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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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 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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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袍老者的话,令所有人都感到有些迷怔……

陈叫山猛然醒悟过来,要上前去拉拽长袍老者时,却为时已晚长袍老者大笑之间,纵身一跃,朝着桥桩之下的悬崖坠去了……

。。。

第551章桥碑暗斗

长袍老者急速下坠去……

衣角飘飘,在降坠之风里招摆,于棱岩错乱间,闪晃,掠过嘭!

长袍老者在崖底跌得粉身碎骨,随巨大坠力,又一弹,弹入滚滚凌江,随浪卷去……

陈叫山深望江水,闭上了眼睛……

早该想到,长袍老者之前的言语,其实充满机心,透着决绝之意!

“肖队长,这桥你必须修!便是六万大洋,你也得修了……”

“羁押情报重犯途中,跨越凌江吊桥之时,吊桥断裂,致使情报重犯坠江身亡,这相关之罪责?你们可担当得起吗?哈哈哈哈……”

便是艳阳当空,梁顶桥头处,亦江风阵阵,凉意袭身,此际更吹拂悲壮……

肖队长那一张肥脸,早已变了形,一道道肥肉挤压错交,歇斯底里地,冲着押解的四个士兵大吼大叫,“都她娘痴了傻了,犯迷怔了啊?怎么押的人?你们这帮吃干饭的,存心要老子好看吗?”

几个当兵的身子缩作一团,头低了,几欲贴上胸膛,呆若木鸡,辩驳解释的话,一句不敢吭……

前几日,第七分队接到下派眼线之密电,称凌江左岸男儿坡以北五十里的熊墩垭一带,有一小股地下党。

此地地下党领导者,名叫贺承肩,从江南方向流窜过来,在熊墩垭开展地下活动,已有一月有余……

贺承肩在熊墩垭的栖身之所,乃是一山野私塾,私塾先生苏亦禄,已被****,联同贺承肩,一起编撰宣传共。产思想的书稿……

待肖队长赶到熊墩垭,那提供情报的眼线,已被杀死,人头悬挂在私塾院坝前的牌坊上,私塾烈焰熊熊,贺、苏等人已不知去向……

肖队长下令,在熊墩垭一带大肆搜捕,抓了许多百姓,几经拷打,却终无有用线索……

无奈中,肖队长假意撤离,暗中却派一伙手下,脱掉军装,换上普通衣衫,冒充过往客商再进熊墩垭。

这伙假冒客商的士兵,用一粒粒的水果糖,专门去拉拢那些在私塾里读书的少不更事的孩子,几番搜集信息,绘制出了私塾先生苏亦禄,以及地下党领导者贺承肩的面容草图……

在山里兜兜转转几圈,假冒客商的士兵们,凭借苏、贺二人的面容草图,沿途各处打听,终于确定了追击方向……

待肖队长领着大股人马追赶至一山坳时,终将苏亦禄抓获,苏亦禄坚称自己一人在山中采挖草药,并不认识什么贺承肩……

肖队长方才醒悟过来:他们中了苏亦禄布设的圈套!

如今,苏亦禄已经跃崖而亡,贺承肩也不知去向……第七分队忙乎好多天,一条重要情报也没有获得,一页书稿也没看见,两手空空,而他们重要的下派眼线,也被杀头,从此切断一条重要联络渠道……

这……这……如何向上峰交代?

肖队长骂完手下人,忽而意识过来:在陈叫山以及女儿梁百姓面前,这般情绪激动,显然不妥,容易使人看出自己行动成败得失之心迹……

“陈……陈帮主,你能否派人把……把把他……捞上来……”肖队长用手指着崖底,脸上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神色……

陈叫山自然不晓得长袍老者叫苏亦禄,其身后之故事,更一丝一毫皆不知道!

但陈叫山所知道的,是长袍老者的决绝之心,纵身跃崖,舍生取义,生死忽一快,长眠千秋梦……

“亚圣在《滕文公章句上》中有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乍听去,似乎有理,实则非也!心智与身力,只不过是人的两种存在形式而已,重智而轻力,于国于家,便靡靡矣,使力而不出智,非形而上之道,犹不可长也……”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陈叫山回想起长袍老者之前的话语,筹思,便瞬间理解了长袍老者

他这纵身一跃,第七分队便是一无所获,两手空空,其所遭际遗留下的,却是一座断桥!

