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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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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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石闻言,口里发出极难听的怪声,不住口埋怨辛辰子,如不在相见时拦他说话,必然和那许多逃走的同门一般脱离虎口。就是见面,若听他劝,先机逃走,也不致受这种惨劫。

他只管念念叨叨,那辛辰子天生凶顽,闻言竟怒发如雷,怪声高叫道:〃你们这群无用的业障,胆小如鼠,济得甚事!休看他老鬼这般茶毒我,我只要有三寸气在,一灵不昧,早晚必报此仇,胜他对我十倍。你们这群脓包,几次叫你们只要代拔了这胸前七根毒针,大家合力同心,乘他入定之时,害了金蚕,盗了文蛛,我拼着躯壳不要,运用元神,附在你们身上,投奔红发老祖,他记恨老鬼杀徒之仇,必然容留,代我报仇,也省得你们朝不保夕,如坐针毡。你们偏又胆小不敢,反劝我耐心忍受,不得罪他,希冀早死,少受些罪苦,真是蠢得可怜。实对你们说,受他茶毒,算得什么!那逃走的峨眉小辈必不甘休,机缘一到,只要外人到此,我便和他们一路,请他们代我去了禁制,助他们成功,报仇雪恨。一日不将我元神消灭,我便有一日的指望。我存心激怒老鬼,使他想使我多受折磨,我才可望遇机脱难。谁似你们这一干废物,只会打蠢主意。快闭了你们的鸟嘴,惹得老子性起,少时见了老鬼,说你们要想背叛,也叫你们尝尝我所受的味道。〃

这伙妖人原都是穷凶极恶,没有天良,无非因自己也都是身在魔穴,朝不保暮,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见了辛、唐二人所受惨状,未免兔死狐悲,才起了一些同情之念。谁知辛辰子暴厉恣睢,愍不畏死,反将他们一顿辱骂,说少时还要陷害他们;再一想起平时对待同门一味骄横情形,又是这一次的祸首,不禁勃然大怒。为首一人,早厉声喝骂道:〃你这不识好歹的瞎鬼!好心好意劝你安静一些,你却要在师父面前陷害我们。师父原叫我们随时高兴,就收拾你。我因见你毒针穿胸,六神被禁,日受裂肤刮骨,金蚕吮血,阴风刺体之苦,不为己甚,你倒这般可恶。若不叫你尝点厉害,情理难容!〃说罢,各自招呼了一声,将手中幡朝辛辰子一指,一溜黄火绿烟飞出手去。那辛辰子自知无幸,也不挣扎,一味乱错钢牙,破口大骂。火光照在那瞎了一只眼睛的狰狞怪脸上面,绿阴阴的,越显凶恶难看。眼看火花飞到辛辰子头上,忽然峰侧地底,起了一阵凄厉的怪声。那些妖人闻声好似有些惊恐,各自先将妖火收回,骂道:〃瞎眼叛贼,还待逞凶,看师父收拾你。〃说罢,七人用七面妖幡行使妖法,放起一阵阴风,将四围妖火妖云聚将拢来,簇拥着两面妖牌,直往峰侧转去。

四人见形迹未被敌人发现,甚是心喜。妖人已去,崖穴无人把守,正好趁此机会,潜入风穴,去斩文蛛。互相拉了一下,轻悄悄飞近前去一看,哪里有什么穴洞,仅只是一个岩壁凹处,妖氛犹未散尽。金蝉慧眼透视,看不出有什么迹象,显然无门可入。要说苦行头陀柬上之言必然不差,只可惜来迟了一步,洞穴已被妖法封闭。庄易自告奋勇,连用法术飞剑,照辛辰子现身所在冲入,冲了几次,都被一种潜力挡回,知道妖法厉害,恐防惊动妖人,又不敢贸然用天遁镜去照,只索停手。笑和尚猛想起师父柬上既然只说广崖地穴不可涉险,余下两处当然可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个径往妖人寝宫一探?想到这里,将手一招,径往适才妖人去路飞去。月光之下,只见前面一簇妖云,拥着那两面令牌,业已转过峰侧,绕向峰前而去。

四人知道妖人善于闻辨生人气息,虽在下风,也恐觉察,不敢追得太紧,只在相隔百十丈以外跟踪前往。两下俱都飞得迅速,顷刻之间,四人已追离峰前不远,忽见正面峰腰上,现出一个有十丈高阔的大洞。这洞前两次到此,俱未见过。远远望过去,洞内火光彩焰,变幻不定,景象甚是辉煌。前面妖云已渐渐飞入洞内,不敢怠慢,也急速飞将过去。这时地底啸声忽止。前面妖人进洞之后,洞口倏地起了一阵烟云,似要往中心合拢。笑和尚恐怕又误了时机,事已至此,不暇再计及成败利害,互相将手一拉,默运玄功,径从烟云之中冲进。

