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皇后嫁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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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皇后嫁阁老-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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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阶招了招手,身后的狱卒又拿过来一盏灯台放到墙壁上,狱牢霎时就亮了许多。谢光在昏暗的视线里待惯了,他遮着眼睛,许久才适应过来。
  不过几日不见,谢光明显苍老了许多。他脸色苍白,额头上的皱纹又深了几道,就连胡须也是乱槽槽的。就是走到大街上,也很难有人认出这就是权势熏天的谢首辅。
  他看到孟阶身上穿的公服就笑了,“你何时知道《天水集》的?”他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知道《天水集》的人很少很少,应该说只有他和谢严知晓,就是和他一向有利益关系的卫圳都不清楚。孟阶跟在他身边不过才一年多,他又时常防着他,他根本没有机会知道有这本书的存在。
  狱卒搬了太师椅过来,孟阶坐下来才道,“《天水集》我一开始确实是不知道的,你以为我是从哪里知晓的?”
  “哪里?”谢光紧紧盯着孟阶,不由攥紧了手掌心。
  孟阶微微扯了扯嘴角,“谢大人,时至今日我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你,《天水集》是先皇驾崩前告知我的。”
  谢光闻言一愣,“先皇……”
  怎么会?先皇怎么会知道《天水集》,他不是最信任他的吗?他不是临逝前还赐给了他一纸保命的诏书吗?怎么会呢?
  谢光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仰天大笑了两声,喊道,“先皇,你瞒的臣好苦啊!”他太激动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孟阶并没有打扰他,过了一会,谢光仿若失去了全身的气力,倒在枯草堆上,他指着孟阶,痛苦的道,“是我疏忽了。”
  他站在权力的中心太久了,久到让他渐渐失去了他最拿手的小心谨慎。他忘记了永隆帝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既然能把他捧到最高位,也能有一日让他狠狠地跌下来。
  还有孟阶,他真是太小觑他了。他真是太糊涂了,两人之间还隔着杀父之仇,这样的仇恨怎么能让他甘心跟着他呢。
  王津带着诏书进来,孟阶就出去了。他回到内阁不久,孙钰却匆匆的赶了过来,“大人,只怕谢光一时还死不了。”
  孟阶闻言抬了抬眼皮,“怎么回事?”
  孙钰就把谢光亮出免死金牌的事情说了出来,孟阶先是蹙眉,继而笑了笑道,“你把这件事传到六部,带他们一些人去到左顺门等着。”
  孙钰很是疑惑,“大人要做什么?”
  “那个地方也是可以免一死的。”孟阶淡淡的道,孙钰就立即明白了过来,“我知道怎么做了。”
  孙钰出去后,孟阶看了一本公文放下,起身出了内阁大堂。左顺门前还只有几个侍卫,他从他们面前过去,上了崇楼。
  谢光换下了平日里所穿的正一品绯色仙鹤图案的补子服,只穿了一件青布直裰。他收拾了一番,倒比在狱牢时多了几分精神,只是身形有些佝偻。
  他再也不是当日权势熏天的首辅大人了,他现在是庶民,走到大街上还人人喊打的庶民。
  他从太和门出来,才驻足看了一眼空旷的庭院。他原来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的足迹,如今出了这个门,就再也回不来这里了。他从前想过自己不再拥有权势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会这么落魄。
  他仅有的,只有身上这一袭青衫。
  当谢光抬头看到崇楼上站着的孟阶,他竟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已经这样落魄了,还能到什么地步。
  他听到后面的响声,转身后就立即明白了。他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再告诉他‘快跑’,可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他瞳孔越放越大,几乎看不清到底是谁向他扑了过来。他只感觉了冷意,原来是衣袖被生生的撕了下来。他脑海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脚下突然生了风一般,就往回跑去。可侯在左顺门前的众人却一窝蜂的扑了上来,他被扑倒在地上,重重的力道震得他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一般。
  真是太疼了,他咧着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接下来的却是十几人的拳打脚踢,后脑、背上、腿上,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渐渐消失。
  孟阶就站在崇楼上,看着谢光已经僵硬的尸身被侍卫拖下去,清冷的眼眸十分的平静。
  不知何时,天上竟飘起了雪花。左顺门前那一滩血迹,很快就被白雪掩盖住了。


第一百五十章 
  黄昏时就刮起了风; 宋琬坐在笼了火盆的暖阁里; 却手脚冰凉。喜儿端着热水从外面进来; 看到宋琬就坐在敞开的扇叶下发呆,一股子冷风吹进来; 炕几上的宣纸落了一地。她连忙将热水放下; 把撑着扇叶的木撑拿下来。
  “夫人……”喜儿喊了几声宋琬,却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只好拽了拽她的衣袖。
  宋琬这才扭头看向喜儿; 涣散的眼神稍微聚焦了一些,“喜儿; 今儿是什么日子?”
