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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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第一-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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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西施说:“二位贵妃,郑娘娘与我,均出身山野,性格狂放了些,诗书不会读,琴乐略知,用你俩的话说‘有山花的味道’,没有办法,还请二位姐姐多指点才是。”

“二姬”自感羞愧,无言以对。

“唔,对了我家大王所赠东西,我身上也有,只是样式有些差异,姐姐们如是还喜欢,尽管拿去好了。”西施说完,做出解帨巾的动作。“二姬”红着脸,简直无地自容,窘迫到这种程度,还好意思再要人家东西。其实她俩的宝物多了,当场收起那两件宝物,只是小瞧了两个越女。二人情不自禁的按了按腰间的佩囊。唐姬有些腼腆地说:“二位娘娘,不必了,吴王所赐宝物我们见得新鲜,只是……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蔡姬,没有说下去。

“嗨,不就是有龙的没凤,有凤的没有龙吗!”郑旦接过话茬,手指头轮着指点着二人说:“把你的一对龙的一只给她,把你的一对凤的一只给她,你俩不就龙凤俱全了吗!”听得出来郑旦的话里,有太多的不恭敬,到现在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唐侯、蔡侯,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夫差新的盟约。留下乐师和众多侍从,满意地归国去了。



狩猎队伍在此地游遍了山山水水后继续北去,到了大江,乘上早已恭候在此的数艘高楼战船,渡江北去,依然沿崇山峻岭一路游玩,一路畋猎,不久后来到了吴境北段的一个地方,从这里再翻过绵延起伏的山峦,就到了宋国国境。这里山重水复,人烟稀少,是一个带有浓重原始色彩的、安逸的世界。进入眼帘的是大片的原野,还有清静的河流,巍峨的山峦,偶尔能看到山坳里冒出一两处炊烟。

西施、郑旦姐妹,对这样的环境,有独特的感受,因而轻快自由的走在前面,夫差独自跟在后面,他们与后面的队伍拉开一点距离。

郑旦披上银貂鼠裘,骕骦马由移光骑马牵着走,一行人兴致盎然,心神荡漾,犹如一路下凡的仙女。

这一日,他们在一座云雾缠绕的大山脚下驻扎下来,附近一条小溪,引起了夫差的注意。浅而窄的小溪,流淌着宝石般的碧波,流向山脚的幽深处,宛如游龙摆尾,消失在丛林远端。一条细长的黄土小路,伴着溪流,时起时伏、弯弯转转地远去。

夫差用马鞭一指,说:“此曲径通幽处,绿水杳然,仙雾缭绕,与世隔绝,必有仙人居此。卫戍长带寡人等一同探访如何?”

移光、旋波在前,夫差、西施、郑旦在中,追月、踏宫、驾风、驰原在后,骑着马,依次上了小路,缓慢行进。

小路与小溪,就像一对难舍难离的恋人,结伴去向远方。两面山上不时传来猿猴的叫声,树林里鹂鸟鸣叫。走着走着,周围变得寂静,仔细听,远处隐约传来悠扬的琴声。又向前走,琴声变得大起来,驻足细听,旋律中仿佛能感触到一幅景象:巍峨的群山,环绕着一片开阔的水域,湛蓝色的水面,没有一丝波纹,有一群白鹅,从水面滑行,渐渐高飞起来,飞向了蔚蓝色的天空,天空中一朵朵白云,漂浮着追逐太阳。

精通乐律的夫差叹道:“此乃大美之韵,曲中唯有长空与大地,正在诉说着阴阳之理,非人间缠绵悱恻、恩怨情仇的乐曲啊。”

放眼四周,此处宽敞了许多,地面绿草如茵,山坡上开满了绚烂的野花,红一片,黄一片,白一片的,花香好似云雾一般漂浮在溪水上面,前方小溪上架着一座金黄色的拱形木桥,桥的那面有一片低矮的树林,树梢上飘着刚才的那支曲子。

一行人下了马,脚步轻轻走向了木桥。快走近时看到桥上立着一个小童,头上梳着牛角小辫,方正的额头,大大的眼睛,鼻正口方,身着麻布小衫,扎着绑腿,白袜草履,一副道童仙子的模样。

西施走上前,蹲下身,喜爱地看着小童。

“你就是天下最美的西施吗?”小童的话让众人惊讶。

“是始祖娘娘派来的仙子吗?”小童又说。

姐妹们也都喜爱地围拢过来。

“不回答就是了。”小童说着又指指夫差,“你就是吴国君王夫差吗?”

此时夫差真的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对小童和蔼地说:“你怎么知道的呀?”