兀自觉得奇腥刺鼻,头脑微微有些昏眩,身子已飞入洞内。定睛一看,这洞竟和外面的峰差不多大小。就这一转眼间,洞口业被妖法封闭。立脚处,是一个丈许宽的石台,靠台有百十层石阶,离洞底有数十丈高下,比较峰外还深。洞本是个圆形,从上到下,洞壁上横列着三层石穴,每层相隔约有二十余丈。洞底正当中有一个钟乳石凝成的圆形穹顶,高有洞的一半,宽约十亩,形如一个平滑没有底边的大琉璃碗,俯扣在那里,四围更没有丝毫缝隙。洞壁上斜插着一排形如火把的东西,行隔整齐,火焰熊熊,照得合洞通明,越到下面越亮。那琉璃穹顶当中,空悬着一团绿火,流光荧活,变闪不定。适才所见七个妖人,业已尽落洞底,在琉璃穹顶外面,簇拥着两面令牌,俯伏在地。令牌上钉着的辛辰子,仍是怪啸连声。四人俱都不约而同,蹲身石上,探首下视。

笑和尚因为立处没有隐蔽,易为妖人发现,地位太险,不暇细看洞内情景,先行觅地藏身。一眼瞥见近身之处石穴里面,黑漆漆地没有光亮。趁着一干妖人伏地,没有抬首之际,打算先飞纵过去察看,能否藏身。心才转念,石生已先见到此,首先飞纵过去。笑和尚觉得石生挣脱了手飞去,一想自己和金蝉俱都仗着庄易、石生二人行法隐形,石生前去,自然比较自己亲去还好。只恐石生阅历太浅,涉险贪功,不是寻觅藏身之处,就不好办了。正想之间,手上一动,石生业已飞回,各人将手一拉,彼此会意,悄悄往左近第二层第三个石穴飞去。金蝉先运慧眼,往穴内一看,那穴乃是人工辟成石室,深有七八丈,除了些石床石几外,别无动静。而且穴口不大,如将身伏在穴旁外视,暗处看明处,甚是真切。虽然不知此中虚实深浅,总比石台上面强些,便决计在此埋伏,谨谨慎慎,相机行事。也是合该四人成功,这一座峰洞,正是绿袍老祖和手下余孽居处炼法之所。正中间琉璃穹顶,乃是绿袍老祖的寝宫,通体用钟乳石经妖法祭炼而成。洞壁上石穴,便是他门人余孽所居,每人一个,环着他的寝宫排列。自从在玉影峰遭劫,青螺峪断体续身,逃回百蛮山后,暴虐更甚于前,门人余孽被伤害逃亡,两辈三十六人,总共才剩了十一个。因他行为大狠毒,众门人触目惊心,一个个见了他,吓得战兢兢忘魂丧胆。他见众心不属,不怪自己恶辣,反觉这些门人都不可靠,越发厌恶,如非还在用人之际,又有雅各达苦劝,几乎被他全数杀戮。虽然留了这十一个,他也时刻防着他们背叛,防备非常严密。每值与妖妇行淫,或神游入定之际,必将寝宫用妖法严密封锁,连声气一齐隔绝,以防内忧,兼备外患。否则他嗅觉灵敏异常,添了四个生人,如何不被觉察?四人潜伏的石穴,恰巧穴中妖人又是早已死去,所以才能尽得虚实。

这且留为后叙。

再说四人刚将身立定藏好,便听啸声又隐隐自地下传出。探头往外一看,那琉璃穹顶当中那一团荧活绿火光倏地爆散,火花满处飞扬,映在通体透明的钟乳上面,幻成了千奇百怪的异彩,绚丽非常。一会又如流星赶月般往靠里的一面飞去。接着起了一阵彩焰,踪迹不见。绿光收去,这才看清穹顶里面,一个四方玉石床上,坐着那穷凶极恶、亘古无匹的妖孽绿袍老祖,大头细颈,乱发如茅,白牙外露,眼射绿光,半睁半闭。上半身披着一件绿袍,胸前肋骨根根外露,肚腹凹陷,满生绿毛。下半截赤着身子,倒还和人一样。右脚斜搁石上,左脚踏在一个女子股际。一条鸟爪般的长臂,长垂至地,抓在那女子胸前。另一只手拿着一个下半截人尸,懒洋洋地搭在石床上面。断体残肢,散了一地。莹白如土的白地,斑斑点点,尽是血迹。余外还有一两个将死未死的妇女,尚在地上挣扎。只他脚下踏定的一个女子,通体赤身,一丝不挂,并没有丝毫害怕神气,不时流波送媚,手脚乱动,做出许多丑态,和他挑逗。只急得穹顶外面令牌上面的辛辰子吼啸连声,唁唁恶詈。那绿袍老祖先时好似大醉初醒,神态疲倦,并不作甚理会。待有半盏茶时,倏地怪目一睁,裂开血盆大口动了一动,便听一种极难听的怪声,从地底透出。随着缩回长臂,口皮微动,将鸟爪大手往地面连指几指,立刻平地升起两幢火花,正当中陷下一个洞穴,彩焰过处,火灭穴平。那七个妖人,早拥着两面妖牌,跪在当地,四人俱没有看清是怎样进来的。估量那赤身女子,定是辛辰子当初失去的妖妇无疑。这洞虽有许多石穴,可是大小式样如一,急切间看不出哪里是通文蛛的藏处。绿袍老祖现身醒转,更是不敢妄动,只得静以观变,相机而动。

