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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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王-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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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汉一愣,冷不防琼枝会提出这个问题,当他明白过来后笑道:“叶汉虽然出了点名,但也谈不上‘不可一世’,瞎忙倒是有的。当然,叶汉也巴不得身边美女成群,有享受不尽的艳福。可惜父母造成本人这副尊容,很难招女人喜欢。故名虽出,而艳遇全无,幸得老天怜悯,赏我一绝色女子,无奈近日忙得不可开交,冷落了大美人,还望琼枝小姐原谅。”

琼枝被叶汉幽默的表情逗乐了,“扑哧”一笑,用一根粉嫩的手指顶住他的额头:“讨厌鬼,你这副尊容除了我,确实没人瞧得上。喂,想不想我?”

叶汉努努嘴,示意琼枝关门。琼枝在叶汉的脸颊处刮了一下说:“像馋猫似的稀罕你了?今天我找你是说些正经事。”

叶汉伸出手臂欲揽琼枝入怀,涎着脸说:“难道做爱不算正经事?”

琼枝甩了一下手臂,红着脸看了一眼敞开的门外,低声求饶道:“汉哥,别……真的,我要跟你说一些事。”

叶汉松下手,亦认真起来,问道:“什么事,真的很重要吗?”

琼枝点点头,望着叶汉:“汉哥,近段时间,你知道老板是如何看待你的?”

“不知道。”叶汉摇头不解地望着琼枝。

“可能你以为自己破了谭通,挽救了泰兴公司,功劳大,老板会感谢你?”

“我认为,”叶汉的喉头动了动说,“最起码应该是这样——如果他们还有点良心的话。”

琼枝冷笑道:“你果然是这么想的,不过,你想错了,凭良心是做不了老板的。”

叶汉吃惊地望着琼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汉哥,最近你的情况很不妙,傅老榕很有可能做出对你不利的决定。”

“为……为什么?”叶汉只感到一盆凉水自头顶浇下,全身凉透。近段时间,他一直处在热头上,冷不防背后还潜伏着意外的危机。

“因为你热过了头。”

叶汉听到这句话,更加泄气,无力地把背向后靠。

“凭良心说,傅老榕、高可宁对你破了‘听骰党’首先还是感谢的。可是慢慢他们发现街头巷尾都议论你,视老板如无物,后来《澳门日报》又推波助澜,连篇累牍地刊登你的照片和访谈,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叶汉’似乎成了泰兴公司的代名词,想想看,他们心理能平衡?物极必反,汉哥,近段时间你真的太张扬了。”

“琼枝,你有没有听到傅老榕将怎样处置我的消息?”

琼枝摇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会向我下手?”

“这事纯属偶然。今天我去董事局找傅老榕签字,听他在办公室大骂:‘叶汉是什么东西?我看他还能得意几天,老子定要他哭笑不得!’当时我就吃了一惊,慌忙退回来,又听到简坤、高可宁、解典他们在说你的坏话。遗憾的是,恰在这时傅老榕的女佣送开水进来,我不得不进门去。”

叶汉咬着嘴唇沉思,脑海里想着的转来转去是两句话: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现在泰兴公司的生意如火如荼,骰宝部日进万金,有他或没他都是一样,傅老榕当然有可能对自己下毒手,只是,他没料到会如此之快。

恰在此时,电话铃声起,叶汉手中的烟头惊落在大腿上,灼痛中,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猜想到这个电话是傅老榕打来的,而且对他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他有意不接,让电话一直响下去,但每响一次,都令他心烦一次……最后,他还是拿起了电话。果然是傅老榕打来的。

傅老榕干咳一声说:“我和高老板正商量,准备重用你,可是澳门乃弹丸之地,再发展也只有这一点点前景。最近听说上海的赌博业搞得热火朝天,上海,你知不知道?那可是一个好地方,比澳门少说也大一百倍,真正的英雄在那种地方才能大显身手……我和高老板商量好了,准备派一支最精干的队伍去那里打天下,由你负责,叶主任,你觉得怎么样?”

