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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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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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四阿哥像是想起了什么,状似无意地问道:“那首什么梅花开的歌,你几时在皇阿玛跟前唱过?我怎么不记得?”
  楚言脑子开始嗡嗡,恨不能找个大棒,把他打晕逃走,却只能老老实实坐着,赔笑答话:“那首歌,之前不曾对人唱过,只在骑马的时候哼过曲子,恰好被八爷听见,没想到八爷的记性那么好。”
  四阿哥没有说话,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
  两人干干地坐了一会儿,四阿哥突然说:“我想出去透透气,你陪我去园子里走走。”
  走到门口,看了她一眼,说道:“外面冷,这么出去小心冻着。”不知从哪里拿了一件斗篷为她披上。
  楚言定睛一看,正是在位育斋盖过的那一件,只觉得头大如斗。
  四阿哥浑若未觉,替她系好带子,拉起领子,退后一步,打量一番,伸手拨了一下领口的风毛,笑道:“想不到这件斗篷倒是怪衬你的。”
  不等她说什么,已经迈开步子往后园走去。
  “哎,四爷,不冷么,小心冻病了。”
  他回过头,定定望着她,脸上展开笑意:“不冷,我正想吹吹冷风。”
  楚言不敢再说什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的斗篷对于她太长,怕在地上拖得脏了,只能用手提着,走路就只能更加小心。
  行走间,四阿哥突然停下来,楚言差点一头撞上去,多亏他及时侧身扶住。
  指着远处黑乎乎的一堵墙,他笑道:“墙那边就是八阿哥府,把这堵墙拿掉,两下就是一处,可走正门,还要绕好大一圈。”
  弄不清他在打什么哑谜,楚言心中万分警惕,脸上却只是赔笑:“四爷和八爷住得这么近啊,真巧!”
  “是啊,真巧。”他似乎也颇为感叹。
  转回刚才的院子,就见何吉迎过来说,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已经平安回宫,马车也已经回来。
  四阿哥唔了一声,瞟了她一眼,领头往门口走。
  楚言还是跟在后面,手里提着斗篷的下摆。
  四阿哥点了两个人跟随:“仔细送姑娘回府,小心伺候。要有个好歹,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我。”
  楚言刚要过去上车,想起身上的斗篷,连忙解下来递还给他。
  他静静地望着她,没有伸手接。
  楚言无奈,转而把斗篷递给何吉。
  何吉偷偷看了主子一眼,踌躇不定。
  楚言有些恼火,正要耍性子把斗篷往地上一掼,却听见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四阿哥自己接了过去:“别耍小孩子脾气,赶紧进车里去,小心冻着。”
  楚言连忙福了一福,踩着小凳爬上车,又托他向四福晋道谢。
  马车走出一段,楚言撩开车帘回头张望,看见一个挺拔冷峻的剪影仍然站在门口昏黄的灯光中,不知怎么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他们这些人凑到一起,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她抱头思索,不得其解,手指触到那枚珠花,心境奇异地恢复了平静。

  特殊礼物

  按照惯例,阿哥们生日这天要去给母亲磕头,因为子女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受难日。
  八阿哥依然是先去惠妃那里,然后才到生母良妃这里来。
  良妃穿戴整齐,端端正正坐在上首,受了儿子三拜,含笑叫他起来:“若不急着去,就陪我说会子话。”
  母子俩聊了会儿天,良妃就问今日府里可有什么安排。
  八阿哥回说宝珠张罗的,请了些兄弟朋友来喝酒看戏,叫了新近红起来的一个戏班进府。
  良妃点点头,说让宝珠受累了。
  碧萼走进来,奉上一个小包袱:“有人托奴婢把这个交给爷,祝爷生辰快乐。”
  八阿哥接过来,本来还有两分不确定,见到额娘和碧萼都是一脸打趣的笑,带着几分好奇的窥探,已经知道送礼的人是谁了,耳根微微发红,讷讷地就要揣进怀里。
  良妃兴致极好,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一个取笑儿子的机会,笑问:“你也不问就知道是谁送的?是什么好东西?看着象本书。”
  碧萼抿嘴微笑,附和道:“奴婢掂量着也象本书。”
  八阿哥有些不甘心,看看额娘少见地带了一点使坏的畅笑,终于还是乖乖地打开了那个包袱。
  三个人都是一愣,是本厚厚的手抄书册,封面正中两个娟秀的中楷:论语。
  良妃与碧萼面面相觑,看看八阿哥也是一脸迷惑不解,就没再说什么,更不敢要求翻看内容。
  八阿哥微一沉吟,猜到书中必是另有乾坤,想到她古灵精怪,这下分明把额娘糊弄过去了,不由暗地里好笑,不动声色地把东西重新包好,又陪额娘说了一阵子话。
  回到府中,八福晋正在盯着底下人在厅里摆放桌椅,清理出一片地方,挂起幔帐,给戏班用。
  远远看见他进来,走过来笑问:“额娘还好?我听说,近日,额娘精神头挺好,要是能请额娘出宫一块儿给你过生日,多好!”
