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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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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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调皮的少年打闹成一团,余舒看看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就拎上小包,喊余小修回家。
  余小修不情不愿地和她一道走到门口,余舒正琢磨着怎么开口问他借书的事,忽听有人大喊了她一声,她侧过脸,就见到街对面不远处的树底下有两个小姑娘,一个矮,一个胖,正挥着手朝着她跑过来,很快就到了跟前,一左一右地夹着她的胳膊,硬是把余小修挤到了一边。
  “舒舒,我们等了你好几天,才听说你挨了打被关起来,呜呜,他们打你哪儿了,还疼不疼啊?”
  “舒舒,你出来了怎么也不来找我们啊,要不是听说你来上学了,我和田田还每天在纪家门口等你呢。”
  余舒听这两个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左一句叔叔右一句叔叔地喊着她,脑袋有点儿发晕。
  这、这谁呀?
  “我先回去了,你午饭前回家,没人等你开饭。”余小修厌厌地扫了一眼挂在余舒左右的两人,甩头走了。
  “小修,唉,你等等我别走啊!”
  “舒舒,咱们上那边儿说去。”
  余舒叫不应余小修,被两个小姑娘半拖半拽着拉到了街对面,眼瞅着余小修拐进巷子里没了影。
  “舒舒,你挨了几下打,纪家人是用鞭子打你的还是用棍子打你的啊?”
  “舒舒,他们打你疼不疼啊?”
  乌拉乌拉乌拉
  “行了!”
  被吵的头疼,余舒叫了一声,止住两个缠人的小姑娘再乱喊乱叫,把手绕到两人背后,一左一右揪着她们的衣领,把人拎到面前,先认个脸。
  听刚才的话,眼前这矮妹和这胖妞,应该是前身的闺友,不容易啊,就那么个浑身毛病的极品,也还有朋友。
  “咳,我没事,纪家没打我,关了我几天就给我放出来了,你们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余舒说罢,还转了个圈,伸伸腿脚让她们看好。
  “啊?”胖妞脸一呆,“你没挨打啊?”
  这口气,怎么听着像是在失望啊?
  矮妹偷偷拿胳膊肘碰了碰胖妹,冲余舒咧出一口豁牙:“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嘿嘿。”
  余舒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但见到两人小动作,就知道肯定有问题,眼珠子转了半圈,伸手搭在她们肩膀上友好地拍了拍,笑眯眯道:“我就说今天下午去找你们呢,谁知你们等不及就来了。”
  胖妞看看矮妹,矮妹挠挠头,看余舒样子,是知道不能再同她打马虎眼,于是收起了傻笑,悻悻地把手伸进袖口里掏了掏,摸出指头肚大点一小块银子,咬着牙递给余舒,道:“愿赌服输,拿去。”
  牙都没长齐,还想跟她耍心眼。
  余舒二话没说就把那丁点儿银子接了过来,另一只手伸手向胖妞。
  “怎么你都摔了纪四小姐的东西,纪家人打都没打你,奇怪。”胖妞一边嘀咕着,一边不情不愿地从腰上的小荷包里掏了一小角银子出来,满脸肉疼地搁到余舒手上。
  垫了垫这两小角银子,约莫着能换上百来个铜板,余舒把它们塞进腰带里,冲两人笑道:“快晌午了,都回家吃饭去吧啊,我走了,改明儿见。”
  说罢,招招手,拨开两人,往街对面的巷子走去,没听进去她们在身后喊叫什么,进到巷子里,余舒脸上才没了笑容。
  她抠出来腰缝里的两小块儿银角在手心里丢了丢,握紧。
  “为了百来个铜板就丢了性命,臭丫头,真是个臭丫头。”
  “纸钱?”正在摆弄货架上几只春砚的曹子辛扭过头,“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是家里有人——”
  “不是,”余舒左手拨上两粒算盘珠子,赶紧打断他的话,就怕他一不小心咒到了余小修,“我就是这两天运气不好,想拜拜鬼神转转运。”
  不知她是在胡诌,曹子辛失笑:“烧纸钱拜鬼神能转运?呵,你从哪听来的,管用吗?”
  “您就说知不知道哪有卖的吧。”
  余舒中午吃晚饭就跑出来了,在长门铺街上兜了半天,都没找见有买冥币纸钱的地方,无奈只好向曹掌柜的求助。
  “我记得后头街道巷子里就有一家福寿店,要不等打烊后我带你过去?”
