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来到韩家，只是希望辛苦了一辈子的妈妈能有个依靠，那是做儿子给不了的。
韩致毅气的手发抖，说不出话：“那你滚出这个家吧。”
“谢谢，”韩致恒走到门口，背对着韩致毅说：“我一会儿就去把这件事告诉他，不用你插手。”
“懒得管你。”
书房门关上，韩致毅将书桌上的水晶镇纸挥到地上，碎了一地。
臧华那天听韩致恒说完后，无助的找他问该怎么办，两人还帮韩致恒瞒着韩铁山，可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居然一点不领情。
去吧去吧，年轻人总得吃点苦头才知道这世上没那么好混。
司军不知道从哪听说了韩致恒跟李勉正在分别出柜的事，找到了沈孝千。
“这是真的？”司军问。
沈孝千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不置可否。
“这两个人真是行动派，才在一起有一个月？就……”
“佩服他们的勇气啊？”沈孝千看了看司军，发觉那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他最开始也很不理解，这两个人未免太冲动了，既然才在一起，那就应该甜甜蜜蜜的恩爱去，哪有这么快就跟家里说的，感情稳不稳定先不说，万一闹得不好收拾多烦心，闹不好就闹黄了，还不如先过一天是一天。
李勉说是被妈妈发现了，不过那也没限制两人来往不是？
韩致恒平时挺精明一人，居然也冲动回家摊牌去了，肯定是被李勉带傻了。
后来想着想着，就开始羡慕了，两个人好像都挺真心的。
李勉傻人有傻福，再大的风浪也虐不到他。
至于韩致恒，他相信这个人总是有点手段的，也许两个人的事意外的会进展顺利？
那之后可以安安心心在一起，不用提心吊胆，其实也不亏。
这种发展倒是蛮适合占有欲极强的两个人……
等他回过神来，司军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
沈孝千去吧台结了帐，跟了出去，发现那人正打着电话，听不清声音，可表情阴沉沉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司军这个人不太对劲的？
大概是李勉毕业回来之后。
那时候李家的生意如日中天，他从他爸那听说韩李两家肯定是背地里有什么官商勾结，统战部的韩铁山利用工商联主席的身份给李家要到了无数计划，赚了不少国家的钱。
关键是最后他爸那句自言自语让他挺在意，意思是说原来韩家一直扶植的是司家，跟李家只是关系要好，没太多照顾，自从知道司家还没完全跟黑道撇清关系之后，韩铁山才马上换了人选。
后来他瞒着父亲悄悄当警察，有一次在刑侦科值夜勤的时候，帮忙去查一个盗窃案的录像。
在一家高档宾馆的录像内，他居然看到司军，更奇怪的是，过了没几分钟，那时候李勉正追求的大波波也出现了。
他能够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在执勤前大家刚好一起吃过饭，他记得那两个人穿的衣服，虽然录像内看不清长相，可相当身形相同衣服并且举止相似，他可以确定就是那两个人。
他后来还特意以查案为名，要了前台的登记记录，发现两人定的是挨着的房间。
怎么想怎么可疑，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他给了一个服务生一笔小费，去司军房间检修热水器，服务生回来之后跟他说那屋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而隔壁房间没有人。
两人开房第二天，李勉就说他追大波波有了进展，女方让他拉小手了。
57、十五第招：想办法
本来要把前一天查到的事当个笑话讲给李勉的沈孝千犹豫了一下；决定不说了。
也许只是女人劈腿的问题；反正李勉也只是玩玩的，他多此一举反倒让那个爱面子的李少爷丢脸。
再然后；没过多久就发生了那女人跟韩致恒开房的事。
沈孝千当时已经无数次劝李勉用点脑，韩致恒不至于饥渴到去抢李勉在追的女人；可对于他的劝告，李勉从来没听进去过；还闹出那么多事。
