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大唐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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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 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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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采苹与大理寺卿立于天牢外说话的工夫,但见从天牢里步出三个人来,走在首者英姿焕发,貌似正与身边的一位不惑之年者说论些甚么。只一眼,江采苹却已辨识出那一身礼服之人竟为薛王丛,心下微沉。

    大理寺卿看看江采苹,忙不迭紧走几步,疾步向薛王丛一干人等,待行近时,方压低声说道:“薛王,宫中来人了。”

    大理寺卿的声音虽低,话音仍随风吹入江采苹耳中,只见薛王丛顺着大理寺卿的说示看过来,不偏不倚恰对上江采苹的清眸。见来人是江采苹、高力士等人时,薛王丛仿乎微变了变色,旋即才径直步过来。

    薛王丛乃亲王,江采苹身为后妃,这刻于宫闱外不期而遇,自也少不得礼教,于是盈盈颔首致意。高力士随之依礼拱了拱手:“老奴见过薛王。”云儿彩儿跟于后,俱也不约而同屈膝施了礼,但未出声,宫婢人微言轻,这会儿并无插话的份。

    与此同时,适才与薛王丛在一起的两人,也亦步亦趋步至前来。其中一人即为当日曾与江采苹有过一面之缘的李扬。看见江采苹,李扬即刻低首拱手道:“某参见江梅妃。”

    “太医署陈明玉,参见江梅妃。”适才正与薛王丛言说何事的那人,此时同是对着江采苹行了个大礼。

    “李狱史无需多礼。”回以李扬微笑之余,江采苹端量眼面前自报家门的陈明玉,忽觉有分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究竟在何处何时见过此人,遂含笑道,“陈太医辛苦了,快些起见。”

    这时,大理寺卿从中说释道:“禀江梅妃,薛王昨夜便于大理寺守了一宿,今日又忙里忙外,与陈太医不辞辛劳医解中毒囚犯,倒是微臣几人,反却力不从心。若非有薛王、陈太医在,微臣只怕要束手无策,恐生大乱。”

    大理寺卿急于在人眼前广施人情,江采苹但笑不语听毕,索性顺水推舟揽下这个人情:“薛王重情大义,勤切为君上分忧,堪谓诸王之表率……”和婉说着,美目流转向李扬、陈明玉,“陈太医劳苦功高,李狱史恪职尽守,当公垂竹帛。”

    但听薛王丛玉面淡拂道:“皇兄日理万机,宵衣旰食,忧勤天下,夙夜不懈,本王一贯醉生梦死,得过且过成性,今,可为皇兄焦心劳思,自当全力以赴。”

    “微臣惶恐。此乃某分内之事,诚不敢邀功。”陈明玉低首坦言道,顿了顿,“眼下,中毒囚犯虽说多半已无大碍,但情势并不乐达,能否逃过一劫,尚需看服过这些汤药后,再下定论。”

    凝眉睇眄柴架上的陶甄,江采苹步上前两步,关询之情溢于言表:“听说中的是断肠草之毒?”

    陈明玉遂跟于侧作答道:“回江梅妃,多人所中之毒,实则是钩吻之毒。微臣不才,已连夜用鲜羊血乘热为中毒者灌服下,时下熬的是荠苠。荠苠八两,加水六升,煮成三升,每服五合,日服五次,荠苠甘寒无毒,可消解钩吻之毒。”

    江采苹微点头,未作它言。正如陈明玉所言,荠苠确实可解钩吻的毒。早年时候,珍珠村便有乡邻误食了钩吻的叶子,以至于差点毒发身亡,所幸发现及时,被妻儿担抬来江家草堂后,江仲逊便是用荠苠开的方子。

    “只不过,其中有名女囚,除却身中钩吻之毒,某为之把脉之下,似还中有马钱子的毒,某专为其煎服了几帖药剂,可惜始终未见好转,唉!微臣才庸,一时着是不敢对症下药了。”陈明玉兀自喃喃着,捋了捋半指长的胡须,全未察觉在说这话儿时,江采苹神韵间闪过了抹异色。

    高力士故作无状的闷咳了声,看似像被四周飘刮着的浓重汤药味熏刺了喉咙一样,适时接话道:“现下时辰也已不早,天牢地气湿重,江梅妃千尊之躯,且由老奴入牢去看下中毒囚犯,且待回宫以便回禀圣上。”

    会意高力士言外之意之际,江采苹敛色道:“高将军且去便是。”原还在暗费思量,少时如何支开高力士,如此一来,倒省却为此周折。

    “某作陪高将军入内一看。”大理寺卿与身后的两名少卿互递了个眼神,紧跟附和出声。

    人多眼杂,少一人在场便少一桩麻烦,少分一份心,江采苹遂展颜默许他人所请。高力士见状,不便当面推辞,慎重起见,于是委交薛王丛道:“烦请薛王,照拂江梅妃片刻。”此处乃天牢重地,光天化日之下,实也无需忧忡有人胆敢明目张胆以下犯上。大理寺卿、少卿三人即刻陪同高力士恭退下,转往天牢步去。