  八阿哥有些意外,含笑道:“额娘很好,还提起你,说让你辛苦了。”
  八福晋很想继续说些什么,再看他的态度虽然温和,却隐隐透着客套疏远,不由有些失望,心头泛着各种滋味,一时也理不清。
  夫妻二人脸上都带着笑,相对无言。边上的人偷偷看着,有些奇怪,来来去去小心地绕过他们,就算有事情要问要回,一时也都忍住了。
  八福晋定了定神,笑道:“客人怕是快来了,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裳?”
  八阿哥含笑点头:“是,我去去就来。”
  目送他走开,八福晋强压心中那抹失落,悄悄叹了口气。他的性子也是极高傲的,只能慢慢来。一转身,面对下人,面罩冷霜,眼角含煞,柳眉微挑:“磨磨蹭蹭,还不赶紧点!爷们就要到了。”
  自从那日发过威,虽然对楚言保证宝珠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他自己心里仍是警惕着。她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没有吵没有闹,这一个月来,就连对下人的打骂也少了,一如既往有条有理地处理着府内的事务,对他的事情尤为上心,却又小心地不触犯他的禁忌和底线。以她过去的记录,这样的表现实在好得过头,深怕她另有所图,暗地里谋算着什么,他这边更加小心戒备。只要她不让额娘难堪,不试图伤害楚言,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挣一只眼闭一只眼。
  又想到那本“论语”,内中会是什么?她曾允诺给他一样独一无二的礼物,他毫不怀疑以她的玲珑心窍,一定会做到,暗中期待着,不知会是怎样的惊喜。
  书房门口,却有几个手下人在等着回事情,顺便向他祝贺,脸上一如往常堆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给每个人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们。
  待屋内只剩他一个人,掏出那个包袱打开,翻过印花蓝绫的封面,扉页上以小楷写着“论语乃孔子与弟子交流之记录”,朦朦胧胧地有了一丝感觉,正要往下翻,听见院中传来陈诚的声音:“奴才给十爷,十四爷请安。”
  然后就响起了老十的大嗓门。
  叹口气,急急忙忙把包袱原样裹起,收到一个安稳的地方,房门被推开,十阿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笑嘻嘻的十四阿哥。
  十阿哥心里有事,特地来得早一些就是要找八阿哥商量,谁知十四阿哥也来的忒早,自家那点芝麻绿豆的事情,还真不好意思当着小他几岁的弟弟说,脑子里转着心事,也没弄清楚另外两个人都在说什么,哼哼唧唧地胡乱答应。
  那两个人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都没有说破。
  过了一会儿,九阿哥也来了。他两个一般年纪,在一起的时候最多,打过的架最多,也最不知道客气。见十阿哥心不在焉,明显没有往日的爽快,九阿哥就有几分不耐烦:“老十,你要是安心来给八哥祝寿,就给我放自在点儿,要惦记着别的,就给我滚出去!”
  八阿哥见惯老九教训老十,眉毛也没动一下,淡淡说了句:“既知道是我的好日子,就别在我眼前干架。”
  十四阿哥大为惊奇,轮流看看三个哥哥,突然笑了起来。
  九阿哥十阿哥都瞪了他一眼,明显是把他当作外来户。
  八阿哥仍是淡淡的:“十弟,有什么话就直说,十四弟不是外人。”
  十阿哥呆了一呆,下了决心:“老十四,哥哥家里这点破事儿,不是怕你知道,可你听了就听了,不许到外面去说!”
