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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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第一-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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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强大的齐国归国时,也没受到黎民们如此的礼遇。夫差下车,对黎民们深施大礼。人群高呼:“吴王!吴王!”

多日绞痛的心得到了一份安慰,一点爱抚,夫差重拾信心,回到王宫大殿,沿路看到城内秩序井然,似乎看不到战乱痕迹,极易让人忘掉刚刚发生的战事,不过眼前站立的众多文武百官里,缺了太子,缺了王孙弥庸,缺了王子姑曹,缺了大将石番,缺了大将展如,缺了鲁将叔孙州仇,缺了齐将国书,一直站立着的夫差,被一阵又一阵的心痛折磨。

听完王子地回禀后,夫差表情肃然下旨:王孙骆为相国,与民休养,奖励耕作生育,由国库拨付资材修复黎民自行拆毁的房舍。将周元王赐赠的衮冕、圭壁、彤弓、弧矢等物,送宗庙封存;王孙雄为大司马,胥门巢辅佐掌管水师,整肃军纪,奖励有功将士,修复石门关,扩充军队;伯嚭仍居太宰,季斯辅佐,先行处置太子丧事;王子地随王伴驾,田开疆领将军职,统领内城防务,鲁将俞平,赏赐金千镒,择日归国。夫差不想再发生国书那样的事。派卫士,由相国王孙骆亲往,护送公主嫣茹去齐国,与国书团聚。

夫差下旨后,板起面孔怒不可遏,大喝一声:“遣越使吴恩何在?”

脸上一直挂着笑意的吴恩,听到这声音,吓到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夫差眼中冒火似的瞪了伯嚭一眼,伯嚭垂下头去。“你身为监国使,越国练就了十万精兵,你竟然毫无察觉,你这个误国之徒,不诛杀,不足以解寡人之恨,将吴恩诛灭九族。”

吴恩就这样被拉了出去。

夫差叹了口气,说:“追封伍相国为忠烈侯,整肃碑墓,修铸金身。”说完,停顿一会说:“寡人不再称‘东方伯’。”说完又停顿一会,提高嗓门一字一句地说:“晋封西施娘娘爵位,尊称为:玉阳侯。”

十五

这场战争,对于越国就是一场大胜,从此敢于明明白白的对吴国大声说不,再不是从属国了,君臣子民取得了实际意义上的独立,不用把自己的血汗财富拱手贡献给他人。

回到会稽城,勾践立刻捧出了尘封了近二十年的王服、王冠,弹去灰尘,穿戴整齐,在王宫大殿召见群臣,大肆封赏。范蠡、文种进爵位,各执相位不变,追加封邑。逄同在关键时刻策反国书,扭转战局,为胜利立下首功,进封上卿,归国后组建、掌管水师,任水军司马,要义辅佐,要义力辞,改为泄庸辅佐。庸民射杀吴国太子,焚烧姑苏台,带回来巨大财富,守护姑苏要道,立下大功,封为上卿,进右相府,辅佐范蠡。诸稽郢任陆军司马,专成辅佐,专成力辞,改为常胜过辅佐,专成率重兵由太宰苦成辅佐,驻守石门关。计然大功在身,进封上卿,进左相府辅佐文种。王子稽会任南城侯,灵公豹辅佐。其余官员,均进封上卿,追加封地。战死的将士的家人都得到了丰厚的财帛,继任官爵。“三侠”不愿留任,获金玉赏赐,各自归去。

勾践宣布恢复朝纲,文武官员各负其责,按例理政,扩军备战,把灭亡吴国作为首要国策。

大战过后,范蠡心中有无限的松弛,但是他不能真的做到松弛,他看到了勾践身上透露,令人陌生的王者之气,是前所未有过的一种杀气,他心中隐隐担忧,担忧自己无法兑现自己的若言,担忧王后真的做主把季菀强行许配给自己。心里还有一股强烈的苦闷,到现在他还没有想通西施为什么没有跟自己走,为什么站在敌方一面,维护着夫差的利益,这样想更让范蠡感到极度的痛苦,于是他萌生了隐退的念头。

“为什么呢?”范蠡自问,他有许多的为什么要解答。他进了书房,拿起申包胥转来的两只玉璧,仔细端详,仿佛看到了西施美丽的影子。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放下玉璧,走到琴案边坐下来,把绛紫色的罩衣解下来,放在案边,双手按在琴上,不自然地弹起那支曲,脑海里回响着曲词: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弹着弹着,竟不自觉地落下泪来。我们的范蠡相国,在琴声中开始为自己作总结了,这样的心情,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时期,他为自己总结了一个字:累!就是这样的累,使自己萌生的去意。面对勾践他感到累,这是一种压抑的累,想到西施,他感到累,那是一种伤感的累。

他为自己的仕途之路倾注了全部心血,可以说离自己的目标已经不远,眼见得很清楚了,但是却迷茫的很,这种迷茫,他隐约的找到了原因。他感到自己正在从一个相国,开始慢慢变成一只狗,又不能真的像狗一样,摇尾乞食。怎样才能当好这只狗,正是迷茫的原因所在,所以他不想当这样的狗了,所以他想到了逃跑。

“到底该怎样抉择?”