第九章落难他乡

1938年4月,叶汉携带傅老榕打发的20余万元资金,率狗仔、邱老六等10余人,从澳门码头出发,乘坐一艘英国客货两用轮船驶往上海。

4月底,轮船经过近半月的航行,进入虹口码头。

叶汉等人,夹杂在熙熙攘攘的客流中,一时被上海大都会的繁华所迷住。他们不顾旅途的疲倦,兴奋地左顾右盼。

这次叶汉是满怀希望而来的,既然被傅老榕像充军一样发配到这里,但如果能在上海闯出大名堂来,那么,就可以趁此机会与傅老榕分道扬镳,独霸一方赌坛,然后再杀回澳门,与傅老榕争夺天下。他临离澳门时,与琼枝约定,由琼枝在澳门继续结交和疏通各方面的关系,为他杀回澳门做准备。

叶汉在上海的第一步工作自然是调查上海赌场行情,结识有关朋友。

当时的上海滩,堪称中国第一大赌城。这里的赌场陈设豪华,赌博花样新鲜繁多,叶汉初逛赌场就大开眼界,羡叹不已。第一个感觉就是深圳、香港,包括澳门的赌业都无法与上海相比。

上海自19世纪中叶开放以来,便变成了东方大都会,随着各种文化的侵入,赌博这一社会毒瘤也跟着繁衍、扩大。

这里除了旅馆、茶楼和烟馆成为赌场外,还有一种名为“总会”或“俱乐部”的赌场。诸如“招商局董事俱乐部”、“长春总会”、“宁商总会”等等,都是专业性质的赌场。此外,还有跑马场、公馆赌场等等。

在赌博花样方面,叶汉发现比澳门多了好几种。其中有“轮盘赌”、“扑克”。轮盘赌系光绪末年由欧洲殖民主义分子带入中国的,英文名叫Roulette。传至今日,最有名的是上海老靶子路的“A字十三号”赌场,专开轮盘赌,出入此地的多是大腹便便的商人、地位显赫的政要官员、十里洋场阔少、珠光宝气的姨太太、红衣舞女及名妓。

“扑克”的英文名为Poker,于清朝同治年间从欧洲传入中国。不过,那时候的扑克与叶汉见到的不同,那时扑克共有52张,分为四种花纸:一为铁铲(spade),即后来的黑桃;二为红心(Redheart),即后来的红桃;三为钻石(diamond),即后来的方块;四为圆柱(club),即后来的梅花。以铁铲为最大,红心次之,钻石再次之,圆柱最小。

喜欢新鲜的叶汉对这两样赌分外喜爱,一整天都在赌场留连忘返。

几天后,叶汉发现了一种最引人的赌具,即“吃角子机”。这种赌具几乎上海所有公共场所,如舞厅、咖啡馆、游乐场、说书场都摆有,它的周围经常是人头攒动,争相往“虎口”送角子。

叶汉粗略估算了一下,在地理位置一般化的场地,每台机器平均每昼夜可以收入500余元,差一些的平均也有300元。

叶汉非常兴奋,对他的手下说,如果自己的赌场开张以后,一定得安置一大批这样的机子,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入调查,叶汉对上海赌界有了初步的认识。从民国以后,上海的赌业可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从辛亥革命到1937年。当时的赌场都由流氓或与流氓有联系的人所开设。比如1915年,上海本帮流氓许荣福在山西路昼锦里开设赌场,接着,蔡鸿生在郑家木桥,陆少卿在鸡鸭弄(今山东路打狗桥),三丫头在五马路(今广东路)满庭坊,杜月笙的老头子陈世昌在自来水街(今广西南路)宝兴里都设有赌场。就规模和实力而言,要算马祥生、金廷孙在南阳桥生吉里开设的赌场为最大,当时到生吉里去赌博的,都是一些富商巨贾和有势力的人物。

1927年澳门赌商梁培派广东帮王宝善向法租界当局行贿,获准之后,投资800万元,在公馆马路(今金陵东路)设立“利生”、“富生”两大赌场。场内陈设十分华丽,有中西菜点供应、女子招待、汽车接送,各种中西赌具一应俱全,职员加保镖共800余人。

后来,由于黄金荣等三大亨要求分享利润未成,三大亨联合一批买办绅士,请求法国领事馆,把这两个大赌场给取缔了。

1931年,杜月笙在福煦路181号开设了一家规模更大的赌场。这个时期还有不少所谓“铜宝”赌台,那是一种低档次的小赌场。

1937年以后为第二阶段。芦沟桥事变之后,抗日战争爆发。5个月后,国民党军队放弃了上海的最后阵地,除法租界和公共租界苏州河以南地区外,上海全部落入日军之手。日本帝国主义为推行殖民统治,麻痹中国人民的斗志,刻意实行毒化政策,大力倡导腐朽生活方式,废除对烟、赌、娼的各项禁令,从而促使上海的赌博业进入鼎盛时期。上海亦成为中国乃至东方的第一大赌城。这个时期的赌场,均由汉奸、流氓所开设,他们受到日伪势力的庇护,气焰异常嚣张。