  “夫人忘了,今儿是九月二十三。”喜儿不免蹙了蹙眉。清晓的时候宋琬问过一次; 中午用膳的时候又问了她一次; 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宋琬‘哦’了一声,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喜儿,“这个好像凉了。”她目光怔愣,眼中却含着晶莹。
  孟阶说过几日就来青州接她; 可这都快过了两个月了; 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前几日朝廷里传来谢贼一党伏诛的消息; 她心里就揪得慌,总觉着哪里不对。
  寇怀倒是捎来了一封书信,是孟阶的亲笔,上面写着让她再等几日的话语。她心里微微安定了一些; 可还是忍不住担心,直到昨日她无意间听到罗谓和宾客的对话,才知道孟阶被下了刑部大牢。
  她当时就瘫软在地上,脑子却十分清醒。孟阶既让她再等几日,那就有他的道理,她等就是。
  喜儿换了汤婆子的热水,递到宋琬手里道,“夫人,您都一天没睡了,要不今儿就早早地歇下?”宋琬从昨儿到现在都没有合眼,气色极是不好,喜儿有些担心。
  宋琬好大一会子才点了点头,“好,咱们先去看看母亲。”她搀着长几站起来,对着菱花铜镜抹了一些脂粉。
  罗谓说唐云芝还不知道孟阶出事的事情,她这个儿媳妇自然也不能露出马脚。雪宝还在凝羡堂里,她要接他回来。
  喜儿给宋琬拢上斗篷,主仆才沿着小道去了正房大院。冷风簌簌,刮在脸上像是刀割一样。
  罗谓从衙门里回来,刚走到穿堂前就看到宋琬从屏门那里过来,他快走了几步,赶到宋琬进凝羡堂月亮门前堵住了她。
  宋琬回头看到是罗谓,福身行了一礼,“罗伯父。”
  罗谓看她敛着眸子,眼圈下面有淡淡的青痕,就知道她昨晚没有睡好,皱了皱眉道,“我去打听过了,京城这几日倒是没有动静,你放宽心好了,孟阶一定会没事的。”
  或许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消息,宋琬捧着汤婆子的手紧了紧,她勉强扯了一抹笑意,“我知道了,伯父。我会好好地等孟阶回来的……”
  她这样说,也是在劝慰自己。
  进到正堂时,雪宝已经在炕上睡着了,秋芸拿了小被褥将他裹住抱在怀里。唐云芝一心都在雪宝身上,并没有察觉出来宋琬的不对劲,她道,“天冷,你明儿就不要来定省了。”
  宋琬拿出一对护膝给林嬷嬷,又和唐云芝道,“母亲,这是琬儿前几日做的护膝,里面加了一层银狐毛,你试试看合适不,琬儿再回去改。”
  唐云芝的膝盖是老毛病了,一到冬日就酸疼不已。宋琬看底下的丫鬟给她做护膝,也比着尺寸做了一个。
  林嬷嬷在唐云芝膝盖上比了一番,正好合适。唐云芝就让她把护膝收了起来,含笑道“这么冷的天,也难为你有这个孝心。”
  她想起宋琬这几日都在指导罗衾刺绣,又道,“也只有你在,衾丫头才能坐得住。”
  宋琬就抿唇笑了一下,唐云芝这才提起孟阶的事情,她好些日子没有收到孟阶的信,不免有些担心,“阶儿这些日子可有消息?”
  “有。”宋琬早料到唐云芝会问,点了点头道,“孟阶他说朝堂上公务繁忙,只怕还得过些日子才能抽出空来接我们娘儿俩。”
  唐云芝知道孟阶进了内阁,倒是很理解,她笑了笑道,“我倒希望阶儿年下才回来呢,正好留你们在这里过年。”
  孟阶总归是姓孟,她也不能老是让他们一家人住在罗府。
  宋琬就笑,“那我回头和他说说。”
  罗谓刚刚又拐回了前院,他打着帘笼进来,宋琬便福身退下了。
  半夜风就停了,宋琬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又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出了一头汗,爬起来望了望四周,又扶着床帐大口大口喘气。
  喜儿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她拿了绸帕给宋琬擦额头上的汗,蹙眉道,“夫人,你做噩梦了?”
