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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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 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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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络腮胡汉子,走上前来,央求着鹏天,“这位兄弟,有话好说,你松开他,松开,他还是个孩子嘛……”

陈叫山从船上跳下来,冲鹏天扬扬头,鹏天便将那男娃娃松开了。

“你们是地下党?”对岸的人喊了话,这五个人的身份,已然暴露,但陈叫山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对岸的人在追你们,所以,你们才把桥砸断?”

“这位大哥,你是船队的首领吧?我们是……”那位身穿长袍的男子,将眼镜朝上推了一推,袖子一抖,拱手而起,话未说全,却忽然手捂肚子,猛然朝下倒去,身旁的那位短发姑娘,连忙将其搀住了……

“贺先生,贺先生,你怎么了?”短发姑娘大声惊呼着……

陈叫山连忙蹲下身来,将火把凑近看:原来,长袍男子的肚子上中了一枪,血在朝外不停地涌,由于长袍是深颜色的,乍看去,只如腹部蘸了水一般……

络腮胡汉子和男娃娃,皆凑在这位贺先生身前,一脸焦急地疾呼,络腮胡汉子从自己裤腿上“嗤啦”一下,撕下一条布,要去替贺先生包伤口,被陈叫山拦挡住了,“送他到船上去,船上有创伤药……”

几位船队兄弟,领着贺先生和络腮胡汉子、男娃娃、短发姑娘上船去治疗了。万青林对陈叫山说,“大哥,地下党的人,我们可不能随便救啊!这麻烦一旦惹上,以后恐怕就说不清了……”

对于所谓的赤。匪,所谓的地下党,陈叫山有自己的理解:吴先生不就是地下党么?至于他们的组织,有着怎样的规矩,有着怎样的纪律,陈叫山都不清楚,也从不去细问吴先生。

但有两点,陈叫山是清楚的其一,地下党之所以被称为地下党,是隐匿起来的组织,是与官方对立的;其二,吴先生是一位才学深厚,韬略不凡的人物,他有着大的追求,那么,他所在的组织,也一定是有着大的追求的组织!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吴先生他们,是一群特殊的人,但绝对不是坏人!

“喂,我说你们听见了没有?”对岸又传来喊声,“你们再不把船划过来,我们就凫水渡江,到时候,你们可担不起通匪的罪……”

“帮主,我开船过去……”侯今春说,“咱是跑买卖的人,犯得着得罪官家的人吗?”

“是啊,陈帮主,咱在这儿停船,参加了赛歌会,就算咱现在开船走了,官军也会知道咱的来历啊!”赵秋风在一旁附合着。

“……”

对岸又是一连串的枪声,男儿坡出现了许多的火把点点,显然,男儿坡的乡亲们,已经全然出动了……

“陈帮主,陈帮主,咋回事儿啊?谁把这桥砸断的?”通山老汉领着一伙女儿梁的乡亲,终究禁不住好奇,也打着火把,穿过芭蕉林过来了……

陈叫山走上前去,对通山老汉和女儿梁的乡亲们说,“对岸是官家部队,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清楚,你们且先回去,免得出现意外!”

说着,陈叫山一挥手,对侯今春说,“侯帮主,你带些兄弟,把乡亲们送回去……”

“帮主,可是这……”侯今春刚嘟噜了一句,便被陈叫山打断了,“赶紧去,子弹可不长眼睛,不要让乡亲们受伤……”

“谁把桥砸断的,我跟他们没完……”

“管他什么官家不官家的,敢砸我们的桥,我们就跟他们拼了……”

乡亲们七嘴八舌地发泄着忿忿之情,陈叫山便拱手道,“大家且先回去,我不是答应大家要建一座新桥吗,我陈叫山一言九鼎,决不食言!对岸人多枪多,大家伙留这儿也不安全啊……”

侯今春和几个船队兄弟,陪着通山老汉和乡亲们,刚进了芭蕉林,江上忽然传来“噗通”一声……

陈叫山几步奔过去,见有人跳进了江里,一下下地划着水,鹏天撵出了舱蓬外,大声喊着,“小兔崽子,你跑什么啊跑?”

“快,快把他弄上来……”陈叫山对江五等几个水手喊,“前头有漩涡哩,危险得很……”

江五、老嘎、笙子、狗成、牛娃五个人,“噗通噗通”跳到了江里,两下便将那男娃娃拖上船了……

那位络腮胡汉子从舱蓬里跳出来,一下跪在了陈叫山脚前,“好汉,求你放过他们三个,我跟你过江去,成全你们领赏钱……”

“……”对岸又传来几声枪响,紧接着又是大喊,“你们耳朵塞毛了吗?划船过来,便是大功,抓到赤。匪,更有重金悬赏!”

