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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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 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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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沙袋袋角……

陈叫山觉着弟兄这么一声不吭地干活,不是个事儿,兄弟们胸膛中那股子豪情,没有被调动起来,这活也就干得不猛,不疯狂,没效率……

“兄弟们,船队号子整起来!断头巨浪咱都斗得过,还怕这点区区洪水,堵死它!”陈叫山脖子上青筋爆起来大喊,“水浪高过天啊——”

数十号精壮壮的汉子,一律光着脊背,在倾盆大雨中,豪情顿生,跟着吼喊起来了——

水浪高过天啊——吼吼呀嘿——龙王江中站啊!

水浪没有头啊——吼吼呀嘿——老子怕个毬呀?

桨石走得正啊——吼吼呀嘿——拖绳四股拧呀!

风打拨浪鼓啊——吼吼呀嘿——船身好借势啊!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左出龙啊——右跳虎……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能耍文啊——能玩武……

一趟跑船,很多船队兄弟们,皆觉得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仿佛自己是从阎王爷的门前溜过来了。

因而,自跑船归来,兄弟们便尽情地“享受生活”,放开吃肉,大碗喝酒,通宵打牌,睡懒觉,干女人……

仅仅是短短几天,很多人便完全没了跑船时的那股子发狠的劲儿,整日里像是晒岸的黄鱼,蔫巴了,呵欠连天,走路都腿打闪闪,稍微一动弹,鼻子像风箱,气喘连连……

而今,这久违的船队号子,又吼喊起来了!

陈叫山浑身似有冲天吸地之豪力,胸膛中跳跳荡荡着一腔滚烫热血——

是的,就是要将兄弟们的豪情调动起来,恢复那种狠劲,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和大勇!

任何时候,人,总不能缺失精——气——神!

兄弟们吼欢了,干疯了,拼了命了,发了狠了!

天空一声闷雷响过,那些被丢失了的过往的豪迈恢弘的灵魂的影子,此际,全然复归于每个人的身上,眼中,口中——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左出龙啊——右跳虎……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能耍文啊——能玩武……

高高若山的沙袋,像兄弟们傲立的身影,以不屑、嘲讽、鄙夷的眼神,看着脚下那滚滚洪流……

“哈哈哈哈……”

陈叫山大笑着,仰面躺在泥地上,张开双臂,傲迎暴雨,似一只振翅搏击苍穹的雄鹰,笑得天惊地动!

第042章连环暗斗

将码头上的事情处理妥当,陈叫山才反应过来:怎地没见侯今春呢?

一个船帮的副帮主,在码头遭遇洪水之时,在兄弟们挥汗如雨,战天斗地之时,怎就隐匿不见呢?

昨夜,侯今春去逛萃栖楼,多喝几杯花酒,歇在萃栖楼,直到今儿早上,头还晕乎着……

雨一直下,修造房屋的工匠们,自然不必去卢家大院干活,侯今春便一直在萃栖楼睡着,直到吃午饭时才起了床。

侯今春撑着一把萃栖楼的花纸伞,回到卢家大院,门房老王头一见侯今春,便说,“侯帮主,你上哪儿去了?码头上涨了水了,陈帮主四处问你呢……”

侯今春用鼻子“嗯”了一声,心里却说:就是把整个碾庄码头淹了,关我何事?

一趟跑船,侯今春起初自恃驾船技术老练,在船队之中,自有几分老江湖的资历!可是,船队遭遇断头巨浪时,遭遇龙摆尾时,跟独角龙手下的舟楫客、潜水客,在江上江下大战时,有我侯今春出力卖命的份儿,得了金银财宝,就把我侯今春拨到一边去了?

尤其是返程跑上水时,一个三旺,一个面瓜,处处掣肘着侯今春,让侯今春很没面子,却又奈何不得。

老子跑船时,你们都还他娘的不晓得在那个旮旯里呢!

那么多的金银财宝,要么交给卢家,让夫人来分配,要么,你陈叫山私底下,按照船帮兄弟跑船的功劳大小,悄悄分了……

反正,你陈叫山铺盖里放屁——独吞,就是不行!

起先,少爷卢恩成去找夫人提说过陈叫山私藏金银财宝的事儿,夫人没有搭理。

侯今春觉得:少爷又没有跑船,寸功未立。说话当然屁用不顶!

