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请闭眼之暗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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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请闭眼之暗粼-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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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瑶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哪里能动,被众人慌忙按住:“你现在不能动!动了骨头戳到内脏可不得了!别担心!别担心!薄教授那边有我们照看着!他还在昏迷,他一醒,我们就通知你!”
    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简瑶躺了下来。
    后来,大家都走了,只剩一名刑警在门外值守,让她静养休息。天渐渐黑了,窗外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简瑶始终安静地躺着,后来就一直侧眸,望着窗外的星。
    看不见了吗?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薄靳言的样子。他望着她,浅笑的样子。他查案时,眉眼专注的样子。他夜晚看书时,眼睛里像盛着星星。
    他慈悲而平静地注视着,每一个受害者、加害者。
    从此那双能看透世间一切罪恶的眼睛,再也睁不开?
    那和要了薄靳言这个人的命,有什么差别?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醒来后,又要如何自处?
    简瑶侧过头,把脸埋在被子里,不让自己哭出太大的声音。她没能看见那一幕。可那一切,却像亲眼所见,始终在她脑海里徘徊。
    薄靳言无声下坠。
    他那高高瘦瘦的身体,染血的衬衣,乌黑的短发,躺在地上,只有微不可见的挪动。
    ——
    ……
    天气很好,这是河边的一处房子。不知具体是何处。
    天是蓝的,云朵在浮动。水面有鱼在吐泡,波光粼粼。水下一块块的石头,清澈不动。
    傅子遇坐在张躺椅里,戴着墨镜,笑着说:“靳言啊,又有鱼了。”
    薄靳言转头望着他,不说话。
    傅子遇又说:“今年,就该跟简瑶举行结婚典礼了吧?可惜我不能来了。婚礼准备得好一点,浪漫一点,别老古板了。”
    薄靳言盯着他,问:“你为什么不能来了?”
    傅子遇安静了一会儿,答:“因为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啊。那里没有思念,没有喜悦,也没有失望和犯罪了。靳言,没有关系的。我这一生,也很知足了。爱过最好的人,交过最好的朋友,到过最好的地方,喝过最好的酒。它们都是很好的,我比一般人幸运多了。”
    薄靳言没说话。
    眼泪,慢慢从他的眼眶渗出来。
    傅子遇一直不看他,所以薄靳言看不清他的脸。他似乎很快活,又似乎很悲伤。他一直望着远方,望着薄靳言永远也到不了的方向。
    “靳言,别往心里去。”他说,“我不怪你。是我的错,我该提前跟你说的,我只是……雨濛她……”
    薄靳言笑了一下,是从未有过的自嘲笑容:“不,是我大意了。如果我对你多一些关心,如果我那怕再多一分精力,去查韩雨濛,你就不会死。所有人就不会出事。是我的错,现在,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弥补。”
    傅子遇摇摇头说:“别这么想,我的命是命,难道那些学生的命就不是命?你只是在先完成职责范围内的事。别让这件事,一直停留在你心里。”
    可是薄靳言不说话。
    “我差不多要走了。”傅子遇撑着椅子站起来,拍了拍手,像往常那样轻快,“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你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以后,要往哪条路走?”
    薄靳言沉默了很久。
    原来自己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吗?
    蝉在两人身后轻轻叫着,这又是记忆中哪一年的盛夏呢?
    薄靳言说:“我会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去哪里?”
    “那些人的目标是我,主犯还没有抓到,我也没能为你报仇。”薄靳言答,“况且我现在,已经看不到了。留在简瑶身边,只是给她增加危险。这一次,我也没能保护好她。”
    傅子遇轻轻拍拍他的肩。
    后来,天空慢慢淡去了,河水也淡去了。
    一切都淡去了,包括傅子遇。
    ……
    薄靳言慢慢睁开了眼睛。
    然而世界已一片黑暗。
    
    第56章
    
    薄靳言的眼睛,蒙着薄薄一层白纱。
    简瑶坐在他的身旁,伸手想要触碰,却还是放下。
    “再喝点粥吗?”她轻声问。
    “不用了。”他温和地说。
    简瑶点点头,才想起他看不到。轻轻扶着他,重新靠在病床上。
    脑子里忽然闪过个念头,若是往常这时候,他会看点书。
    要我读点书给你听吗?这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彼此的手只有一尺的距离,却忽然好像隔了很远的人海。
    “靳言……”她问,“想出去走走吗?”