以肖队长之怯弱犹疑之性情,铁定要下决心修桥,以获民众口碑,掩盖自己失策之罪责……

他这一死,船队与第七分队之间,便再无纠葛之点,相互无猜忌与暗斗!

他这一死,贺先生他们尽管悲恸,却再无牵挂之羁绊,以免时刻念想营救之事,耽搁贺先生的革。命工作,确保他们的安全,亡故一人,成全更多人……

陈叫山心中有莫可名状之悲意,但他更清楚:长袍老者坠崖落江处,正是江深水急,漩涡迅猛,浪花飞荡之阶段,如何还能打捞?

入土为安,长眠地下,纵为遗体之浑全。

长笑江流,英魂滔滔,亦不失慷慨英气!

故此,陈叫山说,“此处水深浪又急,人早就漂远了,捞不上来的……”

老邵和通山老汉站立一旁,看着一瞬间发生的惊心动魄之一幕,犹然感慨,不禁唏嘘,却噤声不言,默默望着崖底,江水滔滔……

肖队长俯身拣了一块小石子,吁一口气,使劲朝凌江里丢去,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拍拍两手,对手下人说,“你们几个,速速赶往县城,让县府派人过来……”

几个士兵得了命令,正欲转身离开,肖队长又将其喊住了,“等等,把这个带上……”肖队长遂即从身上取出一份上峰签发的手谕,低声说,“怎么说话,该都清楚吧?”

“清楚,清楚,队长放心……”

派往县城的士兵出发后,陈叫山对通山老汉和老邵说,“两位老伯,劳烦你们二位,通知两岸的保长、宗族长者、修桥工匠,到女儿庙里集合,商议修桥事宜……”

老邵负责右岸女儿梁的通知工作,船队兄弟用一艘元宝平船,载通山老汉过了江,去通知左岸男儿坡的人……

……………………

县城距离女儿梁有五十多里,肖队长派出的人,快马加鞭,一路疾行,将县府的人请来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女儿庙前院院坝一片灯火通明,船队兄弟手执火把,肖队长的手下,则提着马灯,将女儿庙映得亮如白昼……

县府过来的人,一瞧这阵仗,顿时变得恭恭敬敬:一头是陈叫山率领的船队,几百号精壮后生,一头是中原剿匪纵队,一伙穿军装吃军粮的人,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啊!

肖队长早已经将修桥的公示文函写好,呈于陈叫山和县府过来的人,女儿梁、男儿坡的保长、宗族长者、修桥工匠们逐人过了目,大家嘴上皆无异议,心里却都在嘀咕着……

公示文函上写着,“长云县女儿梁、男儿坡之境,两山夹抱凌江,江上原有一吊桥,年久趋危,承载隐患……中原剿匪纵队第七分队途径此处,心念两岸百姓通行之便利,特此筹资,欲建新桥……”

肖队长在文函中,只字未提追击赤。匪,致使吊桥被砸断之事,亦未提说重犯苏亦禄在桥头跃崖而亡之事,更未涉及陈叫山船队……单就字面看去,似乎是第七分队心系民众过桥之安危,一腔热忱,主动提出的建修新桥……

众人心知肚明,皆认为:只要能建起新桥便好,建桥之缘由,何苦纠缠于初始真相?

肖队长提出的筹资方式是,先由长云县府出面,向长云县境各富绅大户募集银洋,用以修桥,其后,再通融上峰,待其划拨饷银时,一并划拨之……

对此,县府过来的人,心中喜不自禁:县府不用自己掏钱,划拨饷银时,其余头足足,大有油水可得!而打着中原剿匪纵队的名号筹资时,那些富绅大户,哪个敢有半句推诿之语,稍有不敬,便以通匪嫌疑治罪……

“感谢肖队长,感谢第七分队,凌江之上建起结结实实的拱桥,从此之后,两岸乡亲们出行更为方便,再不用担心风吹雨打,桥有危情了……”一位县府过来的人,为了讨好肖队长,便说,“我以为,待桥建成之日,可以在两边桥头树立石碑,镌刻上肖队长及第七分队之大名,众人以为如何?”

“不行不行……”肖队长首先提出反对,“修建新桥,乃是群策群力之事,又不是我肖某人个人所为,再说……”

肖队长言语忽止,抬眼看了一眼陈叫山,忽地改口,“以我之见,可以将陈叫山陈帮主的大名,镌刻其上,陈帮主为修桥之事所做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嘛!”

