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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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 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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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若来的是这些人,那么他和他的伙伴就真的危险了。

  他叹了口气,道:“王公公,还是请坐吧,来者是客,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我也善待你。”

  王公公见事情有了转机,倒也定下了心,别看他表面上说话嚣张,心里实在是捏了一大把的汗,好在他属于是临场发挥的种子选手,别看平时不怎么样,真正遇到了事,还不至于屁滚尿流。

  王公公坐下,翘起了二郎腿,随即嘻嘻一笑,道:“徐钦差本来在城外,一直等着王船主的消息,让王船主交出几百上千个人头,可是左等右等,都是莫要音信,咱家来这里,是带着钦差的意思特来相询,王船主到底有没有诚意,若是有诚意,之前的约定依然算数,可要是没有诚意,这……可就难办了。”

  王直大怒,这个家伙也好意思说诚意,诚意就是挑拨离间,然后城外设伏?他压着怒气道:“人头不是已经有了吗?那李光头一千多个首级,难道还不够给钦差报功?”

  王公公却是摇头,正色道:“钦差大人说了,今时不同于往日,这个嘛……虽然人头是有了,可惜是官军自己取来的,却非是王船主的投名状,所以……并不算数!”

  王直冷笑,霍然而起,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人头王某再也拿不出了,至于令钦差如何想,这是他的事,王公公,既然谈不妥,那么王某只好与杭州共存亡,从现在起,命人在城中放火,将这偌大杭州,一齐毁于一旦!”

  王直也是够狠的,当然,这只是要挟,放火是王直最后的手段。其实这把火能不能成功,却还是未知数,毕竟城中的大多数地方,并不属于倭寇的范围,一旦放火,城中的百姓必定四面来救,而城外的官军定然趁势攻城,到了那时,不但火烧不起来,他和这两千多倭寇,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五百零八章:收复杭州

  听到要放火,王公公反而笑了,道:“大冬天的,你看近几日天气阴沉,不晓得什么时候又要下雨,再者说,城中十万百姓,你能放火,自然就有人救火,王船主也是一时豪杰,竟是如此幼稚。王船主莫非是要学那叶宗满吗?”

  本来他的话没什么问题,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叶宗满三个字,听到叶宗满三字,王直顿时愣住了。

  他当然不知道双屿港发生了什么,双屿港乃是他的巢穴,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所,叶宗满若是出了事,这自然就意味着……

  王直几乎要疯了,他红着眼睛看向王公公,冷笑道:“叶宗满,哪个叶宗满?”

  王公公昂首道:“自然就是匪首叶宗满,双屿港已被钦差命人攻夺,岛中倭寇尽数剿灭,匪首叶宗满也已毙命,咱家奉命前来,你真以为是来和你谈什么条件,你错了,咱家来,是劝你束手就擒的,束手就擒尚有生机,冥顽不灵那叶宗满就是同样的下场,令妹现在业已在京师,若是你可肯归降,我家钦差可以网开一面,为你在海路安抚使司衙门谋一个差事,让你为朝廷效命,至于将来如何,便是你的造化,至于什么爵位,那就不用想了,你自己思量清楚,若是要玉石俱焚,不但令妹,便是你和这城中的倭寇,俱都无处可逃,无处可去,你还想回到你的海上一手遮天?告诉你,徐学士到了江南的一日,就是你覆亡之时。该说的,也就说了,你自己思量吧,咱家不过是个传话之人,三天,钦差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你若是不开门请降,明军便要攻城!”

  王公公说罢,已是站起来,道:“不知王船主肯放咱家走吗?”

  王直此时已是懵了,李光头完了,双屿港也完了,其中对他震惊最大的,自然是双屿港的陷落,他有些不信,冷冷笑道:“是吗?你说双屿港陷落,有何凭证?”

  王直这样的狐狸,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说不准这是明军的诡计也说不定,早就听说那徐学士诡计多端,说不定故意借此乱自己的军心也是未必。

  王公公却是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扳指来,抛给王直道:“王船主一看便知。”

  接过了扳指,王直脸色骤变,这个青铜扳指乃是叶宗满他爹传下来的,一直被叶宗满视为自己的传家宝,而现在,这个扳指出现在他的身上,他甚至能依旧看到,扳指上那已是干涸的血迹。

  看来……双屿港是真的完了,自己这义兄弟叶宗满也完了。

  王直深吸一口气,鼻翼抽搐了几下,随即愤恨的看了王公公一眼,他森然一笑:“徐钦差好厉害的手段!”

