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蔬青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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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青恋- 第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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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豆就吩咐掌柜的,把天井中央说书的撤下来,换虎子和黑娃上去。

  掌柜的见他们就这样走了上去,有些不放心,问道:“就这样?不用换戏服,脸上也不用涂油彩?”

  黄豆笑道:“不用!那个太费事了。在下创的这个,一概不用那些装扮,简单的很,所以称‘小戏’。再不然,演完了你要是觉得好,就定个‘小品’的名儿,也算你这福缘茶楼的独创了,做个招牌。”

  掌柜的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说“小品”好,就叫“小品”。

  正在忙着,那边门口又进来几个书生,却是田遥和几位同窗。看见黄豆他们,立即就走过来,大家坐一桌。

  这时候,算上原来的,茶楼正堂已经坐了十几位书生了,其余茶客都散布在四周边角。

  这么一群文雅少年,坐在市井小民中间,十分惹眼。

  田遥一落座,就盯住胡钦不放,冷笑道:“胡家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脾气!”

  跟他一同进来的一个书生附和道:“不错!真真是小人行径,令人齿冷!”

  两人说话虽然无头无脑,但众人心中跟明镜似的,哪会不知缘故。

  胡钦便冷笑道:“怎么,都要去攀附权贵了?哼,只管骂!我胡家问心无愧,由得人骂!”

  那书生被指“攀附权贵”,气得红了脸,直问到他脸上:“问心无愧?如此恩将仇报,败坏人清誉,还敢说问心无愧?”

  胡钦把身子往后一靠,轻笑道:“宇文兄,‘一家有女百家求’你没听说过?我胡家跟张家恩怨纠缠、牵连颇深,今次上门求亲,不管结果如何,用‘恩将仇报’四字概括是否草率了些?玄武王府还没这么说呢。宇文兄又何必如此不平!”

  黄豆拦住两人,正色道:“二位,切莫再议论此事!且看戏吧!”

  田遥不相信地瞪着他,街上都传疯了,纷纷传言胡钊被红椒咬了下巴又上门求亲的事,他还有心看戏?

  正在这时,就听山芋大喊:“开始了!”

  众人转头,果然天井里虎子和黑娃已经开始表演起来,众人被吸引了心神,于是都关注那里。

  看了一会,就都张大嘴巴愣住了——

  只见两人不唱不舞。就用家常说话口气,行为举止也跟家常过日子一般。黑娃演爹,虎子把头发打散了,随便挽了个篡儿,演个小姑娘。这当爹的是个刻板之人,某日小姑娘被狗咬了腿。当爹的就说闺女被污了名节,嫁不得人了,让她嫁给狗做媳妇。小姑娘无法,只得从命。

  两人虽然不是戏子出身,然用家常话语演示出来,更令人觉得逼真,又好懂。只因大伙平常在家都是这么说话行事的,没人跟唱戏似的逼着嗓子唱。

  不仅如此,他们虽然没穿戏服。却带了一个重要的道具角色上台,就是玉米养的大黑狗。

  小戏结束的时候,虎子扮演的小姑娘梳着媳妇头,牵着那狗,扭着腰在天井里转悠,一边细声细气地喊:“夫君,你慢点跑!夫君……”

  那当爹的见了直跺脚,跟着喊“女婿。你安生些!”又嗐声叹气,“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哟!”

  天井四围的看客无不捧腹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拍桌子跺脚,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胡钦和王突均脸色紫涨。

  看着虎子和黑娃那虽然不算熟练,但显然也经过排演的表演,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他们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郑旻预谋好的!

  田遥心里狠狠抽了一下。暗想这死黄豆还是那么损。

  王突站起身盯着黄豆,冷声道:“郑兄好才情!不愧出身民间乡里,把这些市井无赖下流手段编得活灵活现。若是令师黄夫子见他十几年亲授的弟子如此‘高才’,想必会老怀大慰,自为后继有人了!”

  “啪!”

  黄豆猛拍桌子。惊得苞谷一哆嗦,一旁的玉米慌忙把弟弟搂在怀里,用双手捂住他耳朵。

  此时,茶楼里鸦雀无声,连虎子和黑娃都停止了演戏,一齐望向正堂这边。

  黄豆高声道:“郑家和张家出身寒微,来自乡里,这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少爷从未掩饰过,并不会羞于提起,王兄不必屡次嘲笑。敢问王兄,令尊是刑部尚书,令祖当年官居何职?”

