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阮子君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她微微睁开眼,却见到床前一个黑影,吓得是差点大叫出来。
“是我,别叫。”谭洛赶紧捂住她的嘴道。
阮子君松了一口气。旋即眼眶不自觉的又红了,委屈不已,“你来做什么。消失了大半月,你干脆一直不要出现好了。”
谭洛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怎么了,半月不见想我了?我这不是有事吗,今天才回来。听说你出事了,我立马就赶了过来。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阮子君心中已经没有气了,脸上微微泛红。“没什么大碍,你…………你这翻墙又翻窗的,总归不好。”
“我若不翻墙翻窗,那我怎么见你。”谭洛道。
阮子君微微一愣,才想起这茬事儿,当即恨不得将刚才的话收回来。
“我不能久留,确定你没事便好,接下来半月,我会离开知州一段时间,你若是有什么急事,就到永嘉巷的的碧春堂找老赵,他会帮你的。”
“又要走?你到底在忙什么?”阮子君有些闷闷的道。
谭洛捏了捏她的手:“放心,我会早点回来,毕竟这想你的日子也很难熬。”说完挑了挑眉,颇有几分调侃味道。
阮子君闹了个大红脸,抽回手。
自从蒋氏离开后,她们果然好几天都没见到阮子玉,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被蒋氏找了个借口送去一座寺庙,说是修身养性,实则是变相的惩罚,阮子玉虽然郁闷发怒,却也没有办法。
度过六月,迎来七月,天气越发的热了,正午时分,整个阮府寂静无声,连知了都似乎被热的懒得鸣叫了似的。
阿文来到荷花塘,这里的荷花大半已经凋谢,只剩下几朵孤零零的还开着。她最近几乎日日都会来这里,可现在不是为了赏花,而是为了等人,无忧说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后者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所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无忧就会出现。
阿文正看得出神,突然水面上微微波动,然后就见一个人影飘过,最后落在阿文面前。
阿文面上一喜,赶紧起身道:“总算等到你了,我都在这里等好几天了。”
无忧面上有些疲惫,像是赶了很长的路似的,他坐下,阿文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
“最近可好?”她问道。
无忧顿了顿,缓缓点头,“一切都还好。”
“你这一个月没在知州?”阿文见他身上也灰尘扑扑的样子,断定的问道。
“嗯………去了别的地方。”
阿文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直截了当道:“我拜托你的事,结果如何了?”
“我………派了人去追查,确实找到了些线索,半个月前,有人在黄州似乎看到了你娘和你那个耿叔。”
阿文诧异道:“黄州?那里可是离水磨村至少有千里的距离,他们怎么会到那里去?”
无忧淡淡道:“我也不能保证,只是那两人与你描述的相似而已,并不能肯定就是你要找的人。”
阿文不在继续纠结黄州,她现在心中已经落下了一半,只要有人看到过,那就有希望能找到,她以为天下之大,茫茫人海要找两个普通人何其困难,本来她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无忧带回来的消息让她心中的希望之火越盛。
她一把拉住无忧的手臂,喜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已经够了。”
无忧眉头微微一皱,脸色白了几分。
阿文感觉到他手臂的轻微颤动,脑海一转,一把撩起他的袖子,果然,手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汩汩的冒着血。
她一惊,慌道:“怎么受伤了?怎么都不止血?跟人打架了?”