  “不敢劳您,告诉我怎么走就是了。”
  “出了门向右转,遇见第三条巷子往里走就是了。”
  “谢谢掌柜的。”余舒记下,道了谢,又啪啦啪啦地打起算盘,右手歪歪扭扭地握着毛笔,放心大胆地在一张废纸上用阿拉伯数字记着数。
  她自觉是收了人家的工钱,不好意思每天她打着算盘,还要老板在边上给她记账,今天下午过来,便提出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先把账目都算好了用她自己的法子记下来,等到打烊前再给曹子辛报一遍,让他抄一遍归账就行。
  曹子辛归置好了新进的货,转身回到柜台边倒茶喝,看见她费劲地在纸上胡写乱画些鬼字符,好奇道:“你记这些,自己能看懂吗?”
  “能看懂啊,我就是这么记数的,就是写的难看了些,呵呵。”余舒干笑。
  曹子辛看着这少年郎秀气的侧脸,心里是有很大的疑惑,一个会打算盘的人,却不会写字,这事说出去该都没人会信。
  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历?
  曹子辛好奇,可是他不会主动去问,既然对方有心隐瞒,他又何必刨根究底,谁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不是么?
  摇头一笑,曹子辛弯腰凑了过去,伸手扶正了余舒手里的毛笔,和颜悦色道:“阿树,我教你写字怎么样?”
  
  第十六章 挖墙脚
  
  曹子辛的纸墨店就开在长门铺街的西段上,店名二字叫做“勉斋”,是取墨香笔舞,书勉人生之意。
  说起来,曹子辛的店铺刚开张有半个月,店里除了他这个老板,就是余舒这个算账的,连个干杂活的伙计都没有,客人多的时候,余舒还要放下算盘帮衬着招待客人。
  要不是理亏自己不会写字记账,余舒一定会向曹掌柜要求两份工钱。
  黄昏时候,曹子辛将门板在店门口挡上了两块,对外意思着打烊了,回到店里接过余舒递来的账本,花去一盏茶的工夫,将她算好的账目录下来。
  今天生意不错,笔墨纸砚加起来,统共卖了有五两银子还多,这叫全身家当只有十个铜板的余舒看了只能眼红。
  五两银子啊,一两是十角,一角是一百个铜板,五两它就是五千个铜板儿!
  就算扣掉进货的成本,过手至少是有三成了,再刨去房租,一天能赚个一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三十两,刘婶攒上三十年工钱,也没这个数啊!
  “怎么啦?”曹子辛放下笔,扯了扯衣领,余舒看着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脖子有点发凉。
  “掌柜的,您蛮本事的啊,看您年岁,顶多才有二十吧,这就能在长门铺开店做买卖了,我冒昧问一句,您祖上是做什么的呀?”
  从宋朝起,就有“不抑商”的政策了,到了大安这一朝,朝廷更是对商人放宽,商人可以占田买地,不禁止其后代考取功名。
  地方上,有的富人商贾在旱年灾年捐多了粮米,每每有人被封做员外郎,不在职,但多个好头衔,以后子孙考取功名,仕途上是比其他人要容易得多。
  “我祖父是个秀才。”曹子辛将账本收起来,转身从货架底下抽了几张纸出来,用镇纸压好,看砚池里的墨头不多了,就又用墨条推了些进去,一面对余舒道:“你既认得十个大数怎么写,我就不再教你了,今天先教你认店里的几样纸张,不要求你会写,但要记个样子,我想你这么聪明,不至于学不会。”
  余舒两手托腮,趴在柜台上,看他换了支小杆的毛笔,端正地握了,一拂纸张,从右至左,依次写了五个词。
  曹子辛写好就指着教她念:
  “布头笺,冷金笺,澄心纸,藤纸,麻纸…你来念。”
  他一连念了三遍,才叫余舒来念。
  余舒是个虚心好学的人,纵是觉得被人当成稚童教着识字有些丢人,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念了一遍:“布头笺、冷金笺,澄心纸,藤纸,麻纸。”
  “念的不错,”曹子辛表扬了一声,见她此时模样颇有几分乖巧,不由就伸出手想去拍拍余舒的头,被她先知先觉地晃了脑袋躲过去。
  开玩笑,论实际年龄,她可比这小子大多了,怎么都轮不到他拍她的脑袋啊。
  曹子辛手掌落了空,呵呵一笑,收回来,把那张写了字的纸推到她面前,“你再念几遍,我去收拾下东西,我们一起走。”
  “嗯。”余舒看看天还没黑,就不急着回家,用小腿勾了曹子辛那张高脚凳子,坐下来拿着纸,聚精会神地记了这几个字,曹子辛要求她记住样子就行,她自己可是要求自己要会写的。
  “给,这是今天的工钱。”曹子辛收拾好了东西,放了一把铜板在柜台上。
  余舒将那张写字的纸折起来塞进怀里,一把拨拉了柜台上的钱就塞腰带里了。
  曹子辛还记得昨天给她工钱时候,她一个个细数的模样,见她今天这样大咧,好奇道:“今儿怎么不数了?”
