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西楚霸王项羽！”
项羽突然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崩离，哽咽莫名。
“我和大哥四妹相识于微末，起兵前大哥曾劝我作王不如逍遥，未曾听劝。征战百年，灭秦、破军，分封天下！未尝一败！”
“与我风光之时，大哥避而不见；而今身陷重围，大哥不弃不舍！”
“我项羽，不配做其弟，厚颜之徒，无耻之辈，今日跪于此地，再喊一声大哥、二哥、四妹！”
“大哥！”项羽一声大喝。
“嗯，”周舟清淡的回答着。
“二哥！”
“三弟！”敖烈泪洒了衣衫。
“四妹……”
“三哥。”芷燕眼中也多有不舍。
“多谢你们！”项羽放下手臂，头颅深深的低了下去，额头触碰到了温暖的土地。
周舟高喊：“这一拜，敬天地！”
周舟跪伏，芷燕、敖烈皆跪伏。
良久，起身，周舟再次喊道：“这一拜，尊你我父母、敬你我师父！”
四人同时跪伏，做了这第二拜。
“第三拜，为自身，我喊一声弟、妹，承你们一声兄长。”
三人齐声喊‘大兄’，对周舟跪伏之。
周舟坦然而受，等三人起身，回敬叩首。
礼成。
漫天神仙的投影渐渐淡去，他们只是一个见证，却也有不少身穿铠甲的男儿感慨不已，诸如杨戬、木吒。
也有不少女仙轻抿嘴唇，比如神位投影被招来的碧霄、姮娥。
这次结拜，没有气运显化，不在洪荒之中，乃是在虚妄的幻境，却一样直抵心肠。
四人起身，相视而笑。
只是三个男人笑的尽兴，芷燕也只能低头不断抹泪。
旁边，天蓬眼中带着些羡慕，可他只是跟周舟交情深厚，和其他三人并不熟悉，觉得自己摆进去也不太好。
月老几人都是忍不住赞叹，大概是在赞叹太清弟子如何如何，霸王如何如何。
唯有玄都，自始至终都带着温和的笑，看自己徒弟在那处理事物、结拜、行礼，嘴角有一种欣慰感。
比起当年刚见到周舟时，他此时的成长已经太多了。
“大哥，”项羽平静了心潮，声音也恢复了身为当权者的厚重沉稳，“梦不能久，我这就回去了。”
“嗯，我送你。”
“不、不用，”项羽想笑又红了眼，“大哥，当兄弟的亏欠你太多，这次一别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大哥……我走了！”
项羽言罢，直接转身，不顾敖烈和芷燕的挽留，踏步向前。
玄都抬手，在项羽脚下做了一条类似于下山的路，幻境的出口就在远方。
项羽那雄壮的身影，渐渐的远离。
背后站着的这些人影，都只能远望。
“唉！”
周舟如何不知道刚才项羽临走所说的那些，到底是何等的意义。
从那个小镇，到那个大城。
饮酒做歌，人生几何；肝胆相逢，丝竹而合。
和归鸿子之交，有君子之风；
和项羽的交情，乃浓烈之酒。
这洪荒，他不枉走这一遭，因为和西楚霸王引为兄弟，醉过几朝。
他看着这片幻境，师父做出来的蓝天白云，就如同真的一样。
这片天地间，仿佛有几个童声在欢唱，唱的是歌谣，也是离殇……
唱的是：
西楚有霸王，金戈万斤扛。
画天崩云碎，纵死又何妨。
……
“走了吗？”周舟如此问。
“已经走了，”回答的却是玄都，这是他做的幻境，自然也就他知道结果。
“师父，”周舟突然泪眼凝噎，抬手捂住了眼，“我不想让他死……不想让他上英灵册……师父……我！我做了这么多，我为何救不了他……”
“傻孩子，别多想了。”
玄都叹了声，负手而立。
卟！
米凯尔展开羽翼，将周舟的身影遮住，不让人看自己主人软弱的一面。
她在旁边靠着周舟，只是静默。
在场诸人皆是戚戚，两位女仙和芷燕也都是轻擦眼眶。
玄都道：“乖徒儿，你觉得为师如今修为如何？”
“师父……”