小童点点头,“嗯,不回答就是了。方才爷爷告诉我,今日有大贵人听琴,让我立桥头候着,果然是,那就随我来吧。”小童说着转身向桥上走,转身时眼光在西施的脸上停留了一下。

夫差一行人跟着小童过了桥,弯弯曲曲地进了林子里,过了树林,有一片平坦的开阔地,悠闲地散布着许多动物,有鹿,有鹤,一座草顶木屋倚在山前的石台上面。木屋前面立着多根立柱,支起了屋前的走廊,长廊里面的颜色是原木色的,一根根圆木的屋墙,双开的木门,窗棂由一个个菱形格子组成,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室内的白色墙面。草顶的倾斜度很大,长长的与地面很接近。

琴声停了,门口开处,出来一位银发飘飘,须眉皆白的老者,只见他面色红润犹如童颜,一身的白色长袍,黑色的包衽,白袜黑履。老者笑声朗朗,飘荡着宽大的衣袖,安步下了台阶,对夫差躬身揖礼,声音洪亮又深远,“昨日一龙盘踞敝舍上空,双凤落于宅前。今日老夫琴声中又闻大贵大美之音,果然上宾来访,老夫有失迎迓。”

夫差恭敬地拱手还礼,“我等路经此地,误入仙境,惊扰了仙人。”

“大王哪里话来,大王、贵人驾临,乃老夫之兴,陋室之福,更是苍天之意。请。”老者说着欠身。

“先生请。”夫差应着,与西施、郑旦一起进屋来。



屋里的摆设甚是简单齐整,正堂里有张大的方形木台,台周围放着四个木桩做成的座墩,台上放置着四只青瓷杯。正堂左侧,是木栅隔墙,透过木栅,看到里面是卧室,卧室外有一片竹林,可以听到山风的声音。正堂右侧,是木制的一个各方的、圆的隔墙,里面有琴案,书案上堆放着好多书简,可以听到窗外潺潺的流水声,隔墙的孔里,放置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竹筒。

四人坐定后,老者取来一个竹筒,放到台上面,对夫差说:“侍奉大王必用圣洁之物。老夫一生有两个癖好,一是好饮,二是好与天地对话,乃一介痴汉。”说着捋着长长的白须,“老夫只有与山水为伴,与鸟兽为友。”说完,呵呵一笑,冲门外喊:“广生。”

“哎——”小童端着热气腾腾的陶盆,高抬腿跨过门槛,将陶盆放到台上,忽闪着大眼睛看老者。

“给外面的大姐姐们端些吃喝的去。”老者慈爱地对小童说。

“哎。”小童又是一声清脆的答应,转身跑了去。

老者看着小童的背影,笑呵呵地说:“老夫居此四十载,儿孙中只有此孙最有灵性,也与老夫志趣相投,将来悟出万物玄机的,必是此子。”

望着语出惊人的老者,夫差恭敬地问:“先生是如何与天地对语的?”

老者笑笑,并没回答,从竹筒里倒出来一些叶子,放入每个人面前的杯中,再冲入热水,用木板盖在杯口,然后开口,“大王,这‘好饮’二字,通常指饮酒。老夫不仅能饮酒,更好有此饮。”说着指指青瓷杯说:“饮过此物后,人的心神清爽了,比过斋戒了数日,然后就可以对语天地了。”说完撤去木盖。杯中袅袅地冒出热气,老者双手放在台上,长长的白睫毛下,双目微合,鼻孔里深深吸着气,一副飘飘欲仙的神态。

三人也学着做,就觉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进入体内,香气里带有田野的味道,有土的芬芳,有叶的清新,还有一种灸烤的香气。闻到此香气,眼前呈现出一片绿油油的大自然,看到了彩凤飞翔,白鸟歌唱,不由自主地进入了青山碧水之中。

老者睁开双目说:“大王、贵人,请。”说完端起杯来,呷了一口,先紧闭双唇,然后张开,深吸气,双目炯炯,满面红光,慨叹到:“日饮此物一杯,人生足矣!”