那妖妇一见辛辰子身受那般惨状,丝毫没有触动前情,稍加怜惜,反朝上面绿袍老祖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倏地从绿袍老祖脚下跳起身来,奔向辛、唐二人面前,连舞带唱。虽因穹顶隔断声息,笑语不闻,光焰之中,只见玉腿连飞,玉臂忙摇,股腰乱摆,宛如灵蛇颤动。

偶然倒立飞翔,坟玉孕珠,猩丹可睹。头上乌丝似云蓬起,眼角明眸流波欲活。妖妇原也精通妖法,倏地一个大旋转,飞起一身花片,缤纷五色,映壁增辉。再加上姿势灵奇,柔若无骨,越显色相万千,极妍尽态。虽说是天魔妖舞,又何殊仙女散花。偏那辛辰子耳听浪歌,眼观艳舞,不但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反气得目毗欲裂,撩牙咬碎,血口乱动,身躯不住在牌上挣扎,似要攫人而噬。招得绿袍老祖张开血盆大口,大笑不已。妖妇也忒煞乖觉,竟不往令牌跟前走近。见那七个妖人俱都闭目咬唇,装作俯伏,不敢直立,知道他们心中难受,益发去寻他们的开心,不时舞近前去,胯拱股颤,手触背摇。招得这些妖人欲看不敢,不看不舍,恨得牙痒筋麻,不知如何是好。妖妇正在得意洋洋,不知怎地不小心,一个大旋转舞过了劲,舞到辛辰了面前,媚目瞬处,不禁花容失色,刚樱口大张了两张,似要想用妖法遁了开去。那辛辰子先时被妖法禁制,奈何她不得,本已咬牙裂毗,愤恨到了极处。这时一见她身临切近,自投罗网,如何肯饶,拼着多受苦痛,运用浑身气力,一颗狰狞怪头,平空从颈腔子里长蛇出洞般暴伸出来,有丈许长短,咧开大嘴潦牙,便往妖妇粉光腻腻的大腿上咬去。

座上绿袍老祖见妖妇飞近辛辰子面前,知道辛辰子也是百炼之身,得过自己真传,虽然元神禁制,身受茶毒,只不过不能动转,本身法术尚在,不能全灭,就防他要下毒手。还未及行法禁阻,妖妇一只腿已被辛辰子咬个正着。绿袍老祖一看不好,将臂一抬,一条鸟爪般的手臂,如龙蛇夭矫般飞将出去,刚将辛辰子的细长头颈抓住,血花飞溅,妖妇一条嫩腿业已被辛辰子咬将下来。同时辛辰子连下巴带头颈,俱被绿袍老祖怪手掐住,想是负痛难耐,口一松,将妖妇的断腿吐落地面。绿袍老祖自是暴跳如雷,将手一指,一道浓烟彩雾,先将辛辰子连头罩住。嘴里动了几动,奓晃着大头长臂,从座上缓缓走了下来,一手先将妖妇抱起,一手持了那条断腿,血淋淋地与妖妇接上。手指一阵比划,只见一团彩烟,围着妖妇腿上盘旋不定,一会工夫,竟自连成一体。妖妇原已疼晕过去,醒转以后,就在绿袍老祖手弯中,指着辛辰子咬牙切齿,嘴皮乱动。绿袍老祖见死妇回醒还原,好似甚为欣喜,把血盆大嘴咧了两咧,仍抱妖妇慢腾腾地回转座位。坐定以后将大口一张,一团绿火直往辛辰子头上彩烟中飞去。那绿火飞到彩烟里面,宛似百花齐放,爆散开来。彩烟顿时散开,化成七溜荧荧绿火,似六条小绿蛇一般,直往辛辰子七窍钻去,顷刻不见。妖牌上面的辛辰子,想是痛苦万分,先还死命在妖牌上挣扎,不时显露悲愤的惨笑,未后连挣扎都不见,远远望去,只见残肢腐肉,颤动不息。

这原是邪教中最恶辣的毒刑锁骨穿心小修罗法,本身用炼就的妖法,由敌人七窍中攻入,顺着穴道骨脉流行全身。那火并不烧身,只是阴柔毒恶,专一消熔骨髓,酸人心肺。身受者先时只觉懒洋洋,仿佛春困神气,不但不觉难受,反觉有些舒泰。及至邪火在身上顺穴道游行了一小周天,便觉奇痒钻骨穿心,没处抓挠,比挨上几十百刀还要难受。接着又是浑身骨节都酸得要断,于是时痒时酸,或是又酸又痒,同时俱来。本身上的元精真髓,也就渐渐被邪火耗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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