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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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前传-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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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游行往来,常在一起,向无忌嫌,但除未婚情侣真心爱悦,保不定背人吐露心曲而外,从不敢有轻薄放浪之行。稍逾轨外,便为众所不齿,并且从此也无一少女再肯嫁他。愚弟兄一盟三人,只他娶有妻室。每次出山,有时虽不免于少年纨袴心性,似此荒唐,从来未有。闻说上著中婚姻中变,只要男的给些财帛牛马,便可了事,名叫遮羞钱。人虎家有老母爱妻,其势万无远赘他处之理。可否请云姊韦兄代为设法,说他病起神志不清,语无伦次,冒犯了人家,好在只说了几句错话,尚无别的谬举。如今自知不合,情愿赔些金珠财帛,与二女遮羞。如能使其息念,感谢不尽。”

嵩云微笑道:“照此说法,你和王兄俱都未娶的了?”赵霖点头。嵩云又笑道:“赵兄还替人说话,可知你也被人相中了么?”赵霖大惊,忙答自己闻声出洞,见状已经急怒,只见树下立有二女,休说交谈,连人也未看清。嵩云拦道:“赵兄休急,听我来说。山女多具性情,人更天真直爽。男女爱悦,认为理所当然,向不隐讳;不似汉人,有许多掩饰。尤其她这一族,最喜男子英俊勇敢,一经相中,便拼了性命,也非嫁与此人不可。对方如若坚持不肯要她,那没有本领,自顾无权无勇的,便守伺隐处,等男的走过,猛扑上前,拼死命将男的抱个结实,连哭带喊,苦苦哀求,要男的爱她。男的自是不顾,她一任对方打骂推扯,多么心狠手辣,也决无丝毫抗拒。这类少女,大部自信有几分姿色,貌美的多。貌丑一点,便自惭形秽,不敢向人求爱了。男子大都好色,见女的如此情痴,相貌又好,被她一路搂抱亲热,再见人家被自己打得花憔柳悴,遍体伤痕,自不过意。女的再要真拼性命而来,一任凌虐暴打,不将她打死,决不放手,打死固极容易,此女自取其祸,不算犯法,可是经此一来,男的如是山民,所有山女均认此人心肠太狠,从此不特无人肯嫁与他,遇到春秋佳日各种盛会,如祭神、寨舞舞蹈之类,全都无人睬他,岂不也糟?所以打到后来,女的尽管花容狼藉,一息奄奄,只要不撒手,男的便有回心转意之望,心软的男子,更早打不下手,答应她的请求。所爱如是汉人呢,前半也用此法,如觉无望,便自杀在男的面前。她事前如向本族声明,完全片面相思,与人无干,并非受骗,还可无事;否则所有山女全成仇敌,不代此女报仇,将男的虐杀,便永无已时。至于那有权力和本领,又顾脸面,像龙家姊妹这样的山女,又不同了。像姓朱的这样,本是男的自己招惹,不答应她,真是奇耻大辱,决不甘休。那遮羞钱,乃姬家人、仲家人、灯笼人等别种土著中的习俗。再说龙家累世积聚,又曾得过异人指点,发掘宝藏如山,奇珍异物不知多少,寻常财帛怎能打得她动,何况又是婚嫁大事呢!

“至于赵兄与二女并未交谈,何以也有纠葛?说来好笑,你的起因,恰与贵友相反。龙家姊妹本都急于嫁人。月姑上来本就觉着姓朱的人才不差,又是汉族,本就有点中意,只嫌他说话下流,心中不炔,虽也随同数说,恨并不深。巧姑却恨极这样男子,开口便骂。及至白猩子承颜希旨,将人抓走,不特月姑认为姓朱的是个有本领的汉子,生了爱心,连巧姑也减去好些憎恶。否则巧姑本领较高,最得老的欢心,全寨爱戴,白猩子又她驯养,就月姑作主放落,也必埋怨几句,这时赵兄如不走出,也可无事,偏在事前出洞。巧站见赵兄人品、本领、胆力、义气无一不比姓朱的胜强过十谙,当时倾心。你说没有交谈,也未细看二女,一心救人,就因你这一来,巧姑才格外中意。适才已当众明言,大有非你不嫁之概。这还是她随姊夫读过两年书,染了一点汉习,又恐你看轻了她,才请我来商谈作媒,否则当时便跟你进来,对面明言了。幸她不知你尚未娶妻,你对她又未开口,无词可藉,只要编上一套话回复,也许可以解免,如知你此时尚还未娶,再不要她,休想善罢。她们人多,均非弱手,更有好些胜人之处,与别的山人不同。赵兄虽然武功颇有根底,柳湖也有许多会家,真要双方翻脸为敌,尚不知鹿死谁手呢!”

