在垛堞上。横路敬二的梦游终止了,屠杀终于结束了。
小岛领着三个中队的兵力在山里转悠了近十天,人困马乏、冻饿交加,最后无功而返,返回据点时又让横路敬二给搅和了一下,弄了个损兵折将。
接连的失败让小岛心里腻味极了,再也不愿进山清剿了,好在有刘大牙在,一篇文过饰非的报告交上去,酒井也只轻轻责备了几句,事情就算过去了,进山清剿的事情也没再提,只是命令他做好来年春季行动的准备。




第2部分



第十章 雪中送炭

鬼子据点发生的一切让继宗几个人兴奋坏了,占魁直嚷着要美美地喝一场高兴高兴,于是还没等天黑就早早打烊,又喊来王金龙,哥儿几个围着桌子,支起涮锅,热气腾腾地喝了起来。
由于占魁张罗得早,所以菜很丰盛,羊肉、牛百叶、雪鸡、羊肚、鲇鱼等被片得薄薄的码在条盘里;豆腐、粉丝、松菇、榛蘑、木耳、白菜等素菜也是琳琅满目。
涮锅用的是北方大号紫铜木炭锅,红亮的汤料在锅里不停地翻腾,热气四溢,酒香扑鼻,占魁不等羊肉变色就急急捞起鼓腮大嚼,尽管烫得牙咧嘴依然手不停箸。
其他几人看着他的吃相,一个个都忍俊不禁。三人笑着也加入了战群,大快朵颐起来。
等哥儿几个闹完送王金龙出来,外边已飘起了大雪,雪粒子绵密地落了下来,打得门外树上的枯叶簌簌抖动。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目送着王金龙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望着漫天的大雪,继宗若有所思地说:“不知田三他们现在咋样了?上次背过去的面恐怕也吃得差不多了。”
“是啊,如果断了顿,这么冷的天可不好熬啊!”占魁感叹着。
“咱们先进屋,坐下好好合计合计。”张胜拍打着身上厚厚的积雪说。
于是三人关门上板,坐回到桌前。
刚一落座,继宗就急忙说道:“反正店里最近客人也不多,干脆咱们歇上几天,让姜老哥雇几个人彻底打扫一下店里,咱们抽空给田三他们弄些过冬的粮食和来年春播的种子。”
占魁一听马上说好。
张胜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不急不徐地说道:“田三他们那儿有六十来口子,要支持到明年夏收,每人大约得四石,这就是二百四十石,加上明年春播又得六七十石种子,加起来得三百石,我们再往宽里算一下,总共下来得三百二十石。”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又接着道:“这么多的粮食要备齐得个好几天,现在不像以前太平年间,家家都有些余粮。我们大兴寨以前谁家拿不出十石八石的,现在即使有点余粮也都不会太多,所以我们得挨家挨户地去收。乡亲们的日子也都不容易啊!所以,我们收粮的价钱也得往上抬一倍,眼看也快到年关了,让乡亲们也过个手头稍微松泛一点的年吧。”说到这里,他喝了口水,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其余哥儿俩。
张胜这么短时间就考虑了这么多问题,而且还非常细,连粜粮的乡亲们过年都考虑到了,这哥儿俩打心眼儿里对张胜感到佩服。
“还是哥哥考虑得周全。”继宗心悦诚服。
“就按大哥说的办,送完粮食,咱还可以回家看看。”占魁高兴得一拍桌子。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匆匆往大兴寨赶去。
大兴寨是个大村子,有六百多户人家,又都是川地,所以村里人粮食相对宽裕,收起来也较容易些,他们收粮的价格又是平时的一倍,三百二十石粮食竟然在太阳落山前就收齐了。
粮食满满地码了张胜家一院子,三人刚想坐下来喝口水然后吃饭,这时,莲儿的远房表妹雨玫来到屋里。
她对着大家欠欠身,然后对张胜说:“胜爷爷,表姐家还有不少的粮食,你们还要不要?要是还要的话,派个人跟我去取。”说完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却直住继宗身上扫。雨玫修眉凤目、冰肌玉骨,一袭鹅黄色缎面旗袍更衬得她长身玉立、袅袅婷婷。
其实雨玫一进屋,继宗就明白这是莲儿差来叫自己的,雨玫又不停地用眼风向自己暗示,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如何接茬?他一时竟有些语塞。
占魁刚要张口,就被张胜拦住了,他对继宗笑道:“兄弟,还是辛苦你去一趟,要是不多的话你就自己顺手扛回来,太多就算了,反正我们已经收够了。”说完朝继宗眨了眨眼。
“行,我去去就来。”
继宗讪讪说道,站起来跟着雨玫往外走。看着张胜那挤眉弄眼的样子,继宗知道此事绝瞒不过心思灵动的张胜。
莲儿依然是那样美丽、成熟。
上次二人在石榴墓前邂逅,感激之下继宗含糊地向莲儿作了承诺,但当时的情景和继宗的心境使她表现得非常克制。那天晚上他送莲儿回家后,二人在灯下坐着说了一晚上的话,第二天一早他就匆匆离去。