可我侯今春不一样,我就算没有大功,也有苦劳,在卢家,我是说得上话的。

侯今春撑着萃栖楼的花纸伞,朝夫人的住处走去,蒙蒙细雨中。卢家大院看见侯今春的人,便都晓得侯今春去过萃栖楼。在萃栖楼过过夜了……

来到夫人住处时,侯今春一怔:陈叫山在,谭师爷和卢恩成在,禾巧和卢芸凤也在,五个人围着夫人,像在说着什么事儿……

侯今春一瞧这架势,本想退走,夫人却喊,“今春来了啊。进来进来,进来坐……”

侯今春将萃栖楼的花纸伞,收了,斜靠在门墩旁,屋里的六个人,皆盯着他看……

“侯帮主,今儿早上。码头上都快成海了,你倒还逍遥……”卢芸凤语气淡淡地说,言语中充满了讥讽……

这话要是换作陈叫山来说,侯今春一准就顶上了,可三小姐说这话,弄得侯今春也没脾气。只得低着头,不吭声……

“侯帮主,你这样可真是要不得啊!”谭师爷也板着脸孔说,“天不见亮,陈帮主就赶到码头去抢洪,累了一早上,这才刚回来……”

陈叫山淡淡一笑。心说:谭师爷你这奉承人,拍马溜须的绝活,就不必在这时候施展了吧?

“一趟跑船,下水上水的,侯帮主操心受累,确实辛苦,多休息些时日,也好!”陈叫山正色道。

侯今春咬着牙,将脑袋偏向另一边,很不愿意听陈叫山这“假惺惺”的话……

夫人看着侯今春,将侯今春的心思,猜得透透的,嘴上却说,“今春啊,你来得正好:老帮主在世时,船帮有兄弟违反了帮规,你都参与了惩罚处理。我们现在在商量芸香祠堂受罚的事儿,你也说说想法……”

“夫人,我没啥想法……”侯今春说着话,便屁股离了椅子,准备起身走……

“那你来这儿,总该是找夫人有事吧?”禾巧语气平平地问了一句。

侯今春屁股刚抬一点点,一听禾巧的问,便又坐下了。

“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卢恩成白了禾巧一眼,甩甩头发,不咸不淡地说,“一个丫鬟,你操什么大心?真是笑话……”

禾巧也不与卢恩成计较,抿了下嘴,微微叹一气,却未说话……

夫人却笑了起来,“恩成,你是卢家大少爷,为卢家,你这大心倒真是没少操啊!”

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些肃然、凝滞……

“少爷,你该给禾巧姑娘认个错!”谭师爷忽然变成了和事佬,“禾巧姑娘侍奉夫人这么些年,受夫人点化,聪慧异常,见解非凡啊!”

陈叫山正襟危坐,心下暗说:谭师爷这抬举人的本事,果然不一般,不抬不说,一抬,一下就把夫人和禾巧都抬举了……

谭师爷奉承了禾巧,自然不是白奉承的,铺垫完了,便亮出目的,“禾巧姑娘,关于二小姐祠堂受罚这事儿,我们方才说了那么多,未见你发表意见,你有什么好见解,说与我们分享一番?”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禾巧……

“祠堂受罚,是二小姐的一个态度,也是卢家的一个态度……”禾巧尽管低垂眼帘,但似乎感觉得到大家的目光之聚向,眼帘一挑,“方才大家都说了很多,受罚之方式方法,将两种态度,都得以体现了!我满心钦佩,自然就无须赘言添话了……”

夫人颔首微笑,对禾巧的回答,极为满意……

陈叫山面容淡定,但心下也晓得禾巧回答得极好:禾巧完全不说话,就落了谭师爷的陷阱,谭师爷借此,可以变相地替卢恩成挽回些颜面;但是,禾巧若是不识大体,真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却就显得妄自尊大,自以为是了……

禾巧用“两个态度”的概念,将祠堂受罚的事儿,精准概括了,既有自我见解,又言简意赅,没有口若悬河,不识大体……

足可见,谭师爷想给禾巧下套,还是差着招呢!

果然,谭师爷听了禾巧的回答,内心十分失望,又自感尴尬,为掩饰尴尬,只得干笑着,“好,好,好好……”

“好,那祠堂受罚的事儿,就定在后天,谭师爷你就多多辛苦,捋捋家规条律……”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将茶杯放下,身子朝后靠去,眼睛微微闭了,手指缩进袖管里,开始悉数念珠了……

大家都晓得:这是夫人要散会的意思……

“侯帮主,你不是找我娘要说事儿么?”卢芸凤忽然坐直身子,“现在说啊!”

第043章无限未来

侯今春觉得:陈叫山私藏财宝这事儿,适应跟夫人单独说。现在,陈叫山本人在场,这事儿,就不好开口……

既然不好明说,那就暗说吧!

