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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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请还俗-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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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臣后妃纷纷走出万寿殿,各自离开。待众人走远,齐骁忽然扶住孙昭的肩膀,迫使她站在原地。
  “殿下连日来派人暗查下臣的底细,上至近身之人,下至家乡邻里。”齐骁毫无征兆地张口,将她暗中所为摆在明面上,一时她无地自容。
  她是在暗中查他,可是齐骁怎会知道?
  近日天气转暖,镜湖薄薄的冰面融化了些,露出凛冽的湖水来。孙昭扬起脸,便听齐骁又道:“那日殿下与楚云轩站在桥上,看出了什么端倪?”
  孙昭没有回头,只觉肩上的力气不由收紧,齐骁竟是要将她揽进怀里去!她连忙道:“大将军要做什么?”
  齐骁笑着扳过她的削肩,低头问道:“殿下疑我?”
  孙昭摇摇头,“大将军是国之栋梁,自是忠肝义胆。”
  “唔……”齐骁的目光如刀剑般看的她心虚,“那么殿下此举,难道放着俊逸风流的太子洗马不顾,反倒对下臣有了兴致?”
  孙昭不由嗤之以鼻,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敢对狡猾狠毒的大将军心怀念想。
  “都说曲阳观的小师父清心寡欲,志存高远。以下臣之见,公主殿下不如早早还俗,莫要辜负了大好青春。”齐骁性子冷峻,偏偏说话的时候带着小人嘴脸,教孙昭气结。
  孙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可他所言句句在理,竟令她无可辩驳。
  “可是这镜湖之事,还望殿下彻查清楚,莫要冤枉了下臣。”分明是在为自己辩驳,却又带了几分威胁之势。
  她在暗查什么,他心知肚明,却又不点破。
  “再者。”齐骁提醒道:“自殿下入住广陵殿,竟然不牵挂太子安危?”
  这一句话委实说进了孙昭心里,她最为牵挂的,恰恰是小弟孙昱。
  “这般姐弟情薄,实在令下臣齿冷。”齐骁言毕,却见孙昭的脸上已经彻底失了血色。他句句直指要害,将她窥探得一清二楚,容不得半点隐藏。
  孙昭咬了咬牙,“大将军教训的是,是本宫思虑不周。”
  玄音公主离开的时候,面上带着愠气。卫则尹抱拳立在不远处,嗤笑道:“啧啧啧,竟然严苛至此!”
  “身处宫中,自然要做到万事不出纰漏,否则只会引来杀身之祸。”齐骁不顾卫相的讥讽。
  “进宫不满一月,如此行事已经令我刮目相看。”卫则尹顿了顿,“更何况有你心心念念地呵护。”言毕,卫则尹却忽然被隔空飞来如冰刀般的眼神制止,不由干笑两声。
  方才与齐骁的一席话中,有两条信息只得深思。
  第一,她掌握小弟行踪一事,已被齐骁知晓。冬狩遇袭,皇帝尚且命悬一线,太子又怎能全身而退。她在宫中也不是孤身一人,自然有手腕找到太子下落。因此她毫不慌张,静待其变,难道齐骁也是如此打算?
  第二,她身边已有人倒戈齐骁。母妃故去后,孙昭心系小弟安危,便与宫中几个信得过的人暗中来往。此事她尚且未告诉小弟,齐骁又怎会知晓?况且她这几日以来一直疑心齐骁之事,竟也被他知晓得一清二楚。
  若说那纰漏出在何处,恐怕只有传信之人。因而待孙昭看到子有之时,便没了往日的亲切,可她心中更为疑惑的,是齐骁如何收买了子有?恐吓、胁迫、抑或是其他?
  处理完政务,齐骁与往常一样往广陵殿而来。一想到近臣沈文光今日的谏言,大将军便发自内心地不痛快。
  沈文光说:“主公每每趁夜而来,朝臣中难免生出些流言蜚语。”
  齐骁冷哼一声,“那群儒臣说便说,又能奈我何?”
  沈文光连忙道:“主公行伍出身,不拘小节……可公主尚未出阁,经不起这般议论。”
  沈文光说得不错,玄音公主毕竟是个待字闺中的,却日日与太子洗马混迹一处,恐怕遭外臣议论。齐骁不由放缓了脚步,英俊的侧脸凝结了一层冰霜,她宁愿与那病弱文人混迹一处,也半分不惦念他的好?
  沈文光看到主公一张被嫉妒充斥的俊脸,便知他误解了他的谏言。他的意思是——镇国大将军夜夜与公主独处一室,甚为不妥。可主公的表情……好像是和公主相处时间太短?
  齐骁冷笑,他哪里不如楚云轩?