那时候他还没怀疑有司军什么事，只是一门心思观察司家的动向。
局里有好几宗命案都跟司家有关；可一直没有确凿证据，他一直都在跟进那些案子。
直到前段时间李勉给他提供了新线索，是有人在挑拨韩致恒和李勉的关系。
他这才又想起司军跟那个女人开房的事；推断起码在韩李这件事上；司军这人很有问题。
不仅是他破坏韩致恒和李勉的关系，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致恒再次从小黑屋出来了。
这两次进去都是因为李勉，不知道李勉要怎么补偿他？
想起这个，他还有点跃跃欲试了……
韩致恒先去了公司一趟，接受了许久不见老板的下属们的注目礼，之后开车直接去了市委办公楼，因为提前跟韩铁山打了招呼，顺利的进了韩铁山的办公室。
“坐。”韩铁山利落的说，并让秘书给韩致恒上了杯茶，“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上一个男人。”韩致恒学韩铁山的语言风格，简单干脆。
办公桌后的人静默半天。
韩致恒却松了一大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下基本全家都知道了，后路是没有了，他也不喜欢给自己留后路。
韩铁山不说话，办公室内的气流也凝滞一般，韩致恒暗暗的多吸了几口气。
“多久了？”三分钟后，韩铁山问。
“两个月。”
“人怎么样？”
“很好。”
“性格？”
“很好。”
韩铁山把眼镜摘了，双手交握在一起，跟在开会一样，“人品了解吗？”
“很好。”
“家庭呢？”
“很好。”
“有时间带回家我看看，看到人之前，我不发表意见。”
“你认识，李勉。”
屋内的空气又凝滞了，韩铁山应该是完全没料到，韩致恒喜欢上的男人会是李勉，冷面的人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然后这个男人似乎陷入了沉思。
五分钟之后，韩铁山说：“李家这个儿子，我也算是看到大的，做过一些糊涂事，倒是知错能改。”暗示韩致恒，李勉做过不少坏事。
“是我有错在先，让他误会了。”
见韩致恒包庇李勉，韩铁山话锋一转，说：“同性爱的事，我听说过，如果你真的不改，我得提前让你知道，一旦你跟他在一起，你就永远不能成为我韩铁山堂堂正正的儿子。”
“我知道，我就认准他了。”
“还有事吗？”
“没了。”
韩铁山叹了一口气，对于韩致恒带来的这个消息似乎没有太大震惊，男人女人在他眼里好像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他站起身走向韩致恒，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语气软了不少，“他家里怎么说？”
“李叔还不知道，张姨跟你一样不表态。”
说完，韩致恒怀疑他看到父亲眼里好像有丝笑意，不过这显然不可能。
“老李……”大概是跟韩致恒想到一块去了，那肯定是最难搞定的家长。
韩铁山伸出手，想要拍拍儿子的肩，韩致恒却向后挪了挪身体，两人都有点尴尬。
“你从小就有分寸，剩下的自己看着办吧。”
韩致恒从楼里出来，深深呼出一口气。
虽然见到韩铁山之前，他就下意识的觉得，事情不会发展成他大哥说的会断绝父子关系那么严重，可父亲的态度还是让他觉得有点温暖。
两父子之间很少说这么多话，每次他见到父亲也就是例行打招呼，汇报似的简要说下近况。
但他能察觉到，父亲对他总是比对其他两个哥哥宽容。
他小时候很厌恶这种宽容，因为觉得能被父亲言辞说教的哥哥们，才深得父亲喜爱，而他只是个外人。
等长大后，才渐渐明白，这是父亲表达愧疚的一种方式。
尤其在他很懂事的没要求认祖归宗之后，连他选择经商，韩铁山都不曾反对。
韩致恒在通往停车场的路上慢慢走着，地上的雪被阳光晒化了，湿了一地，他的皮鞋也溅上了些水点，可他的心情很愉悦，回忆着从小跟父亲为数不多的点点滴滴。
再次坐进驾驶室，韩致恒的心情轻松了很多。
除了意外的被大哥听见他跟母亲的谈话，其他都算顺利。
只是，现在不知道母亲的想法……
那天只是大致说了，还没来得及看母亲的反应，就被大哥给关了起来。