侯今春一沉吟,抬头看向夫人,“夫人,我想请辞船帮副帮主之职……”

大家都看向了侯今春……

大家都晓得侯今春说这话的缘由……

“哦?”夫人装作很讶异的样子,“不干了?今春,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没啥理由!”侯今春将头拧到一边,“反正就是不想干了……”

夫人微微笑,“那你说说,接下来,你想干什么?”

侯今春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谭师爷也坐得尴尬,毕竟,有关陈叫山私藏财宝的事儿,是他向侯今春铳过火的,并且怂恿过卢恩成找夫人,掰扯过这事儿。

卢恩成没有跑过船,且是个没脑壳的人,他能去找夫人掰扯,夫人自然想到有人撺掇……

“夫人,你们先聊着,我先回去整理后天祠堂受罚的文书条律了……”谭师爷站起身来,朝夫人拱手告辞……

“谭师爷,侯帮主请辞一事,事关重大,你也说说看法吧!”禾巧起先应付了谭师爷下的套,现在,禾巧准备来个反击了……

“呵……”谭师爷望了一眼夫人,只得重新坐了下来……

方才卢恩成顶撞禾巧,夫人暗讽卢恩成,谭师爷看在眼里,想在心里,晓得禾巧在卢家的地位,在夫人心中的位置……

“以老朽之愚见,侯帮主许是在船帮久了,想换个新鲜一点的环境……”谭师爷既然坐下了,必然就得接话,“侯帮主。是不是这个意思?”

卢恩成坐于一旁,听见谭师爷这般说话,纵是再没脑壳,也听出来了:你谭师爷不是撺掇我找我娘掰扯陈叫山私藏财宝的事儿么,现在侯今春请辞,理由也是因为这个。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想个换个新鲜一点的环境”了?

背地里阴风点火。你谭师爷劲儿大,这一到坎节处。你就缩了庄了?你这是日弄瓜娃跳崖,自己连崖边走都不走,望都不望呀!

“谭师爷,以我之见,侯帮主请辞,不是因为想换新环境……”卢恩成不紧不慢地说,“恐怕,是因为陈帮主吧?”

侯今春转头看了看卢恩成……

夫人、谭师爷、禾巧、卢芸凤,却皆将目光投向陈叫山……

陈叫山依旧正襟危坐。面上无波无浪……

侯今春觉得:少爷在替我赶话呢,谭师爷在帮我圆场呢,我若再不说话,无疑就得罪了这两人……

“这一趟桃花水,陈帮主率领船帮兄弟,干得很好!我觉着……”侯今春迟钝了一下,索性说。“我觉着,有陈帮主领导船帮,已经很好了,至于我侯今春,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嗯……那好。在座诸位,同意今春卸任船帮副帮主的,请举手!”夫人闭着眼睛,缓缓地说。

待夫人睁开眼睛时,未曾料到的是:谭师爷、陈叫山、禾巧,皆坐着未动,倒是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把手举得高高!

“芸凤,说说你的想法……”夫人说。

卢芸凤眼睛望着窗外的雨,“很简单:心在,志就在,心不在,志也就不在了。侯帮主既然去意已定,我看就遂了侯帮主的意。强留在船帮,侯帮主别扭呢……”

窗外的雨又下大了,哗哗哗地响,反衬出屋内的静……

不待夫人和其余人说话,卢恩成终究憋不住了,“我要是侯帮主,我也不想干了!陈叫山跑船弄了许多的金银财宝,装了满满十几箱子,回了乐州了,啥话也不说,这算什么?中饱私囊!”

陈叫山端起茶杯,悠悠地喝了一口,轻轻地将茶杯重新放下……

卢恩成望了一眼侯今春,见侯今春还是低着头,也不接话来说,情绪一下激动了,“船是卢家的船,人是卢家的人,出了事儿了卢家顶,得了财宝了,就不干卢家的事儿了?别说侯帮主心里不服,窝火,谁不窝火?”

夫人又是闭了眼睛,默默数念珠……

“我侯今春不是那种好利之人,那些财宝,我不稀罕!打今儿起,我侯今春就是到凌江上摆渡、打鱼,也决不掺和船帮的事儿了……诸位,告辞!”侯今春突然发飙,站立起身,大步腾腾,朝外走去……

“侯帮主——”

侯今春刚走出两步,陈叫山忽然一声断喝!

陈叫山声调极高,声波传去,像施了定身法,将侯今春钉在原地了……

陈叫山紧咬牙根,目光如鹰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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