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之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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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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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了一下,开始拨号。

我眼睛的余光严密关注着他。

他举起手机,说话了:“……喂?”

我努力听手机里的声音,车子太颠,引擎声太大,听不清。

张回:“爸,我是张回!”

对方好像反问了一句:“你是张回?”是个50岁左右男子的声音。

张回:“是我,我现在在新疆呢!”

对方隐约说的是:“你怎么跑出那么远啊?”

张回:“我来旅行的。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差不多一周之后回去,中间也不给你们打电话了,我一切都好!”

对方隐约说的是:“那就好,那就好!……”

张回:“拜拜!”

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接着,他看了看我,我目视正前方,静静地开车。

这种对峙告诉他,他必须给单位打个电话。这不是他愿意不愿意的事了。

他想了想,很自觉地又拨了一个电话。

我侧了侧脸,盯住了他的手。我大概记得昨天那个电话号,我感觉,他拨的应该是麦南监狱的电话。

“喂?我是张回。”

张回把脑袋转向了车窗外,我一点都听不清里面的声音了。

“我现在到新疆了,正在进入罗布泊。”

我使劲竖起耳朵,依然听不清。

“这是我唯一的心愿,我必须要完成。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给你们带新疆大枣……我挂了,拜拜。”

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装进了口袋。

浆汁儿一直无声,估计她睡着了。

我在大脑里反复回放他刚才的通话。

说他是一名狱警,似乎没什么问题。

他开口就说:爸,我是张回!

对方肯定是他的父亲,如果他打给了一个朋友,那么,对方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个人不可能那么自然地聊下去。

既然对方是他的父亲,那么,可以肯定,他就是叫张回。

他说过,他家人知道他出来旅游,但不知道他来了罗布泊,于是,父亲听说他在新疆,很惊讶:你怎么跑出那么远啊?

张回说,他来这里旅行,然后,他很快就挂了电话。

接着,他打给了监狱,他说他是张回,他正在进入罗布泊,并答应回去给同事们带新疆大枣……

换个角度,假如他是逃犯章回,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给父亲打电话,说他是章回。

他逃跑之后,公安肯定去过他家,他父亲当然知道他逃跑了,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必然很吃惊:你是章回?

他说他现在在新疆。

父亲更加吃惊了:你怎么跑出那么远啊?

这里有个关键的字——“跑”。

他说,他来新疆旅行,一切都好,接着就匆匆忙忙要挂掉电话。

父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木讷地重复: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章回又给麦南监狱打了一个电话。

他在监狱蹲了7年,你让他拨到其他单位,他肯定想不出电话号码。他只知道麦南监狱的电话号码。

他说他是章回。

章回越狱,在麦南监狱是大事,突然接到章回的电话,值班员肯定很震惊,他也许一边压制激烈的心跳,一边不动声色地问:你在哪儿?

章回说,他现在正在进入罗布泊。

对方也许是这样说的:章回,你在监狱呆了7年,应该了解法律的,你必须马上回来,不然会罪上加罪!

章回沉着地说,他一定要完成他这个心愿,然后,他会回去的……

如果此人真是逃犯章回,他当着我的面,把电话打给了他的父亲,打给了他逃脱的监狱——这等强大的心理素质,已经透着恐怖了。

窗外光秃秃的,只能见到一丛丛黑乎乎的骆驼刺。

这个景致对于我并不陌生,我年少的时候服兵役,在内蒙古锡林郭勒盟戈壁草原放过羊,那里除了半青半黄的小草,就是遍地坚硬的骆驼刺。我还知道,某个季节骆驼刺会结果,红色的,小而圆,星星点点密密匝匝,就像一颗颗玛瑙。

不远处,出现了几棵沙枣树。

我把车慢慢停下来。

没有路,不用靠边,也无需打双闪,后面只有几条辙印,以及遥远的地平线。

张回说:“周老大,怎么了?”

我说:“我撒尿。”

实际上,我依然不放心,我要躲开,然后重拨刚才的电话,再次核实。

如果他真是狱警张回,我会彻底拆掉内心的疑虑,坦坦荡荡地上路。

如果他是逃犯章回,我会让整个团队停止前进,押送他返回若羌,交给派出所。

他说:“我跟你一块去。”

我看了看他,说:“你先去吧。”

他笑了笑:“怎么了?”

