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个懒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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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个懒东西-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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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过好年(2)

杨思北一声不吭,听我说,我听见电话里头杨思北呼吸的声音,情绪越来越激动。

我又说:“杨思北,我从来没跟刘重说过一句‘我爱你’,可是我真特爱他,我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说出口。刘重头一回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回宿舍一宿没睡着觉,我特高兴特幸福,真的,你能体会吧?我还以为我能跟他结婚,我还跟自个儿说我要是跟他结婚了我一定一定温柔起来,我要变得像看起来那么温柔贤惠,不能表里不一。可惜,刘重他不给我改

过的机会,他最后还是不要我了。”说着说着我就眼泪汪汪起来,“思北,”不知怎的我叫杨思北的时候去了他的姓,可能是我激动过头了。“思北,谢谢你到这时候还帮我撒谎,其实我知道你特恨我,我真不应该给你找这么些麻烦,你怎么骂我都应该。”

“顾湘,”杨思北终于说话了,说话的语气一点儿也没变化,还是那么一潭死水,“我早说,有时候你学会哭,不见得是坏事儿。”

我抱着电话“哇”地哭开了,哭得特义无反顾特孟姜女,这是我自认为长大成人以来哭得最认真最投入最放肆的一次。我一边哭一边回想我跟虫子之间甜甜蜜蜜的往事,越想哭得就越厉害,哭得越厉害就越委屈,越委屈就越哭,恶性循环,想停都停不住。

我都不知道到底哭了多长时间,直哭到我稍微有了点神志开始替杨思北心疼长途电话费的时候,我才抽抽搭搭地对着电话说:“你一直在听?”

“是。”杨思北说,“说实在的顾湘,只有在你哭的时候,我才能清楚地认识到你女孩的身份。你哭的时候,总能让人想起‘我见尤怜’这样的词儿。”杨思北这么一说,我更哭了。倒不是想让杨思北继续“他见尤怜”,而是我后悔跟虫子谈恋爱的时候没狠狠哭他两年,如果我哭,没准儿我俩的感情就不能恐龙一样灭绝了。“顾湘,其实你是个挺好的姑娘,有才、聪明、有气质,人长得也漂亮,你别为刘重伤心了,这世界上的爱情都得看缘分。”

我不哭了。因为我被杨思北吓傻了。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被谁这么明目张胆地夸赞过,连跟我要死要活的高明哲也没这么夸过我。高明哲最多在他的烂小说里特含蓄特扭扭捏捏地夸我几句,还不说什么好话,也不知道是实在找不出我的什么好还是不乐意长我的威风。杨思北的这一举动让我极为茫然,哭声嘎然而止,跟让人打掉了下巴似的。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总是替别人想。顾湘,你就是替刘重想得太多太全面了,自己才会像今天这么难过,刘重才会那么轻松那么心安理得地面对他对你的背叛。”杨思北说着,特心平气和特语重心长。我愈发茫然了。

“现在好些人知道高明哲喜欢你,认识你不熟悉你的人说高明哲喜欢你身上大家闺秀的气质,文质彬彬的特温柔;认识你熟悉你的人不知道高明哲为什么喜欢你,他们说顾湘哪儿好啊?不就是个儿高点儿长得漂亮点儿么?那脾气谁能受得了啊?逮着谁损谁,谁当他男朋友能有好日子过啊?只有你爱着的那个人才会知道你的好,可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对别人说起来。顾湘,你不觉得委屈么?”

我认识杨思北多少年了?三年了吧?我真是头一回听他说这么些有理有据听着特酸琢磨起来还挺对的话,是把药片当糖豆吃了还是刚才出去不小心让二踢脚炸了?

我咽了一口口水,“你想跟我谈什么到底?”

杨思北叹了口气,说:“我跟我爸谈过了,我爸给我讲了一些他们老一辈在北大荒插队时候的事儿。顾湘,我爸特别特别深地爱过你妈,就像刘重对你;我爸最后选择了我妈离开了你妈,并不是不爱你妈,就像刘重对你。”我听着杨思北那头儿跟说绕口令似的“我妈”“你妈”地说,还绕上了我和虫子,满头雾水一愣一愣地。“我爸告诉我他当年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妈,后来我明白了刘重为什么那么喜欢你。”

我正想问清楚杨思北那段绕口令到底什么意思,听见我家的门被敲得山响,门外头高明哲扯着他的破锣嗓子恨不得让全世界听见似的狂喊:“顾湘,赶紧给我开门,我给你买好吃的了!!”