。。。

第542章撑船过江

对岸又起枪声,这一回,不是冲天射击,而是朝着江面,子弹入水,“啾啾啾啾……”连声响,水花连环跳……

很显然,对面的人在发飙,在威胁倘若船队再不开船过去,子弹可就要朝船上射击了!

“喂,你们有多少人?”陈叫山没有理会跪着的络腮胡汉子,朝舷边走近了些,大声冲对岸喊,声音层荡迭迭,匍匐过江面,传递对岸,“你们报一下人数,我们好派船过去……”

“拢共五十来人,你们过来两条大船就可以了……”对岸回应着。……

“是这样,我们船上货多,得转转货,你们稍待一下……”陈叫山又大声喊,“货转好了,马上过去载你们!”

“动作快些,别磨蹭,耽搁了大事,你们可吃罪不起!”

“好我们马上就转货!”

月亮已不知踪迹,江天之间,乌黑一片,只闻夜风卷水浪之哗哗声,莫说两岸之间,便是络腮胡汉子跪在陈叫山面前,近在咫尺,彼此也看不清对方之表情……

络腮胡汉子听陈叫山要开船过江,一下抱住陈叫山的腿,“求你放过他们三个,我拿人头,去换你们的赏钱……”

说着,络腮胡汉子猛地从怀里摸出手枪,刚要朝自己脑袋瞄去,陈叫山脚一上撩,将络腮胡汉子的手枪钩挑了起来,一把接在了手中,“来人,把他给我绑喽……”

几个船队兄弟,将络腮胡汉子按在船上,三下五除二,用麻绳将络腮胡汉子绑了个结结实实,并用油布将嘴巴也死死封住了……

陈叫山将侯今春喊过来,小声交代说,“把船上的货转一转,银元财宝用货堆压住,明白我的意思吗?”

“帮主放心,我晓得!”侯今春点点头,领着兄弟们开始转货了……

舱蓬里的那个男娃娃,见络腮胡汉子被绑了,顺手抓起一把长刀,要扑出来跟陈叫山拼命,刀刚举起来,却猛地定住,“阿嚏阿嚏阿嚏……”一脸打了三个喷嚏……

就在男娃娃打喷嚏的时候,手里的长刀,已经被鹏天给夺下了,反把长刀架在男娃娃脖子上,“小兔崽子,你想干啥?”

“给他找身干衣裳,也绑喽!”陈叫山此话一出,被绑的络腮胡汉子,拼命地挣扎起来,嘴巴里“呜呜”地叫着……

男娃娃和络腮胡汉子都被绑了,嘴巴都被封了,舱蓬里的短发姑娘,以及那个贺先生,却反倒平静得很,没有吵闹,没有逃跑……

短发姑娘静静地坐在贺先生身旁,头低着,握着贺先生的手,贺先生静静躺着,轻轻拍了拍短发姑娘的手背,以示安慰,却感觉自己手上一阵冰凉凉,原来是短发姑娘的眼泪,叭嗒叭嗒地掉着……

陈叫山走近舱蓬,取过火把,察看了一下贺先生的伤情,见创伤药敷上后,白布绷扎了,暂无大碍,便松了一口气……

火把晃过时,陈叫山猛然看见短发姑娘眼里的泪光,便说,“委屈一下,你们得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短发姑娘忽地抬起头来,看着陈叫山,用袖子擦了下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陈叫山的话……

贺先生努力着,要坐直身子,被陈叫山按住了,而后,转头对兄弟们喊,“把他们四个,送到邵伯家里去……”

陈叫山出了舱蓬,凑到面瓜耳朵边,低语几句,面瓜连连点头,“嗯,嗯,嗯……帮主放心……我明白……”

趁着兄弟们在船上来来回回地转货之际,面瓜领着一伙兄弟,将贺先生用一张床板抬着,连同短发姑娘和被绑的络腮胡汉子、男娃娃,穿过芭蕉林,朝老邵家走去了……

陈叫山将万青林、赵秋风、侯今春喊在了一起,说,“给所有兄弟传下话去,记着那四个人已经逃到南山去了!谁如果敢乱嚼一句舌头,砍头沉江!明白吗?”

“大哥……”万青林嘴巴动了一动,本想说话,但舌头在嘴里转了一下,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万青林分明看见:火把映照下,陈叫山脸上的表情,那般决绝和坚毅!