    薄靳言侧头。
    病房窗外,有人的说话声,还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
    “不用了。”他柔和地说。
    简瑶的心里忽然觉得难过,不想被他察觉,匆匆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薄靳言微微抬起脸,黑暗的感觉是奇妙的。人的心竟然也会变得慌乱无措,因为无论你看向哪里,走向哪里,都不知道下一步是否会踏进万丈深渊里。
    他非常安静地,一个人呆了5分钟。
    终于还是忍不住,抓住身旁的床单,狠狠地丢了出去。
    白皙的脸上,有细微的汗,还有铁青的颜色。
    简瑶端着茶杯走到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立刻放下茶壶,跑到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靳言,没事的……慢慢来。”
    薄靳言的神色有片刻的舒缓,似乎在她身边,就发不出脾气。他没说话,只是转过脸去,对着窗外。
    “嗯。”很低的声音。
    简瑶握着他的手,不说话。
    她不知道要面对他的狼狈。
    薄靳言这样一个人,狼狈而沉默。
    后来饭来了,简瑶便又耐心细致地,一勺勺给他喂。
    吃完了,他因为药物作用,睡着了。简瑶便和他依偎在一张床上。朦胧中,只感觉到有人,始终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和头发。简瑶下意识便往他怀里钻得更紧,后来就被他紧紧抱住。
    “靳言……”她小声说,“以后我做你的眼睛。”
    别的,什么话也不用多说。什么不断尝试新医学,什么医生说希望渺茫但是不可放弃。
    你瞎一天,我就当自己瞎一天。
    你瞎后半生,我陪你到两鬓斑白。
    似乎有一滴滚烫液体,滴在她的脸颊上。昏暗的房间里,简瑶没有抬头,当成完全没有察觉。
    “子遇……找到了吗?”他缓缓地问。
    简瑶心中巨恸:“找到了。”
    他便不再多问。
    “简瑶,我想一个人静一段时间。”他说。
    简瑶没有说话。
    手上的戒指,在黑暗里,静静地发着光。
    就像他丢失的心一样。
    ——
    薄靳言离开,是在几天后的下午。
    当简瑶从警局汇报工作回来时,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病房,和叠得整齐干净的被褥。
    简瑶一句话也没说,脸色苍白。她找遍了整家医院,所有病房。直至确定他真的离开了,离开了她。
    与他同时离开的,还有伤愈出院的安岩。这两个男人,就如同两滴不为人知的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最后,简瑶找到一封信,就放在枕头下。她坐在夕阳西下、风起帘动的窗前,看这封薄靳言的亲笔信。
    “瑶:
    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我曾经无比坚定地相信正义。直至现在,信念不改。
    但有些事,需要我独自面对;有些事,需要澄清;有些事,不能放弃。
    我会照顾好自己,希望你也是。
    我会回到你的身边,在我认为已经准备好的未来某一天。
    对不起。
    深爱你的靳言。”
    字迹虽然潦草,却依然不失苍劲有力。有些字甚至还写重叠在一起。
    这封信,他是闭着眼睛写的。
    简瑶看了许久,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低着头,很久很久也没抬起来。
    ——
    傍晚的大学校园,灯火阑珊,一片宁静。
    安岩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无数人对他侧目。他神色不动。
    一个陌生的女孩跑下楼来,走到他跟前时,还有些难以置信:“你……就是那个警察,安岩?”
    安岩点点头:“我是安岩。”
    女孩“啊”了一声,说:“你等一下哦,事情好像跟我们想的有点不一样。等一下。”说完“噔噔噔”又跑上楼去。
    安岩一直像根柱子似的,矗立不动。
    女生宿舍内。
    顾彷彷坐在桌前,有点愣神。身后站着几个女孩,都在劝她:“别心软啊,彷彷,他放了你一个多月鸽子,活该让他等!”“敢放我们系花的鸽子!”“就是!”