  王突傲然道:“家祖父官至翰林学士!”

  黄豆再问:“你祖父的祖父呢?”

  王突昂然道:“前朝御史大夫!”

  黄豆紧追不放:“你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呢?从你王家有族谱记录开始,甚至从这世上诞生‘王’姓开始,你祖宗是否就是出身名门、天生士族?”

  王突心里一惊,顿时哑然,面色通红。

  他想起族谱上第一代祖宗,正是出身寒薄,原在大户人家当仆从,后来才被主人赏识,才慢慢起步的。

  黄豆观其神色,冷笑道:“英雄莫问出处!谁也不是天生富贵。莫说你王家,就说本朝的太祖皇帝,原本也只是一个打铁的。然他赤手空拳,开创我大靖江山,是何等英雄气概,你敢说他‘出身乡里,市井无赖’?”

  山芋没那么会辩,只道:“当了官就自以为是,忘了祖宗了!”

  王突如受重创,头脑昏昏然,竭力镇定心神,想法反驳。

  胡钦也急速思索应对,哪里比得上黄豆思维敏捷,就听他洋洋洒洒又抛出一番言论——

  “老子曰,‘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王家书香门第、簪缨豪族,连这等道理都忘了不成?看不起市井小民,殊不知真正的大贤和王者,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些小民。‘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连皇上也不敢轻视小民,自毁根本,王兄怎敢小觑?”

第411章 谁干的?

 张家兄弟里面,除了板栗,要数南瓜读书最有天分了,跟他父亲张杨有得一拼。

  就听他接道:“什么富贵贫贱?若是王家有事,皇上未必会心急;然若是我大靖某州府遭灾,令百姓流离失所,皇上肯定夙夜不寐,不知急成什么样了!”

  言下之意,这些贱民比王家更受皇上看重。

  花生指着满堂茶客道:“市井小民怎么了?谁知他们的儿孙会不会是将来的状元、将军、宰辅?难道他们就该天生是无赖的?”

  茶客们顿时看着王少爷面露不愤之色。

  青莲道:“……”

  玉米道:“……”

  连苞谷也对王突和胡钦撅嘴道:“坏银(人)!”

  顿时惊掉一地下巴,黄豆兄弟几个更是吓了一跳——乖娃居然骂人了!

  众人见他们兄弟言辞犀利,黄豆还罢了,说得有理有据,那几个小的却是故意歪曲话意,打击王突,都心有戚戚。

  王突也是王家这一代拔尖的子弟,自幼受诗书熏陶,文采和见识均不凡。他业已中举,明年同样参加会试。

  他被黄豆出其不意地绕晕了头,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加上本就是心思灵动的,略一思索,就冷笑道:“郑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小弟何曾嘲笑郑兄出身寒微了?小弟不过是不耻郑兄用这等无赖下流手段讽刺胡二少爷——不答应求亲就罢了,何须如此伤人?”

  胡钦也道:“郑兄不可断章取义。”

  黄豆立即道:“王兄此言差矣!小弟不过是打个比方,阐明看待事物应当权变通达,不可生搬硬套。王兄硬要说在下是讽刺胡二少爷,难道是心中有鬼?这茶楼刚才议论此事的人都没多心呢,二位这样愤慨不平。却是何故?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你们家不曾这样墨守成规,做出这等荒唐事,又何须揽事上身?”

  说着,上下打量二人,反复揣测。

  这么一来。周围人也疑惑了:是啊,关你们什么事?

  你家又不曾把闺女嫁了狗,气成这样干嘛?

  王突暗骂黄豆奸诈,深吸一口气,道:“然我等读书人,受诗书礼仪熏陶,岂可演示这种败坏伦常小戏?郑兄不觉有伤风化、污人耳目?”

  黄豆双手一拍,道:“对呀!小弟编这个就是为了警醒民众,万不可如此顽固不化。否则便如同这逼女嫁狗的无知愚父了。通过这样的演示,比说教更令百姓易于接受。”

  转头大声问众茶客:“这小戏好不好看?”

  众人齐声应答:“好看!”