谁让自己的生命中撞到了大自然的精灵,浓重的叹息一声穿透了活过的历程?这是谁的安排让自己的灵魂火里雪里不住地荡,就是不安分留在体内?是谁让自己可爱的妹妹大逆不道地说自己伪君子?是谁让子贡先生转变了仕途思想,对着自己嚷嚷了一大堆避世哲学?是谁让计然智慧的言辞后还不忘了增添诡秘的笑容?是谁让追月带来了那把木梳子把自己的心划得一道道生生的疼?是神灵让自己来到世上不安宁,故意撞上了精灵吗?不!这一切都是那个精灵的出现,她的出现改变了别人,却没有改变自豪的自己!真的没有变吗?别自欺啦!自己的灵魂早已经随精灵远去,去的久了仿佛成了她的组成,幸福的伤害了自己,罪人似的忏悔的活过了这么多年,这又能怪谁呢?

是自己亲手堂而皇之怀着连自己都不甚明白目的,把一个美丽的命运送到痛苦着却安逸的王宫,送上了真实却未知的征程,却把美丽的光环留下给了自己。当初美丽一下就融化了自己,自己一手造成的美丽的命运却抽空了自己的躯体,他被一种力量拉动,爬上了那个征程去奋力追赶,他是在追赶美,也是在追赶自己,追上了却没能留下来,只是因为自己身上背的东西太多了。想想阵前那双美丽的眸子里的多情和哀怨,还有那一句怪责的“越国离不开你”,他就懊悔的颠倒了一切。

琴,弹不下去了,走到书案前,坐下来,出神地盯着那对玉璧看,他陷入了思考,一次极为重要的真正意义上的人生思考。

西施是他脑海中、生命中永远刮削不去的名字,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勒进他的身体,他认定自己就是为她而活着的。为此他曾经有些分不清楚过去现在和将来,分不清楚家国和家园,现在他更不愿意去区分了。美就在不远处,而且伸手可及,又屡屡抓不到,藏在心底里的那个“悔”字,便翻腾起来,翻腾出一个“怨”字来,怨是因为爱而生的,这不正是她心灵的写照吗。徘徊中的他,心中闪亮,他找到了一条路:卸下过重的行囊,准备好再次踏上那道征途。

清醒的范蠡,找回了坚定的信念,自信使他更加坚定,坚毅使他更清醒。于是他把右相府的事物,一股脑地交给庸民,图个清静,貌似修身养性体验另一种生活,实则是在迫切地谋划下一步的部署。庸民想回家探母,右相府里的事就由诸稽郢分担着。庸民临行时,范蠡叮嘱他将家人带来。

第十五章

 一

战争还没结束时的玉阳宫里,西施忐忑不安地坐着,不时抬起头向外张望,城外已经听不到一点战场的声音,令西施不安的,还是城里的精兵会不会出击,田开疆、俞平显然会听从自己,那个头脑容易发热的王子地,总是不让人放心。还好,王子地每日都会来禀告一些城外的事情。

这一日,王子地兴奋的来告知,说越国人撤离了,他想要出城迎接父王。西施的担心方才撂下。另两种忧心却又浮上来。她忧心范蠡受到的伤害,忧心文娘娘的病。

文娘娘病了。得知俞平就在城内,她就病了。御医诊治,说是心情抑郁严重,导致血气紊乱,瘀滞在任都二脉,需安心调理,如要彻底治愈,非药剂针石可以奏效的。西施明白文娘娘的病是为情所伤,因而她在私下里试探文娘娘:大王归来后,请大王恩准,容许她出宫与俞平团聚。听到这样的话,惊得文姬灵魂出窍,仿佛不能认得眼前的人,连连摇头。但是西施随后又发现,文姬的情绪有了好转,进食也多了起来。西施自然高兴,不过“这破天荒的大事,大王能恩准吗?”西施自问。她的一句试探话说了出口,心里真的犯了难。

