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化后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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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化后是春天-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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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抬头,说:我爱他,我一直希望能感动他,我真的对他百依百顺了。可是,男人的心焐不热吗?

我不太清楚。绝望了或许能。

绝望?

冯至鸣讽刺地笑了笑,说,别胡思乱想,我去问问医生情况。

问了下情况,还不算太差,没伤着重要器官。只是恢复的时间会长一些。

不久,他告辞回去。

出去的时候,他远远看到史若吟。她居然也来看陈剑了。

没有表情,他们擦肩而过。

不一会,若吟在他身后说:等等,冯至鸣,你停一下。

他止步,而后回过身,眯眼笑,说:好久不见。

她没笑,取下墨镜,神情很严肃。

你,好吗?她问。

他依然笑着,说:托你福。

她的眼光突然柔和,急切地注视他,仿佛在搜寻什么。

他说:看什么,希望看到我憔悴潦倒颓唐的模样。很失望吗?

她哆嗦了嘴唇,说:至鸣,一句话,给我一句话,我马上收手,史家一切都是你的。我不想那么做,折磨你不也折磨我,我只是,要让你屈服。至鸣,你不知道我有多痛。

痛?至鸣咧着嘴,说,把别人摔死你很痛。是不是有点伪善。若吟,也许以前,我对你还有一点愧疚,那么现在,在与你的对弈中早就荡然无存。我感谢你给我挑战的机会。来吧,我继续接着。转身走。

转身的片刻,他听到了淅沥哗啦的声音。史若吟对他有感情吧,虽然,那感情大概就建立在他的臭皮囊上。

回去后,他考虑要不要将陈剑的消息告诉语声。

犹豫了一阵,给她电话。

信号却极其不清。他吼了半天,对方还在喂喂。

不知跑哪个鬼地方了,他将电话一摔,却忽然很想念她。

这个心里长着别人愚蠢到不能自拔的女人,干吗要去爱她啊。现在山穷水尽,覆水难收。

可是,想起她盈盈的笑,娇憨的神态,自己的心不由地就温存起来,好像有一双小手在那里轻柔的抚慰。

语声,你偶尔可会想起我?他想。

父亲高血压初步恢复。开始坐镇公司。并派了他的秘书黄叔帮他。实则是变相监督。父亲从来不信任他。

一日,父亲让他去他办公室。

他进去后。父亲向他劈面扔过去一叠照片。他拾起。是语声。有单独的,有和他在一起的。

面容模糊。显然是偷拍的。

是这个人吗?父亲冷冷问。

至鸣不答。他想保护她。

你什么打算?父亲脸上显出不耐烦。

他说:跟其他人都没关系,跟若吟解除关系是我个人的决定。

不管是不是她,我丑话说前头,我不会允许一个平凡女子进冯家的门。门当户对,婚姻在冯家从来不可能让你自己做主。刚史正雄跟我电话了。说,你让一下,哪怕就跟若吟暂时交个朋友,他就把左林的事摆平。否则。那个混帐,父亲激昂地说,居然威胁我,说,顺通那个单,他会截走。这王八蛋,当初,鸿运的客户不我给他介绍的。说好互利互惠。转脸不认人。气死了,去他的,怕他啊。嚣张跋扈,没好下场。

父亲喋喋地发泄怒气,末了,却还是说:你就忍忍,也耍他一下,过这当口,把史家的东西一夺,若吟你随便处置。

他没说话。

父亲看他那表情,怒火又上来,又拿了桌上的东西劈劈啪啪扔过来。

他随他发泄。待他安静下来,说:左林,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上海那头,也通了通关系。不要担心。顺通那里我也有办法。史正雄现在也不会很好受,舆论压力很大,遭遇信任危机。再挺一挺,他会妥协。

