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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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闯王-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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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汉子拉开哭喊的婆娘,默默的抱起了孩子干瘦的尸体,朝营门外走去。

    千户看看,突然喊住那汉子。

    “老爷还有什么吩咐?”这军汉已经忘记了该称呼千户为将军,但那千户也不以为杵,吩咐道:“你到军中书目那里报个备,你的孩子按照军中小旗军阶,按战死抚恤吧。”本来是一入军户便世代为军户,这就是命。

    那汉子一愣,那千户又道:“来人。”

    身后亲随家丁上前一步。“等大人吩咐。”

    “再拿五两银子,给孩子卖个棺材,葬了吧。”

    不再去看感激涕零的军汉一家,千户回身安排其他去了,收买人心,这时候正是关口,与贼人大战一起,保命的还要依靠他们,至于以后如何下场,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钱粮发放完毕,军营里开始稳定下来,也有外出讨生活的军户闻讯回来,那破败的营房烟筒里也升起了久违的炊烟,屋里屋外,也难得的听到了点孩子妇人的欢声笑语。

    军汉们也在县里武库中领取了久违的刀枪,穿上了刚刚制备的崭新的号坎,洗了头脸,虽然久违了军旅,生疏了队列战术,但自父辈留下的基础还在,虽然站队依旧没有行列,但毕竟吃饱了饭,有了酒肉垫底,看着与百姓还是有了点不同,这样,千户多少在心里有了点点底气。

    千户带着各位将佐的亲兵,吆喝着,驱赶着已经有了点生气的军汉开始整治军营。

    原先的衙署已经坍塌不能再用,就在武库里找了顶帐篷作为临时会治所,分派各种事情。

    军营刚刚整顿,大战又迫在眉睫,事情繁杂且千头万绪,真的是让这帮将佐忙的脚不沾地。

    好在有个无比精明的薛掌柜,拿出整治伙计买卖的手段,这才把一团乱麻的事情弄出个头绪来。

    现在最紧急的事情就是整治军器。

    大明的军器都是由朝廷兵帐局打造下发,但那些匠户也是被剥削的困苦不堪,就只能是用消极怠工,粗制滥造来发泄不满,更何况天启信任太监,太监本性又及其贪婪,往往一批军械需要精铁一千斤,结果银子是那些银子,但拿来的却只有五百斤,还是渣铁,期间再被匠户偷卖些活命,那剩下的就可想而知了。

    这些刀枪盔甲发下去,本身就是残次品,历史记载,有位钦差在辽东要杀牛祭旗,竟然连换三刀都杀牛不死,结果这很没面子,于是钦差大喊一声,抽出皇帝的上方宝剑才了结了这场闹剧。

    还有一位总兵大将,在上阵杀敌的时候,被东虏一箭穿透头盔当场挂掉了,不是东虏箭术高明,而是那头盔已经烂剩的如一张薄纸,本来只是带着做个样子,谁知道竟然被中了头彩?

    这样的刀枪盔甲那个敢穿,那个敢用?于是,千户就发动军汉开始仔细挑选打磨,这可都是保命的东西,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不是?下午的时候,营门外再次喧闹一片,千户赶出去看的时候,却原来是县里签丁在一帮衙役的押解下拖拖拉拉的赶来,放眼望去也有三四千。

    这些签丁都是城中百姓,平时哪里经过战事厮杀?不过是官府签办,在如狼似虎的衙役里正跟前不得不来,但一个个却都是战战兢兢面无人色,也有那倾尽家私走了门路的不来,但这次衙役里正却都成了大公无私的包拯,原因无他,城外杆子势大,县里本就人手不足,一旦城破,那第一个倒霉的便是这些平时为虎作伥的胥吏衙役,那些被害苦了的百姓还能饶过他们?所以办差分外上心,不想有半点徇私舞弊,现在是能抓一个是一个,多一个便多一份力量保险。

    但签丁里也有那神情亢奋跃跃欲试的,原因无他。往日签丁成为夫子,那都是自己准备粮食,但这次却与往日不同,县尊怕签丁在守城时候闹事,同时也怕原先进城的闲汉流民响应城外杆子,真要是在关键时候哗变倒戈,那就万事皆休,于是拿出在富户士绅家里捐纳的钱粮,供养这些签丁,一人一日三餐管饱,还有酒肉款待,最主要的是,县尊体恤大家家境生计,特决定,守城一日,给米五斗,伤贼一人,给米五斗,杀贼一人,给银子一两,当时兑现绝不拖欠,等守城结束,贼人被灭,另有犒赏。