赵霖曾见对方来势和去时那等神速,已知不是寻常,何况还有许多猛禽恶兽。再听嵩云如此说法,情知不可力敌,但又不欲示弱。便忍气强笑答道,“男女婚嫁,各凭心愿,如何强要嫁人?我并非看她不起,实为另有一点心志,不愿娶妻。生平不说谎话,也不愿假说已经娶妻,来作解免。反正人各有志,她虽武勇,能奈我何?就朱二弟戏言生事,自己不好,但他原说娶她为妾,随往柳湖同居,并未以无妻骗她,更无入赘他处之言。请云姊转告,小弟此生恐不会有家室之想,入赘外人更是山中厉禁,万无此事。至于朱二弟呢,既蒙真心相爱,便照所说,屈为小妾,同去柳湖如何?”嵩云笑道:“赵兄说得好轻松呢!她们如肯讲理,倒好办了。我本已料到这媒人不好当,也只防到赵兄已有妻子,山女虽然貌美多情,赵兄未必薄幸,遽舍结发。却没想到赵兄在三人中年纪最长,会未娶妻。为人又极光明,言行如一,不事欺诈,固是极好。但那巧姑刚愎固执,如知真相,益发不肯罢休,未来难关,可就多了。话虽如此,以赵兄这样人,又是我家的上客,决无任人劫走之理。即使归途有什阻碍,我和小世弟不论明帮暗助,也必赶去,必不袖手。倒是你那朱朋友,实无人愿管他的闲事。好在此举本出于他心愿,只好由他自去了。”

赵霖答道:“云姊盛意,小弟感谢万分。只是愚弟兄三人誓共死生,单独回去,拿什颜面去见他老母妻子?如仗云姊、韦兄之力,解去山女纠缠,自是幸事,否则我们三人只好和她一拼了。”

嵩云微笑不语。韦莱道:“赵兄为友义气,令人可佩,只恐别人未必肯和你同生共死呢。”嵩云道:“赵兄成见颇深,好在事情还早,并非应在今日,由我去说,或许缓兵一时,到时再说吧,现在争论做什?天已傍午,他们三位由昨天起还未吃过东西,还是请他三人相见之后,再由我引见家母,也许能得一点帮助,不比呆在这里说空话强些么?”赵霖最惦念的就是王谨,闻言喜间道:“王三弟也痊愈了么?”韦莱道:“王兄人极好,比姓朱的大不相同。体质秉赋,也还不差。因中毒较重,昨晚赵兄归卧后方才醒转。也和赵兄一般义气,一醒便知遇救,向我称谢,直问同来二友踪迹安危。经我劝说,告以经过,才稍放心。他又肯听话静养,分明已复体痊愈,却未妄动一步。固然所住石室深居地下,外面有什么声息不易听到,但其为人谨厚,好些地方均可看出。我想姓朱的已经见过,后洞底层甚深,上下讨厌,莫如我去请王兄上来,就在这里相见,稍谈一会,再唤姓朱的出来,一同去见师娘如何?”

赵霖昨晚曾在洞中细查,除里外间石室外,别无通路。闻言才知后洞甚大,并还藏有极深的石室。由于主人有好些难测之处,因而想起主人师徒母女俱是仙侠一派的异人,区区山人,自不在话下,何以嵩云那等说法?语气间并还颇有顾忌之处?久闻山人中颇有精通巫盅邪法的妖人,二女既能役使猛禽恶兽,必是这类妖邪无疑。同时又想起白猩子的厉害,适才不合为了朱人虎负气,把话说满,似此妖邪,岂是人力所敌?心正犯愁,韦莱早往后洞走去。

嵩云笑道:“我知赵兄义气,但此二女俱有惊人本领,家母又不肯与她破脸,故此脱险较难。小世弟原可稍助一臂之力,无奈他因贵友言行不谨,认定是个素不安分的无耻小人,执意不肯助他脱身。他又说得有理,我不便相强。我知他的特性,我表面附和,实则我另有一番计算,赵兄幸勿介意。请想三位同来作客,却不能同归,我们作主人的情何以堪?休看形势危急,你还有两层救星,均还未见,焉知不破例相援呢?”赵霖这才想起,主人对于青衫老人甚是推崇,本领必定更高。照前年初遇时情景,当不至于坐视危难;何况一行三人,又为访他践约而来,怎么也不会袖手不管。想到这里,心中略宽,便向嵩云谢了。

