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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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祈-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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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无法坚持的时候,我就在心中念着宫师父对我说过的这句话。但那时我不知道,我对于未来的朝廷来说,是不是非常之人,所以我非常期待我的非常之人,希望她或者他能为我拨云见日,成就我的非常之时。

所以,我一直在忍耐,在等待,在寻找。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朝上奉旨前往内宫取物的路上,我看见了她。当时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一个纤细瘦弱的清秀女孩会出现在这深宫内庭之中,我绕到茶房后的暗阁里,悄悄地打量她。

她几乎是立即就发现了我,但是她的淡定从容让我吃惊,她只是坐在那里品茶,没有其它一丝无意义的举动。

虽然我很想知道她是谁,但是我没有打扰她,一会儿我就离开了。

后来听说,她只是一介平民,却在陛下面前进退得体,对答如流,更是在满朝文武哗然变色时,微笑着接下了解开平津阁之迷的圣旨。

我当时想,她如果不是疯了,那就是个奇才。

但只是十数天的时间,事实证明,她不是疯子,的确是个奇才,还是一个很有良心的奇才。

她没疯,可是全帝京的人都疯了,太女和二皇姐都疯了,挖空心思想将她收入麾下。但出奇的是,只有她想出现的时候,我们才能找到她,而多数时候,她们、包括我甚至陛下,即便我们把帝京挖地三尺,把所有的老鼠都挖出来了,也找不到她。

所有对于她的计谋,就像是对着空气挥拳,这让太女和二皇姐很气恼,而朱太师赔进去了最美的一个儿子,沦为了帝京的笑柄。

但宫师父和卫相很高兴,那夜她们一齐来到我的府上,兴奋地一夜没睡,一直在跟我说她的事情,说她的冷静,说她的幽默,说她的机敏,说她的睿智,说她的豁达,说她的。。。说得我都快有点嫉妒了,师父在我少年时便为我启蒙,可不管当面还是背后,师父都没这么夸过我。

最后宫师父说了,“非常之时,待非常之人;非常之事,必非常之人。你若能得她为左臂,天下可得一半。”

我惊讶,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宫师父敢下如此断语。我半信半疑,甚至觉得宫师父是对她偏爱的过头了。

但后来我信了,当我亲自面对她的时候,我冷汗涔涔,我看得清,也看不清,仿佛面对的并不是一个青涩的少女,而是一个看不清摸不着的影子,我生平第一次在一个生人面前吐出真实的愿望,在那一瞬间,我所坚持的和迷惘的,都清晰可辨。

她的游戏,为我的帝国搭建了坚实的人才构架;她的胡闹,将整个帝京混乱的吏治暴露在陛下眼前;她不时的意外之举,将我从一个普通的皇女变成了德高望重的临渎郡王。

自此,我不敢再约束她的行为,我完全相信,她的任何看似不经意的举动,背后都有深意。我复杂的目光看不懂她,所以我索性不看了,信任就好。

王君笑我,对于她的信任几乎是盲目的。

但是我就这样信任了一辈子,也受益了一辈子。

后来的后来,我很老的时候,她送了我很大一幅字,上面却只写了很小的“豁达”二字,我不太明白但还是很高兴,然后她就说,这就是豁达。

夜渡巴江雨洗兵-弥勒佛(1)

半月之后。

天色已暗,乔羽和冠卿玉竹正在山道上奔驰。

玉竹在前,冠卿在后,玉竹突然回头喊到,“前面好像有座破庙,我们今夜就在那里休息如何?”

乔羽点头。

三骑很快到了破庙门前。

破庙离山道并不远,破壁残垣,荒废已久,山风呜咽,残枝乱影,光是站在门前,便已有几分阴冷诡异。

玉竹皱眉,乔羽看见他的神色,笑道,“聊胜于无啊。哈哈,过庙不烧香,菩萨要怪罪的。”

冠卿栓好马也走了过来,和玉竹齐肩站在阶下。

乔羽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二人,忍不住噗哧一口笑了出来。

原来他们离开玲珑精舍之后的当天晚上,乔羽好奇那面具便翻出来看,一看之下,啧啧称奇,那面具薄如蝉翼,能够随着人的脸型伸展,贴在脸上宛如皮肤一般,没有丝毫不适。不但可以易容,还可遮挡风沙,令乔羽爱不释手,当下忙找了一副清水佳人的给自己带上。