陈叫山站在船头,朝女儿梁方向看了看,周遭一片乌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忽然间,陈叫山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前半夜里,寻找邵秋云时,月在中天,天地澄明,银宇玉清……而将那四个地下党送走时,月已隐匿,天地黯然,漆黑无比……

月亮也是一位眼明心善的好人么?该亮时,一尽亮,该暗时,无极暗……

天意如此吗?

我陈叫山所做的一切,是在遵从着天意?

船队兄弟们将棕垫、菌菇、芝麻等一些相对轻巧的货物,从各自舱蓬里搬了出来,分散码放到那些装着财宝木箱的船上去,而后简单配货,腾出了两艘鸭艄子……

“喂,你们站到岸边,我们开船过来了……”陈叫山手执长蒿,冲着对岸大声喊毕,转过头,低声对侯今春、万青林和赵秋风说,“让兄弟们备好家伙……如果这伙人敢抢货,敢乱来,就给我打!”

“大哥,你小心些……”万青林叮嘱着。

陈叫山点点头,长蒿在江里一点,大喊一声,“开船喽”

陈叫山长蒿一撑一收,一撑一收,老嘎撑着另一艘鸭艄子,跟在其后,缓缓向对岸行去……

老嘎撑蒿撑得很有力,身子歪斜向一侧,肩膀快要抵到了船板上,抽长蒿的时候,双手换得飞快“啪啪啪啪”一阵响,再一撑,身子又是狠劲地朝一侧斜去……

老嘎似乎嫌陈叫山撑得太慢,几次把船头撑得抵在陈叫山所撑鸭艄子的舷板上,陈叫山便低声说,“老嘎,你搞那么快干啥?显你撑船水平高么?”

陈叫山在一撑一收之间,故意将长蒿在江面上拍打着,扫得水花飞溅,发出“哗啦哗啦”之声……

船身朝北岸靠近一点,陈叫山故意又采用“滞蒿”手法,任船自由向下游漂一截,而后再朝北岸赶,如此迂回,反复,生生在江上兜着圈圈……

“喂,你把船朝哪儿开哩?”对岸的人,见船迟迟不过来,便大声催促着。

“江里水急,我们把货腾了,船身轻,不好稳啊……”陈叫山大声地回应着……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船过江心后,陈叫山索性将长蒿搭在船舷上,任船朝下漂,并不时地惊叫着,“漩涡,漩涡,小心大漩涡……”

老嘎跟在其后,明白了陈叫山意图,直接把长蒿搭在肩膀上,两手对抄着,用胳膊肘夹住长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划,任船自由漂……

鸭艄子接近男儿坡岩壁时,东方江天相接处,一抹银亮亮的光,逐渐地扩大,扩大,像一大滩水银,慢慢地溶流开去,将江面映得发白了,将黑暗,一寸一寸地驱赶了……

陈叫山之所以在江上磨蹭着,迂回着,一是为贺先生他们四人,留够足足的转移时间,二是为了靠近男儿坡岩壁,看一看断了的吊桥……

断开的吊桥,上部仍结结实实地拴扎在崖顶上,下部铁索却耷拉下来,浸在江水里,被江水冲着,随水浪起伏,铁索一下下地抖颤着,发出有节奏的“哗啦”声,穿过铁索套环的水流,变幻着粼纹,像银器上雕琢的钮纹饰花,丝丝缕缕,细细绞缠,柔柔冲荡……

那些别插在铁索上的花花草草,有的被水浪冲击,铁索颤闪抖掉了,有的,则仍紧紧地倚在铁索上!

江风吹来,晨曦映来,那些硬生生倚着铁索,未曾跌落的花草,像一个个勇士,攀爬着险崖,任云空浩荡,毅然,决绝,不屈,不畏……

“历史和时间,是航行的河道,但不同阶段,不同航道,就会有不同的激流、漩涡、暗礁、险滩……中国这艘大船,如何能闯出来,冲出去,需要的是智慧与经验,但很多时候,没有经验时,便更需要大船上的一部分人,站出来,拼出去,甚至不惜搭上个人性命,却使大船一路向前,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陈叫山想起了吴先生和陆主编曾经的谈话,此一时,看见那些花草,便像看到一种决绝的勇气,坚持之信心!

“喂,再把船朝上划一点,你停那里,我们怎么上船?”

幽幽蓝蓝的晨光里,对岸的人大喊着……

陈叫山转头看过去,见上游江岸的草丛里,果然站着几十个当兵的,皆穿着烟灰色的军装,腰里系着棕色的宽皮带,小腿上扎着白色的绑腿,脚上穿着褐色的大头皮鞋,人人手里端枪,并有十几匹马……

“长官,实在撑不动啊,你瞅这江水急得……”陈叫山把长蒿在江底点插住,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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