家和万事兴(1)

我踩了耗子尾巴似的从打椅子上蹦起来窜到门口打开门,一把把高明哲连人带东西拽进来,“咣当”关上门,朝他嚷嚷:“你吵吵什么呀?怕别人不知道你来了是怎么的?”高明哲手里提着一只塑料袋,我能瞅见里头红红紫紫的除了草莓就是葡萄,都是我爱吃的东西。

我拿着无绳电话故意放低了声音,“思北,等会儿我打给你吧,高明哲来了。”

“哦。”杨思北答应了一声,随后补了一句:“顾湘,别太难为明哲,他也是真喜欢你,男人都怕下不来台。”

我挂了电话,斜眼瞅高明哲,“马上过年了你还不回北京在这儿瞎折腾什么呀?”

高明哲根本就不搭理我,跟到了自个儿家似的,从柜子里拿出拖鞋换上,把水果搁到厨房里,然后走着猫步坐到沙发上,之后又弹了起来,“顾湘你哭了??谁欺负你了你说?杨思北跟你说什么了?”高明哲指着我红肿的眼睛口沫横飞,早忘了杨思北是他差点儿歃血为盟的好哥儿们。

这会儿我心里头正难受,第一我不知道我和杨思北到底什么关系,第二我难过我爱着的虫子永远不会再属于我了。所以我根本没精神头儿搭理高明哲,瞅见他我心里更赌得慌,一丁点儿没有女孩子得到青睐的幸福感受。

高明哲搓搓手,摆弄茶几上我爸的一盒烟,“晚上我回北京,过来看看你。顾湘,你告诉我,是不是杨思北欺负你了?”

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不耐烦,“我跟杨思北的事儿跟你没关系。”这句话说完我都觉着我像那眼镜蛇似的那么冷血那么恶毒,睁着眼睛就把高明哲一颗闪亮的红心揉成了废纸。“抽烟?”

“你知道我不抽烟。”我看出来高明哲有点儿委屈了,要不然他不能低着头不看我,要不是瞅着那盒烟似乎还挺贵,高明哲那一双守门员的大手就能把那小烟盒给揉成废纸――就像我揉他那颗闪亮的红心似的。

“你们几个就杜宵是烟鬼。”我说,极力地想要避开话题。

高明哲憋了老半天,最后火山爆发似的红着脸问我:“顾湘你是不是真喜欢思北?你要真喜欢思北我就成全你们,我知道思北也挺喜欢你的,他亲口跟我说的,我就是特自私没告诉你。”高明哲特激动,大义凛然义无反顾得跟康有为似的。

话说到这儿我又刻薄了,本来我可以有一种别的说法,本来我可以不这么刻薄,可我觉着我对高明哲要不像对待敌人那么冰冷无情他就一直心存贼心,我怎么跑也跑不了。我说:“我和杨思北怎么样用不着你成全吧?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

那天晚上高明哲走得特黯然,让我想起了姚洛有一天从我们宿舍离开的背影――就是姚洛让我好好对待杨思北的那天。我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我觉得杨思北因为我惹了一身的麻烦,以后可能还会因此有一大堆的麻烦。这不是我的问题,当然也不是杨思北的问题,问题在于杨思北遇上了我,而我专门给杨思北找麻烦。

高明哲走了不大一会儿,我爸我妈回来了,我妈红肿着眼睛,比我那双刚哭完的眼睛红得厉害多了,我爸沉着脸,特乌云密布。自打我高考化学考了九十八分以为自个儿被踢出理工大学投档线以后,我还没见过我爸这么难看的脸色。

我想过去问问吧,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爸居然连我哭了都没看出来,可见他有多心事重重了。“顾湘,你来。”我爸叫我,我小猫一样乖乖地坐在我爸身边,“你记不记得你王叔?”

我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阵,就感觉我那记忆干净得跟乞利马扎罗山的雪似的,啥也没想起来。

“我和你妈刚才上医院看他,他刚刚去世。肝癌晚期。”我爸说着,眼圈红了。

我觉着这个我爸嘴里我这个“王叔”不应该是我爸我妈关系特密切的朋友,要不然我不会不记得,至少他在我懂事以后没来过,要不然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啊?

我爸看着我,“顾湘,你记得你十五岁时候爸给你带回来一罐可乐么?”