看父亲呼呼喘气,他随即叫了司机,让送回家。

16

语声是一个月之后才知道陈剑车祸的消息。

那晚跟陈剑决绝后,第二日她就主动请辞了。心情郁闷,她选择去西藏洗涤精神。

在那蓝的耀目的天宇下,在巍峨的雪峰前,她同虔诚的藏人一样匍匐、五体投地、膜拜。灵魂有所寄托,心也好像不那么虚空。

偶然一次,在藏民的篝火晚会上,她邂逅一个美院的男孩子谭亭,也是独自出门,两人相谈甚欢,便结伴去稻城。

沿途,不知是不是高原反应还是吃坏肚子,她腹泻,跟得了痢疾似的。谭亭将她背到附近的卫生所,吃些药,在破旧的小旅馆休养。

病迟迟不好,她过意不去。嘱谭亭自己玩。

谭亭不乐意。每日,从山下采回一把红草,插到她床前的可乐瓶里。

夕晖进来的时候,他背了她去外面看落日。

谭亭生得魁伟。背她的时候,说:姐姐,你轻得跟个兔子似的。

语声起先并不肯让他背,但见他坦荡无拘,磊落光明,也就没有男女大妨了。

她坐到草丛上,静静看他画画。

他偶尔瞥她一眼,与她目光相撞,便会露出孩子气的笑。有点局促,有点憨,但是很欢喜。他就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孩子。比她还小几岁。

有次,她手机响,是冯至鸣,在电话里说着什么,她听不清,像野兽一样叫:什么,你说大声点,听不清,啊算了。便挂。

他停住笔,看她,说:你男朋友吗?

她说:不是。

他忽然笑了笑。

她说你笑什么。

他说:姐姐,以后我们分开了,你会否记得,曾经在这里与谭亭这样一个人呆过的一段纯净的日子。

我会的。语声点点头。

他又很高兴。

说:我给你画幅像。

她说,不要,我最没耐心,不喜欢做模特。

他说不用。你随便动好了。

她便抬头看收缩的蛋黄一样的日头,以及飘渺的山岚。

冯至鸣找她什么事呢。她想。又想那日,他粗暴地对她,而自己居然同样有反应。脸上熏出红晕。

在谭亭的笔下,那红晕是如此娇软鲜嫩,那一刻,她的心里留存着他——冯至鸣。

病完全好后,谭亭的假期已过,两人下山,坐车到昆明。

就是那天,吃饭时,语声收到秦心的电话。

语声啊,在哪?陈剑好些没?

陈剑怎么啦?她心里咯噔一下。

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我在昆明呢?

车祸啊,陈剑出车祸。

她忽然愣住,良久匆匆道:他现在怎么样啊。有事没啊。

我就问你啊。听说挺严重的。整个人都飞出去了。

她忽然手脚冰凉,手机都握不住了。

姐姐,姐姐……谭亭摇她。她才恍过神,勉强笑着说:我要走了。我要去订机票。

出事了?

她点点头。

好。我给你订。吃好饭,两人去买机票。

谭亭回杭州,她回北京。

拿了票,语声匆匆收拾行李。

谭亭进屋,拿了画,说:送给你。

很漂亮的画。深暗的天际,橙色的日头,淡淡的雪山,她坐草地,怀一席微渺的心事,似乎甜蜜,似乎怅然。

谢谢。我很喜欢。语声接过。

谭亭神色黯然,说:姐姐,你会想我吗?

会。语声回。

谭亭咧嘴笑,由衷的孩子气的笑,说:我放寒假,去北京找你。

好。我等着。

交换联系方式,两人告辞。

半夜到了北京。她非常疲乏,却睡不着觉。

想那晚,他说:我爱你,我很难过,我告诉自己语声要觉得委屈,想走,不要拦她,可是想到你在别人怀里,我就难以忍受。我舍不得你,一点都舍不得……

而她说,你是一颗蛀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拔掉他。

把他的心伤了。他就那样神智不清地开车。就那样,她害了他。

她的心哆嗦起来,内疚遍布全身。

好容易,等到晨光熹微,她要给他打电话。但是又愣住了,他会不会接,要是情况残酷怎么办,他要有什么不好,这辈子她就不想自己好了。

又煎熬了一阵,毅然拨电话过去,如果是方圆接,她就自称是他表妹,打探一下情况。

听对面的熟悉的彩铃,她的心又乱起来。

通了,是他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有点低沉。

她忽然说不出话。

可是他忽然意识到了,虽然他不知道她新的手机号。

语声,语声是你吗?