无忧额头已经泛起阵阵冷汗,他将袖子放下来,淡淡道:“只是小伤………不必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你这叫小伤?”阿文皱着眉,这条伤口足有四五寸长,而且伤口处已经严重化脓,可想而知这至少也是几天前的伤口了。
她拿手试探了无忧的额头,感觉到已经有些发热,若是再不处理,无忧就会陷入高烧,伤口感染是很麻烦的,特别是在这个没有消炎药的时代。
“走,跟我走,我去给你处理一下,你这不能等了。”她拽着无忧就往荷园走,因为正中午,院子里也没人。
无忧被他拉着,那双小小的手,明明他可以毫不费力的甩开,可是他却觉得如中了魔似的,竟然就那么跟着走了,这一刻,他所有的冷血无情,都像是刹那间消失似的,眼里竟然还有几分温和。
两人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荷园,因为要照顾阮子君,冉拂便主动搬到了阮子君睡的房间的隔间,本来阿文没来之前她便是睡在那里的,所以现在阿文是一个人住个房间。
“你先等着,我去找王大夫取药,记得别让人发现了。”她吩咐了声,然后就去了王旭的院子。
半刻钟没到,阿文就提着两包药和两个瓷瓶,还有一壶烧酒。
“你的伤口发炎了,我必须给你将腐肉挖出来,你忍着些。”阿文提醒了句。
无忧淡淡道:“这点痛我还不放在眼里,小时候什么痛没忍过。”
阿文挑了挑眉,猛地将烧酒倒在伤口上,顿时冲出一滩乌黑的血水,她看了无忧一眼,果然后者眼睛都没眨一下,心中不禁对他的毅力大大的点了个赞。
然后她又取出个小刀,在火上烤了烤,就丝毫不手软的开始挖腐肉。
这一次,纵是无忧,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额头上汗水涔涔。却依旧没有叫出一声来。
阿文手上动作很快,这种事要越开越好,一刀下去不能再动第二刀,否则就是折磨,她很快处理好外面腐烂的肉,直到流出来的是鲜红的血之后,才将两个瓶子的药粉均匀的洒在伤口处,最后再包扎。
“好了。”阿文擦了一把汗站起来。
无忧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若不是脸色苍白了些,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受了伤的人。
“这两包药呢,我去给你熬了,你有些发烧,不过不严重,但若是不吃药,就会病情加重。”
无忧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准备站起来的势头又止住,坐回了去。
“真乖!”阿文嘿嘿一笑,提着药包出去,顺带将门给关上。
室内很静,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无忧坐的笔直,眼神却不自觉的开始打量起周围,这房间很简单,除了桌子凳子椅子柜子,就剩下床了,不过打扫的却很干净,这里,是她休息的地方。
他眼皮有些垂下来,身子晃了晃,觉得有些头晕,手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灼热的痛,他觉得越来越疲乏,看了眼身后的床,竟然慢慢的倒了下去。
☆、第142章 姚氏召唤
冉拂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不禁走出去,寻了一转,见是阿文正在熬药,她疑道:“这中药给谁熬的?”
阿文微微一笑,脸上有些许尴尬,“葵水来的不调,找王大夫要了一剂药。”
“你葵水来了?”冉拂有些诧异。
“啊?”阿文怔了怔,这下是真的尴尬了,她只是口快的随便找了个理由,却忘了自己这点大的年纪哪儿来的葵水,笑了笑:“不是,是我肚子痛,去找王大夫,王大夫说这是葵水来的前兆,就提前给我抓了两副药。”
王旭因为蒋氏特意吩咐过,所以对阿文这边是格外的照顾,以前看大夫还要花钱,现在是有现成大夫可用,冉拂不疑有他,露出个调侃的笑:“你也到这个年龄了,这一旦………来了,你也就算不得小孩子了。”
阿文嘿嘿一笑,心道自己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对了,之前我睡的房间,还有些东西没拿完,我去一并拿过来,小姐这几天离不开人。”冉拂道。
“东西我去帮你拿罢,你照顾小姐也累的够呛,本来该是我俩一起照顾的,现在成我一个人闲着了,我这心里老是过不去。”阿文站起来,“我知道你东西放哪儿,都一并给你拿过来,你若是闲着不惯,索性坐这凳子上打盹儿,这时候是睡午觉的时间。”
冉拂道了声谢,“那你去吧,不让你去你心里不舒坦,这药我就先帮你看着。”
“多谢………”阿文夸张的抱了抱拳。然后就去了自己屋子。
回到屋里,阿文长吁一口气,好险,无忧在这里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她先将冉拂的东西收拾好了,又去看了无忧。只是后者东倒西歪的躺在床上,一双腿还搭在床外面。
阿文静静的看着无忧,这样沉睡中的他,比睁着眼睛要温暖很多,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脸庞。还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其实撇开无忧是个冷血杀手之外,他算是个绝色美男子。
睡着的他,没有那么防备,看上去就像是个大男孩似的。阿文咦了一声,突然很好奇无忧到底多大了,因为这张脸,没有冰冷的眼神之后,看着实在是…………太稚嫩了些,而且………她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无忧睡的很沉,也许是伤口的原因,阿文将他挪到床上躺好。他竟然都没醒,虽然天儿热,可阿文还是给他盖了一条薄毯。
冉拂坐着打盹儿。阿文抱着一堆东西走过去,“冉拂姐,你看看还有什么没有?”