    那些沿街流浪汉子,还有灌进城里的流民立刻找到生路,于是纷纷加入,只要是能得一口吃食,哪里还管为贼卖命还是为官府卖命?只要一日不死便一日吃饱,哪里还管明天?但是万一不死,县尊再兑现了承诺,那就是一段好好的轻松日子。

    紧跟着主簿大人又带着各个富户豪强凑出的家丁护院赶来,这些家丁护院平时待遇还行,所以身体状况可圈可点,的确拿的出手,同时平时为主家打打杀杀的惯了,面色上到没有多少张皇失措,倒是大呼小叫的准备大显身手,由于这些人的加入,使得整个军营开始变得拥挤热闹起来。

    主簿把这些人丢在校场,大大咧咧的进了千户营帐,皱着眉看看满是灰尘透风漏雨的衙门大堂,也不坐,就站在大堂中间,背着手对那跟在身后唯唯诺诺的千户道:“千户大人,现在我带来签丁四千一百人,富户士绅抽调的护院家丁一千,正式交给你了,这米脂一城能否保全就全仰仗着大人奋勇了。”

    “报国杀敌,那是下官本分,下官得县尊发配了粮草器械,那些毛贼杆子也就不再需要县尊顾虑了。”

    “好,大人的保证我定当带给县尊以及全城百姓,也不辜负了百姓父老的捐输。”

    “那是,那是,这都是本分。”

    “县尊大人来时吩咐下官,转告将军一句,城守住了,大家升官发财,城有闪失,那就请将军为自己及家人自求多福吧。”

    那千户脸色一白,连忙点头信誓旦旦的道:“定不辜负县尊大人和众位乡亲,我等——”

    不等千户继续表示决心,那主簿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县衙事物繁忙,这里就交给大人,我走了。”

    “送大人。”千户连忙再次低声下气的拱手送行。

    “不必。”那主簿厌恶的逃离了军营。

    “我呸。”那千户看着那主簿走远,这才抬起身子,然后狠狠的对着他的背影吐口浓痰,“什么东西,我可是五品堂堂 将军,你一个微末小吏就敢跟我这里人五人六,看我打退了贼人,如何消遣与你。”

    然后对跟在身后那些将佐神气活现的道:“来啊,众将官,击鼓升帐,分派人手,随我上城据敌。”

    米脂县里征夫签丁,那千户主簿师爷忙着整备攻守器械,收集滚木礌石,拆毁民房,整运大石房梁,加固原本破败道摇摇欲坠的城墙,同时把压库的宝贝十门铁炮还要十门榆木喷都抬到城上安置,作为重点地段的防护。更把一捆捆箭簇,火油,滚木,灰瓶炮子,巨石等等尽量的都堆在城头。

    同时征发了城里城外无数百姓,在棍棒皮鞭驱使之下,每人赏了稀粥一碗,杂面窝头两个,开始没日没夜的抓紧疏浚护城河,把淤积的地段挖开加宽,同时,为防备天冷河水结冰,把护城河里的水掏干,再砍伐四周树木削成木桩,遍叉沟底。

    更派出如狼似虎的衙役胥吏,佐以刚刚吃饱,恢复成军汉的卫所兵丁,以坚壁清野断绝贼资的事由,一把火烧了围绕县城城墙外的层层百姓茅草房舍,并把这把火远远的烧到了十里之外,当然,放火赶人同时,也个个弄得钵满盆满,这些胥吏徭役帮闲正是乐得做这勾当,若不是再远就是张家堡杆子地界,大家说不得一路烧往延安。

    对那些失去家园的百姓,强迁进城安置,如有不从者,当下以欲要资敌之名或下狱或干脆砍杀。

    一时间城外浓烟滚滚烈焰冲天,哭号与惨叫不绝于耳,贼人未至,米脂已经被官府弄成一片白地,竟然比杆子过境还要干净,正应了那句,贼来如梳,官来如剃了。

    一干胥吏官佐在性命身家和天大的富贵面前,倒是爆发了少有的效率,一时间整个县城人喊马嘶人流如织往来不绝日夜不断,只等着贼人来送大富贵大功劳。

    张县令这时候不敢离开县城,他要是敢离开一步,按照大明律例,那监察御史马上就可以办他一个弃土失责的罪名,巡抚就可以请了上方剑当时就能砍了他的脑袋,于是,就整治了许多金银宝物,派能言善辩的钱师爷带着自己的求援书子,急匆匆到府城延安里去求取支持。