  天寒夜冷,他便将上好的檀香炭送至她宫中,可她非但没有表示,反而日日与病弱文人一处读书习字,当真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天色黯淡,孙昭正蹲在暖炉边烤手,便听子无扬声道:“大将军到!”
  齐骁乃一品镇国大将军,应知外臣出入宫廷的礼仪。可他非但不行礼觐见,反而像是向她宣告他的到来。
  齐骁抖了抖大氅,交到子有手上。一双清凛的眼便落在了孙昭身上,见她如同小童般蹲在地上,宽大柔软的裙摆层层叠叠落在绒毯上,愈发衬得小脸白皙,五官精致。
  他见了她,唇角微弯,抱拳道:“这暖炉置以檀木为炭,殿下可还喜欢?”
  孙昭并未抬眼看他,无精打采,“聊胜于无。”
  子有悄悄抬眼,便见大将军墨眸微眯,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自嘲。他缓缓向前道:“殿下此言,倒是本将军行事不和公主心意?”
  齐骁走近了,便看清那绒毯上有一本读了一半的文集,注脚的小字虽然寥寥几笔,却工整大气,翩然出彩。
  细细瞧来,那注脚竟写着“云轩”二字。
  病弱文人!
  齐骁的脸上似有怒气,孙昭却心中暗喜。
  自她入宫以来,处处被他管制批评,此时能令他怒意丛生,当然痛快!孙昭抬眼看他,却见他高大的身躯压了下来,一把将她从绒毯上拎起。来不及惊呼,孙昭已经被他拽出了广陵殿,美丽繁复的裙角花边,此刻竟像是跟她作对般,拌的她连连趔趄。
  她自知惹恼了大将军,连声道:“本宫有错在先,请大将军息怒。”
  齐骁冷眼道:“殿下何错之有?”
  孙昭心下明了,定是大将军心疼那暖炉送给了她这没心没肺的,此时后悔,才气绝至此。于是道:“本宫不知那檀香暖炉乃大将军心爱之物,贸然夺人所爱,心中不安,当尽数奉还。”
  齐骁眸中波涛汹涌,“殿下真是愚钝至极!”
  言毕,顾不得太仆大人黎参的阻拦,便选了一匹良驹,将孙昭甩在马背上。
  孙昭头晕目眩,尚未坐稳,又被大将军拦腰抱住,于宫中青板石路之上策马奔腾。
  “宫中不得策马!”孙昭吓得抓紧马鬃。
  “本将军有陛下特赦的金牌,可于宫中策马,御前带刀。”齐骁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突兀,惊得孙昭心头猛颤。
  摄政公主与大将军同乘一骑,惊得内侍宫娥纷纷跪在道路两旁,不敢抬头。玄清公主刚刚给皇后请安完毕,出了永寿殿,便是一怔。
  漂亮的丹凤眼落二人身上,教孙昭不由自主地想要逃开。齐骁却轻笑一声,反而双臂收紧,将孙昭抱在怀里,肆无忌惮地策马离去。
  孙昭大惑不解,若说她曾经心怀叵测,利用齐骁煞了玄清公主的颜面。可今日齐骁在玄清面前,与她故作亲密,却又是为何?
  出了宫门,齐骁渐渐夹紧紧马腹,速度慢了下来。
  孙昭不由问:“大将军心仪玄清公主么?”
  齐骁的声音带着温热气息,落在她肩颈,“公主应该知道,陛下曾有意将玄清公主许给下臣。”
  她知道齐骁曾是玄清公主的驸马首选,可后来二人为何没能结为连理,她的确不知。
  “可是本将军却没有想到,能得你垂青。”齐骁语气轻佻,却带着难以言明的喜悦,教孙昭摸不着头脑。
  他说她垂青于他?哪有这般虚乌有之事?齐骁莫不是魔障了?
  寒风凛冽,她外出之时并未穿着风帽大氅,此时早已冻得双手冰冷,身子不住颤抖。
  身后之人脱下大氅,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尖俏的小脸来。他一只手拉紧缰绳,另外一只手连同大氅一起,紧紧拥着她,使冷风不至于灌入其中。
  孙昭虽然已经十七岁,却从未被男子这般亲昵地抱过——除了大将军齐骁。她不知大将军此举为何,只觉脸上烧得厉害。
  正欲张口,忽听齐骁道:“到了。”
  齐骁双手扶住她的腰肢,轻轻一提、一放,孙昭便稳稳落在地下。而后他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天色渐晚,孙昭将怀里的大氅递给齐骁道:“多谢。”
  齐骁接过大氅,却轻轻一抖,双臂环在孙昭身后,紧接着将大氅覆在她肩上。
  孙昭不明所以地抬头,却见他也如同她一般,正定定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看点:
公主体恤大将军独居,欲为将军纳一房美娇娘,怎奈将军不领情。

☆、将军息怒(二)

  孙昭被齐骁这般没由来地盯着看,不由觉得心慌。却听他冷声道:“下臣观察殿下今日的举动,莫非彼时的情真意切都是假?”
