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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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 第4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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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力宁可掌握在乔雨润手中,也不能掌握在宗政惠手中。”太史阑点头,“乔雨润首先惜命,而宗政惠会做出什么,却更难以预料。”
  “你看。”容楚笑吟吟地道,“她缩就缩着呗。再怎么缩,终究有要用的一天是不?只要她一出头,面对的就是全军覆没。乔雨润前几夜出城时,调动了手下所有的力量,明的,暗的,然后被我们一网打尽。现在她和宗政惠,都是孤家寡人。所以我刚才说,她一定会出来救季宜中,因为她已经别无选择,没有手下没有力量可依靠,她会恐慌得睡不着。”
  “乔雨润今日死,最好。不死,她可能拿到军权,然后,她身边有个身份高于她宗政惠……”太史阑忽然明白了容楚的意思。
  “两个女人,两个性子都非常自私狠毒,权力欲望强烈的女人。她们一个有地位却无军权,一个有军权却地位稍低,在这风雨飘摇时刻,你说,是宗政惠能放下架子,不争权夺利,全心成全乔雨润呢,还是乔雨润能继续忠诚,带着自己的十几万大军,继续奉宗政惠为主?如果两人都做不到,那么她们会发生什么?”容楚笑得十分亲切。
  太史阑默然。
  会发生什么?
  了解这两个女人的,用手指猜也能猜到。
  她忽然也觉得有点麻麻的——容楚揣测人心,推算后步,真是天下独步。
  这么细密的心思,做他的敌人真是悲剧。
  “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她忽然道。
  “我猜你在庆幸嫁给了我。”容楚一笑,“来,阑阑,你我联手,一日之内让他们退兵,也叫天下都震一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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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为她挽旗的手

  他的晚节,甚至他的军心,从此一样不保。 。
  太史阑着实厉害,她这一手,就是逼得他无论多怀疑,也只得应下。
  回头一思量,这赌注对他并无害处,运气好能杀了太史阑,不能杀他也能躲太史阑的箭,大不了一切回到原点,何乐不为?
  再说,也许太史阑真的不愿因为她引发大战,导致事后受责,所以才故意表这个态呢?
  也许她内心也很害怕他答应呢?只是在装模作样博取军心,瞧她身后士兵眼泪汪汪模样,再瞧自己身后,将士们眼神都不对了。
  季宜中咬牙,“你既然受死,我如何不应!拿弓来!”
  他的副将立即将重弓送上。
  太史阑高踞城上,一动不动,唇角一抹冷淡的笑。
  ……
  “太史阑怎么提出那么个赌约!”后头的营帐里,宗政惠霍然站起,眼神发亮,“她疯了吗?”
  相比于她的兴奋,乔雨润倒还冷静,问传信的人,“容楚什么反应?”
  “荣昌郡王似乎在激烈反对,两人在城头有争执之状。”
  “雨润,你怎么看?”宗政惠转头问她。
  乔雨润慢慢站起身来。
  “太后……或许,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
  季宜中缓缓拉弓,对准城上太史阑。
  太史阑转头喝命,“把弓床抬三张来。”
  三张弓床抬来,各自放在太史阑左右和后侧,她的前面则是高高蹀垛。
  众人哗然——弓床宽阔,已经上弦,不能踩踏,她这竟然是当众把自己的逃生之路堵死。
  连季宜中都怔住,想不出太史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以为她一定会使诈,她却摆出最光明的态度。
  “世人皆知,我不会武功。无法越过这三架弓床,避让你的箭。”太史阑道,“如此,老帅请。”
  一时间城上城下呼吸凝重,容楚凄切哀呼:“太史!”
  太史阑压住胸中翻腾呕吐感,侧头,对他一笑,“夫君保重。”
  容楚忽然呛住。
  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听见她这一句夫君,却是在此刻此境。
  这叫他是笑好还是哭好?
  按照剧情,他此刻该感动泪奔,诚然他是感动了,却更想吐血。
  本该洞房花烛夜,听那深情款款一声,为此梦想等待多年,常常梦中也在期待模拟,模拟这一句出口时花月春风情意浓,彼此凝眸相思缠,结果……
  容楚低头,痛摧心肝。
  他忽然满脸通红,言语默默,众人瞧着还以为他此刻伤痛绝望至无言,心中都觉悲怆唏嘘。
  太史阑说那一句,想笑也想唏嘘,又觉得抵受不住,赶紧侧头,注目季宜中。
  箭已来!