谁都听得出来肖队长这是在说发泄之语,发泄自己此番剿匪两手空空之尴尬,发泄陈叫山此番从中干预,自己内心的纠结和愤懑……

陈叫山何尝听不出来?

但事已至此,陈叫山何必再与之计较,与之针尖对麦芒,淡淡一笑,便说,“肖队长不是已经说过了嘛,修桥乃是群策群力之事,并非个人所为,你肖队长都觉得大名刻于桥碑不妥,又何苦难为我陈叫山呢?”

“陈帮主,俗话说得好,相请不如偶遇。你们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就赶上了三月十二来这里,岂不是天赐缘分啊?”肖队长冷冷笑着,不阴不阳地说,“你们船队与这女儿梁、男儿坡两岸,与这桥之间,可不是存着大缘分么?”

肖队长的言下之意,十分明确:你陈叫山率船队经过此地,本为过客而已,偏偏就掺和进这修桥的事儿当中来了,不是你举着软刀子逼我,我何苦闹到现在这样一个尴尬境地?我率部餐风露宿,来回行程几百里,耗时多日,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呢?两手空空,一无所获!你陈叫山掺和得好啊,这下你心里不就更高兴了么?

陈叫山自然听出了肖队长这话语中的愤愤之意,看似云淡风轻的话语之下,竟也透着几分“来日方长”、“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的威胁之意,于是,便说,“肖队长,若说缘分,你我之间才是大缘分哩!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照你我之间这缘分看来,莫不是用不了多久,你我又会见面?”

陈叫山的话语,是为拆解肖队长暗暗威胁之意,同时,又将自己的淡然与无畏,不露痕迹,原封不动地奉还给肖队长,言下在说,“你心里若是不服,就尽管放马过来,随时随地,天涯海角,我随时奉陪着……”

县府过来的那位,未曾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巴结之语,竟惹得陈叫山和肖队长两个人,暗暗地打起了嘴仗,女儿庙里这么多人,双方若是闹将起来,那自己面子上就实在难挂住了,便说,“好好,这桥碑刻字之事,容后再议,各位以为如何?”

火光摇晃间,高高在上的女神塑像,似乎俯瞰着女儿庙里的众生百态,面容恬静,唇间略带笑意……

一轮明月,破月而出……

。。。

第552章相拥而泣

深夜时分,肖队长便率队离了女儿梁,向南进发了,对于他来说,早日离开此地,离开陈叫山船队的控制,是为上策!

一天一夜未曾睡觉休息,陈叫山与船队兄弟也困乏不已,回到江滩休息了……

老邵回到家中时,面瓜一伙人坐的坐,靠的靠,围着那大草垛打着盹儿,有几人鼾声连天,而邵秋云却一个人坐在灯下,怔怔地神思着,一抹影子,印在窗户纸上……

老邵跟面瓜简单打了招呼,便进了屋子……

“爹,那伙当兵的走了?”邵秋云一见爹回来了,连忙起身,为老邵打来洗脚水,说,“桥啥时候修呢?”

老邵将双脚浸在铜盆里,叹了一口气,末了,说,“县上来的人负责修桥,筹钱,找人,那都是人家的事儿,我们管不着……”

邵秋云崴了脚,一直留在家里,她还不晓得修桥之变故,还以为是陈叫山他们留下来修桥哩,一听这话,顿时愕然,“不是说陈帮主他们修桥么?”

老邵就害怕闺女这么问,但邵秋云终究还是这么问了……

“跑江湖的人,嘴里哪里有一句实话?人家说修桥,你就当真了?不过是应付场面时说的漂亮话罢了……”老邵拿过擦脚布,一下下地擦着脚,听着院子里面瓜一伙人的鼾声,闷闷地叹了一口气,将声音压低了些,“甭管谁修桥,都不干咱的事儿,由人家修去吧!”

“不行,他说过要给咱修桥的,咋就反悔了?”邵秋云猛地起身,往前走了一步,脚一歪,另一脚踏翻了铜盆,盆里的洗脚水洒了一地,铜盆亦“当啷啷”一阵旋响……

“我得问他去,他为啥说话不算数?”邵秋云一拧身子,也不管地上倒扣的铜盆,便欲朝外走去……

“闺女,你……你找谁去?”老邵心里明得跟镜儿似的,晓得闺女心里难过,但又不知如何规劝,只得装糊涂地一问。

“还有谁,陈叫山呗!”邵秋云拉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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