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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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琴-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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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殿门,果然看见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人,尹丘正坐在主位上等着她呢。忍不住笑了一下,少衣也不上前见礼,开口道,“我觉得——我的面子好大啊。”
尹丘原本严肃的脸突然松开了,大笑道:“当然,我尹丘的外孙女自然配得上这排场。”说着走下来,携住少衣的手道,“你总算想到你外公了。”转眼间已经从高高在上的教主变成了一个慈祥的老人,殿中原本肃穆的气氛顿时当然无存。
“哪有?”少衣笑道,“我一直想着您的好不好。”谈笑间手指扣上尹丘的手腕,“看来恢复得不错。”
尹丘笑着摇头,“你这丫头啊……”
“人家关心您嘛。”少衣理所当然地说,让尹丘无奈不已。
殿中之人大半都是和少衣照过面的,被少衣伯伯,阿姨的一叫心里早乐开了花,才一会儿便想着要给少衣备上点什么东西才好。小姐第一次来,千万不能委屈了。
少衣这几天的日子过得特舒坦,赏花,下棋,看书,闲逛,悠闲得跟什么似的,让她大叹此乃养生之地啊。而尹丘也常来找少衣,祖孙两个常常能一壶茶,一页书就可以聊上一个下午,让教众们暗笑不已,对这位温和的小姐更是喜欢上几分。
尹丘这几年早已将事物交由池恒柳负责,平日实在空闲得很,若是以前变闭上几日关,此时有少衣在,当然得和这个宝贝孙女多聊上几句,何况这孙女是在不赖,一肚子学问半点也不输给男子。他也不是没想过传点功夫给少衣,只是少衣在武林大会展现出来的身手已经极好了,根本没那必要,尹丘也就打消了这念头。
少衣懒懒地靠在躺椅上,看向窗外,绿茵茵的山坡就在眼前,草丛湿漉漉的,偶尔飞过几只小鸟,耳边隐隐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寂静的气氛让原本刚起床的她又有些睡意。正要迷迷糊糊闭上眼,却听见门外突然喧嚣起来。
微微皱眉,少衣决定不去理会这些,继续沉睡。那声音却渐渐清晰起来,居然是想她的房间而来的。凝神听来,居然还有些耳熟。
叹了口气,少衣为这场无疾而终的早睡默哀三秒钟,门却被突然推开,“时少衣!”一声大吼直冲而来。
居然敢在无名教的地盘对自己吼,少衣为他的勇气而赞叹。
果然,“谁敢在老夫面前撒野!”尹丘吼道。“禾柏老头,别以为老夫怕了你,要对少衣干什么,你先从老夫身上跨出去。”
“死老头,你以为我怕你啊,打就打!”禾柏老人应道。
这就不对了,少衣摇头,从躺椅上作了起来,披上件丝绸披风走了出去。山里的天总是这么凉,少衣上了几次当后就一直乖乖的多加了件外衣。
“禾柏老前辈怎么了?有事找我不成?”正主出来了,门外突然一片寂静。
禾柏老人原本一腔怒火,此时却见少衣散着长发,披着件红色的披风,一连迷茫地看着自己,嘴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纯净而迷茫,不禁愣了一下。
尹丘道:“少衣你先进去,这老头外公我来打发。”
禾柏老人反应过来,“死老头你什么意思,有胆子让她自己出来说清楚。”
“说清楚?”少衣拢了拢披风,“什么说清楚?”
“逸萧,逸萧他要死了!”禾柏老人吼道。
拢披风的手顿了一下,“什么?”少衣脸色不变,嘴角却有点绷紧。“什么叫他要死了?”
“他中了百雀毒,没有解药,怎么活得下去。你怎么这么狠心,他在军营生死未卜,你却在这里逍遥!”禾柏老人续道,“即使是他负你,难道你连见他一面也不肯吗?……” 禾柏老人在一边絮絮叨叨的,少衣却沉默不语,尹丘担心地看着她。
良久,少衣闭上眼睛,道:“够了!”
禾柏老人被她吓得一呆,居然真的闭上了嘴。尹丘也愣住了,自始至终,他们都从未听到少衣有过这样的举动。
少衣无心理会他们,转身进了房间,在桌边站定,‘嘭’地一声,桌子被拍得震动了半天。“复影!”少衣低喝,“出来!”