她咬住唇,不出声,可是鼻子有点塞了。

语声,是你,我知道。你在哭么?别哭,我很好,没事了很好。

她面部肌肉痉挛了下,眼泪终于迷迷蒙蒙出来,说:对不起,我——又说不下去。

语声,我很想你。想见你。你来医院好吗?我想你。想得五脏六腑疼。

她没说话。

他说:下午你过来,方圆不在。我等你。

告诉她地址。

她挂了电话,像浸在死水里,浑身湿漉漉,又流转不动。呆了很久,她知道自己会去了。

下午,她破天荒化了下妆,整饬了下自己。潜意识里也许怕见到他老婆被比下去。

而后,她出门。日头被薄薄的雾遮着,说不出的寒冷。

北京的秋天总是分外短暂。美丽的时光从来是最短暂的,女子的青春也一样。

特护病房的人很少,她走楼梯上的,每走一步,都有坚实的回音。她觉得自己像赴刑场一样惨烈。

决绝地走了,还要决绝地回,心究竟是什么东西。

奇在门口,她停住了。犹豫了会,转身看走道外的树。是杨树,有白色的疮痍的表皮,树叶随风零落。

书又回身,敲门。

门开了。是陈剑,他居然可以走路了,穿着病服,消瘦了些,却有些清矍的风采。

她刚张开她惯用的很虚的笑,他就搂她入怀,同时将门带上。

她微微地推拒,不敢用力。但是姿态总是要的,尽管有点力不从心。

可他拥她更紧,痴痴迷迷看她,说:语声,真的是你,多久了,怎么像隔了一世。你依然,依然还在我怀里?

她心软了软,又软了软,终于停止挣扎。将脸贴向他的胸。就像以前一直那么做的,像只小猪一样甜蜜的拱。

小猪,我亲爱的小猪。他真地叫她。

然后捧着她的脸,说:知道我多思念你。知道吗?

她头略低一低,他就吻下来。

她不知怎的,有点抗拒。不应该这样。虽然。

但是,终于是抵挡不住,因为心理是负疚的。

吻。天长地久一般痴迷地吻。

门却突然推开了。

又哐当关上。

语声连忙推陈剑。陈剑说没关系。却也放开了她。

语声忐忑,恨不得钻个地洞躲掉。陈剑安慰她,没事。

门这时又开了。是方圆。脸色很冷峭。倚在门边,说:继续啊,为什么不继续,让所有人都看呀。

语声尴尬地要命。讷讷说:对不起……声音小如蚊蝇。

陈剑直接说:方圆,你先回去,是我让她过来的,我想见她。

方圆瞪大眼,不一时,眼中涌满泪,说:好,陈剑,我给你腾地方。转身就跑。

哎。语声叫。然后回身,说:明明我们不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陈剑淡淡说:她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你,你,怎么这样?语声语无伦次。看他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拿起包,就说:我来错了。

陈剑拉住她,说:语声,告诉我,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没有。语声回。

骗我。

没骗你。语声歪过头。

你能不能不要骗我。他用了力,又要将她抱住,她这回躲了下,悲哀地说:别纠缠了,白白伤害第三人。爱不能怎么样,我说爱你又能怎样,改不了任何,是你把我们的幸福摔碎的。就算爱你,一辈子要舔噬伤口,我也不会撇下自尊,像个情妇一样等着你。好好养身体,你活得好好的,我没有遗憾。

便逃出去。

很快,他的电话追过来了,说:我,动摇了。低估了对你的感情。等我,我出院后,就跟方圆离婚。

她顿一顿,说:你不觉得我们俩很无耻吗?掠夺了人家,给人家心上切一刀,然后扬长而去?回不到从前了。再也回不到。因为已经不是你我两个人的事。

挂电话。关机。

心像拴了石头一样沉重。难道自己不想与他一起吗?很想很想,如果没有这几个月,如果能平白掐掉这几个月,那该多好。她会是他美丽的快乐的新娘。

她迷茫地笑了。

17

冯至鸣永难忘记那个日子。有一把刀在他心上旋了一个口,血滴滴答答流下来,而他不能喊疼。

语声回京了,这个消息是方圆带给他的。

方圆哭哭啼啼非常失态地闯到他办公室。

至鸣。我没法活了。她已经习惯在他面前暴露伤痕。

他皱皱眉,说:又怎么了?晨光这个月财务报表出来了,利润翻倍,恭喜。

有钱有什么用啊,钱能买到幸福吗。她抬起头,说,刚才,知道吗?我看到那个女的了,文语声,她居然恬不知耻地跟他在……在亲热。

他心急剧地跳了跳,先还有点欢欣,她回来了,然后瞬间死灭。

他脸色有点白。

方圆还说:那女的,好像很无所谓的,还一脸挑衅。陈剑帮着她说话。我倒是多余人了。

你出去。他忽然说。

方圆愣一下。

我叫你出去。他语气焦躁起来。

你怎么了?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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