叶汉在宏观上对上海赌场有了初步了解,接着开始筹划自己的赌场。

其时,上海各大赌场都有自己的背景,租界内的,依靠英、美、法等帝国主义支持;租界外的或投靠日本人,或仗着国民党军统特务组织,或本身就是地痞、流氓[·]、帮会组织——这批人又分为广东帮和上海本帮。

初来乍到的叶汉什么势力也没有,但他自信能在这个东方头号赌城中占上一席之地。

临行前,傅老榕曾给广东赌商梁培写了一封信让叶汉带在身上,希望他给予支持。

1931年1月18日,淞沪战役爆发,十九路军顶着压力,与日军决战,由于蒋介石采取不抵抗政策,十九路军孤军奋战,最后败退,上海很快沦陷。这时候,梁培和日本驻上海占领军总部攀上关系,在愚园路1002号开设一家大型赌场,起名为“百乐门舞厅”。由于梁培与日军的关系,黄金荣、杜月笙及其他势力不敢再排挤他,生意一直红火。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黄金荣年老体弱仍留在上海,依靠法国主子过日子。杜月笙为避免被日本人利用,在戴笠的安排下逃往香港。此段时间,梁培红极一时,他的百乐门舞厅更是热火朝天,日进万金。舞厅不光拥有上海第一流的设施、一流的乐队和一流的舞女,而且厅内设了多间赌室,另外还有芬兰浴、艳舞厅等色情服务,光是看门打手就超过100人。百乐门的地理位置也十分优越,背后是富人聚居区,前面离闹市大街有数百米,可说是闹中取静,环境幽雅。

这一天,叶汉备下礼物,率狗仔、邱老六来到愚园路1002号认门。

在百乐门豪华会客厅里,叶汉一干人等了很久,才见梁培打着呵欠出来会见。

梁培在广东时,与霍芝庭、傅老榕、高可宁都有过交往,为人也很谦和。近些年由于财大气粗,加上有日本人撑腰,性格也变得傲气起来。

叶汉这些年常与上层人物交往,也不足为怪,先递上傅老榕的信,然后作自我介绍。

梁培这才露出笑脸,请叶汉等人落座,问道:“你以前不是在卢九手下做事么?怎么又跟上傅老榕了?”

“揾工跳槽,对打工者来说,乃是很正常的事,说不定明年我又会另谋高就。”

梁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傅老榕比卢九档次要高,这点是肯定的。对了,我听人说你‘鬼王’叶汉会魔法、妖术,可有这事?”

叶汉摇头:“那都是谣言,叶汉只是一个平凡的赌场从业人员。”

梁培道:“不管你有没有妖术,那只能局限于玩骰宝。上海玩这玩意的人不多,大多数喜欢新鲜,对了,澳门有‘老虎机’没有?”

“没有。”叶汉摇头,“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好东西,把角子一枚一枚地投进,运气好的掉下大批角子——当然更多的情况下是什么也不掉,玩这东西的人最多,谁都可以赌。”

梁培点头:“相比起来,澳门太落后了。这次你们远道来此,是观光还是另有事情?”

叶汉答道:“请梁先生过目傅老板的信就会知道。”

“不必了。”梁培紧盯着叶汉,“你说了也一样,我对那些‘之乎者也’的信很头痛。”

叶汉稍做心理准备,临场编了一个理由说:“是这么回事,近年由于战乱,澳门生意不景气,有一批弟兄活不下去,傅老板让我领一批人来上海混一口饭吃。”

梁培冷笑道:“傅老榕什么时候变得仁善了?你们一共多少人?”

“十余人。”

“愿不愿到我的赌场里干?我也开了几张骰宝台。”

“不不。”叶汉急道,“我们带了点资金,想自己搞间赌摊……我们人生地不熟,还望梁老板看在乡亲的份上多多关照。”

梁培皱了皱眉头,虽有不悦,但也不能说出口,一会又问:“选好场地了没有?”

叶汉摇头:“才刚到,不知选哪里恰当。想来想去,还是把赌场开在广东帮自己的地盘附近为好。乡里乡亲的,好有个照顾。我的手下先看中愚园路864号,认为那里可以开一家赌场。可是那里离愚园路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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