这事儿我记得,而且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一件事,相当于虫子头回跟我说“我爱你”那么刻骨铭心。真的,一点儿都不夸张。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家刚搬了新家,我有了自个儿的房间,家里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小日子过得特水灵特滋润。有一天我爸下班回家,给我带回来一听可口可乐,我说咱家不一箱呢么爸你咋还买呀?我爸告诉我这是我王叔给我的。我爸说王叔家里特困难,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一罐可乐,他在我爸办公室门口等到我爸下班,然后特不好意思地把这罐可乐塞给我爸,说:“给顾湘。”

那年我十五岁,十五年来我头一次知道什么叫百感交集。那会儿我明白,在我用零花钱买花花绿绿的只能看不能用的小玩意儿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些和我爸年纪相仿的叔叔,还把可口可乐当作稀罕物。

原来我爸说的就是这个王叔,这个我为了一罐可乐将记住一辈子的叔叔。

我妈跟我说话,一边说一边擦眼泪,我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她是让我给杨思北他们家打电话,告诉杨思北他爸他妈这件事。我瞅瞅我爸,我爸说:“眼瞅着过年了,过完年再说吧,他们不知道,就让他们过个好年儿。”我心说爸您可不知道,杨思北他们家早让你这宝贝女儿折腾得过不好年了。

家和万事兴(2)

我妈上卫生间洗脸,我趁着我妈不在问我爸:“爸,杨思北他爸……”我想了想,给自己壮了壮胆儿才接着问:“跟我妈当年是怎么回事儿?”

我爸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了一句特深刻的话。我爸说:“顾湘啊,你也长大了,你得明白一件事儿,家和万事兴啊。”我眯着眼睛合计了一会儿,觉着这句话好像是那个台湾的叫什么格格的电视剧里头一个眼睛贼大的姑娘说的,怎么我爸今儿也用上了?

我觉着一个人要不是爱另外一个人爱到了极点,也不会说出“家和万事兴”这种话来。你看我爸,为了我妈说出这种话,想当初我为了虫子愣是把杨思北装套里了。杨思北说得对,我就是替虫子想得太周全,周全得他一丁点儿都不觉得他对不起我。我这不是犯贱么?!

这个年过得挺郁闷的,可我一直记着我爸对我“家和万事兴”的教导,咬着舌头没让自个儿把不该问的不该说的溜达出嘴。三十晚上看春节晚会,我一看见舞台上头脑袋上顶着一大堆金光灿烂行头的京剧演员就想起丰菱来了。丰菱跟我说她以前学京戏那会儿唱《王宝钏》唱得可好了,她就喜欢唱戏的那些个行头,虽然一戴上就跟自己长了俩脑袋似的。

大年初一早晨六点,一个电话把我从枕头上震飞了起来,“喂?亲爱的,过年好啊!”

我迷迷糊糊地拿着听筒,“丰菱你有毛病啊?这才几点啊?你怎么这么能折腾人呐?”

“赶早不赶晚嘛!”丰菱那头儿兴高采烈地跟个刚吃完香蕉的猴子似的,一瞅就知道这丫头一宿没睡。“我刚骚扰完杨思北。哎我说顾湘,杨思北那脾气怎么那么好啊?我那么折磨他他都没跟我急。”

我心说你这叫什么折磨啊?杨思北那叫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的得道高僧,你这点儿折磨算什么呀?

“我数落了他几句,说他追你也不言语一声儿忒不够意思,他跟我说丰菱你的嘴要是不那么厉害就好了,我说:‘你没听说过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啊?你想见彩虹么?想见彩虹就得先在我这儿经历风雨。’你猜杨思北说什么?杨思北说:‘唉,彩虹啊,你在哪儿啊?’靠,我当时就笑翻了。”丰菱那头儿小钢炮似的一句接一句地说,我这头儿又快睡着了。

“丰菱,”我装出一副特真诚特苦口婆心的样子,“我告诉你,你要是一天到晚这样儿,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丰菱“呸”了我一嗓子,“大过年的你嘴里怎么一句招人听的话都没有呀?懒得搭理你,我给杜宵打电话去!”

大学这几年,除了虫子,我最关心的就是丰菱。别看丰菱一天到晚上窜下跳跟个松鼠似的,可她谈起爱情来绝对不比言情小说里头的女主角差。她跟杜宵是从打高中就开始折腾了吧?折腾来折腾去折腾出来杜宵的N个女朋友,丰菱连个初恋还没混上呢!要不怎么说爱情这玩意儿害人呐,还没怎么着呐就让一无知少女赔上了五六年的大好青春,你说我们招谁惹谁了啊?

丰菱总说我傻,因为我没事儿闲的总把事情往自个儿身上拉,到头来别人都轻轻松松地过日子,就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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