  就在她侧头那一刻。
  重弓重箭,劈风而至,乍一出是一支粗大重箭,半空中黑光一闪,将天地割裂两半。
  箭出一半,箭身一震,忽变三箭,前后连串呼啸。
  众人哗然。
  箭中箭!
  箭中藏箭,以后箭推前箭,速度更快三分。如果选择击打在同一部位,那么即使第一箭被逃过,后头两箭也依然能持续作用,直至将人射杀。
  箭中神术。
  这已经不能算一箭,但也只能算一箭,虽然使了诈,但战场竞技,这也是实力一种。
  众人哗然的是,天下已经无人能逃脱这样的箭术。
  箭劈风、驭电、裂云、摧雨,倏忽过万里,奔死亡而来。
  忽然天大亮!
  天深处华彩迸射,一轮晨日在云海浮霞中挣扎,正跃出猩红一角,红光从天际尽头生,次第奔来,染一色云霓如渐变色绸,红绸瞬间又被万丈金剑刺破,一线明光,直逼城头。
  众人都被刺得眯眼流泪,下意识抬手遮额,太史阑也瞬间抬手,似要躲闪日光。
  “咻。”
  极短促一声。
  此时城头光芒万丈,众人只听见这死亡之声,心惊之下霍然转头,大部分人视力还未复原,什么都看不见,少部分人看见淡淡金光里,那箭头果然直奔太史阑额头方向,但却在金光中,忽然一停。
  随即消失。
  箭尾仍在,箭头却在霞光中湮没。
  唰唰两声,第二箭第三箭已至,三箭连环如电,诚心不给太史阑任何反应机会。
  她也没有反应,只微微弹指如弹灰,一抹日光在她指尖跳跃,第二箭第二箭触及她指尖,也是箭头一震。
  随即什么都没有了,大盛的霞光遮没一切。
  众人也心头大震,几疑身在梦中,又或者这一刻霞光太亮,隐去了箭最后一刻的轨迹。
  那一刻箭尾携霓虹,这一刻箭头成空濛。
  城上下众人此时刚刚在强光之下,勉强睁眼。
  容楚忽然暴起!
  他自光影中掠来,惊鸿一越,足尖轻轻踏上床弩,满弦的弓床竟然丝毫不动,他身躯在弓床上一弯,腰身一旋手臂一展,姿态优雅若舞,手中却忽起风雷之声。
  一物自他如玉手指中掷出!
  “呼。”
  巨大的风声竟似将云霞驱散,城头万丈霞光中,低沉悦耳的声音此刻才响起,“季帅,接我一剑!”
  季宜中还在为刚才那一箭震惊,日出之时城头光芒太盛,他竟然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隐约知道,太史阑没有受史阑没有受伤!
  他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听见那句“接我一剑”,他下意识还以为是“箭”,不欲奔逃失了脸面,急忙举盾去挡。
  他的盾牌是奇藤夹了金丝编织,坚韧也坚硬,可抵挡一切利器,内里的奇藤也可以绊住任何箭矢和弯钩武器,可以说足可抵御一切武器,这么多年他靠着盾牌,从未受伤。
  他有信心,这次也能挡下。
  此刻风声已至,他听着那风声便心中一惊,这般巨大的声响,呼啸若哭,绝非箭矢能达到!
  随即他看见一团光影劈裂空间,携风而至,忽然一样东西滑落,直奔他眼前。
  他下意识举刀去劈,呛啷一声响,那东西被刀一剖两半,却是一个黄金项圈。
  季宜中如遭雷击。
  那是晏玉瑞的项圈,是他亲手赠送。外孙自幼多病,他为此远赴深山,求高僧法器,亲手为他戴上,唯愿心肝上的外孙,平安康健,顺遂长大。
  如今外孙头颅血淋淋在他帐中,他唯一的遗物劈落在他刀下。
  旧物乍见,引动怆然心怀,他心中一痛,手中一滞。
  “砰。”
  那物已经狠狠撞上他的盾牌。
  盾牌一震,震到他手臂酸麻,他一低头看见盾牌已破,一截剑尖,停在他胸前三寸处。
  他这才骇然发现,盾牌内部奇藤忽然都已经化去!
  再一看这撞上盾牌的,哪里是什么箭?分明是一柄宽刃重铁剑!