我说:“女人上厕所才喜欢搭伴儿。”

他说:“那我去了。憋半天了。”

浆汁儿从后座爬起来,问:“怎么停下来了?”

我说:“你接着睡。”

张回跑向了那几棵沙枣树。

我赶紧掏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调出了他打给父亲的那个电话号,重拨。

等了半天,传来三声“嘀嘀嘀”,然后就安静了。

我看了看手机,心里一紧——正巧到了这个地方,手机没信号了。

第11章神秘的录像机

这时候是下午两点多钟。

浆汁儿已经精神了。

我和她下了车,站在了戈壁滩上。

无边的沙砾,浩浩荡荡的大风。

浆汁儿张开双臂,迎着风,闭上了眼睛。

我的鞋底感觉到了沙砾的硬度,我的肌肤感觉到了风的硬度。

浆汁儿说:“哎,周德东,你要是累了,我替你。”

我说:“我希望这是你最后叫我周德东。”

她说:“其实,我也喜欢周老大这个名字,你写书为什么要用周德东呢?”

我说:“飞橙也挺好,你为什么改成浆汁儿呢?”

她说:“飞橙其实是我姐的名字。她死了,我妈受了刺激,变得疯疯癫癫,时好时坏,犯病的时候就叫我飞橙。”

我说:“对不起。”

她说:“没事儿,过去快一年了,我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我说:“你会开车?”

她说:“我有驾照啊!”

我说:“这个地方没有警察,有没有驾照不重要,问题是你会开吗?”

她不屑地说:“一马平川,猪都会开!”

我说:“那好,等我累了,你来。再对你说一遍,从此叫我周老大。”

她说:“这样吧,有人的时候我叫你周老大,没人的时候我叫你周德东。”

我无奈地笑了:“你为什么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呢!”

她说:“我就喜欢搅事儿。你要是不喜欢我,我换车。”

张回远远地走回来。

我小声说:“我提醒你一下,不要扩散——警惕点这个张回。”

她瞪大眼睛问:“为什么?”

我说:“他没有身份证,说不定是个在逃的杀人犯。”

她说:“如果他真有问题,你就杀了他,罗布泊多一具尸骨,没人注意。我给你递刀子。”

我转头看了看她。

前面的车已经走远。

对讲机响了。

我上车接起来,是魏早,他说:“周老大,什么情况?”

我说:“没情况,立刻跟上。”

浆汁儿和张回也上了车。

张回继续坐在副驾上。

张回说:“周老大,你不去了?”

我说:“解决了。”

开动。

很快,我们就追上了前面的车。

其实,根本看不见车,只是冲天的尘土。

戈壁滩没什么景致,大家心急火燎地赶路,好像到了罗布泊就有了景致。其实想一想,那片盐壳之地比戈壁滩更单调。

不过,大家依然兴致勃勃地朝前冲。

这多像人生。

我回头说:“浆汁儿,要不然你来试试?”

她说:“好哇。”

我停下车,和浆汁儿换了位子。

她去年拿到驾照,再没动过车,只是掌握操作步骤,极不熟练。她挂档起步的时候,一下灭火了。

我说:“你把挎包摘下来,放在后座上。”

她说:“不用。”

打着火之后,她再次挂档,加大油门,车一下窜了出去。

茫茫戈壁滩,她想撞人都找不着,由她去吧。

我说:“浆汁儿,你跟着前面那辆车,它快你也快,它慢你也慢,别朝相反方向开就行了。”

她说:“别啰嗦了,我交规考的是100分!”

我说:“真幽默。”

然后,我在后座躺下来,打算睡一会儿。

我的车密封极好,到了戈壁滩却不灵了,大风无孔不入,后座上已经有了一层沙土,我的鼻孔很不舒服。

车颠颠晃晃,我迷迷瞪瞪地进入了一个故事。我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好像在做梦,又好像在构思——

前面的车遇到了一片辽阔的水域,把路挡住了,车队全部停下来。

我们这辆车追上来,大家只看见张回下来了。

一个人问:“你们车上不是三个人吗?他俩呢?”