    目注四人离去,江采苹这才回身差吩云儿、彩儿道:“吾看这儿人手不怎多,汝二人且随陈太医左右,看有何可搭把手之处。”

    “是。”云儿、彩儿应声朝陈明玉叉手揖了礼。

    陈明玉显是有些受宠若惊,但听江采苹朱唇轻启道:“时下非是在皇宫大内,大可不必过于拘谨于礼数。本宫也不过是便装出宫来,陈太医且去忙便好,切莫耽搁了正事,倘使有何琐碎活儿只管交代其二人即可。吾身边的这俩近侍,手脚尚算利落,权当代本宫尽分力了。”

    陈明玉面似有踌躇之色,显而易见,不敢轻易使唤宫中的人,何况江采苹已言明,云儿与彩儿乃其身边的近侍。

    “有本王与李狱史在此,陈太医先行细顾手上的要事为重。”薛王丛的口吻听似不咸不淡,却带分不容违逆之气。

    变色之言,人不无怵之,薛王丛言之不失在理。陈明玉无可置喙,暂且唯有躬身请退。云儿、彩儿听从于江采苹吩咐,便与之一并去看顾那些在熬药的陶甄。

    这下,惟余下江采苹、薛王丛及李扬依站留在原地。刹那间,周围仿佛倏尔变得甚为诡谧。

    半晌无言,江采苹眼风微扫,掠过左侧的李扬,落定在眼前那一排排熊熊燃烧的烈柴方向,朱唇轻启:“适才见薛王由牢中出来,且不知,现下中毒的囚犯,可均已无性命之虞?”

    或远或近架着陶甄的一堆堆干柴,烈焰一个劲儿在“噼啪”作响,不间断的直爆火心。烟熏缭绕,缕缕委蛇般升腾向高空,飘荡缱聚开来。

    若非上次来大理寺时,无意中从陈司寇口中得悉李扬从前乃薛王丛府上的人,江采苹早已心下有谱,此刻断也不会贸然当着李扬的面,直言不讳的跟薛王丛言归正题。薛王丛刚才唯独未寻故将李扬一块儿遣开,足见李扬也有参与其中才是。尽管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既已为同一条船上的人,便也不用太过防着,否则,疑心过重,反却易坏大事。

    更何况,今时正值用人之际。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多一个人出力,今日之事至少便多一分成功的几率。想要在众目睽睽下,从天牢往外捞人,无异于是劫狱,倘或缺少个内应从中斡旋,只怕届时也颇难成事。

正文 第220章 依依惜别

    云儿、彩儿团团围着陈明玉打了半刻钟的下手,两人便小心翼翼地各端了个盛满汤药的陶甄步回来。

    见状,江采苹心照不宣的环睇直立于旁侧的薛王丛,眸光微潋。薛王丛身侧的李扬,二话未说,当下就径直提步向仍置身在那几排柴架之间忙东忙西一刻未停地正看顾煎药的陈明玉。

    先时来大理寺的途中,江采苹坐于车辇里便已悄声吩嘱过云儿、彩儿二人,且待行至天牢,务必寻时机把送与采盈、月儿俩人煎服的汤食想方设法弄到手。是以,前刻江采苹差咐二人跟着陈明玉充当人手时,二人毫未含糊便一口承应下来,为的便是轻而易举将汤药取到手。此刻见李扬朝陈明玉走去,毋庸置疑,想必薛王丛事先同是早有部署。间隔着丈八远的距离,尽管听不清李扬究竟在跟陈明玉低语些甚么,单以时下的情势推揣,差不多也可猜知,估计是在告之入牢送药一事。果不其然,不消片刻工夫,李扬即已朝回走来,对薛王丛点了下头。

    不谋而合之下,几人旋即步往天牢方向去。而此刻,高力士在大理寺卿、少卿等人的陪同下,正在天牢挨间慰询昨日中毒的一干囚犯。

    李扬紧步在前,薛王丛次后,江采苹在中,云儿、彩儿步于末。因有李扬走在前带路,当值于牢里的吏卒并未多加过问。之前江采苹也曾来过天牢两次。对于牢内的环境,算不上陌生。当日云儿、彩儿曾和采盈、月儿一起被关押在牢数日,故而对天牢更为熟悉。只是今番来,心境大不相同。