转眼间,一个人已经跪在少衣面前,全身黑衣,连脸也包了起来。
“解释。”少衣吐出两个字,脸色冷峻。
“属下觉得少主没有必要知道那些。”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狡辩的必要,在他们眼里,君逸萧死了才最好,敢欺负少主的人都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呵。”怒极反笑,少衣嘴角冷冷地扬起,“什么时候我的事由你们作主了?你觉得,难道你觉得就是我觉得了吗!”强大的气势散开来,房间里顿时压力倍增,复影却死死撑着,一眼不发。
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尹丘从未想到自己的孙女居然拥有这样的威严与魄力,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只是较与常人更聪慧能干,自律优雅而已,而此刻的她却犹如站在巅峰,那磅礴的气势居然不亚于一个帝王。
“罢了。”平复了一下怒气,少衣长袖一甩,坐了下来,“信。”
黑衣人定了一下,将几封信交给了少衣。少衣打开信道:“你回去重新训练吧,让御影过来。”
“谢少主。”话音一落,人已经消失不见。
看完第一封信,少衣平静了一下,走到窗前,别对众人,倚着窗开始看第二封信。
禾柏老人等被她先前气势所镇,这个曾驰骋黑白两道的风云人物居然不敢开口说话。而尹丘却是心中有愧,要知这消息他自然早知道了,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要告诉少衣,于是全教上下都守口如瓶,少衣自然毫无所觉。
其实,少衣原本每天都看最新的消息,对于开战之处更是关心。原本她不可能被瞒住,然偏偏这次居然是三家一起瞒,倒把她瞒得严严实实的,连半点风都没透到。
看完所有的消息,少衣还是一言不发。外面的人都不敢轻易开口,一时间房间里一片死寂。
“抱歉啊,外公,我要走了。”良久少衣开口,声音如往常般清澈,丝毫都没有先前的气势于感情,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告别。
尹丘苦笑了一下,“真的要走吗?为了那个负心人?”他早已不是那个倔强的老头了,女儿的死让他早就没了那种脾气。
“不。”少衣道,“翼国边关告急,我去看一下展墨翔。”少衣晃了一下手中的信。这是展墨翔前几天给她的信,复影不敢偷看,所以被他连带着一起扣了下来。
尹丘松了口气,禾柏老人却叫了起来:“什么?你居然还不去看看逸萧,他快死了你不知道吗?你……”
“够了。”少衣走到禾柏老人面前,“我不管他有什么理由,是他先放开手的,既然分开了,自然就没有了什么瓜葛。若想活下去,简单啊,将那位公主还给外族就好了,你在这里闹腾什么?”话音未落,少衣已经翩然离开。
“喂……”禾柏老人刚要叫唤,却被拂山老道阻止,“好了,你不要忘了翼国边境在哪里,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还是喝茶去吧。”
尹丘也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将屋子整理好,待下次少衣来再给她住。

不见?

展家军,一直是翼国军队中的一个神话。即使在二十多年前发生过那件‘叛变’事件,然皇帝依然将他们安置于与外族接壤的边疆上,赋予其保家卫国之职,可见仍对这支队伍信任有加。如众人所期望的那样,二十多年来,无论外族怎样地攻击,展家军始终坚守防线毫不示弱,与风国军队联手,边疆稳如泰山。
一直到两年前,展大将军的遗孤——展墨翔被寻回。即使对展大将军敬佩万分,对于这个自小孤身漂泊在江湖中的少将军,展家军不免在怜惜中有着那么一丝无法释怀的质疑。即使展墨翔继承了其父的血液,但他是否有那份冲杀战场的勇气,更重要的是他是否有决战千里的谋略,要知一个真正的将军是靠真材实料打出来的,而非那些圣旨血缘所能保证。
三个月后,展墨翔以绝对的能力赢得了全军上下的一致拥戴。他高超的武功,绝顶的计谋,连军中有名的谋士孙卓也甘拜下风,加上他为人不骄不躁,虽然有些冷肃,但仍十分关心下面的将士更是让人们好感倍增。更不可思议的是连展家军的核心三人小组也很快心服口服,这让原本有点担心展墨翔的莫老将军也高兴不已。
莫老将军是展墨翔父亲的生死至交,在好友死后便接替了领军重任,此时看到故人后代如此优秀自然非常欣慰。而核心的五人小组是由孙卓,李颀,彭华言组成,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可以说是展家军的向心力量,代表着全军意愿。
近来外族攻势骤猛,加上临边的君逸萧突然中毒,让局势更加严峻。而在此刻,展墨翔却从外面突然接来一个青衫玉面的书生。
孙卓与彭华言在寻营时听见了这个消息,都惊讶地前往展墨翔的帐营想一探究竟。哪知刚到门口便听到一人在喊:“……我们在打仗啊,你去找两个壮点的小兵可以,找这种瘦得跟竹签似的小生干吗?”