“为师也有许多做不到之事，可能是时运，可能是命途，也可能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玄都的声音带着些飘渺，“他人都有各自所重之事，不管这选择在你看来是对或，随他们去就可。”
“是，师父。”
周舟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只是眉目间多了些稳重。
他对着几人笑道：“让你们看笑话了，我竟然还哭了真……还小，我还小。”
“哈哈哈，”天蓬被逗得一乐，“你都百八十岁的人，在俗世看来都是当祖宗的了，还小？哈哈哈。”
“这不是玩笑嘛，老哥你别当真啊。”周舟嘴一撇，看似恢复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性格。
另一旁，月老见缝插针，拍了个不轻不重的马屁：“如今像太清弟子如此真性情的修道者，倒也是不多了。唉，今日得见此事，才知何为兄弟义气。”
“行了，”天蓬于是不轻不重的拆台，“这次你能来帮忙，我老弟也肯定会承你的情。”
周舟这才想起来，对着旁边的彩云仙子、碧霞元君和她仙侣、还有月老做了个道揖。“多谢几位前辈出手，还请稍候，我这就备下薄酒。”
几人想了想，都是连说下次再喝酒，不敢多打扰什么，对着玄都**师做了几个道揖，各自告辞而去。
等他们走了，玄都也收了幻境，挥一挥衣袖，带着一行人离开了楚军军营。
帐中正在酣睡的项羽，不知为何泪流了枕头，而虞姬也被一名抱着婴孩的女仙托梦，自然和她说了‘受太清弟子所请，为你夫妇赐下麟儿’之事。
“徒儿，为师在外百年，也要回去侍奉老师了。”
玄都把周舟招到近前，道：“你很好，所行所言为师都很满意；也不必太过谨小慎微，镇元大仙既然说，道门有在你身上归一的希望，你今后就放开手去做吧。”
“是，师父。”
周舟低头行礼。
“哈哈哈！为师去了！”
“哎，师父！后土娘娘那事是真的吗！”
周舟站在星空下高声呼喊，哪里再有玄都的影子？
跑的倒是挺快。
421章 纵死又何妨
洪荒俗世也是洪荒，不同于周舟所知的华夏历史。
时楚汉争霸，四十余载，汉帝刘邦渐渐居上，各路诸侯归顺，天下民心向德。霸王项羽兵困于垓下，过三月，兵尽粮绝，已是即败之局。
然霸王雄威依在，汉王将领不敢出阵，只能以计策而散其军心。
故有四面楚歌之事，又有军中谣言，楚兵降而有功，百万甲士散尽于数夜之间。
霸王并未阻拦，有将领欲走，霸王以酒送之。
直至最后，楚营仅剩八千死士，有美人虞姬在侧。
汉军擂鼓数十通，战兵军马不计其数，四方合围、十面埋伏。
韩信欲以箭阵射之，汉王曰：“霸王英武，不可如此，当以军中甲士，送霸王一行。传令，取霸王首级者，赏万金，封侯。”
汉军士气大震，以百万击八千，如何得败？
当下，数万精兵四面冲营。
霸王上马，马名乌锥；又对一旁美人伸手，问：“可愿随为夫出阵。”
“生死相随。”虞姬盛状随行，坐于霸王身前，霸王高举手中长戟，八千铁骑饮酒饱餐，振臂而呼。
时，天降大风，风沙迷乱，汉各军马嘶、人困，霸王一声令下，八千子弟兵随之冲阵。
霸王之勇！何其壮哉！
无一合之敌，无一人可挡！
长戟画空，血战半日，携三千铁骑冲出垓下之地，汉军慌忙围堵，虽有百万之众，却无可战之将。
当真是杀了一条血路，度过淮河，尚有千余骑。
勒马而行，怀中美人毫发无损，长戟折断，故而手持五尺之锋。
汉军围追堵截，霸王如入无人之境，汉王立于城头而视，并不言语，只多感慨。
霸王困于洼地，损兵折将，亦杀出重围。
至东城，身后只余百人；虽乌锥马并未疲惫，霸王却扬天长叹：“末路矣。”
怀中美人取剑欲自刎，霸王阻之，二人四目相交，也只所为何事。若无神仙托梦之事，怕虞姬已先霸王而去，不愿拖累霸王。
至乌江，汉军轻骑数千于十里之外，背后再无一人，八千子弟尽皆战死，无一偷生者。