  岂止是好看,还可乐。

  王突见他滑不溜手,无法可想。

  田遥看到现在,总算明白黄豆心思了,就微笑道:“二位何须争论。以在下看来,郑旻借此讽喻那些食古不化之人,并无不妥。王兄觉得郑旻讽刺太毒了些。趁着大家齐聚在此,咱们不妨再编一出。不用狗,就用人。如何?”

  众人都问,如何用人。

  田遥笑道:“此事争论的焦点无非是何为丧失名节。咱们就以此为鉴,把狗换成欺男霸女的纨绔……”

  黄豆不等他说完,一拍手道:“好!我郑家和张家不怕人议论。就以此为蓝本,再编一出小戏。演出来让民众评说。”

  众茶客轰然鼓掌,赞玄武王府和白虎侯府行事大气。

  山芋急忙拉住黄豆摇头。

  这样不是害得二姐姐被人议论?

  黄豆对他眨眨眼,小声道“无妨”。

  红椒咬了胡钊下巴的事,早为人知。捂是捂不住的,越是遮掩忌讳。越被人利用。不如改动一下,编入戏曲。那个效果,哼,他都可以想象的到!

  古往今来那些戏还不都是依据某些人事为蓝本编纂的,何必忌讳!

  王突和胡钦对视一眼,各自微笑。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这事越被传扬开来,对胡家越有利。他们跟黄豆田遥想的不一样,认为红椒咬了胡钊下巴这件事,毋庸置疑是有失体统和脸面的,逼到不得已,张家嫁女不是不可能。

  这就是观念不同造成不同的结果了。

  对于张家郑家来说,便是全天下人都说红椒失了名节,张家也不会把她嫁给胡钊的。那些人所看重的体统和脸面,在张家来说,屁都不是!

  更有一层,王突和胡钦就没有黄豆清楚了:那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想法。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黄豆当即口述,田遥执笔,将刚才编的小戏做了修改,改成一恶霸,欺辱街坊邻女。那女子奋勇反抗,不过是扯破了那恶霸衣衫,在他胸前挠了两道血棱子,便被人说是失去清白。恶霸因此上门求亲。女子家人不同意,哭号连天……

  这出小戏依旧由虎子和黑娃演出。

  因剧中不止两人,在黄豆编写的时候,掌柜的花银子请来两位常在茶楼卖唱的父女配合他们。

  这出小品开演时,茶楼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无数人闻风赶来瞧热闹。

  结果,不等演出结束,尚在演出中间,看客们就狂怒起来。

  一个老汉喊道,若是他闺女被人这样逼迫,他将跟那恶霸同归于尽,也不会答应把闺女嫁给这样人。

  众人纷纷叫停,不许演了。因为他们听说这戏结尾是女子无奈之下,含泪嫁给了恶霸,这如何能让人接受?纷纷对正厅这边叫嚷,要黄豆等人改了小戏的结尾。

  “要是这样演,还有天理吗?”

  “什么狗屁名节!好好的闺女,被人欺负还不许反抗了?老百姓就是该被欺负的?”

  “改了它!改了它!”

  ……

  王突和胡钦惊呆了,万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刚才这些人不还津津乐道地议论胡钊和红椒的事吗,怎么转眼就这么大反应呢?

  他们如何知道,刚才众人不过是出于好奇心理说闲话而已,且张家和胡家同为权贵。跟他们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如何能切身体会两个家族之间延续多年的纠葛和纷争?

  可这小戏演的就是他们身边的事,有些人或见识过,或亲遇过,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黄豆的聪明之处:他并没有按事实编剧本,而是采用市井常见的题材。

  一来避免隐射其人其事。这也是常情,所以王突等人都觉应该;二来他就是要激发百姓的共鸣和愤慨之心,算准了会是这个结果。

  王突趁着田遥去跟众人解释,对黄豆道:“郑兄,在下觉得这戏有失偏颇。想胡二少爷和胡三少爷当日并非有意欺负令妹,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那胡三少爷并非欺男霸女之辈,那日想是胡府办丧事,心头不顺,才迁怒于人。他也因此丧命。算是得到惩处。然此事……”

  黄豆抬手制止他,道:“此事不必再提!当日三司会审已有定论;且玄武王和玄武将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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