尽管莲儿没问继宗在干什么,但她对继宗的秉性太了解了,她知道继宗属于那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男人,他现在一定在干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帮不上,也阻止不了。
“可怜继宗从小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结婚不到两年妻子又被鬼子害死,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留下,继宗要再出了事,继宗家的香火岂不从此断绝。”她常常独自一人在灯下泪水涟涟地想着。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内心一种母性的东西在慢慢抬头,而且越来越强烈,她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为继宗生一个儿子,她甚至想好了种种掩人耳目的方法。
“继宗,我要为你生个儿子。”灯光下,她抚摸着继宗满头钢丝般的头发,平静地说道。
这里是他俩初次相好的地方,灯光下的莲儿是那样庄重、圣洁,话语中没有丝毫肉欲的暧昧,更多的是一种牺牲、奉献和对继宗的爱怜。
继宗一时竟有些哽咽,一股久违了的感觉从内心慢慢升起,他轻吻着莲儿那白嫩细腻的玉手,将莲儿轻轻拥入自己的怀中……
罗带轻分,香囊暗解,销魂当此际。
三百二十石粮食足足装了五大车,另外张胜又把自家的猪宰了一头捎上,临走又从家里掂了一麻袋粉条扔到车上。
车队浩浩荡荡来到了庄家营子。这是真正的雪中送炭,庄家营子的新住户们再一次热泪盈眶。
“不懂事的娘儿们,收起你们的眼泪,三个恩人走这么远的路又困又乏,你们赶紧磨面炖肉好好招呼咱的大恩人呢!”田三在石墩子上振臂一呼,俨然是这个移民村的村长。
于是,男人们剁肉、支锅、架火,张胜带来的一头猪被做成两大锅猪肉炖粉条,不一会儿香味便在村子里飘散开来;老头和妇女们张罗着在村头的水磨上磨面,忙得不亦乐乎,孩子们则围着肉锅跑来跑去。
继宗看着庄家营子这热闹喜庆的气氛,眼睛有些湿润,这个一度死去了的村庄现在又活过来了,而且庄家营子的人们将一代代地繁衍生息下去,将来还会越来越多。
“小鬼子!你们能把我们都杀光吗?庄家营子这不又热闹起来了?只要有一个人在,就指定和你们干到底!”他咬牙切齿地想着。
继宗三人被让到了田三家,两口炖肉的大锅就支在他家的大门口。
其实田三现在的家和继宗家只隔了一堵墙。站在田三院子这边,继宗一转头就可以将自家的院子看得一清二楚,院子里的雪已经扫得干干净净,堂屋的窗棂上还糊着一层雪白的窗纸。他知道他不在的时候,莲儿时常过来替他打扫收拾。但昨晚他和莲儿在一起呆了一夜,今儿早上雪还在飘着,所以院子里的雪肯定不是莲儿扫的,一定还有别的人时不时替自己收拾屋子。
田三家里收拾得很利落。火墙下的壁炉里,大块的劈柴在炉膛中熊熊燃烧,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炉口烤肉架的最上边一层穿着一只乳猪状的野物,下边两层穿着禽类,已经烤得焦黄冒油,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猪獾、松鸡。”看着大家疑惑的眼光,田三极爽朗地介绍着。
“已经快烤好了吧?”占魁忍不住咽着口水问,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说话间,两个汉子抬着一瓮酒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弯眉杏眼、身材高挑的姑娘,进了门用手绢扇着风,高着嗓门嚷道:“累死人了!”说完大大咧咧地坐到炕沿上,瞪着一双野性十足的眼晴挨个打量继宗三人。
“我妹妹棠儿,从小野惯了,跟个假小子似的。”田三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指着她说。
“说谁呢?找抽啊你。”棠儿跳下地,张牙舞爪地作势要扑田三。
田三吓得直往继宗背后躲,嘴里直嚷救命。
棠儿白了他一眼,露齿一笑:“德行。”
大伙看着有趣,都不禁莞尔一笑。
这时,外面吵吵嚷嚷着喊猪肉炖好了。棠儿端了个海碗正要出去分肉,一个老者已端了满满一盆猪肉炖粉条进来,说是先给三位恩人盛上。张胜三人赶紧迎上去接过盆,邀老人一同坐下。
这边田三、棠儿已将烤肉盛盘上桌,七七八八的大碗小碟罗列了满满一桌。在继宗三人的一再坚持下,老者才勉强坐到上首,张胜三人依次而坐,田三、抬酒汉子坐在对面,棠儿年龄最小,紧挨着继宗坐在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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