  王公公倒是被王直的表情吓了一跳,语气放轻柔了一些,道:“叶船主是怎么死的?还不是他冥顽不化,想来王船主是聪明人,应当懂得咱家的意思,徐钦差的手段,自然不必提了,他既然坐镇这里,本来这里的倭寇,谁都别想活,只是徐钦差亦是知道,许多人之所以成为倭寇,实是为生计所迫,因此才网开一面,这才起了网开一面之心,王船主,你是遇到好人了。”

  好人二字,难免刺耳,尤其是王直听来。

  王直犹豫了一下,最后摆摆手,道:“王公公请回,回去告诉徐学士,王某人,定会在三日内给他一个答复。”

  王直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完蛋了,此时他有两个选择,要嘛就是砍了这王公公玉石俱焚,可是显然,这是作死,而王直并不想死,他想活。而另一个选择,就是屈服,虽然他提出来的所谓封爵,所谓海运专营的条件此时统统落空,徐谦只许了一个海路安抚使司的差事,就这么点儿可怜可笑的承诺,此时却成了王直的救命稻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徐谦一到杭州,先是两个板斧下来,立即将王直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识时务者为俊杰,王直必须识相了。

  他亲自恭送王公公出了城门,随即立即召集了各路船主,将双屿港的事情告知。

  这一下子,倭寇们顿时炸开了锅,老窝没了,这就等于是,自己辛苦积攒了数十年的财富,尽皆化为乌有。现实更加残酷的是,他们现在已经成了丧家之犬。

  有人暴怒:“朝廷欺人太甚,我等立即冲出城去,和他们一决死战!”

  这句话竟有不少人附和,要知道,倭寇之所以是倭寇,就在于他们敢于提着脑袋四处劫掠,劫掠的目的,无非是钱财而已,现在自己被人抢了,自然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

  王直却是眯着眼,一动不动。

  倒是也有人较为冷静,道:“就算和官军一决死战,侥幸胜了,又能如何,官军有数万,就算杀尽了他们,又有数十万人来清剿,我们杀得尽吗?我们现在无路可去,就算杀退了官军,又哪里请船来接应我等,与其如此,不如降了!”

  “狗娘养的东西,你竟吃里爬外。”

  一个倭寇头目拔出了腰间的刀,如猛虎一样朝那称降的倭寇头目冲去,而在这时,王直动了,他使用的不是倭刀,而是一柄尺长的小叉,叉子落手,人已冲向那拔刀的倭寇头目,狠狠一叉,直接扎进这倭寇头目的腹部。

  呃啊……

  倭寇头目的倭刀落地,发出不甘的怒吼,不可置信的看向王直,一动不动:“王船主……王船主……你这是……”

  所有的倭寇头目尽都凛然,也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王直。

  王直狞笑,拔出叉子来,一脚将这倭寇头目无情踢翻,随即怒吼:“谁还敢再叫,谁还敢拔刀!”

  所有人呆住了,虽然那将死的倭寇头目还在地上挣扎呻吟,可是谁都没有看他一眼,所有人敬畏的看着王直,一言不发,垂头不语。

  王直威风凛凛的坐回了椅上:“方才刘船主说的不错,事到如今,我等已经无路可走,唯一的生计,就是归降,若有不从者,现在可以站出来,谁挡了弟兄们的生路……”王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一个冷厉的眼神,已是压住了所有人的不满。

  随即,王直叫来几个心腹,厌恶的看了地上的死尸一眼,道:“张船主的儿子也在这里是吗?还有他的三个义兄弟既然都在,那么就给他们哦做个了断吧,斩草除根!”