张回说:“他俩回去了。”

一个人问:“回去了?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啊!”

张回说:“我哪知道!一个小时前,他俩下了车,朝回走了。”

大家不再关心我和浆汁儿的事儿,继续讨论那片水怎么过。

其实,这个逃犯对我和浆汁儿下了毒手。好像我在他的胸前看到了烙痕,是个蓝色的“囚”字。他凶相毕露了。

我的小腹被扎了一刀。

浆汁儿被割了脖子,她一边流血一边看着我哭。

接着,我们被张回拖到车下,埋在了沙子里。

我们都没死,离大家只有半里远,听得见他们说话。

那沙子不坚实,我们在缓缓下沉。

我很着急,现在我们的上面是个沙堆,随着我们下沉,沙堆越来越小,眼看就平了。沙堆平了之后,其他人更看不到我们了。

我挣扎着往出爬。

我还记得,我写《藏在你生活中的365种致命危险》时,有一则是针对流沙的:不要站立,要摆成“大”字趴着,尽量扩大身体与流沙的接触面积,慢慢爬到安全地带。

可是,我和浆汁儿越陷越深……

整个车队对我和浆汁儿的处境一无所知,他们竟然从水面上开了过去,越来越远……

我一下就醒了,迅速坐起来。

张回扭头看了看我,又把脑袋转向了车窗外。

浆汁儿已经开得挺熟练了,并且打开了音乐,又是朱哲琴。

我抓起对讲机,对前面的白欣欣说:“白欣欣,你们慢点儿,让我们走在你前头。”

张回再次回头看了看我。

我看都不看他。

我唯一不信任的人是张回,我和浆汁儿跟他走在最后,要是真出什么事儿,前面的人毫无察觉。

张回自称他的背包丢了,但是他还有一只斜挎的军绿色书包,一直不离身,鬼知道那里装着什么。

我们买的那把刀放在白欣欣的房车上。

白欣欣有些抵触地说:“用不着跟我打招呼,油门在你脚底下,超啊。”

我放下对讲机,对浆汁儿说:“超过去。”

浆汁儿很自信地加大了油门,很快就冲到了白欣欣那辆房车的前面。

我回头看了看,透过沙土,白欣欣一边开车一边跟衣舞聊着什么,兴致很高。衣舞透过沙土朝我的车看过来。白欣欣的车厢伸出一个大大的“额头”,压在驾驶室之上,那是车厢的储物空间,看起来很滑稽。

又开出了大约一个钟头,魏早的车停下来,后面的车依次停下来。

浆汁儿停车时又出了问题,差点撞到孟小帅那辆车的车尾上。孟小帅开的是粉色悍马,车尾贴着:如果你碰我屁屁,我不喊非礼,只要财礼。

我下了车,走向魏早的车。

旁边是个干涸的古河床,岸上是连绵的沙丘。

魏早也下来了。

我说:“魏早,怎么不走了?”

他朝前面指了指:“周老大,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光秃秃的沙子上有个黑糊糊的东西。绝对不是石头,一点不反光。

那是什么?

我走过去,渐渐看清那是个黑色帆布背包,半埋在沙土中。

我抓住它使劲拽,背包就四分五裂了,帆布都糟了。里面露出一只录像机,大面积烤漆已经剥落,凹处糊满了尘土。

我的心“嘭嘭嘭”地跳起来,不是害怕,是激动。

虽然还没有进入罗布泊,但我们已经在戈壁滩上行驶了数个钟头,这里早已经绝了人迹,谁把录像机掉在了这个地方?

除了录像机,背包内再没什么东西了。

录像机的取景框打开着,呈现着黑屏。鬼知道它被扔在这里几个月还是几年了,肯定不能用了。

不过,我还是小心地把它拿起来,吹着它身上的沙土,把取景框合上了。

大家陆续走过来,孟小帅问:“你拿的那是什么啊?”

我说:“废品。”

她走上前来,惊讶地说:“录像机?”

我说:“这算什么,说不定还能捡到飞机轮子呢。”

我找到了录像机开关,按了按,果然没反应。早没电了。

我说:“大家四下转转,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

孟小帅说:“比如?”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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