第七十二章 延安巡抚



    现今的延安巡抚岳和声就如同坐在火盆之上,被煎熬的坐立不安。

    这山陕大旱,略带着也波及了塞外蒙古,但蒙古大汗就自然而然的把灾害转嫁给了关内汉人。

    甘肃以北蒙古诸部攻打黑水河,与明副总兵陈洪范,宫惟贤等交战,河套地区的蒙古部落屡次南袭延绥镇,整个河套地区都乱了套了,好在那副总兵还是能战知兵之人,现在总算是把鞑子挡在了靠近蒙古的地方没有真正的糜烂内地,而内地民乱只能是捂着盖着粉饰太平罢了。

    但对于鞑子来说,这些个流民组成的盗贼匪寇不过是癣疥之疾,先让地方卫所和地方豪强组成乡勇先行镇压,实在不行等开春的时候,鞑子退兵再抽调边兵平息下去也就是了,这真是按下葫芦起来瓢,怎么不让自己神伤?

    这日正在书房闷坐,想着如何给京城有司还有小皇帝上折子,撕摞清这些事情,却见一个门子急慌慌的进来,在门外小声的与门外老仆说什么。

    开始那老仆人还小声呵斥那门子不晓得事,什么阿猫阿狗都要通报进来,打扰大人静思,难道收钱都收昏了头不曾?

    岳和声也苦笑摇头,自己当着这半省巡抚,就连跟随自己的家人门子都沾了光,哪一个一月下来不是百把银子的进项?但随着贪心膨胀,这也开始不看什么人了,只要银子多的,就都往里报,弄得有时候自己很是为难,看来这以后要整治整治了。

    “什么事?”岳和声见那门子喋喋不休的和老家人嘀咕,不奈的问道。

    那老仆人见老爷问话,连忙小心的打帘子进来禀报道:“启禀老爷,延安府士绅张员外在门外,希望巡抚大人能给予接见。”

    其实这这张元本是那米脂地主,在这延安也是有着几十间的店铺,就是连京师西安太原都有分号,端的是做个好大生意,就是那王爷府上也包办着采买卖出,虽然出身下贱,也是自己家的常客,一年里也是大小箱笼的没少给自己抬来,自己这个门童也是没少了受他孝敬。

    但往日里都是在或晚或早的来,偏偏是这几日里却是天天堵在门上死乞白赖的不走,说是家逢大难需要巡抚大人做主,但是边镇战事熊熊,自己哪里顾的上他?

    “他来干什么?这不年不节的,就说我有公事在身,马上要到西安觐见王爷,等我回来再说。”

    “是。”门外的门子闻听,答应一声就要出去,岳和声突然道;“对了,你出去问问今天那个吴堡县令来了没有?呆会我在二堂见见他,都晾他多日,在我动身前问问他倒底有什么大事,非要巴巴的赶来等候?”

    其实是岳和声真的担心那不开眼的东西,报个地方不净的坏消息来给自己添堵,其实也不就是想借口减免些粮食赋税?但新皇登基,不要你多交报喜就是宽大了,哪里能少了半分坏了自己在新皇那里的政绩考评?现在天大地大就是新皇印象最大,其他便是塌了天都是以后去说。

    想着自己即将远赴西安,不一定几时回来,最后给他个机会见见,然后几句打发了,也就是应付个差事人情。

    “是老爷。”那门子答应一声,小心施礼后倒退着去了。

    想到这里摇摇头,继续埋头想他的奏章的事情,绞尽脑汁想个冠冕堂皇的托词才是。

    刚刚想出个头绪,想要提笔书写,却不想门外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乱了思路。

    抬头看时,又是那个门子神情惊慌的跑来与那老仆小声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竟然惊的那老仆一个踉跄,绊倒了身后的花架,于是一阵稀里哗啦的乱响,惊得院门外丫鬟仆妇一阵惊叫。

    岳和声当时大怒,把手中的笔往砚台里一丢,大声喝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看看都成了什么体统?难道跟了我这许多年养成的规矩都丢到狗肚子里去啦?”

    那老仆人闻听老爷震怒,急慌慌的跑进来,战战兢兢地给岳和声施礼。

    “是不是还是那个张元?什么东西,不要以为平日里本府给了他三分面子,就以为怎么着了他,去,再要在门外呱噪,乱棍打了出去。”岳和声没好气的大声道。

    没等那老仆说话,接着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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