  剑尖微闪磷光,显然涂有药物,而且是针对他这内藤的药物,瞬间便化去了最后一层奇藤。
  “不好!”老将虽然还没明白对方的意思,百战得来的本能已经告诉他危险,他下意识要抛盾,后退。
  身后忽传来乔雨润一声大叫,“季帅小心!”随即一股大力将他向后一拉。
  与此同时,“嚓!”一声,已经停住的剑身忽然一震,剑头裂开,寒光一闪!
  箭来!
  真正的箭来!
  一箭细小如筷,闪电般自宽剑剑头中射出,咻!
  季宜中身子一震。
  近在咫尺,避无可避,他的胸骨瞬间发出咔嚓一声,一支小小羽毛,在他胸口颤动。
  箭身已经没入胸膛!
  这才是真正的箭!
  “季帅!”乔雨润扑上来,一把将落马的季宜中接住,也亏得她那一拉,季宜中避过了要害。
  她扑上来,神情急切,“季帅你怎样了——”伸手就去拔箭。
  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季宜中半昏迷不知阻止,乔雨润眼中有阴冷之色,毫不犹豫将小箭一拔。
  手感忽然一空,她愕然看着手指,拔出来的竟然不是箭,而是露在外面的那一截羽毛管。
  她也算灵敏,立即知道不对,要将羽毛管子赶紧掷了。
  然而已经迟了。
  羽毛管一拔,管身震动,一根牛毛针,无声射入她掌心。
  乔雨润只觉得掌心一痛,一低头看见掌心微红一点,似有血迹,却已经看不见针尖。随即她便觉得掌心一线疼痛如闪电,顺着手臂往上直冲——
  她脸色大变——针已入掌,竟能顺血管逆流而上,这轨迹这速度,一时半刻,就会抵达心脏。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
  这杀手……一开始就针对她!
  乔雨润霍然回首,便见城头金光如雾,雾光中那人长身玉立,微微含笑。
  世间名将,狡诈如狐,出手如千幻万化镜中莲,每一辗转都是美,美之后是虚幻的杀机。
  往昔弹指风云变,多年后再出手依旧拨弦惊风,有种人微笑从容,看尽人间筹谋种种。
  不是彀中人,不到触及死亡的肃杀,他的敌手,甚至不知道自己早已纳入他含笑的眼眸。
  她恨极,呕血。
  然后拔剑,怒斩!
  “嚓。”
  鲜血飞溅,一截胳膊落地。
  万军震讶,连太史阑和容楚,都惊得微微向后一仰。
  这一飞剑连环机关,最后这羽管已经使用了太史阑的天外铁,那根针会顺着血管一路上行,一路震裂血管,直至心脏,并且速度极快,只要稍稍犹豫,乔雨润必死。
  未曾想她机变若此,也狠辣决断如此。
  太史阑微微感喟,想着初遇时,这人虽然狠辣,但是是对别人狠,对自己却有种自私的珍重,她以为乔雨润会不舍得下手,没想到她真的变了。
  如今的乔雨润,已经可以算是劲敌。
  一截胳膊在地上弹跳,鲜血如涌泉汩汩,乔雨润抚着断臂,辗转苦痛,回望两人的痛恨目光似可灼灼燃烧。
  城上下万众无声,为传奇两帅再次展现传奇而惊撼如雕塑。
  她以肉身待箭,一弓三箭,被她轻巧的指尖捏去,如抛日光一片。
  他以剑为箭,先摧奇藤;剑中藏箭,再伤季帅;箭中再藏针,致残乔指挥。
  季宜中三箭算一箭,他一剑出三箭!
  何等的神异与智谋!
  城头万众凝神,注视霞光中那玉立一对,只觉生在此代此时,得见如此传奇眷侣,得见人间双双大神通大智慧,虽身死而不枉。
  曾有人因容楚多年不出手,忘却他的往昔英名,以为他如今只靠妻子升迁,略有轻慢之心,然而此刻终知,何谓名不虚传。
  容楚却有遗憾之色。
  他看见城 他看见城下,乔雨润竟然真的抓住了时机,在做戏。
  季宜中中箭,血如泉涌,犹自惊骇地望着乔雨润,而乔雨润不过看了自己断手一眼,咬牙撕下衣襟随手一裹,便扑向季宜中,哀切大叫:“季帅,您如何了?我……我来迟一步,纵肢断身残,也没能救得下你……”
  季宜中感动的老泪,几乎瞬间就流了出来。
  再之后,天节鸣金收兵,将士们一拥而上,将两个伤员送回营。
  乔雨润在剧烈的疼痛之中回首,她要记住这一刻的两个仇人。
  城头上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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