  言下之意,似乎是她曾经对他“情真意切”?孙昭愈发不明所以,好在尴尬之际,忽然有人提高了声音道:“微臣参见摄政公主千岁。”
  说罢“扑簌簌”的声音响起,一行军士于寒冬之中齐齐跪下。
  此处是卫尉寺,为首的乃是卫尉寺卿樊佐。樊佐当日带羽林军围了曲阳山,自然认得玄音公主。
  孙昭不知齐骁为何带她来此,只听他扬声道:“羽林军日夜守卫宫廷,责任重大。公主千岁今夜特地前来,慰劳羽林军。”
  言毕,只见樊佐虎目圆睁,竟有动容之色。
  天子遇袭,太子下落不明,樊佐虽然年轻,却也知道是自己失职所致,于是自己领了一百军棍,且暂留项上人头。
  陛下与公主回宫之后,樊佐更是日夜亲自巡防宫中,丝毫不敢懈怠,细细一算,已有半月未曾回家与妻儿团聚。
  樊佐抬眼望去,见公主光洁的脸颊冻得通红,却仍然微笑道:“天寒地冻,诸位将士请起。”
  羽林军曾围山放火,险些伤了摄政公主,樊佐原以为,公主少不了对那日围山的责难与惩处,却不料她丝毫未提及当日之事,不由大为感慨,抱拳道:“公主宽宏大量,下臣自当恪尽职守,全力守御宫廷。”
  “有樊大人尽心守卫,本宫自当高枕无忧。”长风骤起,打在孙昭脸上,疼痛不已。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必须迎着长风巍峨而立。
  羽林军每日忙于宫廷守卫,及至此时,尚未用饭。樊佐看了看天人之姿的玄音公主,又看了看面色清冷的大将军,也不便下逐客令。偏在此时,沈文光毫无眼色地高吼,“樊兄还不进来用饭?”
  偏厅的帘幕忽然被掀开一角,沈文光露出半个脑袋,惊讶道:“主……公字尚未出口,硬生生改成了公主殿下。”
  言毕连忙跪在近前。
  孙昭只觉此人面生,不由细细观瞧。他不过二十出头,面容英武,双手抱拳跪地行礼,左手的无名指与小指竟然齐齐断去。
  “下臣沈文光,参见摄政公主千岁。”沈文光声音朗朗。
  孙昭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在册官员,却并无沈文光此人。她不知如何称呼他,只得轻声道:“请起。”
  沈文光扬起脸,却是个爱笑的年轻人,“若是公主不嫌弃,便与臣等尝尝这山中捉来的野味?”
  孙昭这才发觉,原是她扰了他们用餐,便想要早些离开,加之她不食荤腥,在此处恐怕打扰了众将士的兴致。
  “天色已晚,殿下该回宫了。”一直立在身后的齐骁忽然上前一步,微微欠身,附在她耳边道。
  众人又是一阵跪拜,恭送摄政公主离开。樊佐本分,自始至终都不敢抬眼细看公主的容颜,却不料身旁的沈文光笑眯眯道:“公主貌美,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哪知樊佐黑了脸,当即一拳打在他肩膀上,“皇室公主岂是你能议论的!”
  沈文光笑望着二人离去,但见玄音公主身着主公的裘皮大氅,虽然宽大,却也得体。他不由暗自困扰,他今日还在劝说主公,不可日日往广陵殿而去,恐遭外臣议论。
  他以为主公并未听从他的谏言,哪知齐骁火急火燎地来到卫尉寺,替公主立威,真是一刻也见不得公主受他人诟病。梁国的军队执掌于大将军手,羽林军由樊佐统率。若是内外军皆服从于公主威仪,那群儒臣只得闭嘴。
  再者公主于天黑之际出宫,又于众目睽睽之下,披着镇国大将军那世间只此一件的裘皮大氅。主公此举,倒像是向世人宣告玄音公主的所有权,堪堪引人遐想。
  “啧啧啧,妙啊!”大将军行事违背常理,却也令人刮目相看,沈文光不由啧啧赞叹。不过如此一来……当年之事迟早要败露。
  齐骁与孙昭同乘一骑,却不是向皇宫而来,而是改道大将军府。齐骁道:“微臣自作主张携殿下出宫,恐怕殿下此时,早已饿了。”
  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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