乌江亭长停船于一侧，乃方外之士变化，欲救项羽渡乌江。
霸王洒然而笑，投怀中美人于江上，令其自去；下马，令乌锥归野，而后背对乌江，手拄五尺长剑。
乌江亭长轻叹三声，乘船而走，不过须臾，已没了踪影。此时汉军已至乌江畔，见霸王，心喜而围之。
霸王善战，万夫莫敌。
手持五尺长剑而战之，杀百人，身受数十创，龙行虎步、虎虎生威，兵士莫敢近。
有三名黑脸大将齐攻而上，战至三回合，皆死于霸王剑下。汉军甲士未敢再攻，一时间束手无策，只得差弓手前来支援。
霸王扬天长啸，豪气冲云霄，见一小将，怒曰：“昨日你于我帐下，今日为何已归了汉王！还要来杀我！”
那小将低头不敢言语，面露惭色，就要勒马而返。
霸王嗤的冷笑：“听闻汉王万金要拿我首级，你曾在我帐下效命，袍泽数年，这首级就给了你吧！上来取！”
小将打马就走，还道霸王这是要诓他过去诛杀。
怎料霸王抬手提剑，横在了脖颈之上，挥剑而斩，鲜血溅入了乌江。
汉军默然，那小将自马背滚落，连呼霸王，嚎啕而哭。
乌锥马冲过军阵，投身乌江之中，不愿再奉二主。
汉军一拥而上，斩了霸王的尸骨，霸王身立于地，身染鲜血，血流半日而不停。
是以，汉王得了天下，汉朝自此拉开了序幕。
霸王饮恨乌江畔，自此青史多了一声叹。
……
项羽身死时，周舟、小白龙、芷燕身披缟素，站在乌江另一面的一处山上，虞姬已经被打昏了过去，交给了小鱼和温小澜照料。
如何安抚虞姬的情绪，也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一道金光从乌江上徘徊，周舟灵光闪烁，在曲元袋中拿出了地书。讲记载了乾坤之道的布帛取下，催动地书英灵册，地书绽放出了一道土黄光芒，接引着金光飘飞而来，入了地书之中。
项羽英灵归位，英灵册光芒大亮，又有几道金光从各处飞来，没入了英灵册中。
就见英灵册的下卷靠后位置，项羽的画像已经被点亮，正是他在乌江畔战前的那一幕。
只是虞姬的画像还是黯淡的，项羽画像之下的十多个位置，也有大半还是黯的。只有已经身死的将领，才上了这英灵册。
周舟轻叹了声，看着英灵册上面的项羽画像，恍然感觉到了一股生命力在酝酿。
“大哥，三弟还能再活吗？”
“我昨日发玉符问过镇元大仙，”周舟露出了些轻笑，“只要多聚功德，将功德注入项羽的灵位，就能让他早日苏醒。不用急，我这就想办法赚功德去。”
芷燕道：“三哥也真是，非要费这般功夫。”
“不可胡说，”周舟板着脸训斥：“楚军将士尽皆战死，你若让三弟活下来，他恐怕比死还要痛苦。”
“是啊，”小白龙感慨了声，“大哥，你接下来要去哪？”
周舟目光稍有些冷意，看向了北方：“明天宗，上次他们邀我过去，我闭关耽误了。这次我倒是要去过去看看，问问他们，项羽如今兵败，他们去了哪！”
“对，三哥的娘亲竟然不闻不问！当真是可恶呀！”
“我不是很了解三弟的事，大哥可否和我讲讲？”
“路上说，”周舟召出了金云梭，米凯尔横抱着虞姬过来，先进了其中。
此时周舟已经仙人九品，金云梭也重新炼制了一番，威力更强了些。起码，金云梭里面的空间就宽敞了很多，也多了几样家具。
天使妹子把虞姬安置好，芷燕、小澜、小鱼在旁照料，周舟、天蓬、敖烈和米凯尔坐在矮桌旁饮茶，气氛有些沉闷。
“对了，”天蓬问：“项羽的尸骨，不收吗？”
“汉帝会好生安置，不用多管，”周舟叹了口气，接过米凯尔泡好的茶水，笑道：“米，地灵泉还多吗？”
“主人，还有一些的。”
“嗯……”纯粹是没话找话。
小白龙摇头而叹：“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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