  余舒冲他一撩眉毛,“昨儿跟你不熟,今儿跟你熟了,能一样么。”
  听这小孩儿说话有趣,曹子辛乐了,一手搭在柜台上,调侃道:“这么快就相信人,难怪昨天你会被人白使唤了一下午。”
  余舒冲他翻个白眼,半真半假道,“您就知道我会被他白使唤了?要不是您来的巧,指不定他后头得怎么给我赔礼道歉呢。”
  余舒这话说得不假,她生性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人,就街对面绸缎铺子那吴掌柜,昨天要不是曹子辛中途冒了出来,她有的是法子让他把占自己的便宜加倍还回来。
  曹子辛不知余舒底细,只当少年在说大话,笑笑也就绕过了这个话题,领着她出了店面,两人将门板都扣上,落了锁头。
  长门铺街这块地贵,入夜后,都有专门巡逻的捕快,通常是不怕有贼偷,不放心的可以自行安排了伙计住在店里,而曹子辛就属于放心的那类人。
  “走吧,我带你上福寿店去,你不是要买纸钱吗?”
  “我知道路,您忙您的去吧。”余舒可不愿同曹子辛一块走,这就跟下了班不想再见到领导是一个道理。
  “没事,我送你过去,免得你迷了路,晚回家赶不上吃饭。”
  余舒昨日给曹子辛算账时无意玩笑了一句家里吃饭不等人,不想他就记住了,无法,看看已经往前头带路的曹掌柜,余舒不好驳了她这暂时的衣食父母的面子,快步跟了上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余舒听着睡在屋里另一头的余小修响起了细小的鼾声,翻身下了床,套上衣服鞋子,将床底下藏着的一包冥钱纸币都抽了出来,路过桌边,顺手拿了火折,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
  从下人房到后门的路上,有一块小树林,夜里路上连个灯笼都不见,余舒摸着黑,钻进了这片小树林里,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蹲下来,背靠着一棵老树,放下包,拿脚掌把地面上的叶子都搓到一边,掏出火折。
  鼓捣了半天也没点着火,余舒头上冒了汗,正要站起来伸伸腰,就听见身后头响起了一串脚步声,踩着落地的叶子“嚓嚓嚓”的渗人,吓的她一撅屁股就趴地上了。
  “二少爷,别往里走了,奴家害怕。”
  “哪儿怕,来我给揉揉。”
  “讨人厌,你手往哪儿搁呢,嗯,啊。”
  “嘘,鹊儿轻声点,莫叫人听见了。”
  “哼,你还怕人听见,你真怕就不敢招奴家了,唉,三老爷待奴不薄,偏奴家向了你这个花心鬼。”
  “全是你勾的我”
  树那一头,一对野鸳鸯正在打情骂俏,树这一边,余舒趴在草丛里大气不敢喘上一声,郁闷地只想撞墙。
  好么,侄子挖墙角挖到叔头上,那戴绿帽子的名义上还是她继父,这等“好事”都被她撞上了!
  
  第十七章 谁偷了人?
  
  清晨,余小修洗漱穿戴好,早饭端上桌,余舒还没起床,他以为她懒病又犯了,就放下碗筷,走过去踢着床腿,没好气地叫道:“起床,别睡了,快起来。”
  帐子后头,余舒翻了身,抱住枕头,继续呼呼大睡。
  余小修一拧眉头,伸手扯住她被子一角,就往外抽。
  “起来!”
  初春的早晨还冷,没了被子,只穿着一件中衣,余舒一下子就被冻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床帐外头的人影,咕哝了一声,她磨磨蹭蹭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搓着手臂,道:“小修,去给我拿身干净衣裳。”
  昨晚在小树林里,她是爬着出来的,那一对野鸳鸯害的她正事都没办成,三更半夜地回到屋里,怕吵醒余小修,脱了脏衣裳,就囫囵睡了。
  余小修把被子扔回她床上,去衣柜里翻了她一身干净衣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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