  宋琬靠着引枕,好大会子才缓过来一些,“嗯。”她梦到孟阶被押到刑场上,刀起刀落,地上洒的全都是血。
  “喜儿,你说夫君他会没事的吧?”她垂着眼眸,攥着锦褥的手不停地在抖。
  喜儿看宋琬嘴唇干裂,下床倒了一杯温水。她听到宋琬这样问,就用力的点头道,“当然会没事的,大人可是阁老。”
  宋琬看到喜儿眼里的坚定,突然有些恍惚。她怎么就忘了,前世孟阶也是在这场围剿中站到了最后,现在他也必然有办法转危为安。
  要不然他不会只让她等的。
  白日里罗衾来找宋琬做女红,倒分散了她一些注意力。只是到了晚上,宋琬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她闭着眼,使劲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抛之脑后。可每到半夜,她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她想哭,可怎么都哭不出来。
  就这样熬了两日,宋琬望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她试着往脸上扑了一层一层的脂粉,可也掩盖不住眼底的淤青。
  清晓醒来后,宋琬就去了廊下。西跨院里的树木都落光了叶子,唯有窗前的两棵樟子松依旧青翠欲滴。
  雪宝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吵着闹着要宋琬。秋芸就将他抱了出来,他看到宋琬,支着小胳膊要她抱。
  “娘娘……”他现在已经能将两个字连在一起喊了。
  宋琬扯着嘴角笑了笑,给他指证,“是娘亲,不是娘娘。”
  小家伙‘咯咯’直笑,还不停的往宋琬怀里钻。宋琬无奈,只好将他抱到怀里。喜儿就站在宋琬身后,看她身形一晃,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宋琬这几日消瘦的太厉害,养出来的双下巴早就没了,不止脸颊凹陷,就是手上都能看到一条条青筋,有些触目惊心。
  喜儿眼里已经有了泪水,她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夫人,外面冷,咱们还是进屋吧。”
  用过早膳,宋琬躺在罗汉床上小憩了一会。她这一次并没有做梦,却突然惊醒了过来,外面的亮光很是刺眼,她抬手遮了遮。
  双雨就坐在脚踏上做针线,她看到宋琬醒了,斟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捧给宋琬润嘴。
  喜儿就在这时候冲了进来,快十月的天,她跑的满头是汗,激动地咽了一口口水,扶着腰道,“夫人,大……大人来信了……”
  宋琬执着茶钟的手一松,她顾不得掀去身上的被子,光着脚就从炕上跳了下来,接过喜儿手中的信。当看到上面写着的四个大字——吾妻亲启,她的两只手就颤抖了起来。
  她紧紧抿着嘴唇,面色看起来却很平静。她按部就班的撕开信封,拿出信笺,一直看到左下角的落款,才伏在小炕几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喜儿看在眼里很是难受,等到宋琬缓过来一些才出声道,“夫人,是寇将军亲自送信来的,你要不要见他?”
  原来孟阶怕宋琬着急,就特意嘱咐寇怀让送信的人快些。明月当时也在场,她闻言就让寇怀自个来了。
  明月刚有了身孕,寇怀哪里不敢不听,骑了他的‘追风’就往青州赶来。明明两天的路程,让他紧赶慢赶一天半就到了这里。不仅马累坏了,人更是累坏了。
  罗谓已经让人带着他去了客房休息。
  随着这一封信的到来,宋琬的一颗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她指了指茶盘道,“我喝些水。”她这几日几乎快要把身体熬坏了,嗓音也有些喑哑。
  宋琬又重新施了脂粉。到了前院,却被告知寇怀已经去了客房休息,宋琬想他也是一路急赶着来,必是累极了,便没有再让人吵他。
  回去的路上,宋琬的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幸得喜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宋琬还想去凝羡堂看望唐云芝,喜儿就皱眉道,“夫人,咱要不先回去歇一会,太太要是见到你脸色这么差,定会挂心的。”
  宋琬真的是疲惫极了,眼前的景象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点了点头道,“好。”
  回到听雨堂,喜儿打了热水给她擦脸,一转身却看到宋琬已经睡着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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