孙卓与彭华言对视一眼,心知必定是李颀早来了一步,他那个粗人想什么讲什么,连个弯也不打。
展墨翔对少衣谦然地点头道:“李颀你别急,我话都没说你先说个什么劲?”显然也知道他的脾气,展墨翔有点无奈。
彭华言和孙卓赶忙走进去拉住李颀,劝道:“你急什么呀。先听老大把话讲完。”
展墨翔让他们都坐下才道:“这是我江湖上的朋友,医术极好,我请他过来帮忙一下。”
李颀他们的眼光顿时变了,要知军营中的医者可以说是极其独特的存在,毕竟每个人都有受伤的时候。所以大部分人对于医者还是很尊敬的。
“略知皮毛而已。”少衣微笑着说,“叫我邵逸好了。只是顺道来看看,顺便帮点忙。”现在少衣这名字知名度太高,再用就出事了,何况在这里。
彭华言等人遇到的江湖人物无不高傲得很,此时看到邵逸这么好的态度顿时喜欢上三分,气氛顿时好了起来,只是李颀还是对对邵逸的瘦弱很是不满,不断地说男子要壮实点,搞得邵逸苦笑不已。
百雀毒,这是最可怕的毒之一,它并不是一种毒,而是一百二十种毒的总称。既然是奇毒,炼制自然不易,需要许多极其珍惜的药物,有的人穷尽一生都没有找到材料,可以说是千金难求。而最可怕的不在这里,而是这一百二十种毒发作起来的效果是一样的,旁人根本不知道到底中是哪种毒,而解药却各不相同,若是用错了就回天乏术。
而中毒的人在前十天会特别想睡觉,怎么都叫不醒,后来二十天便会感到周身疼痛,这痛会深入骨髓,然却丝毫无法抵御,药石无效,连内力也无用武之地,最后会疯狂地死去。不过几乎没有人是这样死的,因为每一个中毒者都熬不过这二十天,都自尽了。
少衣走近君逸萧帐子里的时候,君逸萧已经睡着了,他现在中毒已经十二天了,虽然已经过了困倦期,但每天的无休止的痛苦耗尽了他太多的力气,对有人的走近没有丝毫感觉,他太累了。
少衣这几天解决了翼国军营里不少痼疾的困扰被视若神明,风国的人在听到消息后好说歹说地把她拖了过来。对于君逸萧所收的痛苦,他们无法感知却急在心里,有半丝希望也不愿放弃。
少衣找了个借口将人都留在了门外,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君逸萧的营帐。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花了很大的力气,似乎多靠近他一点就更消耗她的力量。
她是喜欢他的,少衣太清楚,正因为如此,她无法原谅他的选择,即使这是责任与感情而非两个女子之间的选择。她知道,知道他是为了拖住外族的进攻步伐,为了阻止外族公主的美人计的实施,为了他那个重要无比的国家……可是,她可以体谅他的无奈,却无法原谅他的隐瞒,他瞒着她!瞒着!即使在最后关头,他也只是忧郁地看着她,而不是告诉她事实!这让她无比的失望,于是,她离开,为这份无缘的故事……
只是,在后来,她渐渐感到了寂寞,是的,刻骨的寂寞,在山颠,在旷野,在江畔,一切原本她可以静心享受美丽的地方都会让她觉得那里充斥着绝望的寂寞。恍然间,她总会有种被他拥抱的错觉,回神后,寂寞更深。于是她放弃旅行,停留在挥州。有人的地方会冲淡一点她的感觉,即使效果微乎其微。
她知道这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君逸萧存在的表现,但是她从未想过回去找他,不是因为面子更不是因为倔强,而是……她不愿在自己的感情里参入这些外来者,有着这么沉重的杂质的感情只会给她更深的痛苦,这没有存在的必要。她只想用时间来洗去这份痕迹,洗去她的寂寞,但是,她无法漠视他面临的死亡和痛苦,即使知道不对,她还是来了。
一步步走近,他的脸颊,他的睫毛,一点点清晰地出现在她视野里,与记忆重叠,少衣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从未忘记过他的身影。逸出一口气,少衣苦笑地暗骂自己没出息。
床边居然还放着几封军情报表,让少衣无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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