    现下采盈、月儿所在的牢房。位于天牢尽头处。一间间牢房走过,牢中并无几名囚犯在牢,不言而喻。想必多半在昨个已被赦免出牢才是。昨日乃皇太子册礼,李隆基早有明谕要大赦天下。至于昨儿不幸中毒的囚犯,十有九成是尚未来得及特赦便已然中毒在先的那些人。采盈、月儿两人,虽说同在其中,个中原由却与人不同。

    月儿勉强撑着身子,看顾着横躺在草席上的采盈,眸眶中一直凝有泪光在打转。从昨夜至今晨,采盈就昏沉未醒,其他的囚犯均已被移解出左右两边的牢房。独余下其与采盈在此作伴,让人忧忡的却是采盈再未睁开过眼睛。看着面色枯白的采盈,月儿心下禁不住颤栗,着实不敢想象倘若采盈一直像眼前这样长睡不醒,只剩下自己一人到底该如何是好。

    暗自啜泣间,但听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且听似来人不止是一人,好像有三五个人的样子。月儿忙擦了擦红肿的眸子,时下尚不是流泪伤心的时候。需想法子救活采盈,所幸薛王丛也在,对其二人颇为照顾,只盼莫有人嫌厌放弃采盈这条命就好。寻思着估摸是吏卒又来送汤药,月儿扶着地稍侧过身。一扭头却怔住了身。

    李扬娴熟的打开牢锁,便自行退于侧。薛王丛微哈腰步入牢中,身后站着的竟是江采苹,以及云儿、彩儿三人。月儿使劲揉揉眸子,一时忽然甚不敢相信自个的眼睛,这两日尽管在心里念了千百遍,却未敢奢想此时江采苹、云儿、彩儿真的出现在了牢门外。

    “月儿!”云儿、彩儿跟随江采苹步进牢门,将端持在手的陶甄搁置下,顾不及旁的,齐步向月儿。自上次一别不过才十余日未见而已,月儿整个人已然憔悴不堪,全不似上次来时有精气神,就算身中断肠草之毒,也不致以这般面无人色。

    月儿看看左右两侧的云儿、彩儿,感触着俩人握着其手的温度,再抬首看看面前的江采苹,颤抖着削肩抽泣下,楞是好半晌的无语凝噎。本以为是在做个美梦罢了,近些时日,早就在梦中与云儿抱头痛哭不下十次了,这刻真实的握下云儿、彩儿的手,忽而委屈直哽咽,满肚子的屈冤无从道白。

    “娘子,采、采盈……”无声的呜咽良久,月儿才跪于地,扑跪向江采苹,一抽一搭的泣不成声道,“娘子,奴、奴未照拂好采盈,奴有罪,咳咳~”

    见月儿话未说完,已剧烈的干咳起来,江采苹忙弯下纤腰,伸手轻拍抚了几下月儿后背,边柔声宽慰道:“无事,汝已做的甚好,无需自责。有吾在一日,必保汝等周全。”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采盈命中有此一劫,却也命不该绝。只是此刻江采苹并不能把这一切如实告知月儿,有时秘密知道的多了,并非好事,相反,恰是件易送命之事。现下唯有让月儿这个唯一不知情者,挥泪来演这场戏,届时才足以催人。

    危难见真情,云儿别过头去,浑然不觉已是泪如雨下,不由捂着嘴硬是把滑落脸颊的泪珠憋了回去。擦干泪渍之余,云儿转首向平躺于里侧的采盈,采盈的唇瓣干涸欲裂一般,手脚冰凉,鼻息微弱,仿乎快无活息似的,看似甚为不妙。

    “这是陈太医才煎好的药,快些趁热喝下。”彩儿在旁,已是把陶甄中的汤药盛于碗中,递向月儿,并亲手喂月儿喝下。

    趁着彩儿揽着月儿喂养的工夫,江采苹这才提步向采盈,半蹲下身抚上采盈臂腕时分,不动声色的为其搭了下脉。

    “娘子,奴为采盈服下这碗药。”云儿起身端过先时拿来的那个陶甄中的汤药,跪于江采苹身旁,温声说道,“陈太医说,服下这碗药,想是可有好转。”

    江采苹未作它言,只由云儿一勺勺把汤药喂入采盈口中,几乎是喂上一勺洒出半勺,一碗汤药连半碗也未灌下。那次去平康坊伊香阁,江采苹亲手交由薛王丛一瓶由醉心花所研制成的药丸,为的便是用作今日之用。适才为采盈号脉,采盈唇青身冷,头面青黑,脉象极细,间或有毫不迎指之兆,寸口沉大而滑,沉则为实,滑则为气,实气相搏,显是血气入于脏,但心下余气,此乃尸厥之症。

    早在商纣时,扁鹊为虢君太子治病,以针扎百会穴,世人误以为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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