其实在文姬心里,那样的想法一丁点的都不曾有过,西施这一提,倒是在她貌似平静的心海里掀起了狂澜,真实地去做,她没有那个胆量,不过她可以去想象,在脑想象中与俞平团聚,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大逆不道的满足。

王子地出门不久,门口出现了广生的影子,广生像个大人似地来到西施面前,深施一礼,西施被他的样子逗乐了,爱怜的看着他。

“我替城内外所有像我一样大的男人谢过娘娘,感谢娘娘用真情用智慧,挽救了生命,使得这些生命得以延续。”广生说完又施一礼。

西施更乐了,“广生,你才多大呀,怎么就像爷爷一样开始认知生命了?”

“娘娘,经此磨难,广生更觉得爷爷非同一般,他没有死,而是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他神游世界寻找永恒去了。”

西施脸上没有了笑容,而是惊讶和赞许。

“娘娘,广生告辞了,从此后乘物以游心寻找爷爷说的自然,畅游在纯真的蒙昧之中,在一方乐土里栽种……超脱。姐姐保重。”广生认真地说完,取出夫差玉符放在一旁,看看西施,面带羞涩又有点胆怯地说:“姐姐,广生就走了,让我,抱抱你好吗?”

“好呀,来。”西施说着张开双臂抱住广生,广生搂住西施腰,脸贴在西施胸前。渐渐地西施感觉到,怀里抱着的已经不是一个孩童了,好像是个成熟的男人,便赶紧松开手臂。广生也渐渐的感到所抱着的已经不是迷人的姐姐,而是个迷人的女人,松开手,浑身一颤,麻酥酥地扭头走了去。

看着广生的背影,西施慨叹一句:“此子属于自然,自然装与此子心中!”



门外传报:大王进封西施娘娘“玉阳侯”。不久又传报:大王驾到。

西施急忙走到前厅迎接夫差,她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有些激动,好似眼睛还有点湿润。

夫差双手搀扶起西施,倒退一步,双手抱起,单腿点地,饱含深情地说:“我代全城黎民,全体将士,代太子,拜谢玉阳侯!”

西施急忙跪下搀扶夫差,“大王,折杀民女了!”西施的泪,真的掉了下来。扶着夫差坐下时,她看到夫差苍老了许多,太多的皱纹爬上了那张熟悉而刚毅的面孔,面色苍黄,目光游离。这才几天啊!眼前又浮动范蠡的困惑不解的脸谱。天啊!我这是怎么啦?有谁能替代我忍耐此时情感的煎熬?脸上挂着泪水,心里也流淌着泪水,脸上的泪是热的,心里的血在沸腾。

夫差无言地坐了好一会,才开口:“子玉,你本是越国人,又是……”他本来想说“又是范蠡的义妹”,但是他实在是不能忍受范蠡两个字,也不愿意提及范蠡的名字。只好说:“你正可以趁此机会回归家园与父母团聚,可你却受太子的托付……”

“大王。”心情波动中的西施,真情地看着夫差,说:“大王,民女进了宫,就是大王膝下奴婢,怎能有悖妇道呢?再者,大王待民女的恩情可说是比天高,似海深,不说尽点力协助王子地守城,就是为大王城上战死,也在情理之中。”

旁边的移光听到西施这样说辞,不禁为她揪起心来。

夫差听了显然激动得很,抓起西施的手,慨叹,“妇人尚且如此!尚且如此啊!”松开手,叹了口气,眼望窗外,“想我夫差,登基之后,立志强国强兵,开创吴国的盛世,做一个人人称颂的道德君王。我击败了强大的楚国,平定了越国,北进击垮了万乘之国的齐国,晋国、齐国降服,鲁、宋等诸侯臣服,周天子钦赐封号。我的疆域横跨江淮大地,谁能比得过?即使齐桓公在世,也比不上,可以说我实现了平生所愿。”说到这,夫差目光一下就暗淡下来。

“我本以为开创了千古大业,再由一位杰出、仁和的太子继任王位,足以缔造先祖文王、武王之帝业。友儿的才智慧和品德遍誉诸侯,担当大任,其威其信,其文其武,必然恩泽华夷……”夫差说着哽咽了,这还是西施第一次接触夫差的眼泪,而且是王者的眼泪,西施的心绪惙惙。夫差的话勾起了她对太子的美好回忆,不知该说什么,一手托腮,静静的凝视夫差,用这种方式慰抚他。

夫差好像没有看到西施似地,继续表述,“友儿一走,带走了我的希望,好似抽走了我的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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