冉拂一个激灵醒过来,迷糊了一瞬,清醒过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笑道:“还真的差点睡着了。”她接过两个木箱子,打开看了看。点头道:“没什么落下的,谢了。”
“说这些………”阿文坐下。药已经熬了一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她道:“小姐还在午休,你也去睡会儿,你看你这黑眼圈,肯定是没怎么睡好。”
冉拂一边点头,“那你注意些,我进去眠一会儿,实在太困了。”
“嗯去吧去吧。”阿文挥着手。
倒了满满一碗药,阿文来到床头,轻声喊道:“无忧、无忧、无……………忧……………起来了,喝药了。”她摇了摇无忧的肩膀。
无忧眼皮动了动,然后毫无预兆的猛地睁开。
阿文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叫出来,不禁恼怒道:“干什么你,突然睁眼的,吓死人了。”
无忧眉头微微皱起来,眼里的冰冷之意席卷整个面部,再一次变成面瘫,他冷冷的看了阿文一眼,半响才问道:“我怎么睡过去了?”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睡过去的。”阿文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将药碗递给他,“喝了,这可是我熬了一个时辰的成果。”
无忧咽了口口水,鼻子微微耸了耸,冷声道:“我没事,不用喝药。”
“什么没事,你都发烧了。”阿文将药碗端到他嘴边,有种你不喝我就给你灌下去的架势。
无忧眼里的冷意更胜,“你找死………我说了不喝。”
“嘿,你还跟我坳上了是吧。”阿文丝毫不怕,“你今天要是不喝……………等等…………”她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似的,眼里有着不敢置信,试探着问道:“莫非…………你…………怕苦?”
无忧脸上尴尬瞬间一闪而过,又立马恢复了正常,沉声道:“哼,这点苦算什么。”说着就端起药碗一仰头,咕噜咕噜几口,全部喝完了。
阿文憋笑不已,她没有放过无忧脸上快要囧起来的表情,强忍着道:“张嘴。”
无忧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张嘴,阿文手一伸,扔了颗蜜枣在他嘴里,见无忧怔了怔,竟然乖乖的将蜜枣吃了,脸上的表情也缓和多了。
阿文再也忍不住,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哈哈………天呐,你…………你还说自己是个冷血杀手,这刀伤都不怕疼,竟然还怕苦,你这孩子,你到底多大啊………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无忧脸上阴沉,却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红晕,他嚯的起身,将床头的佩剑别在腰间就准备离开。
阿文还没缓过神,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捂着笑的抽痛的肚子,断断续续的道:“你………你上………哪儿去,这药还得喝两天,你可不能给我走了。”
无忧回头,浑身的冰冷让周围的空气都低了几度,他淡淡的看了阿文一眼,转身就走。
阿文笑的累了,停了下来,她知道,无忧还会回来的。
*
阮子玉被无端的遣去寺庙礼佛,姚氏先是疑惑不解,听了阮子玉添油加醋的话,她便将事情的责任全推到荷园,特别是阿文身上。
慈善苑内,姚氏哭的泣不成声,“老夫人,玉儿还那么小,您老怎么忍心让她去寺庙,这孩子,没有离开过我一天,这一呆就要呆半月,她如何受得了。”
蒋氏淡淡道:“我让她去寺庙,不是处罚,只是让她修身养性,好好平复平复内心的不宁,这段时间府上发生的事不少,她也需要去静一静。”
“可是………”姚氏还待要说,被蒋氏冷眼一瞪,吓得不敢再多言。
回到华容苑,姚氏气的狠狠的砸了几个花瓶才稍稍解气了些,“这个贱婢,若不是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