更妙的是,其中有两张面具是一模一样的。

乔羽死缠烂打,非要冠卿和玉竹带上这一模一样的面具。两人身形本来就差别不大,易容之后,宛若双生子一般,虽不如原来的容貌出色,但也清秀喜人。冠卿倒也罢了,但玉竹心中老大不乐意,臭着一张脸。 便是路上有人见了,也都暗道这对双生子好生有趣,一冷一暖,未有人起疑。

此刻玉竹一看她盯着自己和冠卿笑,就知道她又在笑面具的事。本来扮得和冠卿一模一样,心里就很别扭了,谁知她还非要自己两人穿一模一样的衣服,弄得两人好像是真的双生一样。玉竹狠狠瞪了她一样,乔羽便笑得更利害。

冠卿也觉得好笑,在旁边推了他一把,“弟弟,快进去了。”

玉竹气得回手就去捏冠卿,冠卿笑着一闪躲到台阶上,将门一推,进庙里去了。

虽然是个破庙,但早已连供奉的神像都已不见了,庙里因为四处透风,所以略有潮湿的霉味,但还可以接受。

乔羽用脚在地上蹚出一块空地来,玉竹将牛皮铺在地上,冠卿去拣了枯枝,燃起了篝火。

乔羽嘴里连声喊着,“饿死了,饿死了。”一边翻着放着食物的包裹,将食物递给他们两人。

玉竹又好气又好笑,“你饿就先吃好了,别管我们。”

乔羽冲他做鬼脸,“把你们饿死了,谁给我抓野味吃?”

玉竹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冠卿也坐了下来,接过食物吃了几口,“再过几天,就可以到达临渎了,你有什么打算?”

乔羽往口中丢了一块野山鸡肉,“不去临渎,直接去浚波。”

玉竹一愣,“为何?”

乔羽笑笑,“我可不是来帮人收拾烂摊子的。是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奇*书*网。整*理*提*供),增益其所不~呜!~~”

玉竹懒得听她啰嗦,直接塞了一大块肉进她口中,“你别绕弯子。”

乔羽开心地将肉啃完,“也就是说,临渎是上面给她的功课,跟我可没关系。我干吗要给人家鞍前马后的当小狗腿。”

玉竹越听越糊涂,“那你来这里干吗?”

乔羽笑眯眯,“捣乱啊。”

玉竹翻白眼,很想搂袖子直接过去灭了这个祸害。

乔羽扯扯他衣袖,“哎,你听我说啊。你想想看,我们只有三个人,如果我们是来救灾,挖河挡不住水,治病救不了几个人。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嘛。所以直接去浚波的好。”

冠卿低头想了很久,“为什么你认为原因会出在浚波而不是临渎。”

“因为这次水灾不是很严重,但为何一场不大不小的天灾会引起人乱,说明问题还是出在人上。乱的地方都是一样的,疾病、饥饿、流民、抢劫杀人。而浚波是迟早要受嘉奖的地方,你不觉得要去看看好在什么地方吗?”

玉竹嘲笑,“千里奔波,我还以为你是个忠义当先的人呢。”

乔羽一挺胸脯,“我是啊,忠孝礼仪廉耻信,我每样都知啊,你觉得当今还有比我更忠义的人了吗?”

玉竹撇嘴,“忠义,应该是文死柬,武死战,哪像你这样的。不但不帮忙,还怕不够热闹,捣乱!?三娘知道要吐血。”看见冠卿在一边笑,“你也不劝劝她。”

冠卿慢慢悠悠的回了一句,“我们俩一样啊,你劝她不听,我劝她一定也不会听。”

玉竹被他堵得没话讲。

乔羽喝了两口水,倒觉得兴致上来了,有点欲罢不能。“什么叫忠义,文死柬,武死战,那是愚忠,不好的皇帝不要从,不好的主子不要跟。凤凰择梧桐而栖,你我即便不是凤凰,多少也是有点身价的人物,可千万别为了虚名空抛了自己的性命。这世上有的人一旦满足了温饱,便开始追求名利,要我看,她们都是可怜人,一旦背上名利这个包袱,便得挖空心思,为其所累。”

“看我们多好,想唱歌喝酒就唱歌喝酒,想给天下人做点事,就给天下人做点事。我一个人,只有一个脑袋一双手,我扛不起也不想扛起整个天下,所以我问心无愧。我干吗为给自己做不到的事心怀愧疚。”

玉竹和冠卿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正在这时,屋顶突然有轻微的异响。冠卿和玉竹刚想动,只觉得全身一麻,双双跌坐在地上。