朱人虎原因秉赋较差,又非童身,中毒虽较赵、王二人为轻,痊愈独晚。他先在方竹涧危石古松之上瞥见王谨由壁间松手下落,正惊急间,赵霖飞抓已经发出,将工谨抓住。他知赵霖飞抓手法神妙,觉着王谨有救,心方一喜,忽然闻到一股香味,耳听头上疾风飘过,有人暴喝之声,也没听清来人说的什话,便已昏迷过去。等隔了些时醒转一看,身卧山洞石榻锦茵之上。石室广大,顶上悬有玻璃灯两盏,照得满室通明。器用陈设,全部雅洁精美,好些俱是未见之物。想起经历,直如梦境,心甚奇怪。刚刚坐起,待要下榻寻人询问,忽听隔墙笑语之声。跟着便见一个长身玉立妙年女子,由一座晶乳结成的屏风后面转了过来,见面便先含笑问道:“你好了么?”也是朱人虎背运,所居正是嵩云的卧室,陈设虽不似寻常闺阁,却也不免华美。当遇救时,主人见他在三人中受毒最轻,无须连乔在侧守伺,无意之中将他安置在此。这时嵩云本和韦莱同来,查看三人病况,并告以午后始出之言,以防少时出洞,遇见山女盘问来历。初意并未想到会被山女看中,只防对方间出青衫老人之友,又生枝节而已。为想省一点事,便令韦莱去看王谨,独自走进房来。素性倜傥,又以昨晚和赵霖一谈,因人重友,对于朱人虎也认为和赵霖是同等人物,一进门便带着笑容。

朱人虎年少翩翩,风流自赏,所经既奇,又见对方珠颜玉貌,美艳如仙,笑语温柔,情颇亲切,一时误会,以为刘阮之入天台,情致当必与此相类。当时心醉神移,始而是目注嵩云,只管呆看,简直答不上话。嵩云侠肠天真,尚以为他劫后回生,身居异地,乍见生人,难免惊疑失次,并未想到他还有什么心思。二次又笑问道:“你昨日中毒,遇救来此,我间你好了没有?醒来身上还痛不痛?你怎不开口,只顾看我做什?”朱人虎正当初惊遇艳,目眩神摇之际,并未把对方的话听完,只听到了未两三句,越认为玉人既容平视无忤,所说又那么柔情款款,语极关切,先前所料,决不会差。也不细想因何至此,对方一个绝色少女怎会独居在华美清洁深山古洞之内。闻言心神一荡,竟情不自禁,开口便错,虽未有什轻薄举动,话却难听。

嵩云这才明白过来,如换往常,朱人虎休想活命。总算他不该横死,嵩云虽然性刚疾恶,却极重情面,昨晚与赵霖谈得十分投机,又问出三人是青衫老人之友,看在这老少二人分上,心虽鄙恶,并未翻脸。当时又好气又好笑,只把脸一板,听他到底还胡说些什么,再给他个小没趣拉倒。如照嵩云心意,挨上一顿骂,丢个小人,也不致生出后来那些乱子。偏巧话未容他说完,便吃韦莱走来撞上,自然大怒,当时便要发作,嵩云知他疾恶更甚于己,下手又辣又快,知道不好,忙喝:“莱弟不可,这等人何值计较,理他则甚?你不听姊姊的话么?我们走吧。”急匆匆拉了韦莱就走。已经转过屏风,又独自探头,回顾朱人虎道:“少时洞外如有什响动,你不可跑将出去。过午自有人来,引你去见同伴。再如冒失,休怪我们为德不终。”韦莱按着一肚怒火,见嵩云回身叮咛,不禁怒道:“这等无耻小人,管他则什?”随将嵩云催走。嵩云听韦莱说,王谨仿佛还好。试独自寻去一看,果然人品心地均好,只比赵霖还要拘谨。因此师姊弟对于赵、王二人十分看重,日后成了至交。

可笑朱人虎一点没看出风云气色,反因嵩云转身叮咛,直生遐想。又听嵩云、韦莱姊弟相称,误认作同胞姊弟。先前嵩云一任自己表白心曲与相爱之意,始终不曾翻脸,必定有意于己。偏巧被他兄弟走来撞见,心中不快,也是常情。女人家原有几分做作,况又当着他家的人,自然不便明通情悸。临去又复回头,可知相爱一往情深。可惜乃弟撞来太早,连姓名和自己怎得到此均未及问,便被引走。照此情景,少女少时必要抽空寻来无疑。万一果和刘阮一般艳遇,或是能将此女娶了回去,岂非一桩极美满的佳话?只管胡思乱想,打着如意算盘,苦盼少女不至。忽听外面禽鸣兽吼,沙石惊飞,势甚猛恶。朱人虎心疑当地必在深山兽窟附近,因听出野兽甚多,既担心少女,恐其被困受伤,又想讨好,自见本领。加以醒后体力强健,似乎胜常,本就动心,跃跃欲试。又一眼瞥见自己所用兵刃暗器,全在右侧一条大理石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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