但是被关了几天，也不见母亲来看他，应该正在气头上呢。
既然在气头上，他就先不去火上浇油了，找李勉出来吧，这么多天不见，李勉肯定已经想他想的不行了。
韩致恒得意的想着。
兜里的手机这时候响了，以为他跟李勉想到一起去了，拿出来发现不是正在想的人。
“是有进展了吗？嗯……前段时间有些私事，没办法接电话。”是私家侦探打来的。
说之前可能跟大波波死有关的那个去了外市的调酒师，两天前又回到D市了，而且还跟司军有了联系——两人通了几个电话。
调酒师的身份也查出来了，是几年前道上的一个小混子，参与了一起命案之后在逃，司家给了他新的身份和工作。
“能不能查查他们说了什么？”
“我们的技术做不到，那个调酒师回到D市后换了代办卡，否则也能查到些线索。如果能拿到调酒师或者司军的手机，两分钟内我们就可以安装窃听软件进行窃听了。”
拿到司军的手机，这个倒是可行。
“明天我们约个地方见面，你跟着我去见他。”
对方答应了韩致恒的提议，临挂电话前，还好心的提醒他告诉前雇主近期注意安全，那个调酒师反侦察意识很强，很可能已经发现有人在跟踪，也许会采取什么行动。毕竟前雇主也给了他们不少好处，而且越是深入调查，越是有种危险临近的感觉。
韩致恒挂了私家侦探的电话，想着要提醒李勉以后出门要注意，以防真发生什么意外。
距离李勉所说的“死亡”时间还有一年多点，不过要是能提前把这件事解决，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
韩致恒紧接着就把电话打给了李勉。
李勉接到他的电话，得知他“刑满释放”，兴奋的叫了一声，“致恒，你在哪？我去找你？”
“告诉我你在哪，我过去。”
他现在想要尽快见到李勉，怕李勉冒冒失失的再出什么岔子，找错路什么的。
“我在家……额……”李勉忽然压低声音说：“我妈也在。”
韩致恒笑了笑：“在家等我。”
张琴看着旁边那个自从接了电话，就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傻儿子，心里那个难受。
本来以为是韩致恒有问题，才把她家小勉给带坏了。
可李勉后来跟她说，是他死缠烂打才追到了韩致恒，这差点让她憋过气去，让她这个当妈的一点面子都没有。
而且看样子，李勉真是被韩致恒迷得不得了，接个电话马上就从刚才的哭丧脸变成现在的傻样。
李勉高兴完了，才感觉到妈妈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妈咪，一会致恒来了，你别像上次在他家那样没好脸儿，行吗？算给我点面子。”
张琴给气的高血压差点犯了：“你想让我有什么好脸？一会他来我走，反正你看见我这个当妈的也烦。”
“哪能啊，我可喜欢看你了，我妈最漂亮了，我以后也不娶媳妇，你就是心里最最最漂亮的女人，谁也没你好看。”
张琴血压降了点，可心里还是发堵，转身回房了，眼不见心不烦。
门铃响起后，李勉“嗖”一下就窜到了门口，把门打开了。
韩致恒只觉得门开之后就有个热气腾腾的东西扑了过来，闻到熟悉的味道，他伸手把对方给抱住了。
李勉一直不撒手，韩致恒就那么抱着，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把人往屋里推了推：“别着凉了。”李勉就穿了家居服，春天寒风刺骨的再吹一会就得出事。
李勉在他脖子那蹭了蹭，亲了亲，才不舍的把人放开了，顺便接过了对方手中的水果。
“致恒，你瘦了。”这是妈妈的口头禅，借用过来无压力。
“放屁，我在家吃好喝好，肌肉都快没了。”
“说你瘦了就是瘦了，肯定是你家厨师做的菜没有我做的好吃。”李勉捏着韩致恒的脸，心里美开了。
他又体验了一种新感觉。
以前张琴说他瘦了他都很不屑，瘦点瘦点呗，再说八成都是他没瘦，是他妈毫无事实根据的瞎掰。
不过轮到他说韩致恒瘦了的时候，他就能了解那种“心疼”的感觉了，还真不错。
“你瘦了，你怎么这么瘦啊，大哥有没有打你呀？哎呀头发都长了，是不是把你关起来都不管你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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