西施低头看着杯子,里面有许多细尖的叶子伏在杯口,一根根的往下沉,水清清的呈淡绿色,呷一口,有苦涩之感,片刻口中清爽,接着舌下生津,有丝绵甜油然而生,从口至腹如同洗了似地,再呷一口,腹中产生了一股热流,缓缓上升,直冲天灵。正如老者所说:人变得心神俱爽。

“老神仙,此为何物?”郑旦问出了三人共同的问题。

“大王、贵人。”老者缓缓开口,“老夫居此,除了在山脚下种些五谷、果菜,闲来读书抚琴外,就是到山上,与那些低矮的树木做伴,时间久了,老夫就发现了这种树叶的奥秘,把它放到嘴里咀嚼,先苦后涩再甜,便心口俱爽。经过多年的尝试,便把叶子做成了今日这样。”

“谨受先生赐教。”夫差说。

“不敢。老夫每日春早,于日出之前,登临山巅,观日采叶,回来后将叶子摊放在竹篦上凉透,燃蒿草烧热陶瓦,放入溪水中浸泡,再烧,烧至温热,离火,放上晾干的叶子,待叶子泛黄是即可收起,装入竹筒。

“此叶不仅可以饮用,还可以医治破皮伤。心血淤滞时,可活血通窍。日日饮用,血脉通畅,节骨舒缓,脑无杂念,心无闷滞,思维旷达,通灵自然。”

“这正是先生能对语天地的奥妙所在。”西施轻轻地说。

老者虚目转向西施,“贵人所言在理,但是也不尽然。”说着转向夫差,“贵人所言乃老夫终日所为,而今日所谓,皆因往日之缘,幸遇王贵,坦然一舒心怀。”

三人静静地坐着,听老者讲述。

“说来久远。老夫乃宋国国公之后,怎奈不谙仕道,迷茫生命,遂抛家离子,独居世外。来到此地,心中安然。老夫居此抚琴读书,耕田自酿,抛弃所有杂念,儿孙时有往来,得我所愿。有一日,老夫在山上看到了一位神仙,他说我已经清心寡欲,超凡脱俗了,可以授我天地之道。”

三人听着,喘气声都是那样轻。

“老夫遇到此人时,他正坐在山崖边上,他浑身上下犹如霜雪,巨目立耳,尖鼻细口,足垂于崖下,声发自天灵。他自称来到天地之间久了,见到人间之无聊,即欲归去,独与我话别,不枉过往。他告诉老夫寥寥数语:天外有主曰元一,又曰恒,自元一起,生有日月星宿,方有天地,天地化金木水火土,天地与金木水火土构成自然,自然化生灵。老夫问他何为元一?何为恒?他说元一就是中心,是所有事物的起点,也是终点。说完他腾空而起,老夫又急忙问:何为人?他讪笑说:‘哪里有人?皆鸟虫耳,鸳鸯之合、蟋蟀之斗,自然之寄生者!’说罢,他就消失了。”

“哎呀!这也太深奥了呀!”郑旦忽闪着眼睛说。

“贵人说的是。老夫自此以后,苦苦思索神人的话,若干年了才初有小悟:‘元一’即是上下纵横、古往今来的开始,终点叫‘恒’。一切都由元而来,天阳地阴生五行,天地五行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称作自然。自然而来,自然而去,自然化出万物,化出了生灵,生灵中化出人来了。神人所以把人视作鸟兽,原因在此。因此老夫悟出一个道理来:自然中合适的温度变化,合适的空气流动,合适的水分调节,合适的力量聚散,合适的构造成分,制造了人,这没什么可骄傲的,它同时也制造了世间一切,蚂蚁、苍蝇、牛、马、犬、山、水、林、土、光、气、闪、云等等,因而人与它们无别,同样是一种状态形式,是自然的状态形式,人与所有活的事物一样,是一种状态形式,是生命的状态形式。状态是随时转化的,生命状态要转向自然状态,自然状态在生命状态演化到终点时,自然状态也开始转化。

“其实还有一个或者多个,没有这样的温度、空气、水分、力量、构造的自然,它不制造人,也不制造我们熟悉的物体,它比我们的自然高明得多,它看着我们,笑话我们,神人也许就来自哪里。我们在无知中变化着形态,最终走向了它,它就是恒。”

老者说到这里,屋里一片寂静。

不知道啥时,广生已经坐在门槛上,双手托腮,专心地听讲。

“依老神仙所说,人死了就是从一种状态,转化成另一种状态吧?”郑旦问。

“贵人说的是。”老者答。

“转成什么呢?转了后还能知道前世吗?”郑旦又问。

“转向了自然,回归了来处,走向了恒,带着他凝固了的记忆。”老者答。

“那么,做人不依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吗?”郑旦伤感地说。

“贵人,不会的,状态诞生就是为了转化,不转化才是可怕的。当状态到了转化时,世界变得恬静美好,舒适快乐到了极点。世间万物,无不向往着转化。何时转化,由构成它他自身的‘五行’决定,任何一种状态都在渴望着回归。”老者说。

郑旦听完,茫然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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