  十四阿哥忙道:“八哥,九哥,十哥,你们有什么事儿,只管商议,就当小弟不在。就算听到什么,弟弟我这耳朵进,那耳朵出。”
  十阿哥的心事和绿珠有关。当初,为了霸住府里的管事权,绿珠挑了个事头把若柔赶走,大概是后来孩子的事让她心力交瘁,没有了争胜的心思,前几天又提出来,要把若柔请回来。若柔家里是十阿哥舅家的人,颇受看重,本不是让人呼来喝去的。为了当初那一撵,他舅舅亲自把十阿哥叫去讨说法,给了一顿教训,也放了话,以后十爷府的事情,他们是不管了。如今,又说要请回来,这中间该怎么斡旋?对绿珠的心性,十阿哥自己也有些拿不准,要是请回来,过几个月再撵一回,不但若柔,就是他,也不用见人了。
  九阿哥奇道:“当真是绿珠自己说要请若柔回来?她的性子,就算知错,亦不会认错,怎么可能拉下这脸?”
  八阿哥慢慢地喝着茶,沉思片刻,问道:“最近,她与什么人走得近?”
  十阿哥挠挠头,不大有把握:“她最近身子不是太好,也不怎么出门,能见到的也不过是家里的几个人。我那里也少有客人,这个月也就是五嫂来探过她两次。”
  “五嫂?”十四阿哥抢着问:“可是以前摛藻堂那个怀湘?”
  “是啊,她有什么不对?”十阿哥一脸疑惑。
  另外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都约摸猜到这后面的文章。
  八阿哥沉吟道:“这事儿,十弟顾虑的有道理。能压住绿珠的怕是只有宜妃娘娘。如果有宜妃娘娘的话,让绿珠立个保证,再请五嫂和九弟妹出面,舅爷那里和若柔家里占足了面子,就容易说话,也不怕绿珠反悔。不过,到了你府里怎么处,外面人可就都管不了了,十弟自己要拿定主意。”
  又对九阿哥说道:“宜妃娘娘那里,你帮十弟说说话。既然绿珠知错,十弟也愿意请若柔回来,咱们做哥哥的能帮衬就帮衬着点。另外,她既是这个意思,想必有她的道理,不需说的话,就不必说了。”
  九阿哥点点头。十四阿哥本来眨着眼看热闹,被八阿哥目光淡淡一瞟,连忙笑着应是。十阿哥只听见八阿哥替他安排妥当,大大松了口气,哪里还会多想,忙不迭地点头。
  四人又聊了几句,听见外面有人回报说四爷十三爷裕亲王府的两位爷还有另外几位都到了,福晋请爷前面去招呼客人。
  见到十四阿哥和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一起,有说有笑地从后院过来,四阿哥眼中有一丝不快,却没有流露出来。
  这些人里,四阿哥身份年纪都居长。八阿哥躬了躬身,赔笑说道:“四哥来得早,小弟怠慢了。”
  四阿哥摆摆手,笑道:“咱们兄弟,用不着客套!十三弟先到了我那儿,我看今儿天气好,正想散散步,就同十三弟一起溜达过来,反正离得近。”
  八福晋凑趣笑道:“可不是。要是后院那面墙上开个门,连出门的工夫都能省了。”
  十四阿哥笑着插嘴:“我看是该开个门,两下也好常来常往。”
  四阿哥摆摆手,笑得有些无奈:“大人们方不方便不好说,我家里的猴崽子过来捣乱,倒是方便。只怕我每天一回家,就见到八弟妹坐在厅里告状呢。”
  周围的人无不大笑。八福晋脸上笑着,却有些尴尬,悄悄瞥了一眼八阿哥,有些哀怨责怪,也有些无奈轻愁。
  八阿哥浑然未觉,温润地笑着,与众人把话。
  宝珠安排的寿筵很妥帖,酒菜气氛无不合适,分明花了不少钱不少工夫,却不显得铺张,点的几出戏也都是他平时的最爱。
  只是,他心里惦记着那本“论语”,也没认真听,分不出好坏,其他人说话也只是含笑听着,简单答一个是或者不是。众人都知道他是戏迷,只当他的心思都在看戏上,也不计较。
  好容易熬到散场,送走客人,八阿哥对八福晋欠欠身,笑道:“今日偏劳你了,多谢!”
  八福晋笑道:“你的生日,一年也就一次,应该的!你若还有事儿,忙你的去吧。”话虽这么说,眼中分明流露出几许期待。
  八阿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我还有些事。你累了一天,早些歇着,有什么事情交给底下人去办。”
  八福晋努力地笑着,压抑着心中的酸楚:“我明白,你去吧。”
  终于可以一个人清清静静。
  他取出那个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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