  ……

  两日之后,杭州城门大开,一连串倭寇丢下了武器,随着王直出城,王直一人当先,有皇家学堂的斥候策马而来时,他率先拜倒在地,身后的倭寇不得不纷纷跪倒,王直道:“罪人王直,犯下弥天大祸,今日迷途知返,深知罪孽深重,特来请降,望朝廷不计前嫌……”

  这斥候连忙前去大营回报,很快,徐谦便在千名全副武装的校尉拥簇下抵达这里,他下了马,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了王直一眼:“王船主既然肯归降,可见尔并非是十恶不赦,起来吧,来,进城,设宴,本官要和王船主一醉方休。”

  校尉们押着倭寇们入了城,而徐谦则是和王直步行穿过了武林门,杭州收复,城中顿时欢腾,无数锣鼓和爆竹声传出,而徐谦暂时顾及不到这些,笑吟吟的与王直到了巡抚衙门里分主宾坐下,酒宴已经设好,徐谦兴致勃勃的道:“王船主,据闻你十三岁出海,浪迹东洋,纵横四海之上,人称五峰船主,但凡商船,悬挂你五峰船主旗帜的船只无人敢侵扰,这些事,可是有的吗?”

  王直一直处在紧张之中,忙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大海上,王某或许有一些名头,可是上了岸,和钦差大人一比,草民实在不值一提。”

  徐谦哈哈一笑,竟也是顾盼自雄,有一些威势,他冷冷道:“不然,你的权势,靠的是自己打拼,茫茫大海,无以为靠,靠的是你手中的剑和你的脑袋,而本官所靠的,却是朝廷,可见你也算是个英雄,本官命人去招降于你,就知道你必定会开门出降,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王直摇头:“草民不知。”

  徐谦喝了一口酒,呵呵一笑,道:“这是因为,本官知道,你是个俊杰,俊杰不但能凭空创造一番大业,无论是这大业是恢宏亦或肮脏,可毕竟也算是一时人雄,像你这样的俊杰,自然知道时务。”

  王直心里叹了口气,默然无言。他觉得这个钦差过于年轻,超出他的预料,可是对方的手段,却是见识到了,此时不得不乖乖拜服,只是如今是败军之将,心中不免惆怅。

  第五百零九章:血债只能血偿

  酒水喝到浓处,徐谦瞥了王直一眼,道:“王船主深明大义,本官一定启奏朝廷,将来呢,自然还需要仰仗于你,这海路安抚使司,打算在双屿港设副安抚使衙门,若是所料不差,这双屿港,怕还要有王船主鼎力相助。”

  听到这番话,王直不由定下心来,他最怕这什么钦差翻脸不认人,现在既然已经提到,要任他为海路安抚使司副使,又命他驻守双屿港,可见这钦差,对他还颇为信赖。

  王直忙道:“多谢大人抬举,草民在双屿港盘踞十年,要治理双屿港,其实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过往的私商和水手,还有大量的货物中转交易,若是管的紧了,则会闹出乱子,若是管的松了,又有人横行不法,所以草民以为,朝廷要治双屿港,其一便是要立威,其二呢,则是要立起规矩,规矩不必多,可是必须严格执行,这叫内紧外松,规矩不大,就给了他们许多自主权,可是触犯到了朝廷的底线,则必定严惩,这就是保证他们不敢违法乱纪……”

  王直沉默了一下,又道:“再者,双屿港南接吕宋,东临天朝,北望朝鲜,西眺倭国,这是地利,朝廷要平倭患,说穿了就是不可堵而必须疏,海上获益甚大,朝廷越是禁海,这利益反而越多,所以禁止的越是厉害,就有越多的商贾以及百姓铤而走险,如此一来,由于没有朝廷约束,订立出海的规矩,这些人到了海上之后肆意胡为,渐渐的,也就成了倭寇。因此草民以为,朝廷禁海和平倭的倭寇是相悖的,要灭倭,至少也要开一个口子,某种意义默认走私商贾的存在,并且借着双屿港,对这些人进行有效的管理,对不守规矩的严惩,以儆效尤,而对守规矩的,给予一定鼓励,如此一来,海上有了规矩,走私商人们能借此安生立命,又哪里会想着去做倭寇?再有,倭寇的人员复杂,有大明的流民,也有倭国的流浪武士,更有佛朗机的破产商人和水手,这些人因为巨大的利益而走在一起,朝廷禁海,等于是将他们推到了化外之地,灭绝了他们正当行商的希望,与其去将他们当作敌人,不如将他们组织起来,让朝廷来主导这个贸易,不但要在海上建立规矩,还要吸纳这些人手,第一步,先垄断对朝鲜、倭国的海贸,此后,再利用佛朗机人,垄断对南洋的贸易,设立水师,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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