乔羽眨眨眼,再眨眨眼,有点难以接受眼前所看见的。

并非是害怕,而是任何人在见到超过自己认知范围的事物时候的本能反应。

一个人,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一个穿黑衣服的强壮的人,一个穿黑衣服的像山一般强壮魁梧的人,重点是、、、

她是个女人。

可是当她从破庙的房梁上跳落在地面的时候,却像一片枯叶飘落在地面,连一粒细小的灰尘都没有飞起。

乔羽看着她的腰围,粗粗地估计一下,大概七八个自己捆在一起,才能差不多。

乔羽的眼睛往上抬了抬,看到了她的脸,顿时就很想笑了,原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当体形跟弥勒佛差不多时,很难从外貌上分辨她的真实性别。

女版的弥勒佛也很想笑,开口说话了,这次破庙里房梁上的灰尘都震下来了,“你不害怕?”

乔羽的眼睛突然亮晶晶,“在害怕之前,我想做件事,但你不许生气。”

“好,我不生气。”女版弥勒佛在火堆边坐下。

冠卿和玉竹紧张地头顶都在冒汗,可是动不了,连发出一点点声音都不可能。只能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乔羽。

乔羽慢慢走到弥勒佛身边,蹲下,很严肃地伸出一根手指,戳,戳戳,戳戳戳,在她的肚皮上。

玉竹很想两眼一闭,晕过去算了。

“肌肉?肥肉?”乔羽很认真地问。

弥勒佛哈哈大笑,破庙里顿时又是尘土飞扬,“我没想过这件事?”

乔羽改用手捏,一会儿之后,下了结论,“不是肥肉。”

“唔。”弥勒佛点点头,“这两个是你什么人。”

乔羽跟她面对面做了下来,“你又是什么人呢?”

弥勒佛道,“我在问你话。”

“我也在问你啊。”

“小姑娘,你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你该乖乖地听我的话吗?”

乔羽很认真地反问她,“这跟我一定要听你的话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玉竹吓了一身冷汗,只怕在下一刻,她就会大骂“废话”,然后一掌打碎乔羽的骨头。

但是弥勒佛居然想了想,又想了想,居然有点愁眉苦脸,“你怎么想是老秃驴教出来的徒弟?”

乔羽很好奇,“谁是老秃驴?”

弥勒佛看看她,突然又高兴起来,“也是,老秃驴不会收女弟子?”

乔羽头上冒黑线,“我们是在对话吗?”

弥勒佛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皮囊,在乔羽面前一晃,塞子一拔,顿时酒香就钻进了乔羽的鼻子。

垂涎三尺!~

“习双生。”

弥勒佛笑得更加开心,把酒囊递给了她。

乔羽尝了两口,美地眼睛都变成心形。

弥勒佛伸出双手,眼巴巴地等她归还酒壶,谁知乔羽塞上了塞子,将酒囊塞进了怀里,弥勒佛傻眼了。

“一答换一物,公平合理。”乔羽托着腮,看着她。

弥勒佛一时恍惚,不知在想什么,突然有点悔不当初的表情,“白咏。我的名。”

白咏,乔羽摸摸脑袋,不太明白这两个字代表什么意思,但还是掏出酒壶还给了她。

但是,对于冠卿和玉竹,这两个字就像是千斤大锤,砸在他们的脑袋上。

恶慈悲,白咏,是他们师傅辈的传奇人物。少年时,一柄单刀,挑战江湖上各大门派高手,无往而不胜;后南方水患,朝廷的官员贪污享乐,致民生于不顾,一怒之下,斩杀南方的官吏三百多人,致使朝堂空了一半,半壁江山无人敢管;后创建帮派,威震江湖,势可敌国,却一夕之间,血手屠城,数万帮众,全死在她一人刀下。之后行事更是无常,杀人不论善恶,只凭她自己的道理,但对普通的穷苦百姓却爱护有加。

后来一夜之间,便在江湖上消失了,再无踪影。他们在出师之前,师傅曾一再强调,万一碰上她的传人,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他们的师傅都是武林中屈指可数的人物,从他们口中说出的丧气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冠卿和玉竹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暗暗叫苦,怎么会碰上了煞星的本尊?!真该找宫神官算算,是不是临行那天,不宜远行?

乔羽不知道白咏的来历,对于这个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庞然大物,虽然她有所警惕,但从直觉上来说,她多少能感觉到弥勒佛对她们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很对她的脾气。

“你的武功比他们高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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