    谁知这时,原本被派下去撕逼的女孩,喘着气又跑回来:“不对啊彷彷……他受伤了,胳膊上还缠着绷带呢!脸上也有伤!”
    众人都是一愣,顾彷彷“刷”一下站起来,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跑下了楼。
    留下懵圈的同学们。
    “怎么回事?不是说,就是个管监控的吗?怎么还会受伤啊。”
    “还以为就是脸长得好看呢……原来也不那么简单啊。”
    顾彷彷跑到楼下,远远地就看见了安岩。她都惊呆了——才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变得这么瘦,整个人简直就像经历了一场大的劫难。
    “你没事吧?”她跑到他跟前问。
    安岩看到她,心就扑通扑通地跳,才察觉这些天来那丝丝点点的思念,竟在心中发酵得越发浓郁。
    “我没事。”他的脸红了。
    顾彷彷却连眉都皱起来了,一直盯着他缠着绷带的手臂看。
    “对不起。”安岩说,“那天执行任务,出了意外,没能来得了。”
    “没关系没关系!”顾彷彷连忙挥手,“你……人没事就好。”
    “嗯,我没事。”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似都有点局促。
    顾彷彷试探地问:“是在抓坏人的过程中受了伤吗?”
    安岩忽的一怔。胸中突然涌起以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眼前的她,站在静谧的夜色灯光里,过着平安而幸福的生活。要怎么跟她说起,怎样让她理解,游走于生死边缘的那个年轻刑警,在炸弹声响的一刹那,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糟糕,明天不能赴她的约了。
    原来,这就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全部含义。
    安岩微微笑了,说:“嗯,是的。”
    顾彷彷目光游移,低下了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补那顿饭?”
    安岩的心中,忽然被河水般的悲伤覆盖。某种冲动,完全控制了他的心。他上前一步,单臂直接把她抱进怀里。
    顾彷彷整个人都呆住了。
    “噢呜……”身后宿舍楼上,响起惊呼的声音。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安岩说,“我要去保护一个人。一个值得我用一生去尊敬的人。如果这世间还有人可以用伟大来形容,他就是一个。他现在的境况,很不好。我必须去守护他、帮助他。就像守护我们的信仰一样。”
    顾彷彷的身体还是麻的,全麻了,可听了他的话,却莫名有点难过:“那……要去多长时间呢?”
    “也许几个月,也许一两年。”
    “那么……久啊。”
    安岩慢慢松开她:“彷彷,等我回来。”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顾彷彷站在原地没动,就这样看着他上车,开出了校园,开出她的视野里。
    就在这时,周围有许多人,响起惊呼声赞叹声。顾彷彷闻声抬头,却看到墨蓝色的夜幕下,校园对面的那幢庞大的摩天大楼,竟同时亮起许多灯。且那些灯是按规律排列的,身旁已有人高声念了出来:“Waitfoddess。
    A。Y。”
    “等我回来,女神!A。Y。这个AY是哪路大侠情圣啊,太嚣张了吧我去!”
    ——
    同样的令人沉醉的暮色,也笼罩在城市的某幢高楼上。
    洛琅坐在窗前,慢慢地抽着烟。屋内音响,放着震耳欲聋的交响乐,柴可夫斯基的《曼弗雷德》。
    窗帘是紧闭的,只留一道缝。
    那缝面前,矗立着一架精密的望远镜。
    洛琅抽完一根烟,站起来,低头看着望远镜。
    十分专注。
    穿过楼宇,穿过夜幕,穿过人海。望远镜的那一头,精准地对着一扇窗。
    窗内,纱帘微动。只开了一盏柔和的灯。简瑶穿着暖黄色T恤,坐在窗前,微微低着头,露出洁白如玉的颈项。一个人安静地坐了很久很久。
    那个家里,她深爱的、幸福的家里,从此只有她一个人了。
    洛琅离开望远镜,重新坐下。开始闷闷地抽烟,直至烟灰缸里堆得再也放不下,直至夜幕如同浩瀚黑洞,笼罩整个大地。房间里的自动感应灯,次第亮起。在他身后,是一面墙,从卧室,一直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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